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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有情爷 page 3 作者:杜默雨

  他定定地看着她,双手揽紧了她的身子,脸孔愈来愈靠近她。

  婵媛用力睁大眼睛,也想和朱翊铮瞪视,可是他的鼻息薰痒着她的眼睛,她只能徒劳地眨眼。好累,眼睛眨得快闭上了。

  “放开我!”她受不了了,两手用力一推。

  朱翊铮果真顺手放开,她一时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就跌到床上。

  “哎哟!”沉重的凤冠和满头珠翠撞击着她可怜的小小头颅,她痛得叫了一声,想要挣扎爬起,又被身上繁复的嫁衣和饰物给缠得动弹不得。

  完了!五王爷又靠过来了,婵媛双手扒着大红被褥,却是无力起身,眼见他俯视而下,浓黑的剑眉像是两把利剑,她吓得闭上眼睛。真的完了,她刚才竟敢推五王爷,他会怎么惩罚她啊?

  朱翊铮微笑地摇摇头,眼中的冰冷不再,他伸手一拉,扶起了轻微发抖的她,再为她拿下凤冠。

  “这样轻松一些了吗?”

  头上减轻负担,婵媛也恢复了神智,她张开眼,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忙道:“谢谢。”

  “你今晚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唔?”婵媛正在脱下手腕的金镯子,一时卡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朱翊铮的话,只好装作没有听到,继续脱她的金镯子。

  “没有人教你怎么过洞房花烛夜吗?”他坐到她的身边,执起她的手,为她扭转皓腕上叮叮当当的配件,一个一个拿了下来。

  她感觉到他坚实有力的手掌,她知道他也练武,如果她要反抗,她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婵媛又感到一股寒意,只得不情愿地道:“你总是要让我拿下这些东西……再为王爷……更衣……”

  他望向她不自觉泛起的红晕,嘴角似笑非笑,再倚近她的身躯,为她拿下颈子的足金龙凤项圈,问道:“这项圈和镯子一色全套,是谁送给你的?”

  “是王恭妃。”

  “郑贵妃除了送你八个丫头外,还送你什么?”

  “这个。”婵媛拆下了耳朵上的一对明珠耳环。

  朱翊铮只看了一眼,又勾起一抹冷笑。“这是南海进贡的合浦真珠,这么大的圆珠,恐怕二十年才能养成。”

  “那是很难得的礼物了?”婵媛小心地捧着耳环。

  “你说呢?”那冷冷的眸子直视着她。

  对于婵媛而言,她根本不在乎这些珠宝饰品,既然是皇上两位妃子亲赠的礼物,她当然就戴在身上。然而朱翊铮的蔑视态度令她感到不舒服,好像把她看成一个贪图财宝的女人。

  “我们已经成亲,王恭妃和郑贵妃也是我的嫂嫂,这是她们的祝贺心意,我不会计较谁的礼物比较难得和贵重。”“哼!她们果然轻易收买了你。”

  “王爷!”婵媛将床上的珠宝聚拢成一堆,她也生气了。“如果您不喜欢这些礼物,明天我就去送还两位皇妃。”

  “不必。”朱翊铮双手推了回去,目光炯炯地凝视这个又跟他斗气的王妃。“反正都是民脂民膏,不拿白不拿。收起来吧!不要说本王坏了你们的感情。”

  他嘴上的热气又让婵媛眨了眼睛,她将床上的各色珠宝收进红帕,随意扎了起来,再丢进角落她带来的一个箱子里。

  朱翊铮颇感兴味地看着她的动作,果然稚气,她就像个赌气的小女娃啊!

  婵媛却又慌了,闹了这么晚,是不是该服侍王爷就寝了?

  僵硬地移动脚步到床前,她低下了头,伸手去拉他的衣襟,一闻到他男人的气息,想到了那些难堪的闺房情事,她突然好想哭,到底要如何让这位身形高大的王爷脱衣服啊?

  “王……王爷,我……臣妾……”

  冷不提防地,他把她拉到床上,双掌按住她想挣逃的小手,两眼直直望穿她惊慌的眼眸。

  “你很勉强?”

  “对!我很勉强,你这人很讨厌!”话一出口,婵媛就后悔了,她是不该任性说话啊!可是五王爷压得她好痛,她最痛恨欺负女人的男人了。

  朱翊铮竟然没有生气,他还是盯视她饱胀泪水的大眼,温温地笑了。

  “很好,我不喜欢闻脂粉味。”

  “我也不喜欢,可他们一定要我擦粉。”婵媛好委屈,他还管她的脂粉!

  “你听不懂吗?本王不喜欢女人。”

  “啊?”婵媛好像听到天大的喜讯,又有点微微的失望,果然……王爷有断袖之癖……这么英俊魁梧的男人竟然喜欢男人……

  朱翊铮看出她的心思,但他没有解释,他放开了她的双手,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女人是祸水,没听过吗?”

  婵媛扶着床柱,偷偷抹掉眼角不小心溢出来的泪珠,她努力坐直身子,不想在五王爷面前短了气势。

  朱翊铮又继续道:“皇宫内都是女人,一个妃子可以有三张嘴,皇宫为什么淫乱?皇上为什么不上朝?皇上为何不立太子?就是女人在作怪!”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婵媛在心里抗议着,大大的眼睛瞪着五王爷。

  “杨婵娟,本王见你个性耿直,跟你直说无妨。”朱翊铮的眼眸又像冰块般冷冻起来,直直望着她。

  “王爷请说。”婵媛绞紧了指头,心头无端地害怕起来。

  “我不要女人,所以我只娶你一个妻子,算是对太后和皇兄有了交代。我也不要儿女,天底下姓朱的已经够多了,儿子生得再多,也只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而已。”他语气冷淡,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他又在一只空杯倒了酒。“你过来这边坐。”

  婵媛走到桌边,依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朱翊铮把酒杯推到她面前。“喝了这杯合卺酒,你我就是夫妻,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和宫中那些女人勾结使坏,我就让你安安稳稳当王妃,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如果你真想要孩子,我会允许你抱一个来养,但是别指望本王让他承袭爵位,知道吗?”

  今天才刚新婚,她哪里就想到生养孩子的事情啊?婵媛望进那对难以穿透的冰眸,只能胡乱地点头。

  “你都明白了,但是,杨婵娟,我还要你明白,若是今晚这些话哪天又传回本王耳中,或是你做了违背本王意思的事情,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届时休怪本王无情!”

  呵!威胁我啊?我杨婵媛岂是被吓大的?婵媛挺了胸膛,正色道:“王爷说什么,我听了就是,我也会谨守本分做好王爷的妻子,但是请王爷不要胁迫我。”

  “我胁迫你?”朱翊铮笑了,猛然抓起她的手腕,眼睛又直逼到她面前。“这才叫作胁迫。”

  婵媛使劲挣脱,她明明是有功夫的,怎么被他一抓,就完全使不上力了呢?她干脆伸手去拨他的指头,皱眉嚷道:“你很不讲理耶!”

  完了!她又说了什么话?

  “既然你讨厌我,这也合了我的意思。”朱翊铮哈哈大笑,放开她的手,送上酒杯,也举起自己的酒杯。“敬我的王妃!”

  婵媛一愣,怎么……她一再顶撞他,他却不生气呢?

  “王妃,不肯和本王当夫妻吗?”

  “喔!”她忙拿起酒杯,与他的轻轻一碰,喝下那浓冽醇厚的合卺酒。

  酒水入肚,一股辣味冲上喉头,她立刻打个酒嗝,一张粉脸瞬间通红。

  可爱!朱翊铮毫无忌惮地望着她,在那片刻之间,他的冷眸被融化了。

  但他立即收敛眼神,他不相信她能永保无邪纯朴,因为再怎样天真单纯的姑娘家,一旦和宫廷扯上关系,就再也可爱不起来了。

  “我睡在隔壁的书房,这间院子有人守着,你放心休息。”

  红袍礼服一掀,大步跨出,新郎倌竟然离开了新房。

  “嗝!”婵媛又打个酒嗝,无力地摔倒在大红喜床上。

  终于打完仗了,应付五王爷比练武念书还累啊!他忽怒忽喜、忽冷忽热、忽凶忽柔,折腾了这么上半夜,她除了知道他有断袖之癖,对他仍是一无所知。

  是不是她年纪太小,无法理解朱翊铮的想法呵?不过他说不生儿子,这倒让她安心,否则和他一起睡觉,一定会被高大凶猛的他压死了。

  或许,她可以过上一段太平日子。只是,将会有点孤独。

  泪水突然溃堤似地涌出,她暗自庆幸,幸亏不是姐姐嫁过来,否则以姐姐孱弱的身躯,恐怕不能领受五王爷的古怪脾气和作风。

  姐姐、晋哥哥,媛妹已经出嫁了,你们快点回来呀!

  暗夜里,婵媛又变成十六岁的小妹妹,她躺在大床上无声地流泪,心里既孤单又无助,只想渴求父亲兄姐的疼爱。

  她真的累了。

  管他这张床睡过多少女人……和男人,她摸到了枕头和被褥,边哭边打呵欠,任脸上挂着泪痕,身上穿着嫁衣,立刻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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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洒下温煦的光芒,雪地反射出晶亮色彩,折映到纸窗上,照亮了阴暗古朴的大房间。

  “哇,睡得好好喔!”养足了精神,婵媛就不再胡思乱想,她握紧了拳头,准备再迎战五王爷。

  “小姐,你一早就要打人呀!”喜鹊丢了一条温热的手巾给她。

  “喜鹊,你怎么在这里!”

  “一大早琥珀姐就挖我起床,她说一早赶快去服侍王爷王妃梳洗,我才端了热水盆过来,王爷已经准备出门了。”“他这么早起床?”婵媛抹了脸,穿鞋下地,发现自己还穿着喜服,赶忙掀开箱子找衣服。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叫声‘王爷早’,他理都不理我,我就赶快进来了。”

  “他还在外面吗?”

  “早就走了,这是我换过的第八盆热水,小姐,你真的很会睡耶!”

  “你还说?”婵媛把手巾丢还给喜鹊,整个身子埋进箱子里掏衣服。“没看过你这么没情没义的丫头,就把我一个人丢给那个怪王爷,自己避祸去了。”

  “王爷真的很吓人啊!”喜鹊摇摇头,想要挥掉恶梦,可是……怎么恶梦又出现了呢?

  “喜鹊,你这么胆小,以后我把你嫁给比王爷凶上十倍的恶人,练练你的胆子。”

  “小……姐……”喜鹊又要晕倒了。

  “他会凶,我也会凶啊!”婵媛脱掉那件睡得皱巴巴的喜服,继续说着:“我练了剑法,不信打不过他!”

  “那敢情好,改天再来讨教将军之女的功夫。”那低沉的男人声音出现了。

  咦?婵媛一转头,就看到朱翊铮站在她的身后。

  “吓!”她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随便抓了一件衣服便往床上跳,想要放下床边的纱帐,手指头却像打了结,根本解不开挽住纱帐的红丝绳。

  幸好喜鹊很有义气地抢上前,两人七手八脚放下纱帐,遮挡住她仅着单薄中衣的玲珑曲线。

  人家正在更衣耶!哪有人走路完全没有声音,就这样偷看她脱衣服?

  婵媛生气了,她在床上换衣服换得虎虎生风,床摇地动,喜鹊扯紧了纱帐,不让王爷窥得一丝春光。

  这两个主仆在干什么啊?朱翊铮觉得好笑,他该看的都看到了,有太多更丰满美丽的身子尝试勾引过他,她那个稚嫩的身体尚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她真的十九岁了吗?从昨夜起,这个问题就在他心头反复浮现。

  “喜鹊,你几岁?”

  喜鹊一时反应不过来,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会和她说话呢!她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房间里只有她一个喜鹊,这才怯生生地道:“回王爷,喜鹊十六岁。”

  “你们杨家不是还有一位二小姐,叫作杨婵媛,今年也是十六岁?”

  “是的。”嘿!她喜鹊还比二小姐大一个月呢!

  婵媛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扎好衣带,跳了出来,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王爷,您问我妹妹做什么?”

  “我关心我的小姨子、小舅子,不为过吧?”朱翊铮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点心咬着。“今早我去送过杨将军了,还是没有见到杨晋,他病得很重吗?”

  婵媛知道父亲今日起程远赴辽东,原先她也打算送行,但是杨浦怕她新婚多事,坚拒她前来,没想到朱翊铮倒替她送行了。

  “晋……”婵媛吞下了晋哥哥三个字,学着姐姐的语气,把预备好的说词搬出来。“杨晋水土不服,回京后就生病了,可他感念皇恩浩荡,不愿在家养病,还是坐了车,要随我爹同行。”

  “那车子围得密不透风,杨将军还不肯让我问候杨晋。”朱翊铮凝视她那对滴溜溜的大眼,仿佛在寻找什么答案似地。“一个月前,在御花园晋见皇上的时候,他看来生龙活虎,怎么一下子就生重病?”

  婵媛知道这一个月来,五王爷曾多次传唤杨晋,甚至还登门拜访过一次,都被父亲礼貌地挡住了。原先她以为是王爷爱才惜才,所以邀请小飞将过府一叙,今天她忽然顿悟到:是不是王爷要找晋哥哥当入幕之宾呢?

  “恶!”她转过身去,抑下那股不适感。

  “小姐,你怎么了?怀孕了吗?”

  “哪有刚成亲就怀孕了?”她敲了喜鹊一下。

  “那你怎么会想吐呢?赵婶说怀孕就会吐啊!”

  “我被人家吓坏了,肚子疼,不行吗?”婵媛还在生气朱翊铮偷跑进来的事情,正好把杨晋的话题转了开去。

  朱翊铮什么勾心斗角的场面没经历过?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嘴角勾起很淡的笑容,看来逗逗这个小妻子也是生活的情趣。

  “杨晋虽为武将,但是相貌英俊,玉树临风,文武兼备,知书达礼,若能收为本王府幕僚,以他多年戍边经历,应对我天朝军机边防大计有所助益。”

  幕僚?恐怕是禁肉吧!婵媛又呕了一声。

  “小姐?你明明怀孕了嘛!”喜鹊赶紧去倒了一杯茶。

  “没有啦!”婵媛一转头,看到朱翊铮那张要笑不笑、俊美过头的脸,又喷了满地的茶水。

  “王妃的妹妹一个人留在将军府,恐怕会很寂寞,你可以接她来王府相聚。”

  竟然动脑筋到她的身上来了,他要美男子不够吗?竟然还要染指小妹妹啊?婵媛马上道:“不用了,我想看妹妹的话,我会回去看她。”

  “本王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不行!”婵媛和喜鹊同时大声回答。

  这主仆俩很有趣喔!朱翊铮眼里的冰雪开始融化,他站起身,看到翻成一团的箱子,里头不只有女装,还有练武的劲装、黑色的夜行装……以及男装。

  愈来愈有趣了,看来这位将军之女绝非泛泛之辈。

  他眼睛瞟向门外,眸子一凝,眼神又变得冰冷。

  琥珀穿着一袭曳地衫裙,娉娉袅袅地走了进来,一见到屋内的人,立即惊慌地退下。“琥珀不知王爷、王妃在房内,打扰了王爷、王妃,请王爷王妃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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