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张着鸟喙,丫丫的叫了两声。
“好啊,真的可以吗?可是……”她又陷入自我迷思之中。“可是喜欢是不是就要亲嘴啊?不过每次亲嘴时,我都会很紧张,一紧张……”
咬破翎云哥嘴唇的事她记忆犹新,她都快要糗死了。
“都是妈咪啦,没事问人家那个问题做什么,气死人了啦!”
火红的夕阳一半已沉入地平线,天色更是逐渐地暗了下来,蒙地卡罗的气温虽然是四季如春,但临晚时,还是有些微凉的夜风。
“穿这么少的衣服,不怕着凉吗?”
突然之间,一件雪白色的薄外套突然盖在她的背上,她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翎云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讶异地看着他,来这里并没有跟别人说啊!
他席地而坐,促膝坐在蓓拉身边,“正义”和“公理”倒也识趣,见他一坐下来,马上就溜进薰衣草田里。
“是你姐姐说你小时候只要一有心事,或是不小心做了羞羞脸的事,就会一个人躲在这小山丘上,然后对着一大片的花说话。”
“喔,这女人的嘴巴真是奇大无比。”浓浓的眉毛又凝成一团,这算什么姐妹嘛,连这种事也跟人家说。
“所以说,你现在是有心事喽?”
“哪……哪有,我……我这……这张脸像是……是有心……心事的样子吗?”她故作镇静,但还是结巴了。
“你姐姐又说,你只要一说谎,就会开始结巴。”蓓拉的脸瞬间涨红。
孔翎云不打算再糗她,接着便从腰间的霹雳包内,拿出两瓶彩色小玻璃瓶。
“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做的吹泡泡,小时候我常被我两个哥哥欺负,我们家的总管谅叔看到后,就拿着吹泡泡给我,说只要心情不好,就把气吹到泡泡里,让泡泡将我们的烦恼给带走,泡泡飞得越远越高,就表示烦恼离我们越来越远,那时候,我和谅叔常常一整个下午都在吹泡泡,结果你猜如何?”他逗趣地卖个关子。
“怎么样?”性急的蓓拉当然想知道。
“结果玩到都忘了回去吃晚餐,被骂得更惨,哈哈哈……”
“呵呵呵,好好笑喔,不过后来……你真的都没烦恼了吗?”
“对呀,你都不晓得吹泡泡有神奇的功效,你要不要也试试看?”他将小玻璃瓶递到她手上。
“好,我也要试试。”
她打开瓶盖,将圈状的小吹管拿出来,沾点泡泡水后,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泡泡就从圈状的小吹管内飞了出来,而且一吹就吹出好几十个,场面之壮观像下泡泡雨一般。
“哇,好多喔!”
她的欢笑声让在田里的“正义”也抬起头来看看天空,“公理”则是周旋在泡泡堆里,玩得不亦乐乎。
“好不好玩,心里头有没有舒服一点了?”他听到她那如银铃似的笑声,更是用力地吹泡泡,让整个天空、花田、小山丘,全都飞满晶晶亮亮的泡泡球。
“嗯,心情好多了,我还要继续吹,吹到忘记吃晚饭!”她愉快地看向孔翎云。
“好,我们就一起忘记吃晚饭,你要陪我一起被骂喔!”
“嗯,骂就骂,能跟你一起吹泡泡就很开心了!”
没多久,整个花田上空,全都飞满大大小小透明的泡泡,蓓拉还一边吹,一边跑着,那副少女甜美纯真的模样,好像在卡通影片里头才找得到,孔翎云也跟在她后头跑,追寻着她的芳踪。
他们一直跑到薰衣草田里才停了下来,只见在太阳下山的最后那一刻,一对俪影在花田里头额贴着额,鼻顶着鼻,亲密地偎在一起。
这回蓓拉不再紧张,也没有再咬破孔翎云的嘴唇。
第六章
为了要打响“棕榈树”的知名度,以及和“蓝景”做良性的竞争,他们计划选在一个星期假日,让游客前来品尝自制的烘焙饼干,以及低价促销自制的天然洗面乳、花草化妆水、养生花茶及芳香精油。
活动开始当天,整个“棕榈树”像大拜拜一样热闹了起来,由于人手不够,蓓拉的一些好朋友如娜蒂婆婆、小蚱蜢和他的母亲,及所有曾受过蓓拉恩惠的人,都义务地前来帮忙,所有的人忙成一团,游客也络绎不绝不断涌进,将“棕榈树”的整个大厅,挤得是水泄不通。
“对,这种是岩兰草,可以舒缓你的压力,对助眠很有效果,如果你想要加强养颜美容功能,可以搭配粉红玫瑰和这种紫霍香,它还能消除你脸部浮肿,促进新细胞的再生喔……”蓓拉很有耐性地替一位胖阿姨介绍花草茶,一旁的孔翎云突然拿着一瓶青绿色的东西探头询问。
“这位小姐问说,这种洁颜油还有没有别种味道的,她好像不太喜欢太多橄榄味的。”身为男人,这些瓶瓶罐罐的女人用品,真是为难他了。
蓓拉笑笑地对着一位妙龄小姐说:“你如果不喜欢这种味道,可以搭配薰衣草精油或者是洋甘菊或柠檬草味道的,大约加入三四十滴,就能改变里头的味道,使你的脸一整天都会充满花香的气味喔!”
“真的吗?味道可以持续一整天啊?”
“是啊,这是我们亲手栽种,完全是天然不加人工色素,所以香味很浓郁,也不会对皮肤产生刺激性。”
“对啊,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如果能天天散发不同的花香味,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着你跑。”孔翎云鼓动如簧之舌,怂恿这女子非消费不可。
“真的吗?你别骗人了……”嘴边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可心头是乐得很。
“当然是真的,漂亮又充满花香味的女孩子,哪个男人不爱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好吧好吧,我就带十瓶,然后……”她手朝所有的精油一指。“那就全部一种拿一瓶吧!”
“一种拿一瓶?”蓓拉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呀,你老公不是说要天天散发不同的香味,才会有男人追着我跑,我可要回去一天用一样……”她以暧昧的目光看着孔翎云。“看会不会有像你老公这么帅,身材又这么标准的男人来追我。”
孔翎云被吃豆腐了,不过蓓拉却极力否认。“他……他不是我老……”
“老婆,快把东西包起来吧,人家还等着你介绍花茶呢!”
孔翎云一手搂在蓓拉腰间,看得是那名妙龄女子巴不得全部精油涂在身上,好吸引像他这样优质的男人。
“你也真是的,怎么要人家全部买。”蓓拉做生意还是有良心,不建议客人一次抱一堆回家。
“看她的样子就是富婆一个,我们还替她省钱干吗?”有些人在蒙地卡罗的高级赌场一夜就一掷万金,比起买这些东西,还算是小Case!
说的也是,有生意上门,还怕人家买太多,这真的不太像生意人。
她看着孔翎云,也想起刚刚他自然而然地就叫她老婆,那种夫唱妇随,两人一起服务客人,努力打拼的感觉,让她心头流过一道暖流,真希望他能一直陪着她,别离开她……
“小姐……小姐……喂,小姐……”
孔翎云发现她一直望着自己出神,连客人在叫她都没知觉,忙将脸凑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样啊?”她又结巴了。
“客人在叫你,叫好几声了。”
“喔,是吗?”她羞得把头一转,继续摸着那些瓶瓶罐罐。
孔翎云摇头笑着,这小丫头没事就爱发呆出神,但这样子比起凶巴巴地追着人家跑,他还是喜欢她这样。
快到中午时,大厅仍是不断涌入大量人潮,闻风而来的观光客陆续进场,将整个会场的买气,提升到最高的境界。
只是,在这样强强滚的人头钻动下,莫名其妙地跑进一堆人后,气氛就整个改观,变得有些诡异迷离,人声鼎沸的场面慢慢地冷却下来……
“是他们,他们来干什么?”蓓拉一看是柯氏兄弟,又带了一大票的青少年,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你别紧张,我相信他们没那个胆子敢闹场。”孔翎云率先走了出去,并且和弗拉、霍大叔,及一些来帮忙的好友站成同一连线。
柯氏兄弟这回可是穿得西装笔挺,没有一点流氓混混的样子,身后十几名的手下一样衣冠楚楚人模人样,手上也没操家伙,有的只是一些纸张而已。
“两位,今天来是想做什么?”孔翎云代表“棕榈树”当发言人。
柯杰率先踏出一步,晶亮的皮鞋还发出清脆的踢踏声。
“别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行不行?你们今天办活动,身为邻居的我们,当然是要来捧场祝贺,你看我们这样子,像来找麻烦的吗?”
“可是我们并不欢迎你,请你们出去。”蓓拉板下脸,这些妖魔鬼怪来这,会有客人敢留下来才怪。
“臭三八,你嘴巴放干……”柯尔一句话还没骂完,便被孔翎云那对虎视眈眈的眸子瞧得又缩了回去。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们客人这么多,改天我一定好好登门拜访,谢谢你们今天的盛情。”
柯杰早就晓得会有这种状况,他们这种不受欢迎的客人,一定不会被当做座上宾来招待的。
“那好吧,人家不欢迎我们就算了,如果硬要留下来,人家一定又说我们是地痞流氓,不过……”他看了一下四周旁观的游客,忽然大声地宣。“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一分钟的时间,我这里有一份传单,麻烦各位过目一下,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要是你丧失这次的机会,恐怕再等上一百年也等不到。”
说话的同时,所有的手下已经将传单一一发送到每个游客手里,拿到传单的人一看,全都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声。
“天啊,住宿一晚一块钱,晚餐还包括高级的法国料理?”
“住满七天才五块,还送加勒比海爱之船的船票?”
“不可能吧,不用抽奖,只要是女性朋友,住满三天就能获得一套香奈儿的最新秋装,还有一整组高级的保养品?”不少女人喜出望外,还发出连连的尖叫声。
除此之外,只要能推荐亲朋好友来“蓝景”度假,就能有精致小家电的赠送,找满一百人更能获得轿车一部,这种赔钱的生意,除了柯家这两个脑袋装满桨糊的傻瓜会做外,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
“机会只有一个礼拜,而且前一百名,我们还会送你到蒙地卡罗最豪华的赌场,享受最项级的贵宾服务。”柯杰发下豪语,非要争回这个面子不可,即使撒出银子,他也在所不惜。
一听到前一百名可以去赌场豪赌,所有的游客全拼了命地冲出大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整个大厅就剩下“棕榈树”的员工和柯杰带来的那一票人。
地上还可见一些被撞倒的花茶,精油洒落一地,有些游客买好的商品也没有带走,被随手乱丢。
柯杰走到饼干摊旁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嚼完之后马上吐了出来。
“要靠这种烂饼干、烂花、烂草来吸引客人,你们还真是在做梦,客人要的是顶级的美食与享受,在蒙地卡罗,奢侈浮华就是一种象征身份地位的代名词,我就算不靠小手段来扳倒你,正大光明地竞争,照常打得你们落花流水。”柯杰发出一抹奸笑,冷冷地与孔翎云的眼神对看。
但孔翎云可没被他这气势给吓住,反而微笑地回他一句。“还是那句老话,没到最后关头,还不知道谁胜谁负,我应该有跟你们说过一句话吧,邪……永远都胜不了正!”
柯杰看他一点也没有要跪地求饶的样子,悻悻然地举起食指,指着他的鼻头说道:“好,够气魄,老子就奉陪到底。”
说完,便带着手下走出大厅,等到一行人都陆续离开后,蓓拉眼神无助地看着孔翎云,而他面对着几十双眼睛,只能更鼓舞起精神来,激励大伙的士气。
“我们恐怕要打一场割喉战了,希望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割喉战?
所有的人心情一下子荡落谷底,什么叫割喉战,他们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一整个晚上,大厅上冷飕飕,和白天的门庭若市相比,可说是天壤之别。
所有的人围在会议桌前,心沉沉地不发一语,有的只是懊恼气愤的咒骂声,要不就是长吁短叹的声音,整个会议室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欢乐气氛,全都一扫而空。
“记住,这件事暂时先不能跟老板娘提,她的健康状态才刚有点起色,我们最好不要去惊扰她。”孔翎云将视线停在霍大叔身上。“大叔,你明白吗?”
霍大叔一向是碧丝老板娘的小耳朵,很多事都是经由霍大叔传到碧丝的耳里,所以孔翎云不得不对他再三耳提面命一番。
“我……我晓得了。”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傻傻地点头。
“不过我们‘棕榈树’的资金没他们‘蓝景’来得雄厚,每个月的收入和支出也刚好打平,翎云,要像他们这样不计成本削价竞争,我们恐怕没那么多资金可以跟他们长期对抗下去。”弗拉忧心冲冲地说道,饭店有没有这些筹码,她最清楚不过。
“你说得没错,而且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竞争方式,肥了消费者,则废了业者,只怕我们跟他们硬拼下去,就算是嬴了,元气也大伤了不少。”他不打算用这种方式,在还没想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之前,即使歇业不做,也比削价竞争,损失会降低很多。
“不如他们在办这些活动的期间,我们就先做一些自制的饼干、养生花茶、清洁用品和精油到市中心区去卖,还有我们‘棕榈树’才有的窖酿葡萄酒,这些都能拿到……像马赛、尼斯和蒙顿或坎城的一些商家去寄卖,这样多少也能补贴饭店里里外外的费用,我就不信他们这种赔本的生意能做太久,等到他们快撑不下去时,我们再开店营业也行啊!”霍大叔提出他的见解,保守一点至少不会杀得遍体鳞伤。
“霍大叔这个意见不错,我们可以告诉游客说,我们……整修内部,暂停营业,如此一来,等‘蓝景’不想再这样恶斗下去,我们再恢复营业,你们说好不好?”弗拉也赞成霍大叔的做法,天生艺术气息的弗拉,一点也不想介入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意战场。
孔翎云没有太快给予意见,只是低头沉思,这个方法他并不十分苟同,消极的偏安,并非他心中所愿,但在他还没想出周全的方法之前,他实在不敢太快发表自己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