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受不得人嘲讽。又看不得後辈比他爬得快的人。岂会有大成功?她几乎可以预见,“小罗”很快便会取代“小向”。
“龙浩澄对你好,不过是玩玩你!你只是一个任他发泄怒气的婊子!”他气疯了,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他找不到姓白的婊子,才会用你这贱人来代替。发泄他对姓白的仇恨,你不会神气很久的,”
云晓夜轻轻回神,对向张夕嫣然一笑,道:“这麽说,你一早知道白芷云的存在了?”
糟!向张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为时已晚。
等等……这孩子知道白芷云的存在,向张夕的眼转到云晓夜颈上的手印上,然後,他明白了,那是龙浩澄的杰作,她的改变,也由此而来。
“他不重视你了吗?!”管他恨不恨,总之让龙浩澄重视就行了,但要是--生娘不及养娘大,说这句话的人,该诛九族。云晓夜笑了,是那像纯真中文了些许怯意,让人忍不住怜惜的笑。
“如果不重视我,今天娱乐版头条会是向家的丑闻,而不是那些明星自杀不自杀呀!”
龙浩澄以他在香港惊人的影响力压下了一切。
我感到全身战栗--我怎会为你锺情?
後悔已唤不回那失落的心,凑拼不回完整的最初。
白芷云,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每句一针见血的话,都教人惊心到心寒的地步***他以为,她不会来的。
躺在沙发,“睡觉的云晓夜仍是工作室中最能抓住他视线的东西,她像猫儿似的蜷曲著身子,抱著诗集侧卧入眠。
唯一刺目的,是她颈上的白纱。
自他眼底流露的,不是歉意,而是惋惜。
那白纱,破坏了她的美。
脱下西装,似乎成了他进入工作室的指定动作。
他把西装盖到她那蜷曲成小虾米状的身上,使她在西装下只露出脚掌,娇小而可爱,让他忍不住,撑在她上方,轻轻亲吻她的唇。
轻微的碰触和熟悉的体味让昨天受到太多惊吓而警戒心大增的人儿立刻醒来,眼睛瞪大,对上亲吻自己的男人已闭上的眼。
好长的眼睫毛。
这是云晓夜第一个想法。无关痛痒得叫她几乎大笑出来。
感到身下女孩些微的颤抖,龙浩澄知道她醒来了,便停止了他轻浅的吮吻,在她唇上轻点一下,低喃:“下来睡之前,拿张小毛毯盖著,不然,叫林秘书到我的西装架上,拿一件西装来当被子盖。”
她点点头,小手抓紧身上西装,却没意思起来。
“晚睡得好吗?”他坐起身,一时想不起她昨天一见到他,马上由坐变卧的举止。
“吃了药睡得很沉……”她艰难地开口。
“你的声音怎麽?”他皱眉盯著她。
她的眼底马上流露怯意,拉著西装坐起身,像做错事的小孩面对大人一样,垂著头;就像之前他们相处时一样,他永远只会先看到她的发线,而不是她的脸。
“感冒了吗?”他完全像个失忆的人似的,对昨天自己几乎扼死她的事忘得一乾二净,继续扮演他温柔情人的角色。
她没点头或摇头,只是把头垂得更低,让他看到她头顶上的发旋。
他的眉拧得更紧,他无法接受云儿有事而不告诉他!
在他有下一步行动之前,云晓夜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空气中传来近似动物乞怜的悲鸣,然後,他清楚地看到一滴水珠滴下,滴到他盖在她身上的西装,“。
浅灰的西装有一点圆形的湿痕,格外刺目,不到一秒。另一点湿痕也出现;然後第三点、第四点。
“不要……生气……”她的声音中有着她无法压抑的哭音,双肩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然後,她轻抬起头,颗颗晶莹泪珠不断滚下她近乎透明的脸颊,美得让龙浩澄说不了话,怔怔地看看她。
云儿……也是把这一面留给龙余吧?
“嘘,怎麽了?”他抬手,轻触她的脸。她却马上低呼,再掩饰地用手捂住脸上,立刻惹来他更多的关注。“小向打你?他没有理由--”
“我不小心惹他生气,不干他的事……”急急打断他的话音太低哑,让本已卑微的姿态更卑微,轻易勾起男人的怜悯……尤其,那个是很爱“云儿”的男人。
“哦。”他挑眉,大手执意要抚摸她上了粉来掩饰伤势的左边脸,眼神蓦地变得危险。
“你不是会惹人生气的料子,你只会是惹人心怜的小束西。”
闻言,她的泪下得更快,落到他托著她的脸的手掌心里去。
“呵、呵,乖,别哭。”他把她抱进怀,轻柔地哄著:“不要哭好吗?我不会哄人,你哭,只是教我为难。”
果然,她立刻努力压抑哭泣,却让自己的身子颤抖得更剧烈,也让他心疼地搂得更紧。
“你哭,是因为小向吗?”他边哄边问。
她摇摇头。
“那为什么哭?”
这次,她摇头摇得更厉害,泪水再次流下,掉得更急更快更多,一双小手牢牢地抱紧了他的腰,像怕他会不要她一样。
“那……”似是察觉到甚麽,他又问:“和我有关吗?”
这次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哭得更厉害,无声,只有泪--这样的哭法,更折腾人呀!
“方才你有叫我不要生气吧。”等了一会,她也没反应,他便当她默认,遂问:“为甚麽认为我生气?”
他,为甚麽还可以问为甚麽。
但又为什么不可以?
她潜意识地摸摸颈子,再开口说话之前,她的眉皱了一下,他马上捂住她的嘴,抄起一旁的纸笔,示意她写下。
谢谢,你很体贴那是不是代表你不生气?
“为甚麽认为我会生气?”他问了第二次。
她眼底马上注满惊慌之色,护看脖子的手护得更紧。
要惹人心怜,真的太简单了。
“因为昨天的事?”他不是忘了,只是认为没必要提起--那该是一个不存在的记忆。
她犹豫了三秒,然後怯怯地点头,在纸上写我做错甚麽惹你生气了吗?
他没回答,只是盯著她。
於是,她在纸上又续写对不起!我连自己做错甚麽也不知道……对不起……
写完,泪水又脱眶而出,一脸伤心和懊悔。
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纸上写的字因为写得很怏和写字人的手颤抖得很厉害而潦草,他怔怔地看著,并未回话。
“浩澄……”她似是急了,丢开了纸笔,用哑沉的嗓音说著:“不要不理我……我只有你……只有你爱我……”
她没有选择了,她只可跟在他的身边,纵使他爱的是“云儿”那,却也是爱。
不,她是可以选择的。
选择,继续爱他,还是被他逼疯。
“不只是我!”龙浩澄挥开了她,猛地提出指控:“还有浩澈!还有龙余!还有罗俊毅!”他直呼父亲姓名,代表了他不承认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
他根本已搞不清“云儿”这个称呼包含了谁了。
然而,她没发觉,她只知道,他的话,承认了他和他的继母有暧昧。
“可是,我在乎的,只有你……”
只有你,可以给予我权力,以及那唯一的爱。
带恨的笑,深埋在爱看另一个女人的男人怀里,心碎的泪却已不会再下。
她不是故意要恨的,只是她无法选择不恨不爱,她无法不恨这个天地间唯一会给她爱的男人,无法不恨他竟也不爱她,却又贪恋那不是属於她的爱。
她,只想要爱……
第七章
女人是世上最完美的恶魔----雨果
***
向老爷六十岁大寿设宴,与她何干?
云晓夜皱著眉,一脸苦恼地看看茶几上的请柬,那金色的请柬刺目如阳光,对比她用黑色堆砌出来的身世,无疑是一种讽刺。
太璀璨耀目的东西,不是满身肮脏的人可以碰的。
而且,这个老人安的是甚麽心?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现在才来。又是为了甚麽?
是为了龙氏吗?这几天她要求龙浩澄不要再打压娱乐版,他们的所谓恋情便被大炒特炒,连她是向张夕的私生女的事(外界是这麽认为的)也给揪了出来,把向家闹得翻天地覆,使向张夕连找她的时间也没有。
既然女儿这麽行,可以使向老爷得到龙浩澄这镀金的龙家少爷,他要认回她,也似是理所当然……不然,就是向张夕说了甚麽,又想再利用她,而利害一致,那两人便狼狈为奸。
不要说她想得灰暗,只是那个让她喊了十八年“爸爸”的男人,尊敬了十八个年头的男人让她对人性寒了心,他以她十八年的感情当学费,教会了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基於利用之上。
尽管她领悟得这个事实太迟,然而,她还是知道了世,“单纯的付出已少如沙漠甘露。
因为人们都知道,付出换来的,不是同等回报,而是滔天的伤害。
云晓夜抚抚自己近来老是很得巴掌宠的脸颊,上头的瘀伤已褪,可她总认为它会痛,而脖子上的伤,却是瘀青末褪,她已觉得不痛。
那次之後,龙浩澄又变回那个只对她温柔的男人,除失了忆似的,对自已的所作所为只宇不提,却又会关心地慰问她的伤势。
她学乖了,每次也回答。但不会提他的暴行,久了,也让她以为自己颈上的伤不是他的杰作,而是被无名暴徒攻击一样。
看著眼前刺目的金色请柬,若说龙浩澄是为了她,那这请柬也好不到哪里。
何苦要她一再明白自己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云晓夜眸光轻转为冷,何苦呢?真的何苦呢?
何苦,要迫她还击呢?
拿起那张请柬,据说,恶魔都想沾染天使,原来是真的。云晓夜的唇抿紧,眼中涌出了类似恨的情绪。
“那样的表情不适合你。”
声音的介入已不会把她吓到失措,她只需要把表情变得忧伤就行了。
“有些人。连恨也不必施舍的。”龙浩澄抽走她手上的请柬,随便丢在一旁。
施舍?呵,好字眼。
云晓夜乖乖地点点头,主动地靠偎到他怀裹,没有靠得很紧,只是刚好靠著,她很清楚,他会先受不了,手一环,就把她锁在怀里。
较不需要对方的人是她,这感觉真好。
“我会帮你的。”龙浩澄紧紧锁看怀中人儿,姿态是保护的。
“怎麽帮?”她问得像轻叹,听上去像是不期望有回答的丧气表现。
“和我一起,已是给他们的最佳侮辱。”他的话,代表了他会陪她去。
她抬起头,看著他,这个人常常这样的吗?把自己的名声说成这样,还一脸不在乎?
“这是事实。”这孩子太年轻,对商界的事又是那么地不关心,岂会知道龙家以前是干什么的麽的。
表面上,龙家到了龙余四兄弟那一代已经漂白成乾净的企业,那时,龙家老大龙始一创立了龙氏,但龙家仍因龙始的恶恨而深入人心,没人能忘掉龙家的种种,然而善忘的世人在龙氏再一次聚富亿万时,又岂会记得龙家前身是黑道霸主?当然,世界上,龙家仍是黑道龙头,不然,哪来这麽多“香料”给云晓夜天天嗅著。
就算记得又如何?他们可以动得了他吗?世上可以动得了他的,恐怕只有龙家人。
“龙浩澄”这三个字已是龙家的代名词,这是他一个人的时代。
无论是合法还是非法的,他也十分在行,每个人都说,只有他,只有他继承了龙余的血脉,龙浩澈不过只有一张脸而已。
也许是继承得太彻底,连爱人的疯狂和执著也继承了过来,不然。他不会执恋於白芷云十年仍不竭止。
明知这很愚蠢,可他就是没办法。
幸好云儿也爱他、也回应他.不然,他的反应足以毁灭一切。
他知不知道,这样于把两个人搞混,其实病态得让人皱眉?云晓夜在他眼中读到那无尽的爱时,心底那种难以名状的负面情绪开始滋长,让她有尖叫的冲动。
看了会不舒服,她不如不看。
云晓夜把脸埋进他的胸怀,吸了他一身的古龙水味道和烟草味进体内,那是他的味道,让人迷乱的男性气息。
纵使知道,这个人只是把她当替身,她也会沉沦於他给子的假爱里,那实在安慰了她渴爱的灵魂。
但假爱和不爱,哪种伤害会大一点?
尖锐的痛楚猛然在心底炸开,早已空洞一片的心,竟还可以滴出鲜血。
“怎麽了?”感到她突然抱得极紧,甚至些微地弄痛了他时,龙浩澄便把她推开了一点点。
可是,不到一秒她便一头埋进他怀里,轻哑地说:“我累了……我想睡一下。”不想面对他,太怕他对著她叫“云儿”,心中想的也是“云儿”
“你该早点说。”龙浩澄立刻横抱起她,放在那白色的大沙发上。
陪我!云晓夜咬著下唇、为自已几乎说出口的要求感到羞耻,明知他不爱自己,明知自己也只是利用他对白芷云的思念.他们之间,只有利用时,她就不该要求了,尤其,明知道自己一要求,他就会留下时,她就更不该要求。
即使他答应了,也只是彼此心中的另一个难堪而已。
“好好睡一下,别想太多,知道吗?你就是太会胡思乱想了。”不是的话,就不会爱,“龙余。
对她温柔,只因她那张白芷云的睑,对她残酷,只因想起白芷云的见异思迁。
如果爱云儿,就不该对她太好,因为那背叛了对云儿的爱……可是,她就是云儿,云儿就是她,谈不上背不背叛。
龙浩澄选择了这迫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去消灭自己对云晓夜好而带来的罪恶感,一味地爱爱爱。
看到他眼中那病态的执著,云晓夜选择闭上眼,不再去看,不再去听。
这样的逃避,只因中间夹了一个人,一个让所有人难堪也难过的人。
***
“晓夜,你还不下去吗。龙先生在等你了。”
母亲的催促,让云晓夜更烦闷。
云晓夜看进母亲的眼,看到的只有喜悦,她知道,母亲为龙浩澄的到来而兴奋不已,那不是和向张夕同类的兴奋,而是身为一个母亲见到女儿男朋友的兴奋,尤其那个男朋友和报上给她的印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那种惊喜教她不能不向著龙浩澄。
她很明白为甚麽母亲会被收服,他一定是装成一个绅士,只要他想,他会是个最完美的绅士,最好的男人。而且,为人母的,最担心的是女儿男友爱不爱女儿,而见过龙浩澄的人,都会认为龙浩澄深深为她著迷,狂热地爱恋著她。
云晓夜勾起一抹苦笑、知道真相不是好事,被蒙在鼓里的人才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