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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却寻不着身旁的人,萧聿倏地坐了起来。
这丫头似乎有坏习惯,和他欢好后总不肯在他怀里好好睡。
萧聿气恼地想着,正打算下床去找她,便看见她缩在床的一角熟睡着,随意穿上的衣物春光处处,令他下腹又是一阵蠢动。
竟以那种姿势睡在那种地方,她究竟在想什么? 萧聿蹙眉,但仍轻轻地将她抱回身边睡好,燕悔在他胸前磨蹭了几下,之后便睁开朦胧的眼睛。
"萧大哥?"她喃喃问。
"是我,可别你又梦见了其他男人。"萧聿没好气道。
燕悔摇头。
"我梦见你了,不过你穿着奇怪的衣服。"她笑着,跟着还打了个呵欠。
萧聿叹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为什么睡在那种地方?"他问,还拍拍燕悔的脸颊。
"啊?"燕悔让他给拍醒了。"我在那儿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说。
还有力气想事情?萧聿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要得你不够么?"他说着又压上了她,房里再次传出娇喘和呻吟声。
良久良久,燕悔终于乖乖待在萧聿怀里,但她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还不肯让她睡。
"说,你缩在墙角想些什么?"他问。
"没什么埃"燕悔胡乱应了应,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没说清楚之前不许你睡。"萧聿捏住她的鼻子。
那就别害得她这么累啊!
燕悔在心里嘀着,可伶兮兮地强打起精神。
"要我说什么呢?"她问。
"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男人?"萧聿问,怎么也压不下胸口泛起的那股酸意。
"哪个男人?"
"你刚刚不是说了在想事情么? 是在想他吧?""那个碍…"燕悔眨眨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萧聿一听,坐了起来。
"什么叫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挑起眉问。
"怎么可能知道呢?太奇怪了。"
"不知道才奇怪,你明明说过是个男人。""我说过么? "燕悔皱着眉纳闷道:"不会吧?""你快给我醒过来!"萧聿咆哮。
"我已经醒了埃"
"那为何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我是真的不懂嘛!"燕悔委屈道:"宝宝没生下来之前怎么可能知道是男是女呢? ""宝宝?"萧聿低语,然后转头盯着燕悔:"你说什么?""我……我说错什么了么?"燕悔有些畏缩。
"你有身孕了?"萧聿问。
燕悔一愣,继而猛摇头。
"我不知过,只是想想而已。"她说。
"想想而已?"
"嗯。"
"你刚刚想的是孩子的事?"
"是埃"
萧聿又躺下,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睡觉的意愿了。
想宝宝?那就尽管想,只要跟那个其名其妙的男人无关就行。
萧聿拥着燕悔闭上眼睛。
"萧大哥?"燕悔推推他。
"嗯?"萧聿仍闭着眼睛。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你……你是不是……"燕悔支支吾吾。
"究竟是什么事?"萧聿不耐问。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快说,说完了我们好睡觉。""那我就说了,"燕悔深吸了两口气:"你打算何时娶妻呢,萧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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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悔的问题让萧聿睡意尽失!他睁开眼睛盯着燕悔;她则将视线移开,不敢看他。
"问这个做什么?"半晌后萧聿问。
"我听说老庄主和夫人是为了你的亲事回来的, 也知道有很多大家闺秀抢若要做你的妻子。"燕悔低声道。
萧聿闻言眯起眼。
"看来冷鹰山庄养了太多闲人。"他说。
"我是无意间听见的, 你可不要怪罪别人。""没错,我爹娘确实正积极在张罗我的婚事。""那么……我……""你怎么样?也想做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嘴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
燕悔楞了楞,随即坐起来并摇头。
"我知道我不行。"
"哦?"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萧聿也坐起来。
"为什么?"他问。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因为我是个小孤女。"燕悔低下头。"如果我有了宝宝,请你让我留下来好么?"萧聿在心里冷笑。
他还当她有些天真过度了,如今才知道她原来也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不过只怕她这如意算盘要打错了,他绝不会容许她以孩子为工具而对他予取予求! "就算你怀了我的孩子,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萧聿眯起眼睛。
"什么情况?"
"你可以是我孩子的娘,不会是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毫不留情道。
"我明白。"燕悔点头,甚至抬头对他微笑。"我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够了。"第十章 这日燕悔又在凉亭里看鱼, 近来她都只能待在后院里。听说是少主萧聿的命令,想来是不愿他爹娘知道他在庄里藏了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这些是燕悔慢慢想通的,以前的她实在太傻了,竟然真以为自己是冷鹰山庄的客人,事实上她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没有资格见老庄主和夫人。
她还要去跟他们请安呢,一定闹了笑话。
这些天庄里上上下下都很忙,因为庄主和夫人返庄,登门求见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再加上冷鹰山庄少主招亲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上门的媒婆竟多达十多人,而且每个媒婆都分别"代表"着三到六个名门闺秀。
太子选姐也不过如此吧!
这话是小翠姐说的,她偷看过书房里成叠的画像,听说每一个都有如天仙般漂亮""肯定是花了银子请画匠大大润饰过。 "小翠还说过这样的话,燕悔听了着实很难理解。
外貌真这么重要么? 凭智一张图就能选出要携手一生的伴侣,太——不可思议燕悔扯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得好苦涩。
萧大哥要娶妻了,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做冷鹰山庄的少夫人呢? 她经常想起这个问题,但是一想就觉得胸口疼,这毛病已经好久不犯了,最近又常常侵袭她。
唉! 如果能跟爷爷回山庄去就好了。在那里既不会犯胸疼,也没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烦恼。
燕悔抚着腹部轻叹,嘴角漾起一抹笑。
这里是不是有个小娃娃了呢? 她就要有真正的亲人了,是跟她有相同血缘的亲人,那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关好。
是的,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算胸口再疼她都能忍受。
燕悔满足地笑了,想像孩子的种种让她的心既温暖又平静,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有宝宝陪着她啊! 不过究竟她的肚子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像小翠姐一样鼓起来呢?燕悔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腹部,纳闷地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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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要成亲,这件事是真的么? "阔别数日的柳子絮再次回到冷鹰山庄,对着萧聿劈头就问。
这几天来萧聿心里一直挂记着好友,见他冲进书房时的直觉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是你,子絮。"他微笑。"先坐下喝茶——""我不是来喝茶的。"柳子絮直接走到他面前。"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回答我。""我没有要成亲。"萧聿蹙眉,近来他简直快被这个问题给烦死了!"没有?那为何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人们要说什么我管不着。""连皇上都在替你物色人选,这事还假得了么?""是我爹娘的意思,我也很头痛。""你自己呢?一点成婚的意愿也没有么?"柳子絮问。
"如果你要问我是否会娶悔儿,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事实上我还没有娶任何人为妻的打算。"萧聿回答。
柳子絮看清他,良久后叹了口气。
"那就别这么大张旗鼓四处宣扬,现在弄得众所皆知,你打算如何善后?"他问。
萧聿一脸寒霜说不出话来。
柳子絮见状露出笑容。
"见你这么苦恼,我总算是开心了点。"他说。
"你这算什么朋友?"萧聿白了他一眼道。
"伯父伯母呢? 刚才急着我你,还没有向两位长辈问安呢。""他们进宫去了,我娘要和皇后娘娘好好叙叙。""一定是聊你的婚事吧? ""你能不能别再说了?"萧聿蹙眉道,柳子絮则朗声大笑。
"少主!不好了,少主!"一阵慌乱的嚷嚷声响起,接着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敲了书房的门。
柳子絮起身拉开门,对身怀六甲的小翠道:"别慌,小心孩子。""您来了,柳公子,"小翠行了个礼,忙又转身对着萧聿道:"事情不好了,少主,您快到前头去一趟。""如果又是哪里来的媒婆,让萧福赶她们走就是!"萧聿不耐道。
"不是媒婆啊!少主。"
"那究竟是什么事?"
"是悔儿!"小翠焦急道。
"悔儿怎么了?"萧聿站起来;柳子絮也同声问道。
"她忽然说要走,我怎么劝都没用,我家相公在前厅拦着她。但只怕也挡不了多久。"小翠说着经过。
"出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忽然说要走?"柳子絮问。"这……"小翠面有难色,支支吾吾。
"罢了,我自己去问她。"萧聿说着,绕过桌子朝外走,他可没有耐性在这儿听什么鬼理由。
"我也一块儿去!"柳子絮道,却被小翠给留住了。
"对不起, 柳大夫,我刚才走得太急了,这会儿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请您替我瞧瞧?"她边边抚着肚子喘息,表情有些痛苦。
柳子絮见状,只能点头,他虽然也担心燕悔,却万万无法扔下大腹便便的小翠而去。
"来,快到这儿坐下。"他扶着小翠坐好,然后开始替她把脉。
小翠则在心里喃喃向柳子絮道歉,她走得是急了些, 但身子并没有什么不适,只不过她觉得如果让少主和悔儿两个人单独谈谈,也许事情有转机。
她实在不想让悔儿走啊!所以…
总之对不起了,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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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卓到了大厅却看不见萧福和燕悔。他停了下,随即出了大厅,走过前院向大门走去,果然大门是敞开的,那两人就在门外僵持不下。
燕悔拎着个小包袱,萧福则张开双手挡住她的去路,她走他追,还苦苦哀求着:"有什么事等少主来了再说嘛,你这么走的话我可就糟糕了。""我已经来了。"萧聿冷冷出声,萧福终于松了口气。
"少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萧福离去后,燕悔仍要走,结果当然是被萧聿伸手给拉了回来。
"你是怎么了?竟想背着我偷偷离开。"他咬牙问。
燕悔低头不语,萧聿于是使劲拉过她。
"你说话啊!"这女人为何无时无刻都想着要离开他?然后他看见了燕悔的脸,发现了上头的泪痕,胸中的怒火在瞬间被她的泪水浇熄。
"你——你又哭了? "他无奈叹息。"发生什么事了么?"经他这么一问,燕悔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再次泛滥。
"宝宝……宝宝没有了!"她抽泣,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沿双颊滚落。
"宝宝?"萧聿扬起眉。"我不知追你'曾经'有过孩子。"难道她有过,但小产了?"我没有……"燕悔哭着道:"小翠姐说我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宝宝。""小翠?她又怎么会知道你怀孕了没有?""她问了我一些问题……""什么问题?""一些……就是一些女人家的问题。"燕悔有些脸红。
萧聿约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明白的是这她要离开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为了这事哭?"他问。
燕悔还在哭。
萧聿眯起眼睛。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没有宝宝根本不重要。"她还以为其能用孩子改变她的身分地位吗?他已说过那绝不可能。
"很重要!很重要?"燕悔哭着轻喊。
"有什么重要?"
"他是我——"燕悔话说一半就停了,反正没有人能了解她对拥有自己骨肉的那种渴望。
"你就别再闹了。"萧聿不耐地道:"回去吧,你义兄来了,他和小翠都很担心你。"燕悔摇头。
"既然我肚子里根本没有宝宝, 那么我也用不着留在这里了,我……我要去找爷爷。""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嗄?"燕悔眨眨眼。
"你爷爷。"萧聿一脸不悦。"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他的消息了,你就乖乖留在这里等,哪里也不许去。""你骗人! "燕悔流着泪。"你最讨厌爷爷了,怎么可能派人去找他?""我是讨厌那老头没错,但你……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找他的不是么?"萧聿握起了拳头,咬牙道。
"我想跟爷爷回山上生活。"燕悔抹着泪道。
"你休想!"
萧聿说得斩钉截铁, 脸上又是不容争辩的决绝神情。燕悔听着看着,不由无助地蹲坐在地。
怎么办?争不过他,也走不了,难道就留在这里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好?一阵疼痛窜起,燕悔又抚着胸落泪。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孙女儿啊?"忽然传来的宏朗嗓音令燕悔极度错愕,她瞠月结舌、愣了半晌才有勇气转过头去。
远远的地方有个人影,随着他愈走愈近,燕悔的心也愈跳愈快,待她终于看清来者是何人,立刻就起身朝他飞奔而去。
"爷爷!爷爷!"她抱住朝思慕想的家人,涕泪纵横,激动不已。
萧聿眼睁睁看着燕悔投人"另一个"男人怀里,原本就铁青的脸色越发难看,然而当他将注意力拉向那个老头,把他的脸看了个清楚,萧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师父?!"他喊道,心里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燕悔的爷爷竟是他的师父?哈!这种车情怎么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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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在冷鹰山庄的大厅里。
"就是你欺负悔儿?"老人责难的视线扫过萧聿。
无名子是江湖上比萧聿更为传奇的人物。传闻他年岁近百却仍声若洪钟,武功深不可测,并且行踪不定。个性古怪的他总是独来独往,拒绝了无数拜师学艺的人,却在初见萧聿时便坚决收他为徒。而因为他和萧聿的父亲一见如故,老庄主几经思量,终于毅然把年幼的儿子托付给他,跟着他习武强身。
数年前萧聿返家接管家业,无名子也跟着失去了踪影, 任凭萧聿怎么找都没有消息,今日是他们师徒两人阔别多年来首次碰面。
"师父,您——"
"你胆子不小,敢欺负我孙女。"无名子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也是冷到极点。
"师父,这些年您究竟上哪儿去了? 至少也——""你给我闭嘴!咱们这是在谈悔儿的事,你休想结我打马虎眼!""徒儿不敢。"萧聿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