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不看拜谁之赐。”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马丽合掌求饶。
这情景看在郑明琳眼中更加不是滋味,她转身急着想走,一只手却被牵制在薛敦诚的大掌中内,行动不得。
“算了,我反正也顺便解决了几张罚单。”薛敦诚不以为意的对马丽说,一双眼睛却在郑明琳身上溜啊溜的转。
“你被开了罚单?”马丽好奇的问。
薛敦诚别有深意的笑,“小孩不要问太多,你先下去,我还有话和郑明琳说。”
马丽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溜了溜眼珠,道声拜拜便不见了人影。
沉默顿时在二人之间蔓延开。
郑明琳盯着他,挣扎着要把手挣脱出,却被他握得更紧。
“放手啦,会痛耶!”她的手大概被握得瘀青了。
薛敦诚这才松手。“驾照给我看。”
“驾照?”她身上哪有这种东西。
“对,你的驾照。”
“你没有吗?”薛敦诚的冷静像火山爆发的前一刻。
“哪里……会有那个东西?”她嗫嚅的越说越小声。
“没有?”他像只深夜的猫头鹰般紧盯着她,“那请问你昨天持什么证件开车?”
“证件?当然是身份证啊!”她答得理所当然。
“你是说你昨天无照驾车?”他眯起双眼,危险的问。
她朝他送了个大白眼。废话!不是跟他说了是开身份证的了。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不客气的握着她双肩吼道。
“我当然知道危险,蛮牛!”她也不客气的回吼他,“不过还不是应你要求。”
“我要求?”他一愣,随即又道:“你不会拒绝吗?”
说着他更由西装上衣抽出一叠红单,“看看这是什么?无照驾驶、违规左转、超速、闯红灯、逆向行驶。”说着,薛敦诚还不忘顺了口气,“还有什么新鲜的没开到?你喔!快要变成交通裁决所的大户了。”
“会变大户也要感谢你成全。”她小声小气的回嘴,不逞逞口舌之快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你还说。”他声严厉色的阻止她的自言自语,“你别以为上了我的床之后,我就不敢再对你凶。”
听到这话,郑明琳的脸色立即起了变化。“要凶就凶,别拿昨晚的事做文章,这件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我,我早就谨记在心,犯不着你的谆谆教诲。况且,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上我的床而不是我上你的床,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她愤恨难消的向门口移动。“昨天是你要求我开车的,你醉成那样,我照你的话做,错了吗?”
说完,不留一点反应空间给薛敦诚解释,就甩门离去了。
“该死的!”她难道还不清楚他是多么的担心她吗?深夜无照驾车,若有个闪失,教他怎么对得起她?
为什么她就是不了解他的想法、以及他对她的关心?难道他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第九章
整个虹云笼罩在一阵低迷的气压之中。
咆哮声不时自廿八楼传来,声量之大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郭容生——”薛敦诚又拉开嗓门大吼。
这是他今天早上第三次找不到他要的档案,也找不到他的秘书。
旧恨未消,新的怒气又添,薛敦诚觉得自己的双鬓开始要染上花白了。回头他非好好整顿郭容生不可,现在都几点了,还见不到人。
“郭容生——”他不禁又拉开嗓门。
“别叫了,一大早鬼叫鬼叫的,弄得人心惶惶。”
此时此刻也只有郑明琳敢上来面对他如排山倒海般的怒气。没办法,马丽说若再不派个人上来点醒他,只怕大家在下班前都会耳膜穿孔,神经衰竭了。
“你来干嘛?我叫的是郭容生。”一看见郑明琳,薛敦诚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欣喜。
还以为自那天骂了她之后,她就不曾再理他了呢!
“我当然知道你叫的是郭容生。”郑明琳不客气的在舒适的椅子落座。“不只我知道,恐怕整栋大楼的人都知道了。”
叫得那么大声,除非是聋子,否则谁不知道?
“既然知道我叫的是郭容生,为什么会是你出现?”他的话中透着明显的不解与疑惑。
“郭容生的耳朵大概被你震聋了,所以才听不到,其他人可能也四处避难去了吧!”
“所以你就牺牲自己?好伟大的情操。”他的脾气真的坏到这种地步?让所有的人闻风丧胆?这完全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好说。”她不客气的接受赞美。
“上来有事?”收敛起脾气,他试着用平静的口气说话。
平心而论,薛敦诚也讨厌太过情绪化的人,怎么自己竟然也成了这种人?他真该闭门反省才是。
郑明琳看着他的神色中有着多种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爱薛敦诚,从他车祸那天起便把心遗落在他身上;直到他带她离开酒店那日起,她更是不自觉的陷落在他的感情泥沼中。可是,她无法理解他对自己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态度,看似有情却又似无意,还时常用言语来损她。
被所爱的人用言语嘲讽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再加上三不五时的要面对他对马丽的百般呵护,她实在无法忍受,也不想再面对。
每一次,看见他无限温柔的对马丽说话,对她都是一种折磨——心如刀割的折磨。
现在,她终于可以狠下决心来结束这种折磨了。
薛敦诚看她难得的失神,也不急于唤醒她。
他享受着这个可以不受打扰、认真打量她的时光。
待郑明琳回神,她清了清嗓子,正色的面对他。
“红花近期要开幕,我们这边的副总人选尚未公布,有媒体在询问;还有,最近要召开一个记者会,正式向大众宣布有关开幕的事项及活动,请您务必要出席。”
薛敦诚顿了下,“在记者会当天,我们这边才会正式公布副总是谁……”
“有必要这么神秘吗?”郑明琳不解。
“是不需要神秘,但是这个人选在集团内,大家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自己也不希望暴光,所以才会拖到现在。”他沉吟地说。
半晌,他抬头说:“记者会当天你也要出席。”
郑明琳看着他,“当然会。”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代表虹云集团发言,身为专案的负责人,她当然会到。
考虑了一下,他才悠悠地说:“我们这边要派任的副总是马丽。”
这个消息对郑明琳而言,不啻是当头棒喝。
“马丽?”她呆愣了至少一分钟,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对,就是马丽。”薛敦诚肯定的再复述一次,“就是你的助手马丽。”
“她是红花的副总?”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没来由的揪得好紧,紧得让她差点窒息。
“身为薛家的人,这是她无可避免的责任。”
是啊,身为薛家的人……郑明琳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连薛敦诚都承认马丽是薛家的人了,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的地位?
惊觉到她失常的模样,薛敦诚关心的上前问:“怎么了?你看来失魂落魄的样子,消息太震撼了?”
挥开他迎面而来关心的扶持,她努力地缓和情绪。“我没事,只是想借机会告诉你,在完成红花这个专案之后,我要辞职。”
只要待在他身边一天,她的心便多陷落几分,她不想任自己陷于难以自拔的境地。尤其在得知马丽在薛家的重要性之后,她更是非走不可。
连想恨他们俩都恨不成的情况下,只有离开他们远远的,才能捡回自己已破碎的心。
“辞职?”薛敦诚如同被重击一般,惊愕地握住她的肩。“你要辞职?”
被薛敦诚握紧的双肩传来微微的疼痛,郑明琳忍痛颔首。
“我不准。”他霸道地说。
郑明琳闭上双眼不再看他。每多看他一眼,就多几分不舍,相见不如不见。
“不管你准不准,我都要辞职。”她挣脱他的束缚,“我累了。”
薛敦诚忧心的凝视她。“你累了,我放你假休息,总之,不许你再说想离职的事。”
她摇头,“别阻止我。”
“我没有阻止你,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你前不久才和虹云签下工作契约,而且还有贵华中学的董事,怎么可能让你说离职就离职。”
他不愿再和她谈这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了脾气。
明明他的心意表现得如此明白,为何她总是不了解?
还想要闹离职?想都别想,他才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我知道违约要赔违约金。”郑明琳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壮烈壮烈语气道。
“总之,别再提离职的事,我不会准的。今天起你休假三天好好休息,三天后我们再说。”薛敦诚懊恼的遣走她。
离开之前,她又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却在心中悲伤的自语:我大概不会改变主意了。
门铃声响个不停。
郑明琳气愤的朝门口望去。不知道人家现在正在伤感吗?哪个不识相的人这样讨人厌,跑来打忧人家?
她极不情愿地起身拉开门。
“明琳姐。”
郑明琳没想到来者是马丽,整个人愣在原地。
“明琳姐,快过来。”马丽一进门,便跑到衣橱去替她拿出一套上回新买的套装。
“梳洗完后,快来换上这套衣服。”说着,马丽便将郑明琳推入了浴室。
当郑明琳梳洗完毕,走出浴室便看见床上摆好了外出的衣服、饰品,连搭配的鞋子和手提包,马丽都替她准备好了。
“这是做什么?”郑明琳不明白的问。薛敦诚明明说要放她三天假,难道三天还没过,他就反悔了?
见郑明琳没反应,马丽索性推她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替她在脸上抹抹擦擦。
“到底怎么回事?”
“敦诚哥胡涂了,今天贵华中学要开董事会,他竟忘了,幸好小雨昨天晚上通知我。”
“董事会?”她根本已经忘了自己是贵华中学的董事。
郑明琳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情,只得任马丽在她脸上涂抹。
“好了。”半晌,马丽得意的拍手。
“我可以不去吗?”郑明琳苦着一张脸哀求着,现下她实在没有心思去面对任何一个人。
“当然不可以!你是董事,怎么可以不去?那群老母鸡会跳到家里来掀屋顶的。”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些人。”郑明琳故作哀兵之姿,希望博同情。
“简单,当一群母鸡在咕咕叫就好了。快点,我送你去。”
“嗯?”马丽竟要送她去,这岂不是连一点逃脱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无可奈何的,她被推出门,上了车。
“敦诚哥那天是不是住你这儿?”
马丽突然这么一句,令郑明琳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了郑明琳的反应,马丽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该探人隐私,只是方才我在你的床头看见敦诚哥的西裤吊带,所以才问的。”
郑明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无法像马丽这样轻松以对,自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房里过夜,她还能如此有风度,心平气和的问。
“敦诚哥那天的天夜未归真的令家里的人很担心,不过以后我不会随便报警。知道他在你家里,那我就放心了。”
郑明琳对马丽的话深感疑惑。放心?为什么要放心?自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那里过夜不应该放心的,应该要震怒、要生气、要恨不得把这女人碎尸万段才是啊!为什么她要放心?
“到了。”马丽把车停在贵华中学的门口。
丁小雨已经等在门口。“快点,我们迟到了。”
不留给她们任何时间反应,郑明琳就这么被丁小雨拉着往校内跑。
开完会后,郑明琳又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被丁小雨拉着进了一间餐厅。
郑明琳对要吃的东西丝毫没有意见,全任凭丁小雨点。
天知道,她终于明白薛敦诚为什么要把董事席让给她,也明白了马丽何以总说那群人是老母鸡。因为开会时,真的就像有一大群母鸡在那里叫。
“这种会再参加一次,我一定会神经衰弱。”她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丁小雨拍拍她,“振作点,每学期都要一次的。”
“每学期一次?”那不就是一年二次?郑明琳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
参加董事会不仅是斗智更要斗体力。“好个薛敦诚,竟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自己倒是落得清闲。”在丁小雨面前,郑明琳毫不掩饰的破口大骂。
丁小雨了解地拍拍她的手,“别生气,这是身为薛家人无法逃避的责任。”
身为薛家人无法逃避的责任?这句话好熟,她好像曾在哪里听过。郑明琳想了又想,突然脑中一闪,“对了,他告诉我马丽要当副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丁小雨则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呀?马丽当副总?红花的副总吗?”
郑明琳被丁小雨的话给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她瞪大双眼。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当董事,她当副总,很正常呀!刚好这两个职务都是非薛家人不能担任,你们一人一份很公平。”丁小雨自顾自的说。
“什么叫非薛家人不能担任?我又不是薛家的人。”郑明琳对丁小雨的话不能苟同。
歪着头,丁小雨打量她半晌后说:“现在不是薛家人,等敦诚哥娶了你以后就是了。”
这句话正好打中郑明琳的伤心处。“他不会娶我的,所以我不会是薛家的人。”他会娶的人是马丽,马丽才是薛家的人。
“他不娶你要娶谁?”丁小雨大感不解的看着郑明琳,她看得出敦诚哥对明琳姐的用心。
“他要娶的人是马丽。”郑明琳极哀怨的回答。
没想到说出来后,她的心更痛了。
“马丽?”丁小雨闻言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有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郑明琳不悦的看着丁小雨。“这么好笑吗?”人家心里已经够难过了,她还一个劲儿地笑。
“难过什么呀?”见她一脸郁卒,丁小雨试去眼角的泪,止住,方才向她说:“马丽早就结婚了,你在难过这个吗?”
“马丽结婚了?”她傻住了,“你是说她早就是薛敦诚的老婆了?”
“不是,她是薛敦敏的老婆。”
“薛敦敏?”这名字好熟,好像听马丽提过。
“就是敦诚哥的弟弟呀!那个败家子。”
“马丽是薛敦敏的太太?”这个消息令她喜出望外,一颗心顿时像长了翅膀似的。
这么说来,是她误会薛敦诚了?
“是呀!敦敏十三岁认识马丽,十五岁求薛爷爷领养她,廿一岁就迫不及待的娶了她,怕她嫁别人,猴急得要命。”丁小雨像在讲笑话一样,将马丽与薛敦敏的事说给她听。
“那马丽……”不是薛敦诚的情人喽?
“对敦诚哥而言,马丽就像他妹妹一样。”丁小雨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