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丝,你欺人太甚……”
观观实在很不想搭理,可是又见不得她们俩这样吵翻天地扰了旁人的耳根子清静,只仗义执言。
“两位就别再吵了,各让一步吧!”但她知道她们一定不会就此休战。
“杨姑娘,你当我爱跟她一般见识吗?”亭亭可不承认她的身分,所以直称呼观观杨姑娘。在她心中,总觉得自己尚有希望。
“你那是什么话?”玉丝一听恼得不得了,她当自己喜欢和她吵吗?
观观完全放弃劝架,更不想去烦心这两个“情敌”,转而走向另头。
“齐总管,易水大哥呢?”
“公子偕魏堂主出门了。”
“你陪我下盘棋吧!”
“呃……夫人是否无聊?”
“你说呢?我又不爱看那两个姑娘吵架,当然无聊啦!”她顿了顿,又说:“我说幸好易水大哥跑得快,否则被黏上就逃不掉了,真是教人同情。”
“夫人这次害惨公子了。”
“才不,我只是想查探情敌的实力。”
“嗯?”
“真的嘛,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好像我是故意的……好吧!我是有一点点故意,只有一点点哦!别让易水大哥知道。”
“公子何等聪明,如何不知?”
“只要他不说破就好,反正此刻“享受柔情”的也是他哟!”
“夫人——”
齐英暗自庆幸,幸好他年轻时并没有遇到过这般鬼灵精的姑娘,否则那可真是大“浩劫”。但话说回来,身为旁观者,他倒是看得“不亦乐乎”。
“既然你不陪我下棋,那我只好去找关搂主。”
齐英松了口气,深深同情另一个“受害者”。
第四章
“猜猜我是谁?”
“观观。”
“真不给面子,这么快就猜出来。”她松开手。
易水笑笑,早在她蹑手蹑脚溜进门时他就晓得是她了。放下手上批了一半的文件,他疼惜地握住她的小手,“夜深露重,怎不多披件衣裳?”
她习惯性坐上他的膝,窝进他怀中。“你饿不饿?二更了呢!吃不吃消夜?”
拥紧她的身子,易水心中柔情似水,“你饿了?我吩咐下人做去。”
观观的头摇得似拨浪鼓,“这话是我先问你的也!”
“我不饿,谢谢你的关怀。”他微笑。
“对了,你明日出不出门?”
“什么事?”他拧拧她小巧的鼻子,“你想出去玩?”
“我每天都想出去玩。不过这不是重点。”
“哦?”
“我明日想给你个惊喜,又怕你临时不在就没戏唱啦!”她神秘兮兮地说。
“我明日是约了长安城的珠宝商要谈点事,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改约他日。”
“不好,约都约了,临时改期总是不好,不如后天吧!这惊喜后天给也没关系。”她体贴地说。
观观的善体人意令他心喜,“观观——”
“公事为重,这点观观晓得。”
“不如明日你随我同去,顺道逛逛,我知道你闷坏了。”他轻揉她的发丝,宠溺地道。
“好哇!”她眼睛一亮。果然“好心有好报”。
“那么快些去睡,明日好早点起来,我陪你去观华阁。”易水揽着她缓步而行。
这不就是真情的流露?
明月悬影,星子含笑,初夏和风吹送暗香……
☆ ☆ ☆
长安第一珠宝商之宅果然气派非凡,虽然逊于千叶山庄,但已称得上是富丽堂皇,建筑精美。
迎接的人排成两列,态度惶恐。“恭迎公子大驾。”
观观再一次见识到易水广大的势力和影响力。
下了轿,易水扶着她缓缓前进。她可以感受到他那股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势,深深地震慑着所有的人,包括她在内。
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何等尊贵啊!这一刻观观才真正领受到——她以他为荣,亦感骄傲,但也有点心怯……她配得上他吗?
“观观,想什么?”他低声轻问。
“没有。”她回神,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公子请坐。”吴大宫诚惶诚恐地道。
易水微笑示意,“不必拘束。我托购的那批波斯古珠……m
他们商谈着生意,观观听了半天听不出兴趣来,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易水意识到她的无聊,于是笑道:“吴老爷,恕我唐突,可否让婢女们带观观一游贵府?”
“当然、当然,求之不得。珠儿、玉儿,好好地服侍夫人游玩。”
观观如逢大赦,又是高兴又是感激地朝易水眨眨眼,开开心心地跳下座椅。
易水笑着摇摇头,这才继续话题。
☆ ☆ ☆
“夫人,这边是竹亭……”
“这是荷池,养有锦鲤……”
两名婢女卖力地介绍,让观观玩得好不畅快。
“你——贱人,终于让我碰到了吧?”
观观愕然回头,失声叫道:“你——”
吴金城气呼呼地奔过来,打算报上次的一踹之仇。
“少爷,你要做什么?”两名婢女惊慌大措地尖叫。
“你们给我退下,今天我非好好教训这贱人不可。哼!竟敢踢本大爷……”盛怒之下的吴金城忘纪该问为何她会出现吴府。
“你这个大色狼,还敢对我怎么样?”观观气昏了头,大吼道:“上次被打得不够呀?”
“贱人,还敢顶嘴!”他粗暴地一挥手,观观来不及闪躲,“啪”地被打了一巴掌,白嫩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观观气得失去理智,火大地又抓又踢,霎时一阵混乱。
待那两名婢女前去讨来救兵,只见吴金城“满脸爪痕”观观则一副怒气冲天的棋样,粗鲁地叉着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女孩子?当我们是弱者好欺陵吗?”
吴大富呆了呆,立刻扑向儿子;而易水也快步走到观观身畔,担忧又怜惜他看着她,“发生什么事?”
看到观观红肿的脸颊,他的眼眸瞬间一冷,“是谁打了你?”说着看向吴金城。
“爹,这个贱人把我抓成这样,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吴金城又气又怒地向父亲告状,浑然不知大难已临头。
“住口,快向夫人赔罪。”吴大富惶恐地喝道,冷汗涔涔。
“什么夫人?”他茫然地问道。
“易水大哥——”观观才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咧!她小嘴一撇,委屈地偎入易水怀里,“他想非礼我不成,就……好痛哦,”谁教他不得罪小人,偏惹毛女人?
易水心疼之下冷然斥道:“吴老爷,这件事你看该怎么办?”
“这……公子,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向夫人赔罪。”他惊惶地说完,气愤地怒瞪儿子,这下子该怎么办?
他素来知道这个儿子喜欢拈花惹草,却没想到会闯出大祸来,还是个滔天大祸。
“这次算了,但是若再让我听见他调戏良家妇女的话,哼哼……”观观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这对父子颤抖,“千叶山庄必不轻饶!易水大哥哦?”
“观观——”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吴金城,竟敢动千叶山庄的人,还是他珍若性命的观观。
“没关系,咱们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反正她踹也踹过了,不吃亏啊!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他勉强答应。“吴老爷,那桩生意就先搁着吧!”大袖一拂,他搀着观观离去。
走出吴府,观观用崇拜的眼光直盯着他。“易水大哥,你好帅气。”
他啼笑皆非,“我是真的动怒;你为何一点都不生气?”
“我打了他一顿泄气。”她眨眨眼,“好像暴力了点哦?”
“你这样就算暴力?”他打赌她一定没看过江湖上以牙还牙的报复手段。
观观那么纯洁无邪,还是别让她知晓的好,免得吓着了她。
“易水大哥,我左颊肿成这样丑不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她最关心的却是这个,担心地问着,小手揪紧他袖子。
他蓦然笑了,“一点都不丑,你美极了!”
☆ ☆ ☆
“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酥,又香又脆,你尝尝。”亭亭勾画精致的脸蛋漾着光彩,频频为易水布菜,“这道柳鱼拼盘系西湖名菜,据说连皇上都爱吃呢!”
同桌的玉丝则忿忿地戳着碗中的食物,只因今日这桌菜肴是柳亭亭特地做来招待千叶公子的。
名为招待、实则讨好,想让千叶公子对她留下贤良淑德的好印象,这点玉丝岂会不知?更因自己从小就舞刀弄枪的,对厨艺完全不懂,明摆着今天被比下去了。
更教人气恼的是,杨观观理所当然地坐在他身侧,而自己却被排坐在她身旁,又平白让柳亭亭挨近公子……真是气死人了。
原想近水楼台,没想到困难重重,有这么多“石头”挡路!
“董姑娘不开心吗?怎么绷着脸?”观观笑问。
“没……我没有不开心。”千万不能让公子看见她皱紧的丑脸,她连忙绽开笑容。
“各位请用,别客气。”亭亭宛若女主人似地招呼,绽放胜利的笑容。
“柳小姐菜烧得真不错。”易水微笑,对观观轻声道:“来,多吃块鲜鱼补身体。”
这般轻怜蜜爱教玉丝和亭亭瞧得眼红。
“嗯!这鱼好吃,就是酸了点,好像醋放太多了。易水大哥,你说是吧?”她意有所指地笑道。
易水轻点她鼻头,心意相通地浅笑。
这顿饭吃得观观好不惬意,用完餐后迫不及待地返回观华阁,把这段餐间趣事说给奶娘和喜儿听。
“她们的脸又红又白,我看气得不轻。”
“瞧你开心成这样。”奶娘微笑着摇头。
“当然开心,反正我是隔山观虎斗,没出着力。先前我还担心一下子要对付两个垂涎易水大哥的人会很伤神,没想到却变成这样,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看她们两败俱伤,我觉得不值得。”
“通常人在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时,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奶娘感叹。
“幸好公子心向着夫人,否则她们这么穷迫猛打,说不定公子……。”喜儿道。
“易水大哥才不会看不清她们的本质,我相信他一向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观观微侧着头,肯定地说。
“观观,你既然这么了解他、喜欢他,那你几时与他成亲”奶娘关心地道。
“我……”颊上绯红,观观讷讷地道:“我不知道。”
“你和公子这么好,不如快些吧!”喜儿也十分期待。
“总该找个好时机开口吧?”观观半晌才挤出话来。
她总算透露心底深处的冀望了。
☆ ☆ ☆
突厥〓藤广尔城
“父王,请你听儿臣之劝……”
“那格,你别再说了,父王心意已决。”
“可是天朝于我们有恩哪!当年咱们险遭灭国之祸,享有当今圣上极力劝阻才免去一劫,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
“你懂什么?要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想想,只要我们攻陷大唐国土,那万里江山就是咱们的了。”
“父王,先不提天朝兵强马壮,就连它的藩属也都是兵勇将强,我们绝无胜算。”
“凡事总得拚,拚得来就是大好江山。”
“拚不过呢?”
“此次联合漠北骑龙盟,必会大获全胜,吾儿不必操心。”
“中原武林人士更非泛泛之辈,实力不知凡几,尤其他们十分团结,近年黑白两道皆有领袖。”
“你是指……”
“千叶山庄的李易水。”
“他有啥本事?须知骑龙盟的盟主铁沐亦是非凡人物。”
“他差千叶公子太远了。”
“哼!你究竟有何居心,一直泼本王冷水?难道你不想父王逐鹿天下成功吗?”
“难得现今天下太平,父王就别再起干戈,涂炭生灵了。”
“畜生,你懂什么?成就霸业难免有所牺牲。”
“何苦牺牲他人生命做这无谓的事?”
“你!这件事你不必插手。”
“父王……”
突厥狼主塔吉可汗下令,“来人,请铁盟主进宫议事;把太子押下去,关入大牢。”
“父王,你会后悔的。”
☆ ☆ ☆
蓝衣劲装的楚客风快步走入庄内,他已等不及要见诸位好兄弟,尤其是大哥——听说他已觅得如意美娇娘。他喜悦之余也看看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眼高于顶的大哥甘心被击绑。
咦?前面那一团绿色的东西是什么?他放缓脚步,奇怪地地瞧着缩在花丛中的绿物,原来是个人。
“请问……
“干嘛?”一张小巧的脸蛋露出来,白皙颊上还沾着泥巴。”
“你是——”客风呆了呆。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观观钻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好奇地问。
“我是……咦,是我先问你的啊!”
“小气!大男人还计较这个,你又不穿裙子,干嘛扭扭捏捏的像女孩子?”她吐舌头嘲讽。
“你这小丫头倒挺伶牙俐齿的。”客风不禁有些佩服她的胆识。
“你把我从里面叫出来就为了赞我伶牙俐齿?我看你比我还无聊。”她大翻白眼,甩也不甩他的欲再钻进花丛内。
“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他好奇死了。
“这里面长了两朵香菇。”
“那叫草菇。”
“一样啦!你挺闲的是不?闲得看我这闲人挖香菇?”
“草菇。”
“草菇就草菇,无聊!”观观一头钻进去,懒得理他。
千叶山庄的丫鬟们几时变得这么轻松,客风点点头,待会得问清楚。
他快步奔进东翼议事厅——
“客风!”
“大哥。”
“一路辛苦了。”良久,紧握的双手松开,易水笑道。
“‘回家’之路岂可言辛苦二字?”
“你还是那么开朗!”
“大哥不也一样?看来我这未来的大嫂调教得好。”他好笑损了一句。
“侍会让你见见她,你们一定可以处得很好。”
“好哇!齐大哥、魏大哥、关大哥,近来好吗?我可想死你们了。”
“好小子,你嘴上功夫倒是一点也没退步。”
一片豪迈畅意的笑声中,情谊交会着。
“易水大哥,我摘了两朵香菇也——”观观灰头土脸地冲进来,雀跃地一手执一朵“香菇”,满脸炫耀讨好。
“那叫草菇。”客风纠正她道。咦?大哥正庞爱怜惜地抚着她满是草屑的头发,难道……“你就是未来的大嫂?”他惊叫出声。
“你是谁?”观观一脸莫名其妙。
“他叫楚客风,是我的好兄弟,平时驻守广西。”
“哦——”她故意拉长音,“是这样啊,难怪……”
“难怪什么?”众人奇怪。
“就是因为平时驻守广西,才会知道什么是草菇、什么是香菇——地处偏远嘛!”她吐吐舌头,皱鼻子扮鬼脸。
呀!想和他斗嘴?也不打听看看他可是“名嘴”。“偏偏有人比地处偏远更可怜、更没知识,连菇类部分辨不出。”
“小女子当然得没知识些,否则岂不夺了你的光彩?哇!懂得分辨的人真是厉害呀!”她哈哈大笑。
客风一怔,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快。“不愧是大哥的意中人,果然与众不同。”
易水浅笑,“好了,你们也该喝口茶润喉吧,我们到缘缘堂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