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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戏爱神 page 8 作者:陈明娣

  “不可以──”她直觉地握住他的手阻止,吸口气对苏筝筝说:“我不是专业的演奏家,但是我确信易磬的音乐天分远胜你我,如果你不能分辨出他的天分,我只能替你感到遗憾。”她努力说出心中的感觉。

  苏筝筝一听,深感侮辱,咄咄逼人道:“你竟敢拿他跟我比较!以他的拙劣、失误连连的演奏技巧,别说是出国留学,就算在国内让人听了,都会怀疑本校音乐班学生的水准!我真怀疑他是否看得懂乐谱?”

  随着苏筝筝严厉的口吻,韩惟淑不由退了退。完了!经苏老师一番批评,他不会让易磬参加最后甄选了……

  她心中一片懊恼,恼自己为什么不会对苏老师说些好听的话呢?易磬的未来都被自己给毁了!她哭丧着脸。

  阮沧日将一切看在眼底,他开口说:“他通过考验了。”满意地看见她沮丧的脸由难以置信转为惊喜。

  “太好了!易磬!”

  她又拥抱他了,阮沧日习惯地立即皱起眉;心里打定主意,非跟她谈谈不可!

  “学长?!”苏筝筝瞠目张舌,难以相信。“他,他根本没按照乐谱──”

  阮沧日情绪不佳、冷淡地说:“我要寻找的并不是完美的弹琴机器。你该知道乐谱所提供的只是相对而非绝对的演奏指示,一个不能超越乐谱指示而去体验音乐内涵的人,弹奏得再精准完美,也只能称为乐匠,不可能成为音乐家。”

  ※  ※  ※

  韩惟淑眼观鼻、鼻观心,视线牢牢地盯着搁在桌上的手指看,脑中充满问号。

  他从没主动找过她谈话,该不是为了那天惟真说的话?!一想到此,她的心扑通扑通地加速、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苏筝筝、康易磬离开至少五分钟了,他还想不出该如何开始,厌恶自己的踌躇,他突兀地冲口而出:“你该知道──”

  她像受到惊吓,在座位上弹跳一下,小心翼翼抬起错愕的眼,问:

  “什……什么?”

  “他对你的迷恋。”他快疾的语气有一丝难以分辨的愤慨。

  迷恋?!等等,他说的不是──你对我的迷恋?!她愕然半张口,实在不能理解。只好被动地等待他进一步说明。

  “你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许鼓励他!”他命令着,期待她的承诺。

  他是谁?韩惟淑一头雾水。

  “你没话说吗?”他气恼地问。

  她咽了一下喉问:“你要我说什么?”

  他低咒一声,暴躁地踱步:“说你会注意举止!不会再无意间诱惑康易磬那小子,加深他对你的迷恋!”

  “易磬?怎……怎么可能?!”她怪异地望着他。“他才十五岁,怎么可能喜欢上二十六岁的老女人?”

  “你瞎了吗?”她的态度令他气结。“你没看见他看你的眼神吗?你抱他时,他的──”只要想到那小子恍惚、依恋的神情,他就无来由地生气:“反正他就是迷恋你!”

  “不可能──”他一瞪,她倏地闭口。

  “你必须根绝他对你不正常的迷恋。”只是注意举止以防误会是不够的,他改变主意了。

  她疑惑地偏头想着,他自哪儿来的荒谬想法?她想易磬是喜欢她这个老师的,不过这只是单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呀……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嗯。”她轻点一下头。

  “还有一个月最后甄选,我会帮他安排别的老师。”

  “他是我的学生──”

  “你想让他继续陷在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中?”

  “不是。”她连忙否认。以她对易磬的了解,只怕易磬不肯接受他的安排,那个孩子对他有莫名的敌意。韩惟淑尝试说服他:“就算他真的迷恋……我──”这点,她当然是不相信。“对一个十五岁的青少年,这样的迷恋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那么肯定的语气,令他忆起自那天在她家他就想问的问题──她是否到现在还迷恋着他?还是如她所说,那样的迷恋很快就会过去?

  不,他不想现在知道答案。

  “强迫他只会激起他反叛的心理,最好顺其自然。”她又说。

  她的说法不能完全让阮沧日信服,可是也有几分道理。“绝不准跟他亲密接触!记得,他只是你的学生。”

  她连连点头,保证地说:“我一定记得。现在我可以走了吗?”一手扣住自己的背袋,只等他一声允可。

  “还有一件事。”他盯着她看:“你头上的伤跟他有关?”

  她一怔,没料到他问这事,小心的,她平稳地控制声音:“没有,完全没有。”话一说完,她从椅上跳起。“我真的得走了,再见!”

  绝对有关!在他回来之前,他会查清一切的。

  第六章

  他面色冷凝地出现在机场,来接机的中年男子提着行李,追随他疾快步伐。

  他突然停步交代:“你先把我的行李送回去。”

  “阮先生,你要去哪里?董事长夫人特别交代我──”中年男子无奈地看着他上了出租车。

  无论他原先预期的是什么,报告的内容绝对是超乎意外之外的。

  回到瑞士十天,才收到公司安全部传真过来的报告──

  康易磬母亲出身黑道家族,丧夫之后投靠绰号黑龙的弟弟林飞龙。黑龙是地方上的大哥级人物,包赌、包娼,前科累累,行事作风狠煞。

  报告中还提到,这几年他出入常带着外甥康易磬,周遭的人都知道黑龙有意训练他成为左右手。

  她现在做的事等于是阻碍了黑龙的计划,恶兆之感不断充斥心头,无法控制,他立即决定回国一趟。

  不敢相信她竟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那个傻瓜,连基本自保的判断力都没有!仍然如同以前因泛滥爱心而陷入危险而不自知──

  ……

  “你们谁爬上去救它好不好?”她哀怜的眼光求助地望着几位男同学。

  经过大榕树下正要回教室的男同学们互望一下,眼神不由集中在领袖方向。他沉脸不语,一贯的不理会她;其它的人懂得暗示,没人肯伸出援手。

  她咬着下唇,如小媳妇般可怜兮兮地偷瞅他一眼,知道开口求他也没用。困在树上的虎斑小猫咪“喵──喵──”哀叫着,她忧心地瞧瞧树上蜷缩的小猫咪,微漾水气、盛着哀求之意的眼眸,缓缓地、缓缓地偷移向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吶吶说:

  “它一定被困住很久了,要是不救它下来,它一定会死掉的……”

  青少年期的男孩对于见义勇为还是有着不可抗拒的使命,一位男同学忍不住开口:“要不要帮她──”

  “当……”午休的钟声响起。学校规定无论小学、中学、高中部皆是统一午休,所有的学生都得回教室午睡。

  他挣扎瞥她一眼,像是下了决心,说:“我们走。”

  她无措地看着所有的人都走了,树上的小猫咪彷佛感受到被遗弃的无助,“喵………喵……”叫得更令人心慌,她别无选择了──她望着高高的树顶深呼吸,像是个要上战场的勇士。

  整个午休时间,她都没回来──他知道。

  随着时间的过去,心中的懊恼更形增加,他难以克制地不断抬眼看那空无一人的座位。她不会那么傻一直在那里陪那只笨小猫吧?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午休结束了,上课钟声响了,座位上还是空空无人。

  为什么没人注意,去找她回来上课?他表面平静,但心底的烦躁啃囓得他坐立不安……

  ……

  那一次她从树上掉下来造成手臂骨折,令他怀抱罪恶感,直到她痊愈;这一次──头部受伤只会是个开端,如果她再不用大脑的话!

  他咬紧牙关,决心坚定无比,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该有人出面管管她过度的博爱!

  别无选择,那个人必定是他。

  ※  ※  ※

  “你说什么?!她怎么样?”

  “我姊现在没事了,啊,呀啊──”他虽没提高音量,韩惟德仍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被身后的某个东西绊了脚,双手徒劳挥了挥,在空气中划了几个圆,“碰”一声,臀部着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阮沧日追问着,一点出手拉他一把的意愿都没有。

  韩惟德只得自力救济。“哎哟,车祸,昨晚我姊回家途中被车撞伤,最近她真是运气不好,先是遇上学生打群架受了伤,现在又──”

  阮沧日不耐烦地打断:“肇事者呢?”

  “撞了人就跑了,幸亏路人热心送她到医院。”

  他闻言脸色一变,又问:“在哪家医院?”

  韩惟德一报上医院名称,一眨眼就失去阮沧日的踪影。

  ※  ※  ※

  阮沧日突然的出现让在医院照顾女儿的韩母吃了一惊──

  “你不是回瑞士去了吗?”

  “她没事吧?”阮沧日满腔的激动在看见病床上休憩的人影后沉淀,压低声音:“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惟淑运气好,没伤到骨头,只是外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周。”

  阮沧日巡视着向右侧睡的她,闭合的眼睫左上方有一处明显的青紫瘀伤;搁在薄被上的手臂接近手腕处有包扎处理过的伤处;细细的手指关节上也有擦伤脱皮的红肿,猜想得出其它部位必定也是瘀伤累累。

  阮沧日无法劝服自己相信这只是意外,直觉告诉他这次意外一定跟康易磬的事有关。也许这一次只是警告,她才能保住小命,他一定得阻止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韩母停顿片刻,又说:“惟淑吃完药刚睡不久,大概不会那么快醒来,你要不要先回去,我会告诉她你来过的。”

  “我在这里等她醒。”他拧着眉头、晦暗地说。

  韩母一愣,忙拉过椅子:“那你坐,坐下来等。”

  阮沧日沉浸自我思绪无意开口,窒人的沉默气氛笼罩室内,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时间以极缓的速度流逝,最后韩母忍不住站了起来:“如果你不介意,麻烦你照顾惟淑一下,我出去买点东西。”

  韩母走后,阮沧日双手环胸,一径盯着她蜷伏睡卧、宁静无邪的面容,不平情绪油然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转变,他对她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她五岁、自己七岁那年,就强烈决定讨厌她了,怎知现在对她的感觉是全面反转。

  任他如何搜寻过去记忆,就是无法找回当初那种盲目的厌恶;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无法控制自我、沦陷无底深渊的无助感觉。

  也许童惟时的自己如此排斥她,是因为直觉知道,她或许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弱点;他该聪明地远离她的,只要远离她就能隔绝困扰……想到此,阮沧日脸上浮出自嘲的苦笑。可能吗?似乎太迟了!

  瑞士离这够远了吧?收到调查报告时,他丝毫考虑也没有,唯一的念头是回到台湾──再度记起她受伤的事实,阮沧日不由神色一紧。

  可惜还是太迟了!她怎么可以让自己陷于如此的危险中?他蕴含忿气的眼神不平地流转于恬静面容、对他怒意毫无所觉的韩惟淑脸上。

  不公平,在自己为她奔波大半个地球、担忧不已之际,她却改变了、不若以往;他不再是她唯一追随的目标,那回避的眼眸是那样明显……

  你对我的迷恋是否已经结束?他心底无声地问着,微瞇眼竭力思索着,想找出些令自己安心的证据。

  那天,在她家,他看见的是否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影像?那时她是那么镇静,好象被家人揭露、公开讨论的少女暗恋情事与她无关,令他不禁怀疑她没听到什么或是她根本不再在意,她唯一表示兴趣、关心的只有关于那个小子的事……

  想到康易磬,阮沧日腹中就有一股酸意发酵。要不是让他无意中看到……她说话时,不自觉将颊畔的发丝撩上耳的动作,不小心露出了酡红如火烧般的小小耳蜗攫住了他所有注意,他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要求,不会让他们有继续密切接触的机会。

  阮沧日暂且将康易磬的事排除一旁,她燥红的耳根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他的眼神专注,有某种渴求的描绘着那小巧耳沿,与记忆中迷人的那抹红晕交叠──

  你是否还迷恋我?现在?

  他阴鸷的眼眸燃烧着炽焰──

  她翻了翻身,也许是被他高温的目光干扰,微启的唇逸出一声低吟,闭合的眼睫搧了搧,缓缓睁开了眼,迷离不清的眸对上了隐隐喷焰的黑眸,她像还在梦中似的迷蒙微笑,轻轻地又合上眼;下一秒,她倏地睁眼,惊讶无比、难以置信地直眨眼!

  过了漫长的五秒,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你,你──怎会在这儿?”忘了自己的情形,她错用受伤的左手欲撑起身。“哎,好痛──”

  “别乱动,你这个笨女人!”

  他一个动作趋近,一手环抱她的背后,扶住她侧倒的身子,一手为保持平衡撑在她的腰际,然后世界好象静止了,两人呼息咫尺,相望的眼眸彷似可以穿透对方内心……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她误以为自己看到了尘封心底冀求多年的渴望,但,残酷的回忆逼她面对现实。

  不可能的,她不是早就说服自己放弃了吗?哦,别再抱着徒劳的希望欺骗自己,她不能、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感觉。

  “放……放开我──”她抖颤激烈地试图推开他。

  阮沧日冻住、僵硬地退开,莫测的眼瞳凝聚风暴凝视规避低垂的她──

  她一直以为坚固封锁的过去如潮水翻涌而出,她的手纠紧床单抗拒,急促、如战鼓的脉搏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敲打;她极端恐惧他会从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猜测出她还是爱慕、奢求他,惊惶的她润泽干渴的唇,试图说些什么掩饰: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深沉瞟向她,克制心中因她排斥、推拒自己的举动所引起的炽烈火气,现下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我要知道你这次受伤的真正原因。”

  心一惊,她说:“我不懂你的意思,这只是意外──”

  “是康易磬的舅舅亲自动手的,还是另有他人?”她哑然惊讶的神情,证实他的推想,不给她否认机会,他口气严厉又问:“你明知他的舅舅是黑道份子还牵扯进去?”

  他语气里的威胁的怒火,令她一颤,抖栗地说:“你怎……会知道这……这些事?”

  “是谁动手的?”他冰冷的语气听起来好危险。

  “我……我不认识。”他投来威胁一瞥,韩惟淑吞咽一下连忙又说:“我……真的不认识,我没看到人……我被撞倒后晕沉沉中,只听到一个男人说──”看到他霎时转为冷冻的眼眸,她停住口。提起这些事似乎非常不智?

  但,为时已晚,阮沧日坚持要知道:“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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