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来怪去都是他自找的,为了讨她欢心,四处搜罗来她喜爱的东西,没想到却是要弄给他的情敌的食物,哼!新愁旧恨涌上心头,他恨透堂余幽了!
回廊处,他撞上前来的太华公主。
“你来做什么?”他口气不善的问,态度和刚才对满及第的和善迥然不同。
这不懂礼貌的女人老是把他家当厨房,爱来就来,一点也不把他这主人摆在眼底。
彤心斜睨着他,“驸马爷,我听说你金屋藏娇喔,而且还是个来路不名的女子。”
站在她身旁香气扑鼻,鄯宝宝只觉恶心反感。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的香味好闻,跟及第一起没几天鼻子就背叛了以前的喜好,怪了,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是本驸马的家务事,跟公主你没关系吧?”一看到她精雕细琢的脸,他便想到满及第淡雅的素脸,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那个女人要是满及第关系可就大了。”彤心的眼线不少,消息灵通。
“她已经妨碍不到你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斩草除根,她不会也想把皇宫的勾心斗角用到这里吧?
“驸马爷,我是管不到你纳多少妻妾,但是,为一个没有用的女人自毁前途,可是很不智的,你是聪明人,到底江山重要还是随处可得的女人重要?哼哼,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两人合作是因为共同利益,不代表他要受牵制。
“你会后悔的。”男人,每一个都见色思迁。
“凭这句话你就该被扫出我的屋子。”
“从今以后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彤心骄纵的脾气一发不可收拾。她在皇宫的时候谁不是笼着她、溺着她,看着她的眼色做事,如今出了宫,事事不顺,没人甩她,真是气死人了!
鄯宝宝甩甩衣袖,他才不吃这套。
“不送!”
“鄯宝宝,你给本公主听清楚,你最好不要让堂余幽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不管是你煽动那些亡国的旧朝元老去取他性命,或是今天的一切,你不会蠢得以为堂余幽还有满及第会原谅你吧?少做你的春秋白日梦了。”
之后的话,关于鄯宝宝又讲了什么满及第统统听不见了,她会到这儿来为的是想跟鄯宝宝说声谢,方才见他不高兴的走掉,她心中有愧,想是因为自己说话不得体,所以找啊找的找到这儿来,想不到听到他们两个人的互相叫骂。
她又震惊又大感不解。
人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啊?那么复杂难懂。
她转身,悄悄走出回廊,落叶随风吹来,拂了一肩还满。
☆ ☆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狂乱的马蹄声、狼犬狂吠以及嘈杂的吆喝声从四面八方传进满及第耳朵,她脚步跟枪,生怕下一瞬间自己就要被追赶而来的狼狗给扑倒,可怕的惨状在她脑子里不断上演,心中的恐惧愈堆愈高,使她几乎举步维艰。
她不过是想离开那幢豪华别业,也留了字条,他为什么还要派人穷追不舍?
她选择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作掩护,心惊的往前走,走着走着,直直撞进一堵胸膛。
“啊……放我走,不要抓我回去……拜托!”她尖叫。
来人立刻一把捂住她的嘴。
“及第,是我,别怕!”
熟悉的声音窜进满及第的耳朵,她张皇的抬起慌乱的眼。
“相公……”
她不敢置信的直瞅着他,一确定是她日夜想念的人,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你这坏东西,害我担心死了,要是再找不到你,我……”他会毁了所有的人。
天啊,他居然为她生出不顾一切的狂念。
这几天没有及第的日子他几乎快疯了,心里头像有一把火烧着,叫他坐立难安,度日如年。
“你找我?”她好怀念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像个安静的湖泊,让她在其中优游享受。
“你是我的娘子,不找你找谁?”几日不见,她仍没多大长进,但是,他就是爱煞她这单纯的模样,一生一世无法离弃。
“不不不……我们已经……”满及第努力想解释两人之间目前已经结束了夫妻关系。
她想抽离靠在他怀中的身子。
“别走!”
“我跟你是不行的。”
什么叫不行,堂余幽利用她迟疑的片刻又搂回温暖的娇躯,这回他紧紧的把她固定在怀抱中,汲取久违的芬芳。
满及第被他的热情给融化了,心间涨满柔情,她也紧紧的拥着他,管不了跟他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的。”他的声音像松林的低语。
“不好,我可怜到极点了。”
堂余幽爱怜的看着她,忍不住疯狂的吻住她。
他这一生从来不识疯狂的滋味,可为了她,他已经把所有的理智交付出去。
满及第先是震惊的瞠大了眼珠,继而红着脸沉醉在彼此的甜蜜中。
堂余幽不是第一次亲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缠绕的舌,紧箍住不放的臂,都叫她为之战栗,哦,她是这么的爱他。
“你们给我分开!”一声厉喝突然响起。
鄯宝宝带着大批人马还有狂叫的狼犬包围住堂余幽跟满及第。
他高坐在骏马上,恼羞成怒的瞪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见满及第嘴唇红肿,脸上氤氲着情欲,为另外一个男人心动,让他胸中醋意翻腾,想大开杀戒。
“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回去!”他咬牙切齿的说。
☆ ☆ ☆
“我待你不够好吗?你居然闷不吭声的跑掉,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有什么好,让你念念不忘,你忘记你为了他吃了多少苦?或者是你天生下贱,受不得我对你的好,要回去找罪受?”鄯宝宝俊俏的容貌早已扭曲变形,他愤怒的大吼大叫,无法承受用心的付出换来这样的结果。
面对这样侮辱的字眼,满及第忍了下来。“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我要的不是这个!”
堂余幽把满及第拉到身后,眼神深不可测。“不然,你想要什么?”
他狂怒的脸分明写着妒忌,他看上了及第。
鄯宝宝忽然诡异的笑起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堂余幽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如果你求我,或许我会宽大为怀的考虑放掉你跟她其中一个。”
“不需要。”虽然落在对方手中,堂余幽丝毫不见惧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夫妻,不过,我坚决的告诉你,我相公在哪我也在哪。”满及第悄悄握住堂余幽的手,不畏不惧的说。
堂余幽感觉到她的勇气,也握紧她的手。“你现在终于晓得不可以轻易休了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可以取代的。”
“你也会自抬身价啊。”她皱皱鼻头,甜甜的笑了,为堂余幽少见的臭屁模样觉得新奇。
“由此可知娘子对我所知有限,以后罚你要努力作功课。”
“你要检讨,是你对我太忽略了。”这样的打情骂俏让满及第显露身为女人的风情。
“你这得寸进尺的小东西。”
“我才不是小东西。”她抗议。
呵,想不到他的娘子也会计较。
满及第甜滋滋的偎入堂余幽怀中,神情满足。
一对鸳鸯鸟好不恩爱,却是气煞了鄯宝宝。
这两人,眼里究竟有没有他这个堂堂驸马爷?他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你们两人够了没有,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驸马爷,想不到你的夫妻生活这么贫乏,可怜到你见不得别人好的地步,我真想为你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堂余幽把鄯宝宝的忌妒看在眼中,心里对他想染指满及第的念头生出错综复杂的情绪来。
鄯宝宝气得涨红脸,他的夫妻生活的确贫乏。
“本驸马的家务事不用你来说嘴。”
“既然这样,驸马爷对我们夫妻又有什么好妄加干涉的?”
鄯宝宝眼见得不到满及第的心,心生卑劣的手段。
“堂余幽,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帮本驸马打江山,庸碌的人生多乏味,只要你允了我,娇妻美眷就是你的了。”堂余幽是块顽石,干脆利用满及第来威胁他。
“不!”堂余幽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
“我不帮你造反娇妻美眷也不缺,何必绕一个大圈子自找麻烦。”
鄯宝宝怒发冲冠,用力一拍桌子,“来人!”
他一示意,暗藏在屋子里的侍卫一窝蜂冲出来,其中一人打出暗器,击中满及第的京门、合阳、肩井穴等,重力全失的她倏然倒地,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已经被虎视眈眈的侍卫押起来。
堂余幽一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想不到你居然使这种下流步数!”他冷沉下脸。
“为什么不?堂余幽,本驸马是做大事业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可不像你,到手的富贵还往外推,迂腐!但本驸马是惜才的,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不然,你就等着跟你的小娘子诀别吧!”
第八章
声音又叫哑了。
满及第疲累的看着关住她的门,心火突然熊熊地燃烧起来。
哭没有用,喊也没用,她说的话进不了鄯宝宝的心。
人情反复,现在她有些明白堂余幽对人心失望又不能不弃的无奈了。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攀着椅背,她慢慢支撑起身子,想不到不小心瞥到铜镜,里头不成人形的脸让她大吃一惊,她缓缓来到梳妆台前,就这样站着,半晌后心生一计,于是立刻动手拾起牙梳把凌乱的长发梳顺,并且换掉裙子,改穿舒适的衣裳、窄套裤,一身轻便打扮。
她可不要坐以待毙,以前她一个人怎样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她为了相公,说什么都要想办法逃出去,她不能让相公因为她屈服于鄯宝宝的威胁。
满及第拿起剪子戳破纸窗,很好,外面没人。
有钱人就是这么麻烦,窗子上非要弄一些花花花草草的雕工,他们以为好看,其实根本是浪费钱,倒不如门前后庭多种几棵树,多栽几丛花,一年四季要什么颜色没有,实际多了。
绞个窗对一个女子来说,难度颇高,幸好她过去做花冠,手劲较一般女子大些,努力了好一会儿总算剪断其中一根,剩下的就快多了。
最后窗子绞开了,她拿剪子的手也破了皮,可她吹一吹便不管,七手八脚找来凳子赶紧爬出去。
满及第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神勇,这一趟出远门,人间极景看了不少,却也了解人情险恶比名山胜水难瞻仰,小小的胆量锻链成天不怕、地不怕。她嘲弄的想,瞧自个儿这会儿爬窗、翻墙,藏藏躲躲的,无比惊险刺激,等她老得走不动时,不怕没题材说给以后的子孙听。
☆ ☆ ☆
这不是普通的牢房,它只容一个人转身,四周的铁柱是以千年玄冰铁打造而成,本来为的是拘禁罪大恶极的人,鄯宝宝却拿来给堂余幽“享用”,可见他对他的忌惮有多深。
这样有用吗?
关一个人的身体就能连心一并奴役吗?
背后交剪着手,宽大的袍子在堂余幽身上飘飞,他直挺挺地站着,小小囚室关不住他凛然的气势。
他眯起眼,竖起指头感觉风的方向。
风中带着潮湿的气息,想来外头应是云层厚,星子稀,今夜有雨。
寅时风雨交会,到时候会是出去的好时机。
嗯,等等吧,时间到了再走。
但是,及第……一想到她的名字,他的心绪立时掀起一阵波澜。
他的手忍不住伸向锁钥。她一个人会害怕的。
谁知道手才碰上冰冷的玄铁,的声音夹着一张肮脏的脸出现了。
“相公。”满及第像只蝴蝶飞奔过来,双手紧握住囚室的铁柱。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一人。”
堂余幽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她奋不顾身,总是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先是以为他被人挟持挺身而出,后来在草庙为他挡刀,这次又义无反顾的奔来,真是情深意重啊。
“你出来有没有人为难你?”看她那身轻便打扮,还真是用心良苦。
“除了缠人的树枝和难爬的狗洞,一路平安。”她有点喘,差点迷路的事就省略不用说了,反正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鄯宝宝没伤害你吧?”
她摇着螓首。“他送我回西别院就解了我的穴道,刚开始身子还有点无力,现在都没事了,相公,鄯驸马对我有救命恩情,你别太为难他。”
满及第把前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堂余幽听。
“果然是这样。”他淡然的点头,事情脉络已明白十之八九。
“其余的事等出去再说,娘子,你想好了我们要怎么出去吗?”
“我早就想好了,就用这个,嘿嘿。”拿起预备的石头,满及第随即往锁钥猛敲。
堂余幽嘴角扬起一抹笑,她真是天才,这么大声,不会把巡夜的人都引来才怪!
“这锁该开了。”他出声援助她一臂之力。
“铛!”锁钥应声迸开。
满及第想不到这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锁钥竟然随便砸几下便开,她摸摸自己的手,呵呵,天生神力呢。
“相公。”
除开这障碍物,两人又能在一起了。
谁知天不从人愿,一只强硬的胳臂重新关上囚室的门,满及第被一道力量狠狠抽离,眼睁睁看着自己跟堂余幽的距离变远。
“我真是小觑了你,早知道你会辜负我对你的宽待,就该用绳子将你五花大绑才对,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无情无意的人!”鄯宝宝带着一列侍卫无声无息的出现。
“你也太一厢情愿了,我从来没有许过你什么,你这么说,要是我相公生出误会怎么办?”用她来要挟相公就罢了,现在还一副捧心模样,着实令她反胃。
“开口相公、闭口相公,好个不知耻的女人。”既然不能为他所有,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满及第愕然,对鄯宝宝最后一点感恩的心化为尘烟。
“好了,我说堂余幽,经过一番考虑,我来听你的答案。”鄯宝宝胜券在握的睨视急想拢络又要不到的左右手。“我说过只要你敢说个不字,她就性命不保,所以,考虑清楚了吗?”
“哼,我相公不会答应你的,少做春秋白日梦了。”满及第代替堂余幽做了回答。
鄯宝宝火辣辣的赏了她一巴掌。
“男人讲话没有女人插嘴的余地。”
堂余幽深不可测的眼眸瞬间涌起怒意。
他随手推开囚室大门,气度凛然的走向鄯宝宝。
鄯宝宝一慌之下,拉过满及第当成护身符挡在前头,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抵着她的咽喉。
“鄯驸马,你愚蠢得叫人生气!”堂余幽宽大的袍子飒飒作响,不发威老是被当成病猫,还动脑筋动到他娘子的身上,孰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就是懦夫一个了。
“堂余幽,我警告你,你要敢动我一根寒毛,她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