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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的温柔 page 3 作者:蔡小雀

  她母亲有些黯然的感慨:“你叔叔没有孩子,他很希望你能够回来陪我们,以后他的事业也是要留给你呀!”

  “妈,你和叔叔还身强体壮,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她搔搔头,央求道:“妈,我饿了,你先让我出去吃个东西,回来再打给你好吗?”

  “你还没吃吗?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快回来吃。”她母亲连忙道,“有你喜欢的风梨侗大虾,还有烤牛肉……”

  “妈,我车子坏了,从这里到天母至少得40分钟的车程,到时候我早已经饿扁了。改天吧,或许这个礼拜六我再去找你们吃饭……妈,我要先挂电话了,拜拜。”

  挂断电话后,一股浓重的无力感渐渐蔓延她全身。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尤其是这几年,总是伴随着她的愧疚感而来。

  她并不是存心和母亲疏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从15年前父亲去世后,她和母亲之间的相处就变得有点古怪。

  她也曾回溯过去,试着要找出原因,但是记忆的钥匙总是少了一把,无论她怎么努力想记起,结果总是徒劳无功。

  或许是她觉得母亲和叔叔生活幸福,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打扰他们吧,所以和母亲之间比较有距离,这应该是很正常的。

  肚子咕噜声提醒她,现在已经快过吃晚餐的时间了。

  玉梨伸了伸懒腰,下床换过一套轻便的T恤牛仔裤,现在虽是秋天,不过还是有几分炎热,晚上也不怎么凉。

  嗯,要吃什么好呢?她实在没体力跑到大老远的

  地方吃晚餐,就到巷子口的牛肉面摊随便打发吧。

  玉梨拿起钥匙,随便穿双凉鞋就出门了。

  她走在小巷内,突然间,不知打哪儿冲出一个黑影狠狠地揍了她一拳,她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上。

  她手上的零钱包被抢走了,那人又想补她一拳,却被她本能地抓住手臂狠咬了一口。

  “该死的贱人!”那人尖叫一声,急急抽回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那人揣着钱包就逃之夭夭。

  玉梨捂着疼痛的脸颊,有种奇异惊恐的感觉穿过

  痛楚的知觉,深深地触动她的某种记忆……

  那记忆像是魔鬼叫嚣着、威胁着要脱栏而出,玉梨浑身强烈地发起抖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身上开始冒出冷汗,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有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丝焦急。

  “你的脸怎么了?”那个声音在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倏地变成粗嘎危险。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可是剧痛和黑暗已经追上了她,她挣扎着想张开口,却在下一瞬间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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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种冰凉的感觉触醒了她。

  玉梨的意识飘浮在清醒与梦境里,恍恍惚惚间,父亲抱着她走过下雨的加拿大草地。

  空气好清新,有种潮湿的味道,还有淡淡青草的香气……

  丝丝细雨冰冰凉凉地落在她的头顶、脸庞上,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她耳畔荡漾。

  笑声……好熟悉的笑声……

  她终于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失神地瞪着天花板,杜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惊动了她,玉梨倏地转头瞪着他:“你?”

  “忘了我吗?”他微微一笑,眼底却有着牵挂和不放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痛。”她老实地回答。

  他眸光掠过一抹愤怒之色:“是哪个小毛贼伤了你?”

  玉梨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认识……他抢走我的零钱包,可是我也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会抓到他的。”杜维保证道。

  “你怎么会在我家?”她的意识渐渐恢复,也可以思考了。

  “我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她突然颤抖了起来,“钥匙……我的钥匙在小皮包里,那个抢劫的……”

  “我立刻叫人来换门锁,你放心。”他温柔地安抚着她,“嘘,不会有事的。”

  “你究竟是谁?”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你好,还没正式介绍我自己,我姓杜名维,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严玉梨,玉石的玉,梨子的梨。”她跟着自我介绍。

  他眼睛一亮,“哈,一只玉做的梨子,晶莹剔透引人垂涎,这个名字真适合你。”

  她苦笑:“是吗?谢谢你。”

  “你脸颊上的伤恐怕会瘀青个好几天,不过我已经帮你用冰毛巾冰敷过了,记得要给医生看一下,知道吗?”他温柔地道,“我已经稍微检查过,应该只是皮肉伤,但是让医生上个药会好些。”

  “谢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你住的地方?还有我是怎么进来的?’’

  她点点头。

  “嗯,我做了一番调查。”他咧嘴微笑,“我有特殊管道,要知道你的住址轻而易举,至于门锁嘛,我们警察学校曾教过怎么在三秒钟内打开女朋友卧室的门。”

  “你是警察?”玉梨睁大眼睛,心底陡然涌起一股模糊的恐惧厌恶感。

  昏厥前的那种不舒服感又紧紧地攫住她,她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那种感觉却越发浓烈。

  杜维发现她脸色不对劲,笑容渐渐消失:“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玉梨强迫自己克制那种不舒服感和害怕,她吞了口口水,勉强道:“杜先生,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杜维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清亮的眸子若有所思:“我是警察的身份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太敏锐了! 

  玉梨没来由的更觉恐慌,她拚命摇头,沙哑地道:“不,我只是累了。”

  她的手在发抖,肌肉紧绷着,心脏又开始急促跳动,手心和背后都在冒冷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就像被人关进暗房里的孩子,黑暗像山一样的重重向她压来,她快要窒息了。

  “玉梨?”他直接唤着她的名字,焦虑地看着她,“你很不对劲,我必须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她突然失控地尖叫一声,呼吸沉重地道:“你……你快走,我真的累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待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倏地,他恍然大悟,“你讨厌警察?”

  她喘息着,冷汗自额头滴滴掉落,几近恳求地道:“拜托……让我一个人静静休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你可以先走吗?”

  杜维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着她:“你生病了,我不走。”

  玉梨直想再尖叫,可是紧绷的肌肉抽筋起来,疼得她冷汗涔涔:“噢。”

  他急忙扶起她的身子,察觉到她的身躯僵硬,皮肤冰凉,“你的身体好冰冷,你一定是生病了,不行,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我不要你多事!”见他竟然一把将自己抱起,她气得猛捶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混蛋,你这是绑架!”

  “警察是人民保姆,我不能看着你生病却不管。”他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大踏步往屋外走去。

  “杜维,我警告你,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要去控告你,我要去找你长官……”说也奇怪,她气得七窍生烟之际,僵硬的身体却有放松下来的迹象。

  可是这依旧无减她的气恼愤怒,这个男人怎么敢?!

  “不要勒我的脖子。”杜维抱着她走向停在巷口的跑车:“把我掐死了也没有好处,不过我不介意你环抱住我的颈子,虽然你的小手好冰。” 

  “放我下来,要不然我戳你的眼睛喔!”她怒声威胁道,“你有没有听到?放我下来!”

  玉梨突然发现自己头昏眼花的脑袋正对着他的背脊,该死的,他竟然把她当作——袋米扛在肩上?!

  而且她一头长发披泄下来,若有人从后面看过来,还以为贞子又打电视机里溜出来了咧。

  “死杜维,你快放我下来,我警告你,你……噢,你的肩膀到底是什么做的?水泥吗?硬死了,我的胃顶得好痛……”她握拳用力捶着他的背,可是他却不痛不痒的,甚至还笑得好不快乐。

  杜维腾出一只手揿下摇控车锁,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将她塞了进去,然后迅速绕到另一头,钻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等玉梨自头昏眼花中恢复过来时,车子已经驶上大马路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这个人是妖怪吗?动作那么快。

  “你这是绑架!”她气愤地指控。

  他操控着方向盘,无所谓地笑道:“去告我好了,可是你还是得到医院去。”

  “我没有事。”她话一说完才发现自己不再发抖,梗在喉咙深处的紧窒感也不见了。

  奇了。

  “少来,你刚刚脸色难看得要命。”他瞅了她一眼,“验尸间里的尸体脸色还比你好看。”

  她脸一阵红一阵白:“不要你管。”

  他匆匆地瞥了她一眼,“我偏要管,你明明就不舒服还不肯看医生,不要跟个小孩子一样好不好?是不是怕打针,要不然我叫医生给你感冒糖浆喝好了。”

  她若不是身体还太虚弱,早就一拳揍过去了,管他袭不袭警!  。

  “你哪个单位的?我要去投诉,叫你们长官把你调到离岛去!”

  “小美人,你这样是忘恩负义的行为喔。”他啧声道,眼眸里却布满笑意。

  她不给他好脸色:“我又没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自作主张。”

  “你太伤我的心了。”他一副黯然神伤样。

  她眯起眼睛,不为所动:“少来了,我才不相信你有这么脆弱。”

  杜维噗哧地笑了出来:“我真是喜欢你,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狗腿也没用。”玉梨深吸一口气,虽然她的怒气尚未完全平复,但是那种异样的窒息感已经消褪了,她闷闷道:“我真的没事,送我回去。”

  “我不能冒险。”

  “我饿得要命,肌肉也酸得要命,我现在只想喝一大碗汤,洗个热水澡,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去?”她翻了翻白眼,呻吟了一声,“可恶,我从今天早上倒霉到现在,难道还不够吗?”

  “你饿了?正好我也饿了。”杜维观察了下她的气色,发觉她的情况果然转好了,“我带你去吃饭。”

  “不用。”她是小人气度,没法那么快就和他和平握手。

  “还在生我的气?”

  玉梨冷哼了一声,“我连鞋都没穿,哪敢生你的气?万一被你丢在大马路上怎么办?”

  他忍俊不住:“我有这么坏吗?”

  “坏不坏阁下自知。”她依然不给他好脸色。

  “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答应带你去买一双美丽的玻璃鞋,再带你去大吃一顿,这样你可愿原谅我?”

  “我说过,我讨厌警察。”

  “你没有明白的说,你只是具体地表现给我看。”先前的情景令他余悸犹存,有些困惑地问:“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玉梨怔了一下,摇摇头,“不要问我,我就是讨厌,觉得不舒服,事实上我今天一整天都很不舒服。”

  总觉得好像有某种被尘封起来的窒息感欲打破围栏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只是觉得莫名的恐慌和害怕。

  至于恐慌害怕什么,她依旧模糊未明。

  “你脸上的伤还疼吗?”他温和地问。

  她轻垂下眼睫,“还好,没什么疼痛的感觉了。”

  “你该好好地吃顿饭、睡个觉。”他瞥了她一眼,结实的大手有力地掌控着方向盘,语气里满是关心。

  有种异样的安全感偷偷地钻人她心底,但依旧没有办法完全取代她的隐隐忧惧。

  她揉了揉眉心,无力再抗拒。

  她的确孤独太久,有个臭警察一起吃饭斗斗嘴也好,至少让她无暇再去回忆那种可怕的恐慌感。

  哪一天她得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第三章

  杜维带玉梨到东区一家有名的意大利餐厅吃饭,这里布置得优雅有品味,爽朗热情的意大利民谣回蔼在空气中。

  玉梨脚上穿着方才在法国名牌鞋柜所挑选的软缎绣花鞋,舒服柔软得像是她的第二层肌肤。

  她舒适地坐在蓝色沙发椅内,上半身趴在玻璃桌上,等待他点餐。

  她乌黑如波浪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遮住丁她大半的脸蛋,慵懒得像只小猫。

  她着实累了。

  杜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不要趴在冰冷的桌上,往后靠着椅背休息一下,等吃过饭后我再带你回去睡觉。”

  “我好困,这里又好舒服。”她舒服到不想爬起来。

  闻言,他不禁笑了,对一旁等候的侍者道:“先来两份海鲜焗烤意大利面,一个薄片披萨,再给我们两杯热咖啡。玉梨,要不要吃个堤拉米苏?这是他们的招牌点心,非常可口。”

  玉梨揉揉脸颊,疲惫地道:“都好,谢谢。”

  待点完了餐,他微笑的说:“你都有黑眼圈了,是工作太累没有时间休息吗?”

  “还好。”她吐了一口长气,“老实说,我有工作倦怠感,这几天起床的时候都在跟自己挣扎,每天都想打电话去辞职,可是还是拖着身体去上班,很好笑吧?”

  “你工作的性质是什么?”

  “建筑公司的主任,负责工地进度和洽谈土地竞标事宜。”她苦笑了一下,“本来是经理该做的事,不知怎地都落到我头上了。”

  “你去参与土地竞标?”他实在很难想象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去跟那群如狼似虎的生意人竞争,她的经理太不应该了,竟然把这种工作让女孩子做。

  玉梨看出了他的不悦,轻笑的解释,“其实也没那么糟啦,我常常杀得他们落花流水,所以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杜维挑高眉毛,有些讶然:“原来是英雌不让须眉,我真是失敬了。”

  她瞪了他一眼:“我再怎么厉害也抵不上男人的蛮力,只要稍微一抓,我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他笑得好开心:“谁教我天生长得四肢发达、蛮力惊人呢?”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有点想笑,却又不想便宜了这个臭条子。

  她讨厌警察,这一点依旧不会改变,她只是不希望吃个饭还要板着脸罢了。

  玉梨偷觑了眼满面笑容的他,不知怎的心底又觉得放心许多。

  他们点的东西送上来了,特殊的香气飘散着,老实不客气地刺激着玉梨的嗅觉和肠胃。

  她顿觉饥肠辘辘,拿过叉子就卷起一大团面条。

  “唔,真是太好吃了!”她塞了满满一口,边咀嚼边心满意足地叹息。

  她在这附近工作这么久,从来不敢来这家消费颇为昂贵的意大利餐厅吃饭,没想到今天托他的福才能够尝到这种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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