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存心陷害我,知道我怕热,却要我去那该死的地方!”
嘿嘿,火觞暗自偷笑。“这是你罪有应得。”
在火觞要严正声明他个人的意愿绝不改变时,火袂敲敲脑袋又说:“另外,父王、母后也决定跟你一起到南方去。”
“什么?”火觞呆住。“那种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地方,他们两个去干啥?
头壳坏去啦!”火觞皱起眉。那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七天都是艳阳高照的日子,骨头老得都可以打鼓的人去那里干啥?简直是吃饱撑着。
“其实我很不想说,不过不照实说母后会敲我的头。”想想他这未来的弟媳妇跟他母后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的个性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是刀枪不入。“她说,你从来没有享受过家庭温暖,你年纪小的时候她住在疗养院,十五岁后又让你吃尽苦头,所以她想弥补你,跟你住在一起,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他这弟弟真教人嫉妒,谁能享有这样的待遇,就连精神状况不佳的火安琪也不曾。
火觞哑然了。
他看向一直握着他的手的红绫,只见她温柔地点头。
罢了、罢了!走到这步,他若还是执着不肯清醒,就是废人一个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老奸巨猾的你设计的,想要找人帮你管理这个国家就说,跟我来这套。你该感谢我的生命里有了红绫,要不然我就算一次不能把日光城打成蜂窝,下一次也能搞得你吃不下睡不着,让大家都不好过。”
这样的恨在火觞心里已温习过千百遍,不是说要放就能立刻忘怀的,不过,经过这次教训,他给自己一个机会,放下心中那把屠刀,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该去做。
他的周围围绕着爱他的人,虽然这份爱来得迟,却好过永远都不来。
☆ ☆ ☆
要火觞就范并不容易,几天后他就跟红绫启程游山玩水去了。
当然,在他离开之前,曾经跟向秦秦作过一番长谈,希望在取得她的同意下,对他一手提拔的弟兄们作另一番不同以往的安排。
对火觞不计前嫌的做法,识大体地向秦秦除了衷心感激,也明白强摘的果子不甜,她跟皇甫威虎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答应火觞会好好劝桃花,许多年来,她只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是她纵容桃花走上这条路,她会收拾善后的。“我老了,野心也小了,桃花一个人就够我白了头发。我早就不管组织的事,弟兄们的安排全都看你怎么做,我没意见。”她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站在浪头上有眺望高处的荣耀,回到原点也有低地的风景,她不强求。
火觞屈膝跪了下来,“如果您不嫌弃,我希望能叫您一声干妈,没有您,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一直将桃花当妹妹看待,虽然不能如愿当您的女婿,只盼望您给我一个机会侍奉您终老。”别人给他点滴,他要涌泉以报,更何况是一路帮助他,亦母亦师的向秦秦。
向秦秦眼中噙泪,“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你不是冷血汉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是我家桃花没这福分,我不怪你……”
火觞轻轻拥住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人,给她最真挚的温暖。
有这么多人爱他,即使将来面对再多的无情风雨,也值得骄傲一生。
翌日,他就带着身体甫康复的红绫,两人展开游玩的行程。
他先带红绫到广州吃粤菜、喝早茶,并到珠江岸边的长堤闹区寻找可以合作的茶厂和矿泉水公司,为新事业做准备。
而他那票弟兄们需要漂白后的新身份,所以也花了些时日处理那些事。别的他没十成把握,要做茶的生意嘛,他可有个泰山可以靠呢。
接着他们从广州玩到南京。这个六朝古都,市区内的玄武湖,东郊紫金山麓,金粉的秦淮河畔,他们都留下足迹。
几个月后,已经大腹便便的红绫跟火觞来到他们一生最难忘的泉城济南。
一下榻饭店,经过长途旅行,好好的休息后,他们谢绝饭店专员的介绍,租了车前往紫青山头。
青山未曾白发,人间已匆匆数年。
还没回到济南之前,火觞已经托人把回家夫妻的坟地修葺一番,年代久远的墓碑看起来完好如新。
花瓶里有新鲜的花,后土前也插了炷香。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坟墓乏人祭扫,肯定破损不堪,想不到跟新的一样,到底是哪个有心人?”素香几柱,袅袅的香烟缭绕着,是身为女儿的心意。“我是个不孝的女儿,从来没有为爹娘尽过一点心意。”
不忍红绫挺个大肚子跪在墓前,火觞轻轻扶起她。
“逝者已矣,不要自责。”
红绫看着火觞深情的侧面,心中涌满幸福的感觉。
“我们走吧,我刚才告诉过爹娘会好好待你,请他们含笑九泉。”火觞挽着一步一回首的红绫,在她耳边倾诉。
“谁许你乱叫的,没有三媒六聘七十二样大礼,什么都免谈!”她破涕为笑,仿佛看见远方爹跟娘相依着对她挥手,要她珍重,祝她幸福。
她泪如泉涌,脸上却露出幸福的微笑。
从紫青山头下来已经中午,火觞带着红绫来到趵突泉畔的饭庄。
这家饭庄安静优雅,古色古香的隔间,令人发思古之幽情,至于卖的东西可绝了,除了九转大肠这类“正常”的食物外,香酥麻雀、炸铁雀、锦山鸡、果子狸这些小吃更是声名远播。
而鲁菜历史悠久,跟川菜、浙江菜和广东菜合称四大菜系。
鲁菜主要分济南菜、胶东菜和孔府菜三个流派,菜肴千变万化,奶菜汤更是少不了要好好品尝的名菜。
就在两人吃得开怀的时候有个伛偻又畏缩的身影靠近他们。
“真的是你……红绫,哦,小绫,我是姑姑啊,你还记得我吗?”
她不是陌生人,是红绫的姑姑,回嫦娥。
要不是回嫦娥自己来相认,红绫就算在马路上碰见也不敢贸然唤她。
站在她眼前的回嫦娥落魄肮脏,身上看不见当年的凌人傲气,总是时髦的发型如今剪得比男人还短,朴素的脸满是岁月的痕迹,粗糙的双手在在说明她的日子不是很好过。
“姑姑,有什么话坐下说吧,我不方便扶您,对不住。”红绫让她坐下。
“你怀孕了?”她看见红绫大腹便便的样子。
这时候服务生赶过来。
“老太婆,你要的馊水在后门,谁让你打前门进来惊扰客人的?”服务生作势要把回嫦娥赶出去。
回嫦娥面露惊慌和羞耻。
火觞见状,塞给服务生五十元美金,他连忙鞠躬,知道对方是财神爷得罪不起,弯着九十度的腰退下。
“我还是走了吧,今非昔比,你跟我这种人坐在一起只会坏了身份。”回嫦娥低垂着头不敢看向红绫。
“我出去抽根烟,有事喊我一声,我会听见的。”火觞不想给她太难堪,但是要他理这女人,他还没那么大度量,干脆走开让她们姑侄俩说些话。
他的善解人意让回嫦娥心生感激。
“小绫,姑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对你还是一往情深,当年要不是我被贪心蒙蔽,跑去道德重整协会告状,也不会害你受了许多苦。”
“姑姑,别再说了,那些真的都过去了。”看着她衰老的眉眼,被良心折磨的愧疚,红绫真情流露地握住她都是黑垢的老手。“其实要不是您,我也没机会认清生命中真正疼爱我的人是谁。是我没能耐守住爹留下来的产业,我不怨谁。”
“你真是好心,老天爷有眼,总算好人有好报。我这没良心的老太婆把大哥的家产花光不说,也弄得家破人亡,你姑丈看不惯我的恶行,离开了我,我还不知道要清醒,直到花光手上的钱财,才知道当年人家捧我都是看上我的钱,我好后悔啊,可是钱财散尽,人老珠黄,落得这下场都是报应……”
凡事有因必有果,全看人一念之间。
回首来时路,红绫深感前尘如梦。
火觞回来时,回嫦娥已经不见,只剩下眼神飘向远方托腮沉思的红绫。
“你还好吗?”
红绫拉回视线,温柔的凝视她今生最爱的男人。
“我很好。”
“只是把身上的现金还有钻石都给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太婆?”火觞一瞧见红绫素白的手指,心中了然。
红绫不好意思地藏起双手。“这些东西对我来说装饰的作用大过实用性,姑姑的生活清苦,她这些年过得不是很好。”
“那些东西可都是我送给你的耶。”他在乎的是他的心意不受重视。
“我知道。”她爱娇的凑上双唇,“这个吻是钻石,这个呢,是蓝宝石,至于现金……哪,算是我从金融卡提领出来给你的。”最后轻吻过火觞的颈子,债务还清,她准备撤退。
但火觞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搂住她稍微变形的腰肢,温柔却坚持的索吻。
一颗四克拉的钻石就值一个吻?行,但是要他吻够才算数。
他们旁若无人的热吻起来,不顾旁人的眼光,因为他们不在乎,他们是一对叛逆又风骚的佳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