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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珍纳福 page 9 作者:丹菁

  “说你是蠢蛋,你还不信!”她又咆哮。“那是什么药?掺了金粉啊!一帖要五百文钱……是不是跟城西那个自诩为神医的蒙古大夫买的?”

  天啊,她快要死了,快要被他给活活气死!

  一帖药居然要五百文钱……

  “那你要不要赶紧用膳?”他又问了一次。

  “废话,当然要,把东西拿过来,我自个儿吃!”她光火地瞪着他,一手接过膳食。

  “我问你,你是不是没同那蒙古大夫讨价还价,要不然怎么可能一帖药要五百文钱?”

  “救命的药也得讨价还价?”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当然!我早在去年就对药材研究了一番,发现那些药材,有的根本就很便宜,值不了几文钱,可那蒙古大夫却随便混一混便开口要价好几十文钱。那个混蛋蒙古大夫,明年就把整个药材生意都包下,非逼得他到时得上我毕府批药材不可!”

  她边吃边骂,还一边怒瞪着他。然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的嘴一肩。“呜……我的嫁妆啦……”

  “再不赶紧用膳,药汁待会儿便真的要凉了。”见她又要掉眼泪,他急忙提醒她。

  一想到药汁凉了效果会降低,她只好一边掉泪一边用膳,嘴上还不忘抽空骂人:“你这个杀千刀的,我不会原谅你的。”

  败家子,比她爹败得还要严重,而且败的还是别人的家产。

  第九章

  “滚出去啦,你不要一天到晚逗留在我的房里,看到就烦、看到就闷,再看下去我就要吐血了啦!”

  一见到宫上衡端着膳食踏进去房里,毕纳珍立即开口骂人,冷言冷语外加拿在手上的玉枕,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砸。压根儿不管话语伤不伤人,也不管玉枕砸在他身上到底痛不痛。

  谁管他会如何?

  她只要一想起要不回自个儿的嫁妆,就全身没力,连动都不想动,自然了不想见到他这个阴险小人。

  可他……他竟然天天大刺刺地闯进她的房里,根本无视于她的吼叫。

  “用膳啦,要吐血也先把膳食用完再吐。”宫上衡没好气地说着,把膳食端到她面前。“别忘了有一帖五百文钱的药汁要服用。”

  “你是猪啊,你一次买那么多药作啥,你银两多啊,还不是我的嫁妆买的。”她的心又在淌血了,“一帖五百文钱哪,我到现下总共服了几帖?”

  她不会算,也不想算,每一帖都是钱哪!

  “谁说的,那可是我自个儿的银两。”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是她因为他用她的嫁妆去赈济贫苦便昏厥过去的模样,他哪还有胆子再花用她的嫁妆,再花用下去,他肯定得替她收尸了,而他现下并不想替她收尸,因为他已经把事情都调查清了。”

  “那我的嫁妆呢?”还有剩吗?

  宫上衡笑得极为诡异。“先吃东西,我待会儿再告诉你。”

  她的气色瞧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吼叫的声音也比前些日子来得洪亮多了,稍稍卖个关子戏弄她一下,应该是不过分。

  “哼!”

  毕纳珍恨恨地接过膳食,随意地扒了两三口,也不管食物到底有多可口美味,一心只惦记着她的嫁妆。

  不少吧,她的嫁妆真的是不少,也真亏她爹出得了手。

  “快吃,你老是这样瞪着我,我同样不会告诉你。而且我告诉你,你线日取三帖药,一帖五百文钱,三帖便要一千五百文钱,这几天下来……”不是一笔小钱,但是因为是她,所以他觉得值得。

  “谁睬你?是你自个儿要我吃的,又不是我逼你的,而且我不是同你说了吗?得和那蒙古大夫讨价还价,你现下让他给拐了,想怪我吗?”她吃得双颊鼓鼓的,但说起话来依旧不含糊。

  “况且,你是我的相公耶,你养我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想同我要银两?太没道理了吧!”

  拜托,要不然她何必出阁?不就是贪图有人养她,而她所经营的生意,全都是在她名下的,自然每个月所赚的银两都属于她。

  别奢望她会分一文钱给他,因为他是个败家子,而且又是

  她商场上的敌手,不过,能让他养、花他的银两,倒是一件挺快乐的事。

  “是谁说要尽夫妻之实就得要一百两的?”他沉声问道。

  这些规矩全都是她定下的,夫妻之间要如何相处,也是她决定的……他到底算什么?“那当然,难受的人是我,我自然得收费。”又扒了一口饭,她依旧不理他。

  真是无耻,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同她聊这种话题,看来他比她爹还厉害,不只败家而且还相当好色。

  他不觉得羞,她的脸倒是烫了起来。

  “难受吗?真的很难受吗?”他凑近她。

  “滚开!”她一把推开他,强压下心头的鼓躁,顺手将瓷碗递给他。“我吃完了,把药汁拿来。”

  真是恶心,老是靠她这么近作啥?

  宫上衡轻轻挑了下眉,颀长的身躯往后一退,取来药碗递给她,再理所当然地坐在炕床边。

  “苦啊……”她尝了一口,皱紧了眉头、但还是捏着鼻子,一口将剩余的药汁吞下。

  这些可都是银两换来的,就算再苦、再令她作呕,她还是会全部吞下去,一滴也不会剩下。

  “尝颗蜜饯,压压苦味。”见她把空碗递来,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他忙把桌上的蜜饯取过来。

  她睐了他一眼,忙塞了一颗蜜饯人口,让酸甜的滋味压下苦涩。“我的嫁妆还剩多少?”

  别以为端来蜜饯喂她,她就会放过他。她的嫁妆若全拿来买蜜饯的话,至少要一百座大米仓才装得下,别以为区区一盘蜜饯就能让她把嫁妆给忘了。

  “还很多。”他没好气地把盘和药碗搁到桌上。

  “多少?”废话,像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当然会说很多,但他所说的多又和她说的多不同,说不准经他这次的浪费挥霍之后,早已所剩无几了。

  “你以为这一次赈济我花了多少?不过是一些米、一些干粮、一些布匹和一些碎银子罢了。”他非要把她的心思转回正途,让她别老是一心系着那些钱,免得她出口的问气不浅。能够因为赈济而气得生病,她铁定是空获赔一人。

  “你这个天杀的,那叫做一些米、一些干粮、一些布匹和一些碎银子?你出手倒是挺阔绰的。”把刀拿来,让她破了他,一了百了。“那是一大堆,不是一些,而且你所给的不是一些碎银,是一大锭银子!而且都是我的嫁妆……”

  不要再说了,她快要死了……

  “放心,连你嫁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哩。”瞧她出闯的嫁妆多吓人,连开仓赈济都才花费将近十分之一。

  “啊?”真的吗?

  “毕老爷果真与你不同,一旦承诺了便绝不食言,一掷千金亦面不改色,甚至还吩咐我要待你好些,千万别让你三天两头的跑回毕府。”他好整以暇地睐着她。

  “哼,那个老家伙。”他根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把她撵出毕府,但她不会顺他的意。“罢了,知道还剩那么多就好了,可是我明明觉得赈品有不少,怎么可能只用了十分之一?”

  她可真是想不通……

  “那是因为赈济的物品都是了些极为寻常又朴实的东西,又不是什么上等的好东西,自然没花费太多银两。”说穿了,根本就是她太吝啬了。“你那些嫁妆若是好好运用,至少可以吃上三辈子。”

  “是吗?”说到这一点,她还真得好好地想一想。“毕府内的开销会如此大,极有可能是添置的东西太奢侈了。”

  但那些事是二姐管的、她只负责把银子交给她……或许她该找时间同她问一问,能省多少便省多少。

  “喂,你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她突地发觉顿边有道阴影靠近,忙不迭地往炕床里边躲。“别再靠过来,你要是再靠过来,我就打人了,你不要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

  混帐东西,居然趁她不注意时靠得这么近,他是怎么了,饱暖思淫欲?

  “没要你原谅,只不过觉得咱们夫妻俩可以再亲近一些……”他低嘎地道,大手已爬上她的腰际。

  “我不要!”谁要跟他亲近。

  他是敌手,是挥霍她嫁妆的仇人。

  “一百两。”他就地出价。

  “涨价了,至少要二百两!”她下意识地喊价。

  不对,她不该为了区区二百两便把自个儿的清白卖给他,但二百两耶,他又是她的夫君……这个价格算是合理了,至少她能接受,但她能够接受,不表示他也能接受。

  “你说涨就涨啊?”难不成她任何事物都能够拿来喊价?

  “我是卖主,我说涨就涨,你要就给钱,不要就滚远一点!”怎么样,气死他了吧,气死活该,谁要他动用了她的嫁妆。

  “二百两就二百两!”他认了,反正他根本喊不赢她。

  “嗳?”不会吧,她真这么值钱吗?

  她瞪大眼睐着他不客气地吻上她的唇,大手更是放肆地拉着她的腰带,驻得她尖叫:“你别这样,我会害怕的!”

  “你会害伯?”他猛然想起那一夜……

  “谁会害怕?”不是,方才那些话不是她说的,她才不怕他,“总之,你别那般祖鲁,你……”

  她不知道怎么说啦,别要她开口说些她说不出口的话。

  “害臊了?”他一愣,突地恍然大悟,笑得极为坏心。

  “见鬼,谁会害臊啊!”她有吗?没有!

  只不过是他的唇贴得太近,让她不知道怎么呼吸;还有,他的舌怎能如此下流地窜入她的口中,他的手怎会这般粗鲁,这样撕扯……她的衣裳很贵的,撕烂了,他要陪她吗?

  “那就来吧!”他轻啄着她的唇,大手放柔了力道,轻抚过她细滑的玉肌。

  他是打从心底想要怜惜她,管他什么报复的。说穿了,他不过是想见她一面,实际上,他是……

  “现下才晌午耶。”她羞得合上眼。

  她不是不再让他碰她的吗?她怎么会依了他?为了二百两依了他……可现下又不能再抬价……

  “嘘。”他吻上她的唇,舌尖放肆地挑逗她。

  似乎只有在此刻,他才能感觉到自个儿赢了她一些,总算有了一点身为她夫婿的感觉,总算有了一点满足感。

  “喂,你的手在做什么?”她低呼一声。

  “你说呢?”

  “你这混帐!”她羞得大吼,却突地听见门板被推开的声音,感觉他的身子一僵。她倏然抬眼,却见着一位从未见过的姑娘正站在门边。

  “大小姐。”

  毕纳珍听他开口唤道,回眼睐着他,却见他一脸呆愣,没来由地感到火大。搞什么?她和他现下是让人给捉奸在床吗?

  有没有搞错?他唤她一声大小姐又如何?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啊。

  这个女人未经通报便退自开门闯进房里,他非但没骂她,甚至还对她那么客气,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宫上衡,她是谁?”薛降霞眯起水眸。

  “她是……”

  毕纳珍不敢置信地睐着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猛然一脚端在他的肚子上,忙把自个儿的衣衫整好。

  “宫上衡,现下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悦地问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是我的大小姐。”宫上衡狼狈地爬起身。

  天啊,不是说好了元旦过后才会来长安的吗?她怎么提早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愣。

  对了,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压根儿不明白他的家世背景,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他负责“隆兴”底下的几个铺子,其余的根本什么都不卸道。

  “什么意思?”薛降霞往前一步。“宫上衡是我爹的左右手,更是我未来的夫婿。过了元旦,我同他便要成亲了,至于你……”她转向宫上衡。“上衡,你迎娶她不是为了报复?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该差不多了,你把休书缮好了吧,如果已经缮好了,就叫她马上离开这里!”

  “嘎?”毕纳珍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

  报复?报复她什么?难道他是因此故意败她的嫁妆?但是……她得罪过他吗?她方才还说了什么,元旦之后成亲?

  难不成他真要纳妾?可纳妾就纳妾,犯得着休了她吗?她算哪根葱啊,要他休他就休啊?她凭什么左右他?

  “大小姐!”宫上衡急忙打断却已来不及。

  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现下他已改变了心意,不只是报复……或者该说根本就不是报复,打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报复,所以现下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再同大小姐成亲了。

  “宫上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毕纳珍冷着脸,忍下打他的冲动。

  他最好可以仔细地和她讲清楚,要不然……嘿,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光是和她大眼瞪小眼,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说什么?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哪猜得着?

  “你不是说,你这一趟到京城是为了要报复七年前一个将你卖入男圈的了,先迎娶她入门,得到大笔赔嫁,然后再将她休妻?”薛降霞见他没打算说,索性替他回答。

  “卖入男圈?”毕纳珍失声喊道。

  难不成……她僵硬地侧眼睐着他,眯起水眸仔细地睐着他的脸,很努力地把沉淀在她回忆中那张极为模糊的脸拿出来同他相比。一会儿之后,她的纤指一比,另一只手则捂住自个儿的嘴。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他?

  “上衡,你还没跟她说吗?”薛降霞微恼地瞪着他。

  “我……”宫上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向前,一把将薛降霞拉到外头。“我们到外头再谈。”

  “喂,那我呢?喂!”

  毕纳珍突地起身快步跟到门口,却见他牵起她的手,走得飞快,而且两个人靠得极近……这景象没来由的教她胸口发闷,一种难以解释的陌生情绪从心底浮现。

  “什么嘛,好心把他卖入男圈,居然还要报复我……明人不作暗事,对我不满的话,打一开始便说清楚不就得了?何必摆我一道?她闷闷地自言自语。“天杀的混帐东西……”

  第十章

  “上衡,你现下是在打什么主意?”薛降霞一派优闲地坐在大厅里喝茶,一双含怨的眸子直睐向宫上衡。“都已经过了多久,眼看元旦都快到了,你还不把她赶出去,也不着手准备我们的婚事,难不成你打算悔婚?”

  宫上衡站在大厅门口,盯着逐渐飘落的雪,自始自终不发一语。

  “你别告诉我你舍不得。”她冷哼一声。“宫上衡,你别忘了,是我爹把你从那种地方给救出来的,是我爹教你习武练身、经营生意,为的就是将你留在‘隆兴’,你可千万别忘恩负义,辜负了我们的恩情。”

  “我没有忘。”他闷闷地回了一声。

  他自然是没忘,就是因为没忘,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

  “没忘最好,那你是不是该要赶紧把事情作个了结?”她搁下茶杯,一脸嫌恶地道。“我都来这儿几天了,却始终没见你有什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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