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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公子 page 9 作者:蔡小雀

  哼,坏人会在额头刻个坏字吗?就像骗人的哪会说自己在骗人?

  明明被她瞧得那么扁,诋损得那么恶劣,可霜节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骂还觉得好高兴,简直是乐不可支。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他深深地望着她,爱怜地道:“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以为两日后事情自然分晓,所以之前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可是我完全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是我的错。”

  听他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神情又这么温柔、这么怜惜,阿昭纵有天大的气也全消了,更何况她从来就是生气生不过一盏茶时分的性子。

  唉,真是太亏本了,亏她流了这么多泪,心底这么难过,可偏偏他一番话就让她心软了。

  “我真讨厌我这性子。”她更闷了。

  “怎么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灵丹妙药为她敷上,闻言微微一怔,“很疼吗?”

  “什么?”她一低头,才发现他在做什么,忍不住红了脸。

  “你为什么把我的裤管给撕了?”

  这样她的脚不就给他看光光了吗?

  他微蹙着眉,“伤口要紧,瞧,脚踝和膝盖这么大片的擦伤……不成,我得带你回去用清水先洗净,然后再帮你上药,否则万一发炎了怎么办?”

  她眉心打结,看着自己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忍不住低呼,“糟了,今天晚上我还要上戏,唱的又是‘穆桂英三戏杨宗保’……”

  “还上戏?”他横眉竖目起来,“不行,你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可以上台?今天晚上不准去。”

  “那怎么行呢?”她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衫不放,一脸坚持。

  “我不能不去,这是我的职责,再怎么样都不可以影响大局。”

  “可是你的脚伤成这样,能不能动还是个问题,又如何在台上翻滚耍枪?”他的表情更严肃、更坚持,“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可是……”

  “梅家班就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扮穆桂英了吗?”

  她苦着小脸,“难道你要邢大娘上去耍大枪吗?”

  甭说身材差太多了,以邢大娘的年纪,要在台上蹦蹦跳跳耍来弄去,恐怕前半场还没完就直接挂掉了。

  她怎么能让大娘冒这个险?

  这些日子霜节见过梅家班每个成员,自然知道邢大娘是何方人物,他想像着那副景象,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恐怕太难为她了。”他赞同。

  “所以我今天一定得上场。”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你要做什么?”他皱着眉紧紧扶着她。

  她踢了踢小脚,扭了扭脚踝,吁了一口气,“还好,并没有伤到筋骨,不过是皮肉伤罢了,不打紧的。”

  “皮肉伤也是伤,怎么禁得住绑腿和全场踢滚呢?”他紧紧张张地道:“万一发炎了怎么办?”

  “你的药粉好不好?”她突然问。

  他不疑有他,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好,这是名医向落花的独门药粉,一敷见效且不留疤痕。”

  她眼睛亮了起来,笑眯眯地望着他,“那就好。”

  “好什么……”他愣了一愣,抚着额头叹道:“我竟然会被你给拐倒了?!”

  “承认吧,只要你帮我上药粉,我今晚上戏没问题的。”她嫣然一笑,“再说唱完今晚的戏,明天是文戏,我只要扮杨贵妃站在台上翘小指唱曲儿就行了,等到后天,你就要带我们上路了,到时还怕没有时间慢慢养伤吗?”

  霜节一时语结,着实想不出其他借口来说服她。

  “唉,好吧。”他只得投降,眸光炯炯地锁住她,“可是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逞强,要是很疼,就取消演出,千万别强忍着,知道吗?”

  阿昭点点头,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温暖甜蜜。

  “我们回去吧,他们一定很为你着急。”他温柔地抱起了她。

  她柔顺地偎在他胸前,小手环着他的颈项,栖在他温暖有力的胸膛前,觉得整个人都暖呼呼的好舒服、好有安全感。 

  不过有件事有点奇怪。

  她搔了搔脑袋瓜,拼命想着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半晌终于想起来了。

  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怎么?”霜节以为自己碰痛了她。

  “你不打喷嚏了。”她指着他的鼻梁惊呼。

  他一怔,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对喔,他刚刚抱了她、揽了她,一直到现在,鼻子却完全没有任何异状。

  “难道我好了?”他也呆住了。

  “是呀,你还会觉得想打喷嚏吗?”她为他雀跃高兴。

  “一点都不会。”他惊讶极了,不敢置信地把她揽得更紧,然后脸庞对着她的小脸左碰碰、右蹭蹭,还偷偷香了香她的颈项,惹得阿昭又是痒又是笑又是脸红。

  嗯,她的脸好嫩、好香,果然如同他日思夜想的那样。

  “哈!”霜节乐昏头了,咧嘴微笑,半天都合不拢嘴。

  “我有一点点功劳吗?”她害羞地指了指自己。

  “完全是你的功劳。”他大笑,忍不住又偷蹭了蹭她粉嫩的脸颊。

  好香。

  阿昭又躲又闪,羞红了脸蛋,“哎呀,我又不是小狗,待会别连舔也用上了。”

  “舔?”他眸光掠过一抹邪恶,在她耳畔轻呵,“我有比舔更好的主意……”

  她傻呼呼的还未回过神来,嫣红的唇瓣已经被他炽热的双唇紧紧捕捉住了。

  “呀……公子……嗯……”

  接下来,再也没有人有闲暇工夫和多余的嘴说话了。

  花儿香,蝶儿忙,缱缱绻绻非遐想,笑向樱桃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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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浒是宝蜜防跌镇的大头,因此要打听事情易如反掌,所以他也得知霜节两天后要与梅家班离开镇上的消息。

  他搞不懂马霜节为什么要带个戏班子走,不过这也好,人多自然动作慢,他请来的杀手有的是机会盯人并下手。

  以马霜节出神人化、高不可测的功夫,他原先还担心请来的十名顶尖黑道高手没有办法狙击成功,可现下知道马霜节还要带着戏班子动身,戏班子的人拳脚功夫平常,到时候马霜节还要分心照顾他们,无形之中他们就多了几分的胜算。

  太好了,真是老天助他。

  颜澈看着窗外,突然叫唤了一声,“阿钟!”

  钟年仁匆匆自门外进来,“总镖头?”

  “消息都送出法了吗?”

  “是的,他们飞鸽传书回讯,说是两天内一定赶到。”

  “两天……”颜浒阴沉地一笑,一抚长须,“那咱们得好好计划。”

  钟年仁欲言又止,总镖头这几日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教人不寒而栗,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把以前慈蔼豪爽的总镖头给唤回来。

  自从少爷回到颜家后,总镖头就变得公私不分并且溺爱过头,虽然少爷认祖归宗是件好事,可是打从顽劣的少爷来到镖局,多得是向少爷巴结的小人,一心只想讨少爷和总镖头的欢心,却让浒弄镖局的名声越搅越臭。

  钟年仁是唯一算得上冷眼旁观的人,但事到如今,连他也深陷泥沼无可自拔了。

  他跟了总镖头一辈子,总不能在这个重要关头抛下总镖头啊。

  钟年仁郁郁地叹了一口气,“总镖头,你要我为少爷请的状师已经来了,他一听少爷所犯下的事,就狮子大开口说要五百两银子……”

  “给他。”颜辩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冷冷地道:“但是要他包打赢官司,否财他就有命赚没命花。”

  “这样不好吧?”钟年仁吓了一跳。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属下不敢,只是……”

  “去,传达我的指令。”他厌恶地挥了挥手,“其他的都不要再说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来打搅我。”

  他还有复仇计划要拟,务必要一步步将马霜节逼人死路不可!

  第八章

  今天是最后一晚了,只要他们演完这一场,就可以跟着马公子回影城了。

  阿昭心里甜津津、暖烘烘的,不只是回想起那一天令人怦然心动的吻,还有马公子说要带她回影城赛马会,虽然她从没听过这个地方,可是他说那是他的家,他要带她回家……

  呵,他说的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他要带她回家拜见父母,并要相偕终老,相爱一生吗?

  “我会不会想太多了?”她捂住滚烫的脸颊,低笑了起来。

  打从认识马公子之后,她就越来越不像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而变得越来越大胆了。

  像现在,这种想法就不知羞,就该打,可是她还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想错了,反而一想就窝心极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她捏了捏手臂,想要证实自己并非在梦中。

  呀……会痛。

  可是会痛并不表示她就不是在做梦,因为以前她曾饿到昏睡过去,在梦中梦见好多好多好吃的食物时,她也都捏了捏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每次都会疼啊,接着就会醒过来。

  就在她一脸苦闷的同时,邢大娘扭了进来,她今天扮的是媒婆,换上大红色衣裳,点上一颗大大的黑痣,屁股再这么扭两下,活脱脱是个不折不扣的媒婆。

  “哟,阿昭,你在发什么呆呀?该不会是在想心上人吧?”邢大娘故意凑近她,满意地看着她的小脸迅速发红。

  “才……才不是。”阿昭急急否认,“我在想待会开戏的事,又不是在想马公子。”

  邢大娘笑得更乐了,“嘿,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说出你的心上人是谁,你倒不打自招了。”

  “大娘……”阿昭脸红到不行。

  邢大娘在她身边坐下来,促狭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怜惜和祝福,“傻丫头,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马公子那般出色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呢,难得你们俩情投意合,大娘看在眼里真是为你们高兴极了。”

  阿昭羞涩地环住她的腰,斜倚在她的肩头叹道;“可是我心头总是不太踏实,觉得这像一场梦一样。”

  “怎么会是梦呢?”邢大娘揽着她,微笑了,“你是孤苦太久了,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罢了。大娘跟你说,马公子看起来就是个正人君子,你要相信大娘这双眼,至今还没有看错人过,所以你大可放心,他绝对是真心的,不会辜负你的。”

  “可是他那么好,我怎么配得上他呢?”

  “谁说我的阿昭配不上人?是他好福气,可以娶到我们这么有福气又这么善良的阿昭,我要是他呀,恐怕半夜做梦也会笑哩。”

  阿昭忍不住被逗笑了,“大娘,你真好。”

  “我说丫头,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把今晚这场戏唱个圆满再说吧。”

  阿朝乖乖地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大娘,如果我真的跟马公子回去了,那你们也会一直留在影城吗?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说到这个,邢大娘纵然再爽朗豪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咱们哪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呢?你还年轻,将来是要跟你的夫婿好好过日子的,那才是你真正应该做的。”

  “可我要是走了,戏班怎么办?就没有花旦了。”她真的好为难。

  “虽然咱们从没遇过像你这么出色的花旦,可是你放心,咱们这些时日也攒下不少钱,再加上梅家班功名声越来越响亮,到时候还怕没有新的花旦或青衣加人咱们吗?”顿了顿,邢大娘打趣道:“就怕她们又是来一个病一个,来两个中邪一双,那就麻烦了。” 

  “大娘……”阿昭没有笑,她是真的很担心。

  “放心,路是人走出来的,到时候总有法子解决的,这你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可是……”

  梅友用急急地跑了过来,“你们还在这儿闲磕牙?戏都快开锣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邢大娘拍了拍阿昭,吆喝道:“来了。”

  阿昭吐了吐舌,急忙审视脸上的妆,发上的簪花,看看有无遗漏了什么。

  今天公子对她说;一定会在老位子看着她,守着她的,所以她一定不能漏气。 

  可是不知道怎的,她今晚的心有点忐忑,而且越近夜深就越惶然,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她紧紧捂着胸口,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心不再蹦跳得那么厉害那般不祥感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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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霜节神态悠然地往百花戏楼的方向漫步而去。

  一想到明天阿昭就要跟他回影城,他就觉得胸怀大畅,恨不能跃上城楼大笑三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喜悦。

  他已经决定了,带阿昭这个小花且新娘回去,一采唱戏交差,二来带她拜见爷爷、奶奶和爹娘,互许鸳盟,然后办一场热热闹闹盛大的婚礼。

  哈,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一定会吓傻全影城的人。不过这婚礼究竟要在几时办,可也要研究研究,倘若届时他的两个好兄弟剑会和浙漾尚未回影城,势必得延后些日子。

  剑会和浙漾与他是生死至交,他的婚礼怎么可以少了他们两人呢?

  话说回来,他几乎可以算是完成任务了,那他们两个呢?

  是否已经找到属意的花旦?

  不过那两人的怪病一点也不会稍逊于他,能不能让女子近身还是一个大问题,就算找到了花旦,能不能成功地合演这一出结合亲昵恶心爱情亲情伦理大喜剧——卖油郎独占花魁——都还说不定呢。

  霜节思及此,忍不住为自己的幸运窃笑,也为两个好弟兄的命运默叹……

  他收起唇边情不自禁漾开的幸灾乐祸,朗然一笑,还是先赶到百花戏楼再说吧。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陡然泛起一阵刺人的凉意。 

  有敌来犯�  �

  他眸底的笑意倏失,杀气毕露,但他没有转身,袖子一扬,闪出了两道寒芒直射后方。

  一声不敢置信的闷睁响起;随即是物体重重落地的声音。

  霜节冷冷地回头,看着一个身穿黑衣韵老头跌落地面,抚着肩上的两枚银针,表情痛苦却愤怒地瞪着他。

  “千手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老头狠狠地瞪着他,心里不禁有一丝恐惧;“你怎么知道我在后头?” 

  “若我没记错,阁下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无影杀手韩终岁?”

  “你知道我?”老头没想到会给认出身份。

  金马蒋三家名震天下,但向来神秘,而且听说影城中人遗世隐居,怎么会对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

  “蹑人无声、杀人无形的韩老爷谁人不知呢?”霜节尔雅一笑,负着手盯着他,“只不过你的轻功虽然无声,你的人却有杀气,说来我还是迟钝了些,直到你靠近我三丈才发现,今日若换作是浙漾,恐怕在十里外就把你给嗅出来了。”

  ”你说的可是号称轻功冠绝天下的蒋公子?”韩终岁脸色一白。

  若是输在轻功独步天下的蒋浙漾手中,他还没话说,可是他没料到以一身诡谲暗器名震江湖的马霜节,竟然也轻轻松松在三丈外就察觉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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