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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夫 page 7 作者:陈毓华

  庞浪才不理,什么招呼也没打的走了。

  这浑身叛骨的孙子真是想气死她,哼!跑得了今天,跑不了一世,改天再来收拾他,目前先把老大的事搞定再说,她就不相信到时治不了小的。

  庞浪前脚一走,后头一个香气袭人的丽人由侍女扶着,娇弱袅娜的款款走进来。

  走过堂余幽身边,她多瞧了他两眼,也不行礼,大咧咧的坐下。

  “辛苦你了,公主殿下。”堂老夫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祖母大人,您这样要折煞彤心了。”太华公主彤心坐下后,裙摆下露出一点尖红,绣鞋包里的是一双不盈一握的小脚。

  难怪不经站。

  “公主金枝玉叶,住在我们这小地方才是委屈了你。”

  “能下嫁威震朝野、睥睨天下的夫君,这点瑕疵本公主还能忍耐。”彤心姿态高傲的道。

  “余幽,你还不来见过公主。”堂老夫人对于能够攀上这门亲事非常满意,虽然太华公主只是皇帝的义妹,可身份依然尊贵,尤其她和余幽还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桩亲事是攀定了。

  “公主殿下千岁。”堂余幽不行跪礼,只抱拳,神情冷淡。

  彤心对他的一表人才非常满意,只是他一身破衣裳看起来有点刺眼,不过无妨,换上美绸华服的他一定体面非常。

  不亏她在这小地方等了几十天,值得。

  但是,他好像完全不记得她了。

  “那么,就遣人开始裁布缝衣准备了。”她带来的裁缝师、糕饼师傅都是皇宫里的高手,技术一流。

  “是是是……”堂老夫人眉飞色舞的回应,一点病容都没有。

  满及第跟堂余幽站在一旁,两人反倒像没事人。

  她轻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相公,你多出来一个公主妻子耶。”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要不战而退吧?”堂余幽眉宇间多了分危险气息。

  “我……当然……不会。”才到手的感情说给人就给人,那不是太没自尊了。

  “好!”他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发。

  “幽儿,兹事体大,你跟这女人胡说什么?”他俩的悄悄话一清二楚的传到堂老夫人耳中。

  “公主的婚事是您允诺的,跟我无关,我已经娶妻,无意享齐人之福。”堂余幽就知道回家不会有好事。

  “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配做我家的孙媳妇,我不承认!”老人家的倔强写在咄咄逼人的脸上。

  堂府由她当家做主,就该听她的。

  “奶奶,我要满及第留在我身边,除非她自己想走,要不然我不会让她离开的。”

  他的口气相当坚持。“你想活活气死我吗?”堂老夫人大发雷霆。

  “不然,您娶她。”

  “你竟敢顶撞我,家法伺候。”堂老夫人端起堂家最高执权者的架子。

  “我尊称你一声奶奶,不计较你骗我日来不代表我原谅你,任你摆布我的人生,你的傲慢已经害死四个儿子,这样还不够吗?”痛心疾首的说完后,堂余幽拉着满及第拂袖而去。

  为什么身为长辈的人总是想摆布儿女的一切,一旦发现不顺从,就用忤逆、不教顺的大帽子来扣……

  这种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第六章

  堂余幽和满及第在堂安镇一家服务周到的客栈住下。

  他一向有独到的眼光,不会一窝蜂跟别人去住最大的客栈,只选择贴近他需要的。

  他们选了一间有着小院落的客房,店小二送来几碟菜肴很是精致,却不合他的胃口。

  吃了几口白饭后,堂余幽就不吃了。

  “怎么了,这些菜不合胃口?”打从出了堂府后,满及第就敏感的发现他心情不好,眉头始终紧皱着。

  “家里的饭菜比这里的好吃多了,船上的伙食也不坏,为什么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对味?”他不是挑食的人,可最近的口味变得好奇怪。

  到底怎么回事?

  满及第转了转眼珠,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一团干瘪的荷叶。

  跟店小二要来一个干净的碟子,她将香味扑鼻的腌萝卜倾倒出来,另外还有一小盘雪里红。

  堂余幽不假思索的端起刚才的饭碗,用力扒饭。

  这下他知道了,他的胃似乎落入满及第的掌握,在船上也是她下厨的,难怪来到这里会吃不惯。

  “明天我跟客栈借厨房弄菜给你吃。”瞧他好像饿了好几餐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平日的斯文样。

  他乖乖的点头。

  “这些小菜是从哪来的?”口中含着好大一口饭,他含糊不清的问。

  “船上啊,我只带一些,剩下的送给船上的大厨了。”天气虽然不热,腌菜也能多放些日子,但是放久了终究不好,再说,想吃她随时都可以做。

  “我现在才想起来,在家时,厨房的事都你一个人料理吧?”他对家庭一点概念都没有,看见放在床上的衣服这才明白,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干净的鞋袜衣服都是出自她的手。

  “我喜欢煮菜。”尚未出嫁时,家中的三餐也都是她在料理,出嫁之后,煮饭给丈夫吃更是天经地义。

  “你有双巧手。”

  “啊,谢谢相公的称赞。”满及第感到不太好意思,双颊染上一抹绯红。

  看她因为一句赞美而羞红脸的可爱样子,堂余幽不禁心荡神驰,也感到满心愧疚。

  “我没有当过人家丈夫的经验,请多指教。”他一本正经的放下碗筷,握住她的手。

  “说这什么话,好像我就嫁过很多次的样子,”她微噘起嘴的模样十分诱人,堂余幽忍不住横过桌子噙住她的嘴。

  她嘤咛一声,脸庞更加酡红。

  “你不管嫁多少次,都只能嫁一个丈夫,那就是我。”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占有欲来。

  “说什么嘛。”满及第瘫软在他的怀抱中,直到听见碗盘铿锵作响,才发现两人差点就在桌子上温存起来。

  “哇,小心,衣服弄到油了。”她手忙脚乱的嚷叫。

  “别管那个。”堂余幽把她拉到一边坐下。

  满及第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不知所措的绞着裙子。

  “我突然把你带回家来,你为什么不生气?”这句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这一路下来,她什么好奇心都没有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反正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就对了。”她理所当然说。

  “你这么信任我?”不管他到哪里,她总是柔顺的跟着走,不怀疑、不多嘴。

  “我认为时候若到了,相公自然会告诉我,就像现在,如果你想说,我很愿意听。”

  堂余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的家庭、他的人生,还有现在理不清的状况,没想到奶奶竟然要他另娶他人。

  “既然难念就顺其自然好了。”是人就有苦恼,那是人生摆脱不了的负担啊。

  “你真的这么想?”

  “不然,我应该怎么想才符合相公的想法?”满及第淘气的皱着鼻子,模样非常俏皮。

  “你变坏了喔,敢来诘问我!”两人在船上的那段时间,感情本就一日千里,结为夫妻后,日夜相对,两人在不知不觉间都影响了对方。

  “这样也不对喔。”

  “淘气!”他扑倒她。

  “哎呀,不行。”

  “谁说的……”

  他爱她简单的灵魂,有她为伴,纷扰的事总能如明磐转为澄净。

  春光伴着声声嘤咛娇喘流泄一室……

  ☆  ☆  ☆

  小小的土灶上头,一只陶锅喷着气,冒出来的有梅干菜与扣肉的香味,叫从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多吸一口气。

  满及第一袭白衫、袄背心、折裥裙,不断忙碌着,用细火熬这一锅菜。

  新鲜的五花肉还有整捆的梅干菜都是清早从市集买回来的,她没想到堂余幽居然愿意陪她一同到油腻嘈杂的市场,不过,买完需要的东西,出了市集后,他立刻非常用力的吸了好几口干净的空气,男人啊,果然是不适合污腻的场所……

  就这样,满及第一个人托着腮陷入思绪中,傻傻地对着土灶发笑。

  回雪一进来就看见她。

  “嫂嫂。”她的声音中有着莫名的紧张。

  没有被人家这么叫过,满及第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是回雪。”她放下手里的小席扇,笑脸迎人的站起身。

  “嫂嫂一个人在?”

  回雪不习惯这样抛头露面,尤其刚才经过客栈内堂时,食客打量她的眼光,让她觉得龌龊极了。

  “嗯,相公访友去,中午便会回来。”看回雪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惯于照顾人的满及第拿出堂余幽今天才买给她的帕子,想帮她拭去。

  回雪一时呆住了。

  “啊,对不起,我底下有六个妹妹,看到年纪相仿的姑娘不自觉就端起姐姐的鸡婆性格,好妹子,别生我的气喔。”还没跟人家混熟就一头热,太失礼了!

  “不要紧的,谢谢你。”回雪被满及第的热情给融掉心里一个角落。

  除了她娘,还有……他,没有谁对她这么好过。

  “到屋里坐吧,外头太阳大,都秋末了,秋老虎还是一样讨厌。”

  “好,打扰了,咦,好香的味道,嫂嫂在煮什么呢?”,回雪被陶锅溢出来的香味给吸引住。

  “一锅梅干扣肉,对了,你等等喔,我去拿碗筷让你尝尝看。”及第转身往暂住的房子走去。

  回雪见机不可失,立刻以衣袖垫着拿起陶锅锅盖,洒下一撮细黄的粉末。

  “哎呀,妹妹小心,锅子烫人啊!”取了碗公出来的满及第看见回雪手拿锅盖弯着腰,向香飘得满院都是,不禁提醒她。

  她一出声,回雪吓得拿不住锅盖,哐啷掉到地上。

  她脸色苍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漂亮的眼眸充满惧怕,一直不停的往后退,好似满及第是凶神恶煞一样。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偷吃肉的……”

  满及第话还没说完,回雪便掩着脸仓皇逃走。

  满脸疑惑的满及第走向前,见一锅肉还好好的,不禁感到相当奇怪。

  ☆  ☆  ☆

  跟心爱的人一起吃饭真是人间至美的一件事。

  但是才吃几口肚子就闹疼可不好玩。

  堂余幽只觉得腹痛如绞,全身寒热交替,他冒着冷汗道:“这菜……有毒。”

  “毒,怎么会?”她也吃了很多,却一点也没事。

  由于回雪所下的药粉是针对男人研制的,女人吃了无伤,所以满及第一点感觉都没有。

  “扶我到床上。”到底是谁要他的命?

  “我去请大夫。”满及第慌得手忙脚乱。到底……到底是哪样菜出了差错?

  她用大棉被盖住堂余幽,拼命的安慰他,“你别怕,我马上找大夫来看你,一下就没事了。”

  堂余幽随即昏厥过去,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  ☆  ☆

  大夫来了之后,先是为堂余幽把脉,接着用银针度测菜肴中是不是有毒,满及第焦急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还不时回头看看不省人事的堂余幽,一点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老夫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他身中何毒,夫人趁早另请高明的人吧。”救人如救火,真的不成,身为大夫的人也不愿因为自己的医术不行延误病人的生机。

  满及第没办法,只好出门寻找第二个大夫。

  直到第二天,整个堂安镇的大夫都来看过了,每个人都是千篇一律的摇头回答。

  及第心力交瘁,抱着堂余幽逐渐变凉的身体,泪如泉涌。

  是她无能,连心爱的人的命也救不活。

  外头,雨滴滴答答的落下,丝丝寒意把她心底深沉的恐惧咬啮得溃不成军,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相公真的没救了吗?

  蒙蒙细雨中,一把黄艳的伞相当引人注目,撑伞的人缓缓走来,把伞靠在门边后,径自进了门。

  “你准备哭到什么时候?等堂余幽进棺材?”

  满及第抬起泪眼,只见来者是一个陌生人。

  “女人就是这样无用,只会哭,低能得令人厌恶!”来人用上好的绣花帕擦拭飞溅至衣袖的雨珠。高贵如他,居然要来充当传话人,要不是有利可图,用八人大轿请他来他还要考虑。

  “你是谁?”她护住堂余幽的身体,防卫的问。

  蠢女人,那是什么姿态,以为这样就能防堵什么?鄯宝宝微微一哂。“我跟堂公子是旧识。”旧识的解释有很多种,敌人、朋友都通用。

  至于他跟堂余幽当然是前面那一种。

  “他病了。”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么!”鄯宝宝的口气不耐烦极了。

  “你知道救相公的法子?”这位高贵的公子会在这里出现一定不是偶然,满及第心中生出一线希冀。“他的命除了太华公主,天仙难救。”鄯宝宝的眼眸深沉难测。

  请君入瓮也要那个“君”答应,当然瓮里面放的饵要足够吸引人。

  “我不懂。”

  鄯宝宝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公主是万岁爷的义妹,皇上对她疼爱有加,你说皇宫里面什么没有,能解天下奇毒的药,不找公主求,要去找谁?”

  也对!

  “我去求。”满及第马上要出门。

  “拜托,你凭什么去求,人家为什么要把丹药给你?”她的勇往直前是对堂余幽深情似海无所畏惧,还是没头脑?

  她眼中有着坚决的意念。

  “谢谢这位公子好心告诉我,剩下的不用为我担心,我会设法解决的。”真心诚意的朝鄯宝宝行了个礼,满及第款款的对着他又说:“我去求药的时候麻烦公子照料我的相公,及第在这里谢谢你了。”

  “唔,好吧。”鄯宝宝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当她用那奇特的眼光瞅着他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公子,你真是好人。”她温柔的笑着,眼中那浅浅的愁,细细的缠绕住鄯宝宝的心。

  她慢慢走向床边。

  “相公,你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满及第的声音不大,像情人间的低语,她轻轻的抚摸堂余幽的脸颊,替他把被子盖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走了。”

  她是对着没有知觉的堂余幽说的,鄯宝宝却感觉心里老大不舒服。

  他犯病了吗?去他的不可能!

  在他大惑不解的当儿,满及第已经出门。

  鄯宝宝瞪着堂余幽,恨恨的坐下。

  ☆  ☆  ☆

  堂府“公主、奶奶,那个……大嫂……少夫人已经在大门外等了一个时辰,是不是该让她进来?”

  堂府的后花园,石桌上净是精致的点心吃食,彤心身边挤满婢女,堂老夫人在一旁作陪,一同赏雨、赏花,对大门外的满及第不屑一顾。

  一旁的回雪坐立难安。

  “她都来求了,奶奶,您见一见她吧。”她脸色苍白的恳求。

  “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堂老夫人厉言斥喝。

  回雪的心揪痛着,奶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太华公主又冷眼旁观,她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了,一个是她的孙子,一个是她未来的夫婿,她们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其实,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她是帮凶,而且还是最可恨的那一个,被利诱,昧着良心干下这种事……她好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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