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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劫 page 2 作者:丹菁

  春雷仿若五雷轰顶般,脸色刷地铁青,他瞥开视线,随意地浏览,仿若房内随意的一件摆饰都胜过玉环彬的艳丽姿容。

  「小姐何苦作贱自己?」现下的生活已十分稳定,说什么也不需要玉环彬作下如此决定。

  他不懂小姐为何如此坚持己见,难道是小姐习于奢华的日子,遂不愿同他一块儿吃苦?

  不,绝不是如此!他和小姐一同长大,岂会不清楚小姐的为人?可他却也思不透小姐何以如此决定。

  「是作贱吗?」玉环彬轻扬嘴角笑了笑。「若你是如此想,那便如你所说的吧。」

  玉环彬举起纤纤玉手,半强迫似的将春雷的头转向她,见他仍是紧闭着双眼,她便强拉下他的头,将略薄的唇贴在他火热的唇上。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春雷倏地推开她。「小姐,你……」一睁开眼看向她,这不看还好,一看,春雷的眼珠子都快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玉环彬旁若无人地轻解罗裳,褪下薄薄的粉绿长纱,身上仅剩一件中衣,眼看着她动手解去盘扣,里头的肚兜若隐若现,春雷的眼却再也移动不了。

  玉环彬仅穿肚兜和亵裤,那双手臂和玉腿全都落在春雷的眼里,他不自觉地顺了顺气,一股炙热且熟悉的热火猛地燃起,

  玉环彬十分满意他眼中所传达的欲念,她扬起娇柔的笑,抬起玉手,不疾不徐地解下春雷身上的短袍,双手一探,轻抚着他因习武而健硕的肌肉。

  她看着春雷呆若木鸡的楞样,不觉轻笑出口,这一笑倒也惊回了春雷四散分离的魂魄。

  他一怔,随即揪起床上的锦织被,团团将玉环彬的身子包起来。

  「春雷,你怎么一副想把我吃了的模样!」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拘谨状,玉环彬忍不住地取笑他。

  「小姐,我……」果然如玉环彬所料,春雷虽然没有满脸通红地否认,倒也显现出他青嫩的性子。

  春雷将玉环彬放在床上,他是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想离开这房里,否则小姐可要将他列入登徒子之辈的男人了。

  「春雷,抱我。」玉环彬挣脱身上层层的束缚,伸出手,紧抓住站在床畔的春雷,待他低下头,另一手撒出白色粉末,春雷来不及闭气,扎扎实实地吸了好几口。

  「小姐,你……」春雷急忙站稳身子,立即发现身上的不适。原本早已蓬勃的欲念,再加上这不知名药末的刺激,他已然快要不能自持了。

  突来的欲火仿若山洪暴发,他强力地压抑,却反而让欲念烧得越旺越烈。额上的汗珠凝聚,在在显示他的忍耐和意念的挣扎,双臂上突出的青筋更是说明了他的欲念难忍。

  玉环彬走向他的身边,玉指像是恶作剧般地在他壮硕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来来回回感受他炙热的体温和欲求。

  「小姐,不行……」春雷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欲望。

  如果他够君子的话,他早该将玉环彬推到一边去,然后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站在原地,享受她轻柔纤指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快感。

  「瑾瑜做的药,可真是吓人。」效果之好,可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瑾瑜自小身体不佳,是在大内御医的调养下,才得以逐日康复;而她也确实在御医的调教下习得了不凡的医术。

  这次她开口要求瑾瑜做了两种不同性质、不同用途的迷药,希望能藉以和春雷有肌肤之亲,可她却没想到瑾瑜所调配的药,居然有如此神效,想必另一种药,更是能够保她不受轻薄。

  古有闻男子为胁迫女子就范而下药,可这女子下药胁逼男子就范,她玉环彬可绝对是空前绝后,无人能出其右。

  玉环彬的脸上泛起浪荡的笑容,她将春雷推向床榻,将他压在她的身子底下,朱唇随即覆上他火热干烈的唇。

  顿时,春雷脑中一片绮丽云雨,双手几乎脱离意念,强而有力地紧拥着玉环彬的柳腰,舌头滑进她的口中,交缠着她柔软的舌,汲取她甜蜜的芬芳;这多年来的非分之想,全在此时表露无遗。

  他的大手凭着本能原始的悸动,攀上她的细肩,拉扯掉她背后的细绳,肚兜随之落下。

  「春雷……你爱我吗?」在意乱情迷时,玉环彬忍不住地询问他。这一个问题,她早已藏在心中多年,只是苦无机会询问。

  春雷熨烫的大手在她身上上下地游走,口中模糊地道:「爱……」这是一份说不出口的爱。

  她贵为玉府的大千金,而他不过是玉老爷捡回家的一个孤儿;这样子门不当、户不对,他更不敢说出这藏匿心中多年的秘密。

  她和他是不适合的……春雷心中猛地一震,他在做什么……

  春雷随即将她推开,强忍着心中的欲念,挣扎坐起身,却又被玉环彬一把压回床上。

  「小姐,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一思考,春雷总算清醒,说什么他也不能占了小姐的清白。

  「有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玉环彬见他又回复原先的疏离样,心中不禁气恼不已。

  「小姐,你会后悔的。」他不是不明白小姐自小起的特异独行,可一个女人再怎么有所不同,也不能逃离礼教的束缚。

  一旦她和他有了关系,还有谁愿意娶她这不清白的身子呢?即使流落这种烟花之地,也该力保自己的清白呀。

  「我不会后悔。」就怕你会后悔!

  玉环彬低下头轻吻他的结实胸膛,学着他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地在他身上引起一阵阵的骚动。

  「小姐……」玉环彬湿滑的舌在他身上无情地烙下爱欲的引爆点,他低喘着气以控制这波来势汹汹的情潮。

  「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唤我彬儿吧。」她只爱他呀!她愿意为他奉献她的身子,难道他还不明白这是因为她爱他;莫非他是把她当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唉!再如何不认命的特异女子,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奉上自己的身子呀!没有这一份支撑她的爱意,她怎会愿意?

  她轻捧起他的大手,轻吻他的手指,这一双手她还记得,是他带着她习武、翻山越岭、四处游玩;在一年前,也是这一双手带着她逃离那个是非之地,更是因为他,她才还有勇气在拋家弃父之后活下来,她才能够在这玉色楼里,昂首阔步,无所畏惧。

  在这样混乱的时局里,一个女人的清白能保持多久?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烟花之地?与其让人夺得她,她倒不如先献给她所爱的人吧!

  不爱她也无妨,只要她爱他便已足够……

  第二章

  四年后

  清风抚面,鸟语花香,刺目的阳光透过浓阴疏松地落在玉环彬的身上和脸上;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她逐渐从四年前的梦中苏醒过来。

  环顾四周的绿阴环抱,玉环彬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一人在这无人的山中贪得一觉好眠。

  春雷猎食去了,放她一人在此等候,倒让她忆起四年前的那场春梦,也让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段巧遇──

  有两道人影轻盈地白玉色楼最偏僻的西楼出口一跃而出。

  须臾,玉环彬身穿男子长袍悠闲地漫步在大街小巷之中,而春雷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今儿个是杭州城外西湖上的画舫吟诗会,而这一年一度的大市集更是人满为患地聚在西湖边上。

  放眼望去,布匹买卖、古董玩器、百货戏郎斗巧招徕,要什么有什么,人烟稠密,好不热闹。

  照道理说,今日的画舫吟诗会,玉环彬该是坐在画舫上陪那些放浪形骸的文人墨客,怎会和春雷出现在此地?

  只因这玉大小姐厌倦了那群自命不凡的失意文人,说什么也无法让她再装个笑脸,陪他们谈论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宫闱权斗之事。

  她的满腹经纶可不是用在他们那群失意文人身上,与其听那牢骚横飞,她倒不如看看湖面风光,透透气,偷个半日闲。

  而那祝嬷嬷可就不快活了,啧,谁理她呢!

  玉环彬侧脸看向后头的春雷,眉头不禁微蹙。唉,一年前的荒唐事,春雷仍然耿耿于怀;原先想那会和他走得更亲密些,没想反倒是将他推得更远了。

  真是失策!

  自从她下海为妓,他便不曾再用正眼瞧过她,可真是嫌弃她了!若她告诉他,她的身子依然清白,想必他也不会相信。

  唉!又是一桩让她头疼的事。

  「这位姑娘切勿叹息,姑娘心中气恼之事仍有转圜的余地,可千万别放弃。」

  一道悦耳的低沉嗓音在玉环彬耳畔响起,让她心头猛地一惊。

  玉环彬探向左侧,一位年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喜滋滋地冲着她绽开令人心醉的笑容。

  这可让她纳闷了。是这少年郎唤她吗?她今日男装打扮,再加上她亦男亦女的面相,他怎能辨雌雄?

  更绝的是,他又怎会知道她心中的恼事?恁地令人不寒而栗的少年郎。

  「姑娘,若是有意一探究竟,何不坐下,让在下为你好好算算命理。」这少年郎露出雪白的牙,温柔敦厚的灿亮笑容硬是将太阳的光芒比了下来。

  玉环彬瞧了瞧他,又瞧瞧他身前的桌案。原来是个江湖术士、铁口半仙;可他的年纪似乎是轻了点。

  「若是姑娘担心在下只是个不成气候的术士,那么请姑娘必得要坐下,让在下替你算算未来,算算你心里头最为挂念的事;若不准,在下愿分文不取,且不再以此糊口。」这少年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玉环彬取出腰间的纸扇,轻掩着嘴笑。他往后以不以此行糊口,她又怎会知道呢?

  也罢,就当是玩玩吧,她也没什么损失。

  玉环彬落落大方地在他摊前的小竹凳上坐下,而一直尾随在后的春雷,也伫立在她的身后。

  「怎么算呢?」玉环彬富饶兴味地望着少年郎,等着他给予答案。算命这玩意儿,她倒是从来没玩过,新奇得很!

  「这面相、手相、摸骨、测字、迷卦,只要是你能够说得上口的,在下皆能为你测算。」少年郎洋洋洒洒地说出一堆用语。

  「这些我都不懂,那么就……测字吧。」玉环彬低头沉吟,率性地选择了一种演算法。

  「那么请姑娘在这纸上写下一个字。」少年郎将面前的纸和笔递至玉环彬的面前。

  玉环彬毫不思索地挥毫如飞,在纸上写下个「燕」字。「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出我是个姑娘家?」

  「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你写下的这个字可有趣了。」少年郎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对她所写下的字兴致勃勃。

  「如何?」玉环彬轻摇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似乎对这少年郎所说的话不怎么在意。

  「这‘燕’字,说的是姻缘;上头有个‘廿’,意谓着你的姻缘得至二十才有归宿,这中间一个‘北’字再加上个‘口’宇,双‘匕’意谓着你将会夹在两个男子之间,陷入险境。若你想化解此灾,必得火速北上,方能化去灾厄。」少年郎舌粲莲花,口若悬河地讲解着。

  「我又怎能相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二十?这还得三年。

  「是真是假,我无以让你信服,但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结果;这‘北’字,亦可指北京,北京则意指大内宫中有你的姻缘,若你放弃了,则‘北’字可测算为你的四个妹子当中,恐有两位将嫁入宫中。」少年郎双目清滢,瞧着玉环彬,他搔搔头,再将字意娓娓道来。

  「是吗?」玉环彬扬起黛眉,傲睨着他,心中暗忖着他话中的可能性。他连她有四个妹子都可算出,这……信或不信?

  「若姑娘仍是不信,在下可再说……若是心中抱着复仇之心,恐怕玉老爷黄泉之下也不安心吧。」少年郎嘴角微勾,口中吐出让人不敢置信的话语。

  「你……你究竟是何方人物?」是追兵?不,王狗贼早在玉家残破之后,在一次天子亲征的战役中,让人摘下头颅,岂还会有羽党追兵?

  但若不是……他究竟是谁?

  「在下只是区区一位浪迹天涯、铁口直断的道士罢了。」少年郎双目瞅着她,眼中净是诡异的色彩。

  不像,一点都不像!说是道士,年纪也太轻了吧!玉环彬警戒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连站在她后头的春雷,都可以感觉到她内力竞走,力道全聚在右掌上,意欲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玉姑娘,可惜你的女生男相;你若为男定可以为大明社稷求得一丝光明……可惜呀可惜。」少年郎轻摇着头,万般怜惜地道。

  玉环彬不吭一声,右掌紧握,潋滟的美目染上杀机,在她欲痛下杀手之际,少年郎旋即开了口。

  「若杀了我,谁替你掌握姻缘?」少年郎睨了她一眼。「玉姑娘,烦请你附耳过来,在下为你指点迷津吧。」

  「你不怕我杀了你?」玉环彬抬起嗜血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俊朗不凡的脸庞。

  「怕,怎会不怕!但玉姑娘的姻缘更是重要。」少年郎冲着她轻佻地眨了眨眼,态度毫不做作。

  玉环彬叹口气,右掌一松,杀意顿除。她伸长了身子附在少年郎的嘴边,听着他欲告知的迷津。

  少年郎的口一开一合,玉环彬的唇角跟着勾起一抹令人无法猜想的笑意,慢慢地扩散至她的眉、她的眼。

  「此话当真?」玉环彬退回身子,柔美的笑意止不住地洋溢在她玉琢般的瓜子脸上。

  「若是在下说错了,请玉姑娘三年后再临此地,砸在下的招牌,在下亦不敢有怨。」少年郎可是胜券在握,信心满满。

  「好。」玉环彬爽朗地站起身,从怀中的锦囊内拿出一锭金子,放至少年的桌面,旋即离开,向着前头的人群走去。

  「春雷。」玉环彬走在前头,笑意仍止不住地挂在嘴角。

  春雷闻声,立即赶至玉环彬的身后。

  「小姐。」

  「咱们赶明儿个上北京一游。」玉环彬语意轻松,好似北京就近在眼前。

  「北京?」这杭州和北京可不是一天、两天走得到的距离,这可是要用个把月的时间才到得了,小姐如此轻率……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玉环彬早将春雷所担心的问题,一一找出解决的办法,这趟路再远,她也是非去不可。

  何况,这可关系到她两个妹子的婚姻大事,她更是不可不走!倒是……忘了问那少年郎的大名,真是失礼。

  玉环彬随即旋身,想再回到那少年郎的摊前,可哪还有什么摊子呢?

  她放眼望去,阳光依旧温煦,人潮依旧拥挤,可偏她看不到那少年郎的踪影;明明是在那儿的,怎会不见了呢?

  莫非……她巧遇仙人指点?

  ※※※

  「小姐……小姐……」春雷恪守着男女有别,站在离玉环彬一尺远的地方,轻柔地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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