她好怕,好怕他还会再像昨晚那般欺负她……
师父说,要以己之心,思人之过,要以己之苦,体人之楚,可是……他好可恶、好可怕,让她无法再将心比心替他避罪。
她无法再将师父的教诲放在心上,现下唯有制止他再一步步地靠近她,伤害她。
“放下你手中的东西。”威廉沉着声低喃着。
该死,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居然依旧对她有着一股难以说出的索求,居然如此眷恋她的身子。
她那蜜如象牙白的肌肤,远比一般的英格兰女人更让他心醉。
但是,心醉归心醉,他也无法允许一个女人居然手拿匕首,制止他的行动,难不成长年飘扬在海上,让他已经丧失对女人的吸引力吗?
威廉一双阴鸷的蓝眸锐利地凝睇着雨尘,双手则环抱着胸,邪气地站在她的眼前,等着她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匕首。
“你……”
望着他不可一世、傲视一切的模样,雨尘知道,他是不可能会照着她所说的话去做,她只好……
雨尘将手中的匕首换了个方向,将锋利的匕尖抵在自个儿细白的颈项上,微微渗出血滴。
“你若是不走,我……”她所知道的会话有限,但是她相信,她不用将话说清楚,他也应该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威廉霎时睁大湛蓝的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紧咬着牙关,绷紧他脸部刚毅的线条。
是他不够温柔,或是不够体贴?
他居然让他床上的伴侣,在一夜醒来之后,变成了这个模样;看样子,他对女人而言,已经毫无魅力可言。
他的女伴居然拿出他的匕首,意图抵制他的行动!
她是在藐视身为威斯顿公爵的颜面,是在挑衅英格兰的公权力?
她以为她这么做,他就会为她屈服了吗?她以为他会屈服于一个女人在歇斯底里之下的行为吗?
她若是这样看待他的话,那么,她可是错得离谱。现下最重要的是,他要让她了解,何谓全然的驯服和顺从!
威廉俊俏的脸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伟岸的身子一步步的走向她,全然不将雨尘的威胁放在眼里。
“不……”雨尘无助地闭上水漾的双眸,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手上的力道缓缓推向她的颈项。
她不想这么做,更不想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可若是他逼急了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在做什么!?”威廉突地大喝并挥掉她手中的匕首。
威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当她是威胁他,可他错了,她是真的想寻死!
她可真懂得怎么伤人,如此将他的颜面践踏在地上。
怒火燃在他的眼眸里,他的俊脸更因为她的放肆而怒不可遏地扭曲。
“我不会准你的!”他的大手突地捏紧她尖细的下巴,强迫她凄楚的水眸对上他的脸。“你可是我从西班牙商船上救回的,那么,你合该是我的,包括你的生命和你的灵魂全都归我;若是你胆敢再这样伤害自己,我会让你知道,惹怒威斯顿公爵的下场会是如何。”
雨尘来不及听清楚他的话,只能睁着一双迷朦的水眸望着他,望着他盛怒的眼瞳。
“我不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威廉突地放下大手,将她甩到一边去,不再看她楚楚可怜的双眸。
威廉径自走到一旁的更衣室,穿上和他眼瞳一般颜色的天鹅绒衬衫,再套上一条发亮的黑色麂皮裤,再坐回床上穿上他的皮靴。
“你最好别再试着惹怒我。”威廉淡淡地说着,脸上不复方才的狂肆暴怒,也不复昨晚的温存,只剩下没有起伏的情绪。
威廉撇下这句话,旋即走向大门,甫打开大门,便扯着喉咙喊道:“黛西、黛西。”
“爵爷,有何吩咐?”黛西气喘吁吁地自走廊另一头跑到威廉的面前,羞涩的脸上还滴着汗水。
“将她带到你房里,从现在开始,她便同你是一样的身份。”威廉淡淡地说着,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用意为何。
他神色冷淡,话一说完便径自走出去,没再理会黛西,也没有再回头看雨尘一眼。
“嗄?”黛西愣头愣脑地望着威廉,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昨天爵爷还兴冲冲地将她带回来,要她好好照顾的,为什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她便从一个客人变成了侍女?
不过,当黛西看到里头的一片狼藉,心里便有了个底。
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孩,定是气恼了爵爷;她真傻,能够和爵爷有一段露水姻缘,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而她竟然将这一切都搞砸。
难道她不知道,一旦掳获爵爷的心,登上公爵夫人的位置便是指日可待?届时所有的荣华富贵便享用不尽。
该不会是因为民俗风情、生活背景不同,所以她不懂得这一层的意思?黛西望着雨尘,心底暗自思忖着。
既然如此,她得帮帮她不可。
☆ ☆ ☆
“雨尘,爵爷要你拿大浴巾到花园去。”黛西拿着浴巾递给雨尘,一脸的爱莫能助。
雨尘叹了一口气,接过浴巾,回了黛西一个苦笑,便走了。
过了将近一个月,她已经慢慢地习惯这里的生活,慢慢地也能够和这里的人沟通了。
但是,她仍然逃不过梦魇。
她不知道威斯顿公爵是怎样的身份,但是她猜想,可能就像是大明朝的王爷一般高贵的人吧;而他,便像是个残虐的王爷,毫不理睬她的想法,只是将她当个奴隶,随意地控制她的生活。
就像现在,他像是对她有着无限的不满,总会用各种方法整她,总会用各种办法让她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又是什么把戏呢?
她只不过想离开这里,只是想回去属于自己的地方,而他却总是千方百计地操纵她。
雨尘慢慢地走过前院,穿过茂盛的树林,在红色围墙的另一边,是一条如他眸色一般的河,不知是否能够经由这一条河,回到她的家呢?
雨尘望着雾气朦胧的河面,心中有着无限遐思,不知不觉中,便望出神了。突地——
“你在搞什么!拿一条浴巾,需要拿这么久吗?”
一声属于男人浑厚嗓音的暴怒声撞进雨尘的小脑袋瓜子,雨尘不用抬头,也可以猜到在她面前这一位跋扈的男人是谁。
会这样待她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雨尘想起黛西的交代,便忍住心底的无奈,抬起头望着威廉,恭敬地将浴巾递到他伸出的大手。
威廉却只是一径地望着她,没有接过东西的打算。
“爵爷……”雨尘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一双水眸无助地望着他一片水蓝色的邪魅眸子里。
威廉目不转睛地盯着雨尘,她身穿蓝白色的威斯顿侍女服,让他心底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翻腾。
她真是一个怪女人,宁可当他的侍女,也不愿意当他的女伴。威廉在心中不断地思忖着,然而过了一个月,他却仍然想不通。
更怪的是,他居然会对这一个楚楚可怜的异族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情绪,一种无法用话贴切表现的感受。
“爵爷……”雨尘手足无措地面对他炽热的眼眸。
威廉不动声色地压下内心荒唐的渴望,伸出手接过她递来的浴巾,顺势拉过她,让她柔弱的身子,落在他的怀里。
雨尘的身子一僵,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却突地发现,他居然没有穿衣服!
“你……”
雨尘原想出言遏阻他,却发现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声柔软的女音。
“威廉,怎么了?”
“没事。”威廉倏地放开雨尘,转身走向一片灌木丛里,将手上的浴巾扔到发出声音的女人那头,却又回头望着雨尘,眸里闪烁着古怪的神色。“我要先回去了,你自个儿慢慢玩吧。”
他的话一说完,便又走向雨尘,在她还来不及闪躲时,他已擒住她的手,拉着她径自往屋里头走。
“爵爷,你没有穿衣服。”雨尘贴着他的身子走路,一双水眸不知该看往何处,才能平复狂乱的心跳。
“我知道。”威廉抬起浓眉,淡淡地说着,一双湛蓝的眼眸直望前方,走进蜿蜒的走廊后,便进入原先雨尘住了一夜的房里。
“你要做什么?”一回到这个房间,所有可怕的回忆一古脑地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极欲逃离这里。
“我才想问你要做什么。”威廉一把拉住欲往回走的雨尘,让她柔软的身子偎进他的怀里。
“你……别再这样……我会……”雨尘双手抵在胸前,拒绝他热情的拥抱,不让他随意地碰触她的身子。
“想怎样,想杀我吗?”威廉轻轻地笑出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完全的服从,完全地臣服在他的权威之下。
雨尘靠在他的胸前,感受他宽实的胸传来粗嗄的低鸣声,一头雾水地想着他诡谲的行为。
待威廉的笑声停止后,他突地以长指扳动她的小脸,瞬间印下他温热的唇,强烈而火热地追逐着她的粉舌。
雨尘不断地推拒,却无法抵挡他强而有力地霸占,只能任凭他在她的体内燃起陌生的情欲,直到他的手不规矩地爬上她的胸——
“你咬我?!”威廉结束这个吻,任由嘴中的血丝滴下他坚毅的下巴。
她是在欲擒故纵,还是真切地排斥他?
他不懂她是怎样地想法,更无法压制心头的愤怒,他倏地将她抱到床上,全身赤裸裸的结实身躯压上她的柔软。
“请你自重!”雨尘沉稳地开口。
“你的语言学得越来越好了,我非常的满意,可是……”威廉眯起蓝眸,扬起一抹勾心摄魂的邪笑,伸出湿热的舌头舔弄着她小巧的耳垂。“既然你咬伤了我的舌头,我就要你付出代价。”
或许用被咬伤的舌头换来一场温存,显得有点愚蠢,可是这也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好法子了。
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会如此无能,居然会如此迷恋一个女人的身体,居然让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地仰承她。
可是,他是如此想念她的身体,让他愿意不顾一切地求……
威廉再也等不及了,大手撕掉她低胸的衣裳,湿热的舌像是久早逢甘霖般地在她粉色蓓蕾上,愉悦地跳跃着,企图勾起她心头的情欲。
“不……”雨尘无助地挣扎,水眸不住地漾出泪滴。
为什么他要这样待她?
已经事隔快一个月,他都不会再像那晚那般地待她,为什么他又突地……
雨尘垂下无助的泪水,闭上双眸,不再挣扎……
威廉感到她的放松,遂以双臂撑起自个儿的身子,一双蓝眸不解地望着她,这时——
“威廉,你在做什么!?”
第四章
“威廉!”
一名娇俏的女子,顶着一头灿亮的金发、高瘦的身材,还有一脸明显的深邃五官。
“汀娜!?”
威廉一脸的震惊和宠溺,快速地爬离床,大步地走向那名金发女子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起。
他突来的变化,让雨尘看傻了眼,心底更是浮起一丝的酸涩,还有一股难以解释的落寞。
“威廉,你没有穿衣服,我不要你抱我!”汀娜脸上浮现一丝绯红,噘起俏唇撒娇着。
威廉闻言赶紧放下她,走向更衣室,套上衣服,再转身搂着汀娜,全然忘记雨尘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威廉亲密地搂着她,还在她的脸上留下深情的一吻。
“我差人通知你了,可是你没有来码头接我,害我还要搭驳船沿着泰晤士河回来。”汀娜娇瞠着。
“我没有接到消息呀。”威廉不解地望着她,大手仍爱恋地抚弄着她卷翘的金发。
“哼,我在花园里遇到西莉西,所以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没来接我,反正西莉西比我重要。”汀娜冷哼一声。
“汀娜,我保证,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威廉深情款款地说着,一双蓝眸直盯着汀娜,仿佛他说的话是他一生的誓言。
“真的?”汀娜娇笑地望着他,一双和威廉一般的蓝眸,像是泰晤士河般,闪着光亮。
“我愿以神的名义发誓。”威廉的神情庄严而盛重。
“那你绝对不能违背你的誓言。”汀娜娇笑地偎在威廉的怀里,眼尖地发现床上躺了一个娇俏的人儿。
“她是谁?”
“她是……我的侍女。”威廉跟着她回头凝视着雨尘,冷声地说着。
“威廉——”
“你先出去。”威廉截断汀娜的话,双眸狂嚣地望住雨尘。
雨尘动作缓慢地走到他俩的面前,再轻轻地走出门外。不断思考着那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对那个女人又是什么心态?
而她在他的心里,又是什么地位?
她不敢再想,只觉得心头好酸好痛,好似心底破了一个洞,所有的痛楚便在刹那间进入她的心中,让她感到所有复杂又无法理清的情绪。
“威廉哥哥,那个女孩子像极了我和杜累克大主教在东方时所看到的那个东方女孩一样,你是在哪儿遇到她的?”汀娜娇声地问着。
“你说她像东方女孩?”威廉双眸一亮,总算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是啊,我和杜累克大主教才刚从东方回来,我不可能认错的。”汀娜骄傲地说着。
“那么,杜累克该是会讲她的语言砮?”威廉不动声色地问着。
“当然。”
“你呀,都是快嫁人的女人,还老跟着杜累克到处跑。”威廉暂且将这问题摆在一边,改天再找杜累克问个清楚。
“我要是不趁现在玩,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
“你呀……”
☆ ☆ ☆
“动作快一点!”
威廉低沉的嗓音充满不耐,动作快速如疾风暴雨般,让一旁的汀娜吓了一大跳。
“威廉,我不知道你的脾气越来越坏了。”
汀娜坐在驳船上,看着威廉站在岸边,神色不耐地吆喝着那位东方女孩,森冷的表情恍若地狱里的恶魔。
她的亲哥哥,威斯顿公爵究竟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向来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他,竟会当着她的面,大声斥责一个东方女子?
禁不起好奇心的驱使,汀娜开始注意那一位不爱说话的东方女子,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的动作不能再快一点吗?”威廉冷眼看着一旁将货物放置在驳船上的雨尘。
他非常的生气,气她搬运着沉重的物品,居然不懂得向他求救,更气她对于他不合理的怒骂充耳不闻。
雨尘放下手中最后一件物品,便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威廉下一个指示。
她知道他极不喜欢她,所以她也不再学着反抗他,让自己像一个听话的奴隶,顺从他的每一个吩咐。
她不知道该如何叙述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自昨晚开始,她变得难以再面对威廉的眼睛,变得憎恶自己,憎恶自己与众不同的发色,憎恶自己与众不同的眼瞳,更憎恶自己正在扭曲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