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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 page 12 作者:蔡小雀

  他真的好怕……她会离开他……他会失去她。

  秀人痴痴地抱着晕睡过去的嘉子,那苹果般嫩红的脸蛋依旧鲜艳得令人想要偷啃一口。

  他始终没有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他在美国最最想念的不是台北的一切,而是她抡起泥团砸他、抓住他的手臂咬他时,那灿亮如星的眼底所样起的欢笑和生命力。

  她是那么样得意畅快地欺负他--虽名为欺负,但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这么真实的‘亲近’过。

  所有的人都当他是小绅士,就只有她把他当作不折不扣的男孩;对她而言,他才不是什么有钱大老板的儿子,他就是艾家三兄弟的老大,就是艾秀人,就是那个活该注定被她欺负的男孩。

  她从来不知道他除了爸妈弟弟和郝爸爸外,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外人接触。他的知书达理、成绩优异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时间多得惊人,他很少跟同年纪的玩伴打过闹过,只有在面对两个弟弟时,才敢放心地释出快乐与笑容。

  可是练嘉子才不管他是什么有钱人的小孩--她可能从来也弄不懂他们家是开公司还是开杂货店的吧?也不管他是全校师生保护过度的优等生,当她知道他原来就是那个姓‘艾’的之后,她就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堵他、玩他……

  生平第一次,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快乐也可以这么简单自然,不用去想太多,只要一团泥巴……她就笑到浑身没力地蹲在地上,连被他反砸了一记也不在意。

  是她打开了他的世界……

  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国小四年级那一次的事件他会这么生气。

  ‘我是气你总是不懂得保护自己,总是轻易就落入旁人故意制造的麻烦里呵!’他搂紧了她,轻轻低语,‘原本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被怒火烧尽了理智,轻易坠入别人的陷阱里,傻傻闯祸?’

  他想起来了,那个叫作许丽桂的小女孩,就是班上最容易设陷阱给她跳的那一个。

  这个傻瓜,每次都被激怒……那种习性的人不去理她不就好了吗?

  ‘傻瓜,’秀人又气恼又怜惜地轻抚着她的脸蛋,低沉地叮嘱,‘下次有什么事统统交给我,我帮你出气,帮你教训,好不好?’

  嘉子沉睡的脸蛋儿微微动了一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但是她的眉毛陡然细微地弯了弯,小嘴儿往上扬……

  他也跟着笑了,更加搂紧了她。

  ‘傻瓜。’

  第九章

  深夜,秀人一直陪在酣睡的嘉子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姊妹回家。

  由情报得知,练家伯父母出国二度蜜月去了,归期不定,所以现在练家三姊妹相伴住在公寓里。

  可是已经快要一点了,为什么妩红和绅绨还没回来?

  夜愈晚,他愈不放心嘉子自己一个人,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又怕对她的名誉有所损伤,何况她要是酒醒了、睡饱了,又瞪大眼睛怒气腾腾质问他为什么死赖在她家不走,到时候怎么办?

  他是不介意被她的奶油桂花手海K个几拳,只是怕她事后又要对他生气上好几天,然后又开始对天发誓非得整倒他不可。

  真是,事态演变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该‘欺负’她了,因为两个老人家的赌气和一点老鼠冤吗?

  他沉吟着,始终想不透郝爸爸和隔壁的郝东东医生当年究竟是结下了什么严重到不能了结的梁子?

  没错,他们艾家和练家是不同一国的,但是连南北韩的领袖们都彼此见面握手了,他们这两‘国’还要继续孩子气的互整下去吗?

  秀人知道自己太早就弃械投降了,或许两个弟弟会比他更有骨气、更有坚持吧?不过他真的什么仇都不想报,只想要抓住这一份得来不易的幸福。

  能够抱着她、看着她的灿烂笑容,这一切就足够了。

  胡思乱想间,怀里始终沉睡的嘉子突然动弹了一下,然后像是梦游般挣扎着起身,眼儿半眯地打了个呵欠……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拿过一旁的电话按下他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她揉着眼睛,半昏迷的状态之下竟然还有办法一边钓鱼一边等待那头的响应--

  秀人睁大了眼睛。

  他现在在这里,所以家里就只有录音机会接下她的电话吧!

  只见她迷迷糊糊地拉长了声音,‘我……是……你……的……背……后……灵……叫你起来上厕所了。’

  话一说完,电话便挂上,她继续爬回他腿上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够在半梦半醒之间做完这么好笑的动作……

  她实在是……

  ‘哈哈哈……’秀人勉强憋住狂肆的大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抖动的肩头和小腹……

  老天,他遇到了怎样的一个活宝啊?

  ∞  ∞  ∞

  嘉子在某种坚硬温暖的物体上缓缓苏醒过来。

  第一个感觉是--头肿成了两倍大,而且有一组小型乐队在里面敲锣打鼓,不亦乐乎。

  她咬着牙不敢睁开眼睛……慢慢才让里头的乐队减低音量到她能够接受的地步。

  她轻叹了一声,微微一动;没想到浑身酸痛的骨头立刻抗议得更加激烈……

  ‘哎……哟……’嘉子挣扎着起身,蓦然压到了一团硬硬的物事,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缕痛楚的低吟飘起,而且位置就在她的头顶上方。

  秀人在她上方僵住了,足足屏息了好几秒钟才让那股剧痛消失……

  他给了仰头望来的她一个苦笑,‘早安。’

  她先是傻气地点点头,‘早安。’

  随即惊吓住。嘉子拚命地眨着眼睛,好象试着要把眼膜上的影像给眨掉一般。

  他知道自己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夜,衬衫也未扣、发也未梳,样子一定不会太好看,可是也不至于可怕到让她像是见到恶鬼一样吧?

  ‘我长得这么可怕吗?’秀人再度苦笑。

  事实上,黑发乱糟糟、衣衫不整的他依旧英俊性感得让她心都乱了,可是……可是……

  她迅速连滚带爬地起身,抱着腰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毯子往后退。

  ‘你……你怎么会……沙发?’她差点踩到纸袋里的书,低头一看,本能的用小脚蹭到了一边去。‘我……们……怎么……’

  他挺直地坐了起来,僵硬掉的背脊差点喀然作响,但神态依旧温和,‘抱歉,我昨晚实在应该抱你回床上睡的,可是--’

  可是她一整晚都像无尾熊一样死攀住他的腰和大腿不放,他曾试着抱她到其中一间卧房里要将她安置好,可是她的力气大得很,任他怎么扳都不肯放手,到最后甚至小小声的呜咽抗议……他被这么一哭,心都软了,哪还能坚持硬将她扳离自己身上?

  假如抱着她一起睡卧大床,等她醒来之后,他可能更加解释不完了,所以他只好随手拉了条毯子,再把她抱回柔软的沙发上睡。

  于是秀人就抱着嘉子,心满意足地睡去……一直到现在。

  ‘可是什么?’嘉子防备地裹住自己,毯子揪得死紧。‘你……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偷占我便宜了?’

  ‘你看你身上的衣服完好无缺。’反倒是他,差点被她剥得一干二净。

  嘉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好象没有什么异状,再看看他松开了好几颗扣子而露出的诱人胸膛……昨夜的记忆蓦然冲进脑门。

  ‘天啊!’嘉子惊呼一声,急急捂住嘴巴,‘昨天晚上……我差点把你脱光光,而且我还……’

  舔他!

  天!还有呢?除了舔他之外,她……她还对他做了什么事?

  嘉子忍不住敲了敲脑袋,拚命要想起后续发展--

  苍天哪!谁说酒醉的人清醒以后会完全忘记自己干过什么事的?现在可好了,她是不想记的偏偏记得住,想要忘的怎样也忘不掉。

  而且光是想起自己舔他……就已经够恐怖的了,她昨天是怎么了?

  嘉子又羞又窘地僵在原地,头都抬不起来了,小手不断地扭绞着毯子一端。‘昨……昨天……怎么了?我记得好象……好象有舔……舔……’

  ‘什么?’秀人挑眉。

  ‘舔……舔……’她想要装傻,索性唱起歌来,‘天……天天蓝……教我不想他,也难--’

  他忍俊不住,‘你在干嘛?’

  嘉子连连干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昨天……是不是……醉了?’

  昨天的烤鱼有加酒,而天知道她的酒力这么差,在吃掉大半条鱼之后就醉倒了。

  秀人看着她又惭愧又戒慎的羞涩模样,又好笑又舍不得,直觉想要慰藉几旬,可是脑海倏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可是一个化干戈为玉帛的大好机会!

  ‘对,你喝醉了,还对我下手。’他话锋一转,忧忧郁郁地说:‘你一定要负责。’

  她呛到了,‘负……负责?负什么责?’

  ‘你昨晚对我不轨。’他的表情很是沉痛,一副活生生惨遭辣手摧草的哀怨状,再加上坦露的大片胸肌,说服力十足,看得嘉子一阵怵目惊心。

  她霎时慌了手脚,‘我……我只记得我……舔……咳,后面的……都不记得了,如果我--’

  他作饮泣状--只要嘴边再咬条绢子就跟惨遭恶少蹂躏的弱女子没两样了--还别过头去,‘你硬生生剥开了我的衬衫。’

  嘉子冷汗直流,‘这……这……’

  ‘还舔弄挑逗我的那里。’他指控。

  她吓得脸色发白,‘哪……哪里?’

  惨了惨了惨了……她做了什么好事啊?!

  ‘然后你一直说要欺负我。’秀人幽幽怨怨地叹了一口气,眼神空洞,‘没想到……我一世清白……我保持了好多年的贞操……’

  ‘乱……乱讲,我不可能真的把你怎样了。’她手忙脚乱,不忘为自己大声辩护,‘虽然我一直说要欺负你,就算……我也真的曾对你动手动脚乱摸什么的,可是……我到底没有把你怎么样……更不可能……夺走你的贞操。’

  她身体一点异常感觉都没有哇!人家不是说初经人事会很痛很痛,会落红,而且还会肌肉酸痛吗?她全身上下只有骨头比较酸而已,其它地方一点都不痛!

  秀人实在快笑出来了,花了好大的自制力总算阻止了嘴角不往上扬,他故作攒眉地说:‘我说的是你夺走“我的贞操”,不是我们共同夺走了“我们的贞操”。’

  嘉子茫然了好一会儿,总算听出了其中的分别,可是脸蛋儿瞬间像炸开来一样,红得快冒烟了。

  ‘我……你的意思是……’她的声音突然拔尖,‘我让你……那个了?’

  ‘对。’他万分肯定地点头。

  ‘就是……’她脑袋瓜晕了晕,‘让你……从某种状态中……释放出来了?’

  说得那么文雅,秀人忍不住笑了,连忙用一声呛咳掩饰掉。

  他的脸还假装害羞了一下,‘不要再说了,我竟然让一个女人把我给侮辱了。’

  ‘可是我是怎样弄的?用手吗?’她既惊骇又失措,慌张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想我应该不知道该怎么做吧?我只有从书上看过,男人高潮的话是因为……女人,或者是手,或者是……老天!我要吐了!’

  难道她昨天是用嘴巴来……来……

  嘉子双腿一软,整个人连带毯子跌坐在地板上,浑身都没力气了。

  谁来拿把刀砍了她好了。

  ‘我不相信……’她突然抬头,怯怜怜地问:‘我……昨晚没有真的这么做吧?’

  秀人看着她惊怕的模样,又是不忍又是怜惜,可是为了他们的将来着想,也只有稍稍硬一硬心肠了。

  否则这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要把他当假想敌当多久?!

  ‘有。’他看见她小脸瞬间惨白,连忙补充道:‘不过不是用嘴巴,你放心。’

  嘉子好不容易喘了喘,心跳比较有力了以后,有些无精打采地睨着他,‘那……那你想怎么样?’

  没办法了,看样子她是真的做了,要不然以艾秀人的身分,何必自毁清白嫁祸于她?

  而且他应该不会拿自己的男性自尊和贞洁开玩笑吧!

  该死,她为什么没把后半段干的好事想起来?是因为太过刺激的关系吗?

  嘉子小心肝怦怦跳,还不待想象就已经浑身发热了。

  ‘你要负责。’秀人双眸炯炯,将一丝得意隐藏得很好。

  她又口干舌燥起来了,‘拜……拜托,那不过一时酒后……“失手”罢了,不用这么认真吧?’

  ‘你说呢?’他耸起一道眉毛。

  ‘反正……我们是仇人,我一时把你给欺负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昧着良心强辩道。

  秀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哈,你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点都不像正义感浓重、好引经据典大谈道理的练嘉子!

  她话刚说完就已经后悔了,羞得脸皮一阵火辣辣,烦躁地叫道:‘好啦子啦,对不起啦,不然你说要怎么负责?我给你一千块当遮羞费好不好?就快领薪水了,到时候再给你多一点嘛!’

  就当她倒霉倒到家了,她认了。

  ‘一点臭钱就想要打发我吗?’他似笑非笑的,‘如果给人知道了你趁着酒醉对我下手……到时候不知道我们谁的干爸爸会比较容易被人指指点点?’

  他用了极其狠毒的一招,而且还正中红心!

  嘉子顿时哑口无言,大眼睛惊恐地眨了眨,苦恼地瞪了他好几眼……最后垂头丧气了起来。

  他说得没错,如果给人知道了她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而且对象又是艾家的大哥,干爸爸一定会被郝北北医生‘亏’到老脸都抬不起来,而且郁闷到昏倒的。

  报仇不成反被将军,嘉子现在尝到什么叫作欲哭无泪的滋味了。

  她沮丧到失去理智,开始抓背黑锅的人,‘都是你啦,如果不是你昨天买烤鱼来给我吃,如果不是烤鱼里加酒,我也不会酒后乱性啊,都是你啦……你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

  秀人轻笑了,温柔地半跪到她跟前去,轻轻拂开落在她颊上的一绺发丝,‘好,我负一半责任,我娶你。’

  ‘什么?!’她呆了呆。

  ‘我们要各负一半责任对不对?’看着她傻呼呼的点了头,他心底的喜悦像泡泡般拚命涌了上来,赶忙煞有其事地说:‘所以你负责嫁给我,然后我负责娶你,我们两个结了婚,就不会有人管我们之前做过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对着我们的干爸爸指指点点了,你说对不对?’

  嘉子傻住了,乍听之下还满有道理的,可是……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我怎么可以嫁给你呢?’她茫然地指出,‘我们是仇人,仇人怎么可以结婚?’

  ‘你没听过夫妻是冤家吗?’他好整以暇地回道:‘我们本来就有“仇”,现在结成冤家,以后互相欺负,有什么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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