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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有情爷 page 2 作者:杜默雨

  “爹放心,喜鹊跟了我和姐姐七、八年,个性憨直,她不会误事的。”

  杨浦点点头,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还有,郑贵妃说五王爷府中没有半个丫头可以使唤,明天就会送几个丫环过来,当作是你的大婚贺礼。”

  婵媛想到大厅中摆放的各色礼品,不觉一笑。“爹,这场婚事筹办到现在,我们一点也不用出力,都是皇宫那边在忙着呢!”

  “五王爷大婚,是何等盛事!”杨浦望向屋外飞雪,心情也像落雪般地摇摆不定,他想到皇室中的权谋斗争,突然感到不安。

  他拉着女儿坐下来,盯视她青春娇俏的面庞,那漆黑的眼眸说明了她的纯真,毕竟她只有十六岁啊,

  “媛儿,你嫁入王府里,事事小心,除了要隐瞒真实身份外,对于皇宫中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理会,知道吗?”

  “爹呀!”婵媛眨着浓黑的睫毛,眉眼里都是笑意。“您向来是个发号施令的大将军,怎么今天说起话来像赵叔,既唠叨又琐碎啊!”

  婵媛愈是表现得无所谓,杨浦愈是心疼,长长叹了一口气。“媛儿,爹只剩你一个女儿了。”

  “姐姐也是爹的女儿啊!”婵媛握住父亲那双粗糙的手掌,灵动的大眼恳求着:“爹,您不要怪姐姐和晋哥哥,等他们回来了,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们敢回来,两个一起打死!”杨浦又暴发怒气。

  “爹,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您何不乐观其成?”婵媛脸上带着甜笑,黑眸滴溜溜地转着,也像她那灵敏的心思。“我明白姐姐的心情,她常年卧病在床,不像我和晋哥哥可以学剑、骑马,我知道姐姐一直很不快乐,如今她可以快快乐乐地和晋哥哥在一起,我真的替姐姐高兴耶!”

  杨浦望着女儿,叹了一声。“唉!是我宠坏娟儿了。”

  婵媛见父亲言语松动了,她稍微放心,又问道:“那么,晋哥哥在军中那边……”

  “我最多只能再瞒上几个月,帮他称病请假。”杨浦手掌在桌上一拍,额上暴出青筋。“偏偏这次回来,朝廷才升他为副将,他的一举一动,别人可是睁大眼睛瞧着,他也明知道办完婚事后,即将起程东北守护边关,却在这节骨眼走了!”

  “爹,您就多少帮着晋哥哥嘛!”

  “你不要看晋儿风光,朝中有多少人嫉妒他少年得志啊?你也不要看爹和皇上结成了亲家,但是背后又有多少人想桶我一刀?除非晋儿尽快回来,否则装病装不了多久,给别人参上一本,说是藐视圣意,皇上那人又是喜怒无常,到时恐怕你这个王妃也救不了他。”

  “有人会这么坏吗?”婵媛时常听父亲谈到朝廷骇人听闻的事情,总是不敢相信人心会是如此险恶。

  杨浦不想她担心,安慰道:“爹知道怎么应付,你就不要担心晋儿了。”

  “这样好了,明天我带喜鹊上佛寺求平安,祈求佛祖保佑爹、姐姐,还有晋哥哥。”婵媛眼里流露光采,她衷心希望家里每个人都能平安无事。

  “别管我们,先求你的婚姻吧!”求神大发慈悲,愿五王爷那些传言都是虚假妄言,让媛儿好心有好报,有个美满的归宿吧!

  一向不信神佛的杨浦竟在心底祈求了。

  “爹呀!”婵媛不知父亲心思转折,以为父亲在取笑她,顿时双颊微红,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那袭华丽的嫁衣,是害羞,也是为未知的未来担忧。

  门外有人叫唤老爷,说是前厅有兵部尚书送礼,杨浦拍了拍婵媛的肩头,神情复杂地道:“媛儿,一下子要你长大,苦了你了。”

  杨浦走后,婵媛拿起嫁衣,仔细玩味父亲那句话。她怔怔地望看窗外的雪花,方才压下的波涛再度涌起,视线渐渐地变成一片模糊。

  双手在发抖,红色嫁衣滴上了几点泪珠,她赶紧抹去了,将嫁衣平铺在床上,轻轻抚平皱摺。

  不!不能哭!她长大了,出嫁更是一件大喜事,她不能哭!

  圣旨难违,为了父亲、为了姐姐、为了晋哥哥,她一定得出嫁。

  她咽下泪水,告诉自己,她是天朝飞将杨浦的女儿,虎父虎女,没有什么好怕的。

  是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年纪小,但是胆子可不小,她绝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位谜样的夫君——五王爷朱翊铮。

  第二章

  整整忙碌一天,历经繁琐冗长的礼节仪式,婵媛终于让喜娘扶进了新房。

  “累死了!”婵媛捶着膝盖,轻声叹息着。

  “小姐,你坐好啊!房里还有别人咧!”喜鹊急忙拉好她的手臂,再把她的一双脚摆好在踏几上。

  “还有谁?”婵媛掀开红帕的一角,看到偌大的一间房里,处处缠了红绸巾,窗上也贴了大大的喜字,一对红烛正流下一串腊泪。

  “小姐,不能掀头巾呀!要让王爷来掀。”喜鹊又慌张地拉下红帕。

  “蒙了一天,好闷喔!”惟有和年纪相近的喜鹊在一起,婵媛才真正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她又偷看一眼红帕外的房间。“哇!这房间好大啊!”

  “外边还有个小厅,那边有两个丫环、两个喜娘等着听吩咐。”

  “有什么好吩咐的?”婵媛扶了扶沉重的凤冠,又转了一下厚重的金手镯。“突然多了八个丫环,我都不晓得怎么使唤。”

  “小姐,不要乱动嘛!”喜鹊又是手忙脚乱地帮她整理仪容。“我多了八个帮手,这才好呢!而且琥珀姐好能干,所有的杂事都是她在安排,她叫我只管服侍小姐就好。”

  “我又哪里需要你的服侍?以前你都是服侍姐姐……”

  “小姐!”喜鹊大喊一声。

  婵媛猛然醒悟,是了,从今天起,她是杨家的长女,名唤杨婵娟。

  额头渗出冷汗的同时,就听到外头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你们在这边做什么?”

  一个喜娘回答道:“回王爷,您和王妃……洞房花烛……我们……你们要喝合卺酒……”不知为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吓得支离破碎。

  婵媛今天跟在朱翊铮身边一天,知道他照着仪式带她拜天地、行礼、祭祖,却没有听过他说话,如今听到那低沉威严的声音,心头突然砰砰地猛跳起来。

  “小姐……”喜鹊也跟着发抖,小声地道:“王爷……长得好高……好凶……”

  “别再给本王玩什么名堂了,统统下去!”那个声音又冷又硬,不带一丝情感。

  “可是……王爷……这是礼俗……”

  “本王的话就是命令,再不下去,就喊侍卫拖你们出去!”

  “是……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守在小厅的喜娘和丫环落荒而逃。

  “小姐,我……我也要走了。”喜鹊只觉得头晕脑胀,不敢再呆在房里,不料一转身,就撞上一堵墙。

  “啊!”喜鹊真的要晕过去了,她……她竟然撞上王爷!

  朱翊铮伸出右手!拉住了即将仆倒的喜鹊,那一瞬间,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嘛!竟然会被他吓倒,比起外面那几个眼神飘忽、行动诡异的丫环,这个小丫头实在太青嫩了。

  可惜没有人看见他的笑容,喜鹊浑身颤抖,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怕这位传说中的冷面王爷会一掌打死她。

  婵媛虽然罩在红帕下,但她知道朱翊铮抓住了喜鹊,她想也不想,立刻揭开红帕,跳了起来,抢过喜鹊,大声道:“不准你碰喜鹊!”

  朱翊铮一愣,他没料到坐在床边的新娘子会突然有所行动,而且动作利落明快,一起一抓,已经把喜鹊抢了回去。

  “喜鹊,别怕。”婵媛扶着喜鹊的肩头,低头安慰着,虽然她心里也开始害怕了。

  “她叫喜鹊?”那声音不再低沉。

  “是的!”婵媛昂然抬起头,对上朱翊铮那对冰冷的眸子。

  “杨婵娟?”

  “是我。”她不敢再看他,垂下了眼帘。

  “你叫喜鹊回去休息。”

  “是。”

  待她将喜鹊扶到门口,才发现自己像个听话的孩子,朱翊铮说一句,她就回一句,而且还乖乖地服从呢!

  喜鹊呼吸到门外冷冽的空气,稍微清醒了些,拉着婵媛,哭丧脸道:“小姐,你要保重啊!”

  婵媛也是大大吸了一口冷空气,按下猛烈的心跳。“你快回房去。”

  “我……我不知道房间在哪里?”喜鹊又要哭了。

  婵媛望向阴暗深远的院落,这间王爷府,她也是第一次进来,一时之间,叫她哪里去找丫环休息的房间?

  一条娉婷的人影走了过来,看到站在门外的喜鹊,咦了一声:“喜鹊,你不服侍王爷王妃就寝,站在这里……啊!王妃!”

  来人见到婵媛,赶紧敛身为礼。

  喜鹊如见救星,拉着她道:“琥珀姐,拜托你,我要逃……”

  婵媛帮忙解释着:“琥珀,你带喜鹊回房休息,她今天累坏了。”

  琥珀是郑贵妃送来的八位丫环之首,这几天来,凡属婵媛身边大小事,全由她在打理指挥。她睁大了眼,不解地道:“王妃,喜鹊既然是房内的丫头,就应该睡在外间地上,半夜王爷、王妃如果有所差遣,她也好立刻办事啊!”

  “晚上大家都睡觉了,没有人会使唤丫环。”

  “王妃,宫中规矩都是这样的。”琥珀耐心地解释着,一双长长的、千娇百媚的丹凤眼压得很低。

  “小姐,怎么办?我死定了……”喜鹊终于滚出泪珠。

  “喜鹊妹妹大概是累了。”琥珀拉着喜鹊的手,状似十分为难,沉思一会儿,才向两个等她回应的人道:“这样吧!如果王妃不嫌弃,今晚就让我来服侍王爷、王妃……”

  “本王不用人服侍。”那低沉的声音又出现了。

  喜鹊吓得抱住婵媛,婵媛察觉她的颤抖,发现自己也跟着发抖了。

  “王爷,宫里的规矩……”

  “这里是本王王府,不管大内皇宫那一套,你们都下去。”

  “是,琥珀下去了。”琥珀微一蹲身,拉了喜鹊一起行礼退下。

  朱翊铮瞧见了琥珀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也看到她刻意摆动的身躯,心底冷笑了一声。

  “好个伶俐的丫头,不是吗?”

  婵媛站在门边,好一会儿才发现身边没有其他人,是朱翊铮在和她说话。

  “这名字不好。琥珀、虎魄也,太强悍。”他一边说着,一边掩起房门,上好门闩,径自往房里走去。

  眼前的庭院被雕花纸窗挡了起来,婵媛只能看到自己映在门上的黑影,空气也一下子变得温热而窒闷。

  她终究要面对自己的夫君,她刚刚只看到他的眼睛,那冰块般的冷凝让她不寒而栗,她根本不敢看清他的长相。

  不能害怕啊,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幸好房间够大,头上凤冠够重、身上的累赘也够多,她慢吞吞走着,只听到衣裙的沙沙声响,还有他倒酒饮酒的声音。

  朱翊铮坐在桌前,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她望见他那宽阔的背部,气息又是一窒。呵!他长得比晋哥哥还高大,二十六岁的男子总是比较强壮些吧!

  “请坐。”他声音平板,像是对着陌生人说话。

  婵媛不想坐在他身边,于是摸着床沿坐了下来。

  室内门窗紧闭,但冬夜的冰寒空气仍在屋内流窜。无声,却冷得令人打颤。

  不能怕!婵媛一再地告诉自己,她是将军的女儿,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她知道如何自保,她绝对没有理由害怕这位冷酷王爷。

  她知道他在看她,她讨厌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胸中顿时涌起一股豪气,不再畏惧王爷的权势,也不再管那可怕的传言,她握紧了拳,毅然抬头与他四目交对。

  好个五王爷朱翊铮!原先她以为会看到一张凶恶的脸孔,但是此刻,她只能呆呆望着那张俊逸绝伦的脸孔。

  除了晋哥哥以外,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或许,剑眉入鬓、星眸炯炯、不怒而威的五王爷更像是一个驰骋沙汤的武将吧!

  同时,朱翊铮也是仔细地审视新婚妻子,他目光流转,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再把她从头看到脚,最后停驻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为什么要打喜鹊?”她努力地迎向他的眸子。

  看来他真的是恶名昭彰了,连扶个跌倒的小丫头也被说成打人。朱翊铮不欲解释,他早就学会多说无益,只是冷冷地道:“有些事情,你没有亲眼看见,不要轻信。即使是你亲身经历,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在打什么哑谜啊?婵媛垂下长长的睫毛,立刻放弃和他对峙。

  她低了头,一对灵动的大眼只是瞧着嫁衣的丝绣,她记起了几位嬷嬷交代的洞房花烛夜事宜,什么服侍五王爷更衣就寝……这……她做不出来啊!

  她又急、又羞、又气、又怕,只好再把拳头握得死紧。

  朱翊铮把一切看在眼底,他突然很想再看那对胆敢直视他的大眼,于是站起身,走到床前,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

  婵媛不料他会摸她,出于习武的本能,她立刻出手格挡,而朱翊铮反应更快,左手抓住她的右手,待她左手再攻来时,一只大掌已同时擒住她的两只小手,而他的右手仍紧捏着她的下巴。

  “你学过功夫?”

  “当然,我是杨浦的女儿!”婵媛傲然宣示着。可是……下巴好痛喔!

  “你个性很强?”

  “你欺负我,我当然要反抗!”

  “我刚刚说了,亲身经历不一定是真的。”朱翊铮右手抚上她粉嫩的脸颊,轻轻划着她的唇线,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如果这是丈夫对妻子的疼爱,你说,这算是欺负你吗?”

  天哪!他笑起来更可怕啊!婵媛猜不出他是怒是喜,忍住了他指头在脸上轻划的麻痒感,屏住呼吸道:“你把我捏痛了,就是欺负我。”

  “我这是捏你吗?”他仍然抚摸她的脸颊,咨意享受那柔软的感觉。

  他靠得她好近,奇特的男人气息席卷着她的知觉,婵媛心跳加速,脸上不觉泛起浓浓的红晕,她挣着被挟持的手。“你抓得我好痛!”

  朱翊铮放开她的手,却同时抱住她的身子,令她不得不抬头仰视他。

  他仍是带着那诡谲的冷笑。“杨婵娟,你似乎不是很喜欢我喔!每个女人见了我五王爷,哪个不是乖乖地听话?她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爬上这张床,一飞冲天当凤凰,惟独你,胆敢和本王作对?”

  他带着酒味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害她不得不猛眨眼,脸上的红晕因酒气而烧得更热,她索性豁开性子,大声道:“你这么粗鲁不讲理,我为什么要听话?再说,你有那么多女人,也不差我一个。”

  他笑得更开心了。“女人虽多,王妃只有一个。”

  他就是爱看她眨眼的模样,睫毛落下,仿如含情脉脉,睫毛再抬起,又是一对水灵流波的稚气大眼;稚气?真是一个稚气率性的小姑娘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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