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知道茶叶放在哪里!」她怔怔地抚著额头,陡然醒觉叫道。
「放心,我找东西的功夫一流。」说完,他迳自走出房门。
她心跳得好快好快,脸颊滚烫起来。老天,他刚刚……吻了她?
虽然只是个蜻蜓点水的吻,但是她整个人彷若触电,她不能自抑地脸红心跳,连脑袋瓜也糊成一团了。
他为什麽要吻她?是单纯的关怀抚慰吗?还是……
就在她胡思乱想问,杜渐提著一壶茶香四溢的茶壶和两只杯子走进来,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拉过一张沙发椅坐下。
「来,喝口香片。」
「我想喝咖啡。」她著贡想念香浓馥郁的咖啡。
「医生交代你不能喝刺激性饮料。」
任冰接过一杯茶,深深吸了一口淡淡的茉莉花香,「谢谢你,这种感觉真好。」
「这麽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
「嗯。」她啜了一口热茶,「我爸妈在美国,我没有兄弟姊妹,这里自然只有我一个人住。」
「你没有朋友吗?」杜渐也喝口茶,疑惑地问,「据我所知,女孩子总会有三五好友来往。」
「我工作忙,生性又不懂得交际,仅有的几个朋友都在美国,我在这里没有朋友。」对於这一点,她不是不感慨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紫陌和王梨多联络,她们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们,但是……」她偷觎了他一眼,「不方便。」
「怎麽不方便?」
「就是不方便、何况我已经独处太久了,不习惯和人交心交谈。」她的话里有著淡淡的苦涩。
「凡事都是开始较困难,习惯就好了。」杜渐轻笑一声,「其实我也没资格这麽说,我出自己也很孤僻。」
她抬头瞥他一眼,「怎麽这样说自己?」
「我说的是实话,以前我只和家人和少数几个朋友打成一片,很少理会外人,後来我两个弟弟陆续娶妻後,我也逐渐习惯了和她们相处。」
任冰微微一笑,「她们真的很好,让人不喜欢都难。」
「你可以将她们当成你的朋友,她们会很愿意的。」
「等这件案子忙完以後吧。」她还不习惯和外人那麽亲密,她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说到案子,她的心又莫名焦躁起来。
杜渐看出了她的异样,柔声道:「你还是在家里静养两天,这件案子交给我们就好了。」
「不。」即使害怕,她也不愿轻易认输,语气坚定地说:「这是我们的案子,我一定要将它侦办终结,无论会发生什麽事,无论……会面对什麽。」
「你今天被那个苗巴佟吓著了,你曾经见过他吗?」
「我肯定我没有见过他,但是对他却有种可怕的熟悉感,好像上辈子跟他有什麽渊源似的。恍她的语气家在说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他沉吟著,「我也有相同的感觉,很诡异。」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她的话让他有些讶异,「怎麽突然提到这个?」
她的眼神带著迷惑和苦恼,「告诉我。」
他轻蹙眉头,「我相信轮迥,也相信人必然有前世今生未来,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今生的看法,真的,一次活在一个世界里就够了。人只要活在当下,这辈子活得精不精采最重要,其他的不过是幻梦一场罢了。」
任冰凝视著他,内心波涛汹涌,被他的话深深感动著。她也好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田心绪抛向九重天外,好好地过自己今生的日子,可是噩梦紧追不舍,好像逼她要完成某种使命才愿放过她。
她心底深处有种奇异的感应,只要她看清梦里那个挂在树上的人,了解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後,她就能获得解脱。
看来,她必须要去正视那个噩梦。
「你在想什麽?」
她豁然醒觉,朝他绽开了一朵勇敢的笑容,「我想通了,知道该怎麽做了。」
「想通什麽?」他不解地问道。
「噢,等我处理完之後,我再告诉你。」她有预感,她以後会和他分享更多更多的心事。
莫非……她喜欢上他了?
杜渐静静地凝视著她半晌,「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麽?」
「无论发生什麽事,千万记著,」他的眸子合著隐约深情,「我永远在你身边。」
她深深震撼了,一时之间,神魂皆醉,浑然不知身在河处。
* * *
「媚媚,」苗巴侈抚摸著她雪白柔嫩的大腿,阴恻恻地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江媚像条水蛇缠在他光棵黝黑的胸膛上,小手挑逗地撩拨著他的胯下,「嗯,再来一次嘛,」
他猛然拉开她的手,语气阴森道:「我再重复一次,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江媚吓了一跳,惊惧地点点头,「好……好。」
「今天来的那对杜姓夫妇,无论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让他们再到这里来,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课。」他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我已经……等待他们好几辈子了。」
江媚茫然地望著他,可是她聪明的不去追问任何事。
好奇心会杀死猫,更会杀死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想要在他身边一辈子吃香喝辣,她就必须要做个哑子,必要的时候还要当个睁眼瞎子。
「是。」
苗巴佟满意的点头,细瘦如鹰爪的手指探入她的双腿间,「现在,再取悦我一次吧,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黑夜中宛如夜枭尖啼,江媚忍不住心一颤,可是她依旧笑著迎向他的碰触。
第八章
冷月悬空,夜枭在林子里啼叫著,平添了几许凄凉寒冷气息。
一身雪白衣裳,身上挂满银饰的冰娘狠狠地瞪著西前的男人,她的双手双脚被结实的藤蔓紧缠著,令她怎麽也挣脱不开。
「喂,番子,你到底想把我怎样?」她气恼地叫道。
阎剑面无表情地拨弄著柴火堆,黑发东在肩後,却有一缙不听话地落在脸颊边。
他双眉轻蹙,听而不闻一动也不动。
「你是不是聋子啊?」她的汉语略带苗音,声音轻脆动人,生气发怒的模样依然那麽娇俏美丽。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继续拨弄著柴火,将架在上头的一只野雁烤得香味四溢。
她偷偷地吞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如果你不逃走,我可以给你东西吃。」
她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谁要吃你的柬西?臭番子,贼番子,早知道你们番子都不是好人!」
「你这量女又好到哪里去?」他手中的树枝再拨了下通红的火堆,野雁已烤得差不多可以吃了。
他仿佛对炽烫的温度毫无感觉,伸手取下野雁,撕了一只雁腿。
冰娘别过头去,努力忍住饥肠辅输的感觉。
她死也不会向这番子投降,他算什麽束西?擅闯七十二峒的禁区内,还要去苗入的禁地深灵泉谷。
难道他不知道深灵泉谷里都是一些蛊主吗?那是连七十二峒王也不敢轻易踏入的可怕地方,那也是她……
她摇了摇头,咬牙道:「死番子,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定是昏头了,才要去深灵泉谷。」
「你当真不吃?」
她无视於肚子饿得咕噜乱叫,固执地回以一声冷哼。
阎剑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吃了起来,脸庞无表情一如石雕。
她饿得要命,那烤野雁又该死的香得要命……她深吸了一日气,气得想破口大骂。
她怎麽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腹饿加上满肚子愤怒委屈和气恼,她憋著气,不争气的泪水却滚落双颊。
该死!她哭什麽呀?她怎麽可以输给这个死番子呢?
冰娘想要抹去颊上的泪,可是她双手被绑紧了,这让她更加想哭。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痛哭失声的时候,一只香喷喷的雁腿陡地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禁怔住了。
「吃。」他声音低沉地说,手上抓著那只雁腿,递到她嘴边。
她猛地抬头望向他,心底闪过一抹又酸又甜又恼的复杂滋味。
不,不可以输给这个臭番子!她骨子里的傲气再次冒了出来,绝对不可以输给这个臭番子,他只是拿只雁腿就想要收买她吗?
她死也不可能篇他带路,她是堂堂苗族女儿,才不会败给一个冷得跟九沟池底的石子没两样的臭番子。
爹说过,大明番子都不是好人!
「吃吧,吃完才有力气骂人,也才有力气反抗我。」合剑凝视著她,深黝的黑眸里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冰娘被他这种深沉忧郁的眼神给撼动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她不假思索的张口咬不那香嫩的烤肉。
他眼底掠过一抹欣慰,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
可是她瞧见了,这一抹流光般的眼神深深烙入了她的心底。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冰冷无情。
这番子……还不算大奥嘛!
她突然胃口大开,就著他的手啃完一整只雁腿,也不管这样的举动是否有点亲昵暧昧。
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不吃白不吃,饿死了自己就逃不掉了。
冰娘一张小嘴油油的,意犹未尽地说:「我还要再吃。」
他深沉无波的黑眸总算激起了一丝讶然的涟漪,不过他什麽也没说,只是又撕了一大片雁肉。
「我解开你的手,你自己吃。」
「不要,」她偏著头拒绝。
他挑高一届,「为什麽?」
「谁让你把我抓来?抓了我就得负责喂饱我。」她脸上的泪痕犹未乾,整个人却笑嘻嘻的,「我真的饿了,我要吃。」
他边喂著她,冷然的表情有丝纳闷,「你……不怕我杀了你?」
「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干嘛还要这般费事,喂一个就要死的人吃东西呢?」她倒是对他极有信、心。
阎剑一怔,迅速抽回手,迳自转过身,丢了几根枯枝到火堆里。
眼看著到嘴的烤肉又没了,她又气又恼,险些哭出来。
「你这个臭番子!臭番子、臭番子……」她咬牙切齿地大骂,气得不得了。
他声音里已没有温情,只是冷淡地说:「我再问你一次,深灵泉谷要如何去?」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他漠然地点头,「好,你就继续捆在这儿过夜吧。」
她瞠大吝眸瞪著他,「你是什麽意思?」
阎剑没有回答,只是用玄黑色披风里往自己,斜倚在树干上,闭上双眸休息。
她气愤地瞪著他,没想到他真的不理会她的睡去。
等她的双手双脚自由後,她一定要抓一千只一万只黑寡妇放在他身上啃咬。
臭番子!死番子!等到爹发觉她不见之後,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到时候这番子连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哼!
只是……爹从来不肯在人前承认她是他的女儿,他有可能大遗教众来找她吗?
爹从不在乎她,他曾对她说:「我要的是儿子,你的出生是个错误!」
在冰娘刁蛮强悍的面具下,其实是一颗比谁都孤寂的心。
她静静地流著泪,默默忍受推心的痛楚,连自己也不敢惊扰了自己。
黑暗中,有一双寒如冷星的眸子微微闪动著,目光锁住了那两行清泪。
* * *
任冰醒了过来,在黑暗中,有一刹那的怔仲。
脸颊冰凉的泪痕提醒著她方才的梦境,一时之间,她分不情此刻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世界中。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撑起上半身,伸手拿起话筒,舔舔乾燥的唇瓣。
「喂?我是任冰。」
「你睡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熟悉声音。
她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刚刚醒过来。」
「是我吵醒你。」杜渐有些懊恼。
「不。」她的心儿柔软至极,仿佛荡漾在春水里。「我正需要你……呃,我的意思是你……你没有打扰到我。」
他的声音对大梦初醒後的她,具有某种奇妙的抚慰力量。
呵,她怎能如此不知羞?
杜渐闻言松了口气,「睡得好吗?又作梦了吗?」
她的脸微微躁热,「是。」
「愿意跟我谈谈你的梦境吗?」
「不。」
「为什麽?」
「没什麽好说的。」那个纠缠她多年的诡异梦境连她自己都理不清了,又要如何告诉他?
「或许我能帮你解梦。」
「我的梦……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并不重要。」
「你的梦已经扰乱了你的生活作息,甚至造成你身体的负担。」他的口吻变得严肃,「我不能再坐视不理。」
任冰在心底幽幽叹了一日气,「我的梦很诡异无稽,说出来只是平添笑柄,杜渐,请别逼我再回头检视。」
「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别傻了,我没事,只不过是容易作噩梦罢了,脑神经衰弱的人经常如此,没有什麽大不了的,顶多我找精神科医师拿些抗忧郁的药。」
杜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突然间间地道:「任冰,我很担心你。」
她心头一震,「你……」
他的语气里有某种浓烈的情感彷佛正形成风暴页朝她袭来。
任冰心脏狂跳,握著话筒的手忍不住颤动了,她害怕自己会听到什麽更惊人的话。
「我喜欢你。」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他说得并不大声,但听在任冰耳里,不啻是轰轰雷声。
这……这怎麽可能?
「长官,你这个玩笑开大了。」惊慌失措下,她回了这麽一句。
「任冰,我不是说笑。」他的声音里连一丝说笑的成分也没有。
她的心乱成一团,脑袋瞬间化为浆糊,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为什麽……为什麽是我?」
他轻笑出声,低低的笑声好听得几可醉人。「为什麽不是你?」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他会喜欢她。
「傻瓜,你这麽优秀出色,善良又富有正义感,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佳人,就连我家人都被你吸引住了,更何况是我?」
任冰愣住了,想笑,泪冰却冲进了眼底。
原来……是他的家人喜欢她,所以迫使他非得表白不可。
她的心莫名抽痛了,满嘴苦涩,「长官,我很高兴你们。全家人。都喜欢我,但是我不能接受。」
这下换杜渐愣了一下,冲口问道:「为什麽?」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我心知肚明。」她含泪微笑的回答。
他在电话那头僵硬了一瞬,随即吁了口气,「我早该知道你不会立刻接受我的。」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努力吞咽下梗在喉头的硬块。
「我永这不会接受。」她怎能接受感情的施舍?
她再怎麽孤独寂寞,也不可能去要一份不属於她的幸福。她虽然喜欢他,却不能容忍自己变成爱情的乞儿。
喜……喜欢他?!
她陡地一震,自已怎麽可能喜欢他?
「不要说永道好吗?」杜渐声音沙哑地说,「你给我时间让我表现我的贡挚,请不要在一开始就宣判我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