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两点了,照理说也应该到了,怎么……”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坐站都不是。
“你那么想见到她啊?别忘了你是因她而受伤,对她应该要有仇恨之心,你要告诉自己,那女人是碰不得的,真正美丽善良的女人,就是伟大的白衣天使……”
“嗨,芹诗,你总算来了。”天魉听不进枫满的话,一见到朝他们走来的芹诗,便马上挥挥手,硬撑着疼痛的伤口让自己站起来。
“听晴艺说,你带他来这里散步,他恢复得还不错吧!”芹诗笑笑的迎上枫满,可对方却给了她一张晚娘脸。
“你们慢慢聊,我要去巡病房了。”枫满没有回答芹诗的话,只是冷冷地与她擦肩而过,但走没几步路,却回头说了一声,“对了,菲尔医生说你奶奶的全身健康检查都很符合标准,你等会别忘了来护理室找我拿体检报告。”
芹诗一听,霎时头皮全发麻,连忙走到枫满身边咬耳朵。“你干么现在告诉我,不会晚一点再说吗?”
“我看到你就顺便说明,谁规定传达这种资讯需要看时辰、配黄历约?”
“不是啦,是……我骗他说找奶奶得了乳癌,要是让他晓得我奶奶那么健康,那我就完了。”芹诗忘了和睛艺、枫满套好话,哪晓得那么巧。
“芹诗,你这嘴好恶毒,你竟然……诅咒你的亲生奶奶?”
“反正这件事牵扯很多,一时也说不清,但我不是有心要这么做的,我全是为了要拯救全非洲的野生动物。”芹诗努力的解释,希望她能体会自己的用心。
枫满瞧她一脸火烧屁股的样子,虽说她抢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但毕竟朋友一场,心一软,她也只好答应。
“好吧,我帮你的忙,不过……你要送我‘西城男孩’和‘911’的演唱会VCD。”得不到男人,看些帅哥过过干瘾总行了吧!
“你真敢耶,那是限量发行的……”真是狮子大开口。
“要不然拉倒……”
“好,明天我拿给你就是了!”芹诗认栽了。
“你们这样讲悄悄话,是不是对孤立在一旁的我不礼貌呢?”天魉一拐一拐的走入她们之间。
“我们在讲女人生理期的事,你要听吗?”芹诗笑笑的回应。
“这就不必了,不过我耳朵可尖得很,刚刚她说你奶奶的健康检查都很标准,这……”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枫满你……你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芹诗一下子想不出好理由,便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枫满。
“是……是这样的,那份体检报告是我要她奶奶拿给另外一位奶奶的,因为那位奶奶和芹诗的奶奶交情不错,所以芹诗也称她为奶奶,懂了吗?”枫满讲得又快又好,不禁暗自得意自己过人的反应。
“嗯……应该懂了。”天魉心想,大概是自己真的听错了。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巡房了。”
枫满才跟两人道别没几秒,却又匆匆跑回来,双手不停地做着手势,神情也变得古怪。
“你不是要走了吗?”芹诗看不懂枫满一大堆奇怪的手势,可当她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时,赫然发现晴艺正陪着她奶奶秦可好往这边走来。“奶……奶怎么会到医院里头来!”
“原来那是你奶奶呀,看起来气色还挺好的嘛!”
由于芹诗一时叫得太大声,让天魉马上得知芹诗的奶奶就是那一位。
“我……我看我还是先走了。”枫满见状,马上想走,却被芹诗扯住她的超迷你短裙。
“你别见死不救,你要不留下来帮我,我就死定了。”
“我怎么救?你把你奶奶讲成那样,不穿帮才有鬼。”
“你没试就走,太没有朋友道义,叫你留下你就给我留下来,”芹诗死拉着枫满,她才不想孤军奋战。
枫满只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而不知情的晴艺一脸天真,还为自己将秦可好带到芹诗面前自满。
“芹诗,你看,我把你奶奶带来了,我猜想你一定在这里,你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有默契?”晴艺将秦可好拉到芹诗面前,但她却是臭脸以对。
“奶……你怎么跑来了,诊……诊所没人看怎么行?”
“菲尔医生打电话来,希望我能亲自跑一道来拿体检报告,我想,已经好久没看到他;况且,皮梭也讲有位年轻人救了你一命,结果自己却受到重伤。你看看你,这件事也没跟我说,万一我失了这个礼,那良心怎么过意得去?”秦可好笑得一脸灿烂。
“你……就是芹诗的奶奶,看起来好年轻喔!”天魉知道这位老妇人没多久日子好活,嘴巴自是甜了许多。
“瞧你这小伙子,嘴巴这么甜……”秦可好看着天魉鼠蹊部鼓鼓的,两条腿还阖不太拢,不禁带点歉意的问:“你该不会就是救我孙女的那一位年轻人吧!”
“没错,就是我。不过,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要是让奶奶担心到多出白头发来,我会过意不去的。”
“哎呀!多讨人喜欢的一张嘴,我说芹诗,这个小帅哥奶奶喜欢,我怎么看就怎么满意。”秦可好缓步来到天魉面前,和善地摸摸他的肩头。“长得真是好,有肉又结实。”
“奶奶,你是在选土鸡啊?你拿完体检报告就快点回去吧,诊所里不是还有很多新来的药品要点收吗?你再不标示上架,到时候又要搞到三更半夜,对你的身体是很不好的。”芹诗生怕奶奶再待下去,会让天魉起疑。
“皮梭他们会帮奶奶处理的,你不要紧张。”秦可好凑近天魉跟前道:“医院对面有一家老字号的餐厅挺不错的,奶奶请你喝下午茶,我们好好聊聊,你觉得如何?”难得看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秦可好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十岁,不禁提出邀请。
天魉高兴的答应,“好啊好啊,奶奶你真是个乐观的人,面对人生这么重大的难关,你还能这么开朗,我实在是打从心底佩服你。”
难关?
莫非芹诗跟他提起诊所内药物短缺的事?
“是呀是呀,人本来就是要乐观一点,反正人生还这么长,老是咳声叹气也是得过日子,不如开心快乐点的好。”
秦可好的回答,吓得芹诗和枫满的魂魄差点飞了。
人生还这么长?
会不会芹诗她奶奶还不知道自己罹患乳癌的事?不会吧,这种胸前有硬块的感觉,患者自己应该会有所感觉才对……天魉不禁觉得奇怪。
“你在想什么?等会到那家小咖啡厅,我们再好好谈谈。”秦可好愈看他愈是喜欢,衷心盼望芹诗对他也有好感。
“奶……我也要去。”她死都要跟着不可。
“这顿本来就该你请,你该好好跟人家道谢才对。”
芹诗虽点了下头,但却觉得她脖子上像挂块大石头般,让她抬不起头来面对这接下来的状况。
“你这孩子心肠真是好,救了我家芹诗不打紧,还让你受重伤,更难能可贵的足你还自愿来我们诊所里当义工,我和我孙女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三壶锡兰奶茶,几碟杏仁奶酥烤饼,两小一老围着小圆桌,有人兴奋,有人紧张。
“没什么,这都是小事,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做,去帮个小忙,活动一下筋骨也不错。”受了秦可好的赞美,天魉做什么事都觉得很起劲。“闲着没事,你……你都不工作的啊?”秦可好双眼出现疑惑。
“奶奶,人家是有钱人家,当然不用工作了。”芹诗在一旁答腔,对付有钱公子,吹捧工夫自然得样样尽来。
“那你家是做什么的,自己开店吗?”
在南非,不论是自己独资生意或是搞政治,都算是有钱人。“我是……”天魉自知不能将北海世家的名号请出来,因为如此一来,会让原本很单纯的情谊变质。“我家是开便利商店的。”
“那不错明,对了,你叫做……”
“我叫做天……”他霎时卡住,这个鬼里鬼气的名字要是说出来,不会被怀疑才怪。“我叫天亮!”
“天亮?”
“对呀,我妈刚好在天亮那一刹那生下我,所以就叫我天亮。”“真好笑,取这种怪名字。”芹诗抱着肚皮直笑。
有好几秒钟,天魉都一直盯着芹诗看,他发觉她有一种脱俗且不受世尘所遮掩的美。
秦可好看得出天魉对芹诗动了心,便想借这机会试探他的心意。“我说天亮啊,你看奶奶我还能活几岁啊?”
闻言芹涛一个紧张,不意将热滚滚的奶茶大口灌进嘴里,烫得她直伸舌头。“芹诗,你在干什么,喝茶喝得这么急?”
“奶奶,你……你没事问这种问题做什么?”她心虚地大灌一口冰开水才镇住那股灼烫。
“我是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个人陪你,奶奶才个要让你一直缠着我,我要去过我的第二春,所以我才问天亮,我看起来是不是还很年轻?”
“那你可以直接问说你年不年轻,干么讲那种话,多触霉头啊!”她慢慢坐回原位。听到奶奶这么一解释,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哪那么厚脸皮,我才不要让天亮笑你奶奶是个老天真,这么一大把年纪还问这种问题。”
“不会啦,奶奶,你可以长命百岁,不会只剩下一年寿命的。”天魉一不小心便将芹诗乱掰的荒唐故事脱口而出。”“你……你……还想要再上一次石膏吗?”芹诗恶狠狠地瞪着他。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嘴巴,都锁不住秘密。
“对……对不起,奶奶,我是说你看起来红光满面,一定很快就会有第二春的。”他心怀歉疚的看着芹诗。幸好秦可好没听出端倪来,要不然这下可能会出现一场家庭伦理大悲剧。“你别哄我了,我晓得自己老了,只是,我这一生中还有一个遗憾,要是有人能替我去实现,那不知该有多好。”秦可好翘起莲花指,拾起杯耳,心情沉重地喝着茶。
“奶奶你尽管说,要是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全力以赴。”天魉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真的吗?”
天魉看向芹诗,而芹诗也对他点了下头,表示奶奶也晓得自己日子所剩不多,就先答应她,让她快乐点吧!
“没问题,就算奶奶要我到天上摘星星,钻到海里挖珍珠,我也不会推辞。”天魉在这一刻才了解“施”果然比“受”还有福。
“你真是好孩子,那我就放心将芹诗交给你照顾了。”秦可好心平气和地说。
她的话让对面两人一屁股弹起,异口同声的大喊,“什么?照顾?”
“对呀,奶奶最近参加老人联谊会,有许多丧偶或是离过婚的老帅哥要找奶奶去约会,但我又担心芹诗没人可以照顾,现在看到你,我就可以放下这颗心,好好去享受我后半生的日子了。”秦可好说着,脸上洋溢着少女般的羞赧红颊。“奶奶,你……你还有什么后半生可以过?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
“奶奶,你放心去约会好了,我相信天亮一定会照顾我,是不是啊?亮……”
芹诗一边捂住天魉的嘴,一边抱着他故做亲密状。天魉被她捂得快要吐不过气来,只好被迫点头。
“那就好,那以后你就要多照顾我家芹诗了。”秦可好开心的说道。心想,她肩头的重担总算可以卸下一半。
而芹诗的心里则大喊“完了完了”,这谎言跟滚雪球一样愈来愈大,她实在没想到设局拐钱,竟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第四章
芹诗诊所所在的营区距离开普敦市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而进入国家公园后,可说是人烟罕至,来到这块动物的地盘,人类仿佛变得渺小而稀有。
沿途不时有懒洋洋的狮群躺在树荫底下,还有些顽皮的狒狒跑到他们厢型车顶部嬉戏,放眼望去,除了一片黄褐色的非洲大陆外,看不到半栋文明的建筑物。
“妈的,老头子竟分给我这种鸟不拉屎的土地,我就晓得,我在这个家族里根本连今屁也不是。”天魉坐在车内,倚着车窗,喃喃自语念道。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芹诗一手擦着汗,一边问向坐在身旁的他。
“没……没什么,不过……这样的生活环境,你能……适应得了?”天魉不免重新评估起这位韧性极佳的女人。
“不能适应不也这样过了一年?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她把手帕伸进领口后面的颈椎处擦拭,对这样的燥热感到相当吃不消。
“喂,司机,你可以开个冷气吧!”天魉看到芹诗热得快要中暑,于是拍拍司机椅背,要他别那么吝啬。
“吹冷气?你以为诊所里会有多余的经费可以让这车子装冷媒?有得坐你就偷笑了,还嫌?要是不坐你就给我下去,我还懒得载那么多人呢!”酷暑当空,让司机的脾气也变得暴躁。
“你……”
“算了啦,我早就认了,你帮我把窗户开大一点,心静自然就会保了。”芹诗无精打采的说道。
“不然……我帮你消消暑。”天魉见她眼皮半垂,身子左摇右晃,猜她大概快热昏了。
“怎……怎么消啊,难不成你……可以马上带我去北极吃冰啊?”
“差不多,你等着!”说完,天魉吃力地将腰往后转,从冰桶里拿出一块大冰块,包在她手上的手帕里。
他将包着冰块的手帕沿着芹诗的颈椎慢慢滑磨,那份凉爽让芹诗觉得比在树荫底下睡午觉还来得舒服。
“哇,好舒服喔,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芹诗闭着眼,享受那份暑气全消的快乐。
“有部电影叫‘远离非洲’,你有没有看过?里面有一幕是劳勃瑞福在小河边帮梅莉史翠普洗头发,我就是从那里找来的灵感。”
他换了新冰块后,便整包贴在芹诗脖子后方,让她顿时清凉无比。
“嗯,我年纪太小,所以这种中古的电影我没看过,但我能体会得出来,的确很舒服。”
天魉舵手透过手帕搭在芹诗的雪背上,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而从掌心传送而来的那种女人特有的细嫩与光泽,加上她优美的弧度、无瑕的肤质,不禁让天魉的生理反应蠢蠢欲动,女人的汗水透过汗腺和自然界的空气接触,竟能产生如此微妙的化学反应,而且还是种独特的香味。
他爱死这种香味了,凭着嗅觉,他不知不觉的靠向芹诗,而芹诗也感应到背部有着一股压迫感,并且听到他微喘的鼻息声,这样的现象,让她才刚消却的暑气,却又因天魉的挪近而又开始冒汗燥热起来。
富家公子习惯擦拭的古龙水味,混杂着薄荷与柑橘的甜香,让她整个身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喂,芹诗,今天忘了帮你买甘蓝菜怎么办?”前座的秦可好突然转过头来,对着芹诗大声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