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觉得……”才要说话,立即被一股东大声更火爆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我不赞成!”蓓拉始终不发一语,但她再也忍不住了,迅而从座位上扑地站起。“为什么我们要老是处于被挨打的局面,他敢来我们饭店闹,我也要去他们饭店大闹一场,我才甘愿!”
说完,她拉开椅子,直接要走出会议厅大门。
孔翎云及时抓住她,语气急迫,“你能闹些什么名堂,如果有好的办法,我会跟你一块去。”
“我……我没什么好办法啦,这柯氏两兄弟就是欠揍,我只要拿根木棍去好好修理一下他们,我看他们以后就不敢了。”蓓拉不停扯动着手腕。“你放手,别抓着我啦!”
“凭你一个人就想去把柯氏兄弟修理一顿,你觉得他们有可能让你这样做吗?”他紧紧抓住她的双肩,要她冷静。
“我会找‘正义’和‘公理’陪我去,他们会帮我的忙!”
“没看见白天他们带多少打手来,你以为‘正义’和‘公理’有八只脚,十支爪,可以敌得过那么多人吗?”在众人面前,孔翎云不顾形象,激动不休地希望蓓拉能冷静下来。
蓓拉狠狠地瞪着他,她不懂都到这种状况了,为什么孔翎云还要顾虑东顾虑西的,这种坏人就是要以暴制暴,打得他们剩下半条命,铁定乖乖就范。
“哼,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你放手啦!”蓓拉用力一挣,终于将孔翎云紧箍的手给挣开,她跑得像只小羚羊似的,一溜烟就冲出会议大厅。
“你们慢慢讨论,我去找她回来!”孔翎云给全部员工一个示意,并向弗拉点了点头。
弗拉知道他要她放心将蓓拉交给他,只是到这节骨眼,他们也只能仰赖孔翎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要从“棕榈树”走到“蓝景”,得走过一小段的海岸线,两家虽是比邻而居,但彼此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除了海岸线上的一处小缺口外,其他的地方全是高墙林立,想爬都爬不过去。
蓓拉气急败坏地走在沙地上,白色的平底鞋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又深又明显的脚印,可见得她有多气,每一步都像是要把柯氏兄弟给活活踩死,她要是不把柯氏兄弟打成猪头,她今晚根本就没办法入眠。
“蓓拉……蓓拉……”
在月光的照映下,孔翎云的身影看来更硕大,他边喊边跑,终于快把蓓拉给追上。
“你干什么,你别管我啦!”蓓拉手臂被他一碰着,马上就弹开,她气呼呼地就要往“蓝景”而去,一点回头的意愿也没。
“你总是要这么任性与冲动吗?”他这次抓牢了她,并将她的身子转到自己面前,决计不再让她我行我素。
“我们被欺负的那么惨,我现在只想过去发泄一下,你还说我任性和冲动?我真怀疑,你会不会是柯家那两个混蛋东西派来做卧底的?”她气得口不择言。
孔翎云一时之间意会不过来,他静默了会,淡淡说道:“你认为我是对方派过来卧底的?”
“如果不是,为什么你不准我去骂骂他们,在所有客人面前给他们难堪,我也要让他们名誉受损,把他们的客人全吓跑不可。”蓓拉被气愤给冲坏脑,激爆的情绪让她总想要先发泄,不顾接下来的种种后果。
孔翎云保持一贯冷静的态度,总之,心急是吃不了热稀饭。
“你有办法将他们的客人全吓跑吗?你以为去闹一闹,那些客人就笃定不会住他们的饭店吗?要是你能保证你去吵完,所有的客人都会回流到我们这边来,我赞成你去,而且会陪你一起叫骂,你能确定你做得到吗?”
种种的质疑让蓓拉的信心越障越低,滚烫的大脑渐渐冷静,最后,她知道孔翎云说的话全都是对的。
她不再与他激辩,无助的她像只受伤的小鹿,只能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
“那……我们不是有那卷录音带吗?我们现在就去控告他,让他们以后永远都不能来侵犯我们。”她想起了,最后一项法宝。
孔翎云虽然很不想说,但她既然问了,也只好老实地告诉她。
“我问过律师了,他说这个证据还太薄弱,不足以让他们立即定罪,就算真的控告他们,诉讼的时间也会因为只有一项证据,而拖延的太长,到时你的精神和压力将会更大,他建议我们再搜集更多的证据,这样才会对我们比较有利。”法律并非全面保护弱者,所以他们不见得会比较吃香。
经过孔翎云精辟的解说,蓓拉越想越怄,站在何种角度想事情,对他们都是不利的,燃烧的斗志渐渐熄灭,到最后,连一点点灰烬也不见了。
失望落寞全写在蓓拉脸上,这回她没有哭泣,双眼无神的看着大海,海涛声一波接一波,像是在同声悲泣,为她的心伤而感到愤愤不平。
孔翎云走上前去,他不再说什么指责的话,只是将她抱进怀中,用温暖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她的头发,他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惟有让她有个依偎,不会觉得自己旁徨无助,就是最好的安慰。
突然间,他发现胸前有种湿湿热热的感觉,衣服也被紧紧揪着,虽然蓓拉隐忍不出声,但孔翎云晓得,她哭了,再怎么坚强,说不伤心绝望是不可能的。
“哭吧,要是哭出来能使你舒服点,我不反对,但是,你要答应我,哭完之后,要更勇敢,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他仔细端详蓓拉,将手放在她的手掌心。“瞧,你现在双手有我,不再空虚孤单了。”
孔翎云扬起乐观进取的笑,并且紧紧抓住蓓拉,此刻的蓓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的大哭出声,这是孔翎云第一回看到蓓拉哭得这么惨,他让她紧靠在怀中,没有说话,只是让她用力发泄,他晓得,与其让她失去理智跑去“蓝景”发火,不如让她哭个痛快。
“大声地哭吧,哭完之后擦干眼泪,就不许再难过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太久的,真的,我向你保证。”这口气他非要善蓓拉讨回来,也要替“棕榈树”所有的人讨回来!
一直磨到半夜两三点,蓓拉才好不容易入眠,心中心浮气躁让她辗转难眠,直到弗拉拿了颗安眠药给她,才让她逐渐进入梦乡。
“她睡了吗?”弗拉走到蓓拉床边,轻轻地问了声床边的守护者。
孔翎云微点头,眼始终没离开蓓拉的睡颜。
“看你这么关心蓓拉,将我妹妹交给你,我相当放心。”弗拉有种莫名的感动,她有时还自私地想着,如果她是妹妹,那该有多好。
“等你娶了蓓拉,饭店自然而然就是你的,到时你有更大的权利可以管理‘棕榈树’,要怎么和‘蓝景’对抗,我就不会再插手了。”弗拉似乎有意将这烫手山芋,早早交到孔翎云手中。
翎云生怕两人的交谈会吵醒蓓拉,于是向弗拉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要她另外辟室商议。
到了另一间房,孔翎云这才说出刚刚原本想要说的话。
“我娶你妹妹,并非针对饭店而来。”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弗拉脸上不禁浮现诧异的表情。
“可是你当初不是汲汲营营,非得要顶下我家饭店,而如今你对我妹妹也有意思,却……”她被搞得有些糊涂,极力争取她们家饭店经营权的是他,现在却轻言拒绝掉。
“娶你妹妹,我照样可以帮助‘棕榈树’的各项业务,我并没有说会撒手不管。”孔翎云见弗拉还是绕不出这圈子,继续解释。“经营权的负责人我想登记给蓓拉,这样一来,既不会让你母亲觉得家产拱让到别人手中感到难过,而我也可以从旁帮助,这样一举两得,何必就一定要把饭店让到我名下呢?”
“你说……你要把饭店的经营权登记在蓓拉的名下?”弗拉不解问道:“可是……你也知道,饭店还有负债方面的问题。”
弗拉生怕把饭店登记在蓓拉名下,只是换汤不换药,无法解决目前的一些债务问题。
这份担忧孔翎云顾虑到了,他搔搔头,自己傻笑说道:“那就把我预备顶让饭店的钱,当做是……聘金,这理由够冠冕堂皇吧!”
愿意把钱拿出来,还不用把饭店登记在他的名下,弗拉实在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只吃亏而不占便宜的人。
“那这样你……会不会太吃亏了?”
孔翎云摇摇头,大表不赞同立场。“你能把这么美好,又对家庭这么负责任的妹妹嫁给我,我就很满足了,她在我心目中是无价之宝。”
弗拉听了孔翎云的话,再想想自己对这个家的贡献还不及妹妹的一半,羞愧地低下头。
“蓓拉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她真是幸福。”弗拉为妹妹找到好男人而高兴。
“等到饭店交由我和蓓拉来管理后,你就专心地画画,以我们男人的眼光来看,喜欢艺术的女人是最有气质的,到时候,我看一大堆的追求者,会追得你头昏脑胀,你想躲也没办法躲呢!”
“是真……真的吗?”弗拉存疑,但仍掩不住内心那份雀跃。
“当然是真的,其实……杨民对你的感觉也不错,他说跟你暗示过,可是你都没有回应他,他以为你不喜欢她,所以才打消追你的念头。”这阵子忙得晕头转向,所以这话也一直忘了跟弗拉提。
“可是我……我真的都不知道……”生性对感情迟钝的弗拉,压根也记不起杨民曾经有想要追求她的动作。
“那应该是你不喜欢他吧!”
“不……不会……”弗拉一时心急口快说溜嘴,羞得把脸侧在一旁,真想找洞钻进去。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好丢脸的,一个人能够大方地表示出自己的爱,那才是一种爱的表现。”
弗拉听了,认同他的见解,但天性害羞踯躅不前的她,久久未做明快回应。
“那你不回答就是答应了,明天我就将这件事告诉杨民。”
弗拉越听越羞,匆忙丢下一语,“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不到三秒钟,便见她纤细修长的身影,急速消失在门外。
孔翎云笑笑的摇着头,想着这两姐妹的个性,怎么会天南地北,差这么多!
第七章
“内部整修暂停营业”,这八个字高挂在“棕榈树”的大门上。
为了不与“蓝景”做没必要的割喉竞争,孔翎云还是决定不以短兵厮杀的方式来与对手交锋,他听从霍大叔的意见,暂时歇业一段时间,这几天,他关在房里思索对策,从高楼的窗台凝望出去,刚好可以鸟瞰“蓝景”外围附近的一些地理形态。
他看到“蓝景”的游客络绎不绝,游览车一辆接一辆开进大门,怎么说心里都不是滋味,烟灰缸里的烟头越来越多,整个屋里到处缭绕着烟草的味道。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到一个奇特的现象,位于露天泳池的左后方花圃,有一处用围篱围起来的区域,里头杂草丛生,一块类似戏水的水池被泥土填平一半,显然暂时废弃不用。
“够了,不要再抽了,你要再抽,我可不顾你什么基本人权,香烟我是会没收的喔!”蓓拉端进来一盘什锦水果,霎时将他凝思的心情给打散开来。
孔翎云发现,蓓拉已经慢慢呈现出女孩子该有的温柔,连切水果这种体贴的举动,在这几天都陆续出现,饭店的事她好像都很放心交给他,明着不说,但大伙都不难发现,这对姐妹花,早就有把饭店交给他,让他去全权处理的意思了。
“以前怎么劝你你都不听,现在你个性转变这么多,我很满意。”
“这些日子听你不厌其烦地讲道理给我听,我才晓得,冲动实在成就不了什么事,柯家那两个兄弟就是吃定我这点,故意要惹我生气,好让大家看到我凶悍泼辣的一面,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的EQ真的很低,要不是你……我现在一定还是每天气得直跳脚,却又奈何不了他们……”很少会静心省思的蓓拉,在最近歇业时才有多余的时间去思索这些问题。
“你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整个饭店,才会筑高心防,对陌生人表现出不友善的态度,其实……你的本性不是如此的,对不对?”从与她有过亲密接触后就知道,蓓拉本性一点也不剽悍,像现在,只要他一靠近,她就会开始不自在,甚至不敢抬头面对他。“看着我。”
当她抬起头时,孔翎云发现蓓拉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来。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天啊,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孔翎云急得拿起面纸替蓓拉拭泪,不过蓓拉却在同一时间笑了出来。
“你也太紧张了吧,女孩子哭又不见得是伤心难过,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男生,喜极而泣没听过吗?”她赶紧把泪擦一擦,免得对方老悬着一颗心。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到想流眼泪?”
“一想到你替我们姐妹修理那两个姓柯的家伙,我当然开心喽,在你还没来之前,我们老是受气,这口怨气我们已经忍很久了,要不是你,我们姐妹俩不晓得还要被欺负多久……”她主动靠在他胸前,紧紧地抱住他,跟以前那样排斥与不友善,简直是判若两人。
孔翎云感觉到她抱得好紧,而且超乎他的想象,这一刻,可说是惊讶与美妙的双重结合。
“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你想这样就放过他们了吗?”战争才刚要开始,男人的战争不可能这样轻易言和。
“当然不可能,不过……”蓓拉疑惑地皱起浓眉。“不过你有想到更好的方法吗?”
说到方法,他立即将蓓拉拉到窗边,指着那块废弃的空地问道:“对了,你晓得他们那块地是做什么用的吗?为什么荒废在那边?”
蓓拉顺着孔翎云所指的方向看去,马上臭起脸来,“还不是因为柯尔的关系!”
“柯尔?”他的好奇心越来越浓。
“那儿本来是小孩子戏水的游乐区,听说有一次,他走过儿童戏水池,一群大约五六岁的小朋友朝他泼水,本来应该是小朋友顽皮想跟他玩玩,结果他竟然大发雷霆,还将一位小女孩推进水里,害对方差点淹死,这件事还闹上法院,最后,法官裁定赔钱了事,也因为这件事,柯尔痛恨死小孩子了,所以才下令将儿童戏水池关闭,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听说过要重新开放。”蓓拉才不愿去想起这件事,柯尔当时做了错事,还一脸恶相,让她记忆特别深刻。
“怪不得你姐姐坚持一定要开辟个儿童游玩的地方,原来她是想要多吸收一些亲子团的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