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不去,那个和龙氏的合作案对向氏根重要。”
重要?比她重要吗?为其麽没人问问她怎麽昏倒?为甚麽没人想知道她愿不愿意去?
“晓夜,你不能让你爸失信於人。”罗俊毅抬起她被掴肿的脸,他想不到向张夕那蠢货会沉不住气,把云晓夜的脸打坏!一个人年纪大了,脑子也迟钝了。“你乖,要上班……”现在,他不但要安慰云晓夜这个麻烦精,还要收拾这女人弄出来的烂摊子,烦也烦死,现下还要害他想一套说辞,向龙浩澄解释她的脸为何被打肿……烦!
长篇演说中,为甚麽她没听到一句关心她的话?是她对文字还不够敏感吗?所以她听不出他话中的关心?
他的语气,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而不是女朋友,他的关心,是基於一个男人对前途的紧张,而非对女友的紧张。
俊毅……和爸一样吗?心中只有那合作案?
“晓夜你不如睡一下?你好像很累。”罗俊毅把云晓夜按回床榻上,为她拉好丝被。
不不!俊毅是她的男友啊!而且,合作案成不成功,对俊毅也没有影响,他一样是爸爸的秘书,一人之下的重要人物啊!
再一次,云晓夜任自己的情感否定了自己的第一直觉。
“你现在好好睡,明天还要上班。”
“我不想去。”她抓住欲走人的衣角,清楚表明自己的意向。“他好可怕。”
“别任性。”他笑中出现了不耐烦,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你长大了,要学会负责任。龙先生日理万机,威严是一定有的,你不该说他可怕。再者,你明天不去,龙氏便会否决向总的提案,你也不想让向总失望吧?”
“可是他说过那和我的工作表现无关.”这也是她不明白的,刚才爸爸也说甚麽林秘书打电话来说甚麽的她不明白,龙浩澄明明不是那样说的!
“漂亮的话谁不会说?”他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开他的衣角。“你要长大,晓夜。”
要她长大,所以。她第二天便被送去龙氏。
***“坐。”龙浩澄摆出一个温和得很的微笑,对云晓夜脸上刻意修饰过的伤不提一字。“身体好点了吧?”他礼貌性地问候。
云晓夜脸色苍白如死,纵使确定了林秘书也在房内,她仍是提心吊胆地回望了几次。
“虽然不知道为甚麽,但你似乎很怕我,在我说出你的工作前,你确定你要干下去吗?”
没有她选择的馀地,父亲和男友期待的眼神让她必须待在ig里。
“你答应就好。”龙浩澄的眼笑眯了一下。“在有任何事发生之前,比方说是你被我气跑或是无端昏倒之前,我要先说清楚你的工作内容。”
他扬扬手,林秘书便把一本书放到她面前。
“你爸说你对文学很有研究,我才用你。”那双黑钻似的眼,开始闪动某种骇人的期待。
“你的工作,是把这东西看完,再向我报告你的读後感。”
云晓夜大大的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愣愣地点头。
“jg次没有疑问了吗?不会觉得侮辱甚麽了的吗?”他不是要伤人,只是怕她又跑了,浪费他的时间。
可是,却还是伤了她。
他像在笑她昨日的无知。
就算是侮辱,她也要做。
“云小姐,请注意书中加了记号的字句,我要知道为甚麽它们会被注意。”
记号?云晓夜察觉到龙浩澄语气中的认真,视线终於放到这本书上。
是上次的诗集,一样的残旧。
在他的指示下,她翻了一下诗集,快速地取得一个概念,最後停在目录上拜伦、雪莱、波特莱尔……
“我的专长是中国文学。一她这样的说明,有著拒绝的味道。
“正好可以让你有机会比较中西文学不同之处。”他否决她拒绝的理由,眼中闪动的狂热期待再一次骇住了她。
这个人.在期待甚麽?他想在这些诗中找出甚麽?又为甚麽要由她来找?他要找这方面的专才一定根容易,那为其麽一定要她?
一连串的疑问,只让她更不想做,可是爸爸又……
看出了她的犹豫,龙浩澄慢慢的、自然的敛起唇边笑意,道:”这本诗集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留下来的,之前,我一直没好好的看守看她,不经意间,让她在我指间流走……”龙浩澄眼带忧郁,语带无奈,直直地攻陷一个不了解世情、天真而善良的孩子的心房。“透过这些诗集去了解她,是我唯一可以为自己赎罪的方式二这个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云晓夜瞠著眼,看著眼前人忧伤的脸庞,信任在一秒内被吸进了他的忧郁,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是怎麽害怕他、怨恨他。
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呀。
所有的怨和恨,在此刻得到包容的宽恕。
“那……为甚麽是我?”她不懂,却期待答案。
“因为……”龙浩澄唇边再次绽出笑意。“你有善良而纤细的心思啊!”
脸就这麽红了,真简单啊!“那你会帮我是不是?”
龙浩澄唇边勾出最完美的天使笑容,眼底却有那最完美的恶魔歹毒。
“我做。”决定,总是在一时冲动下做的。
得到预期中的答案,龙浩澄站起身,道:“来,我带你去你的工作室看看。一“工、工作室?”她吓了一跳,只不过是看几本诗集,要用到工作室吗?
“就在这里。”他走向一旁不起眼的门。
云晓夜连忙跟去,却被门後的布置震动得说不出话。
铺天盖地的天蓝色马上占满她的眼,室内唯一的白色是沙发、书桌和窗帷,白得彷如天空中一片片云,把她卷住。
好漂亮!这样的布置太漂亮了!这真的是工作室吗?云晓夜深深吸了口气,美的地方,连空气嗅上去也是甜的。
“这间小套房以後就是你的工作室,你要怎麽用也可以。”龙浩澄的声音敲进她的脑子中,让她自那似是不见底蕴的天蓝中回神。
“这……真的让我用?”这明显是特意布置过的房间,谁会为一个员工特意这样做?
“当然。”他拍拍她的头,像大哥哥对小妹妹。“有好的工作环境,才能有好的工作成效。”龙浩澄推推敢看不敢摸的人儿。“进去看呀!”
耳边净是天使的鼓励,让云晓夜傻傻又蠢蠢地放下了戒心,走进空气甜甜的房间。
欢迎回来呀,云儿。龙浩澄倚在门边,看看“白芷云”回到属於她的地方,心中有春无限快感。
要是云晓夜知道,这里是龙余为白芷云布置,让他在工作时,妻子可以伴在身边,随传到——而不是龙浩澄特地为她布置的,她会怎样呢?
只是,白芷云在的时候,空气绝不会如此地“甜”吧,****“这次的白芷云还没被你迫疯吗?”
龙浩云穿看黑色睡袍,坐在龙家主宅大厅那张向东的单人沙发上。
那是龙家主人龙易的位置——向东为尊。
敢公然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公然向他挑衅。龙浩澄把公事包丢给佣人,盯著弟弟亦男亦女的脸孔。心中揣测著各种可能。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龙浩云咭咭地笑了起来,道:“大不了是我先找到白芷云。”那笑,有著说不出的娇媚。
他把白芷云的名宇轻易地提了出来,太轻易太轻易,轻易到让人觉得是一种冒渎。
“找到之後,要把她的头砍下来,放到爸爸的墓前——嗯!”龙浩云的声音被龙浩澄的手强制地卡在喉咙深处,呼吸在一秒内困难起来。
“嗯哼……嘻嘻……”龙浩云似是不在意,反而喘息著笑了起来,阴邪得很。“好玩你的脸色……变了……”
“在你杀她之前,我会先砍下你的头。”留下他,不过是想有多一个人的力量找白芷云。
“她是我的,继承权也是我的。”敢说出来,就代表了他的自信。
财势对他而言是没用的,可是要在将来保住白芷云,他就要有足以得天下的龙家产业继承权。
若白芷云的命就等於权势呢?
简单啊,找另一个“白芷云”来换取权势就好了。
“你不会有机会的。”龙浩澄笑得温柔。加大手劲,意图在弟弟颈上留下一圈威胁的印记。
缺乏氧气让龙浩云极度痛苦,人也显得特别娇弱。如藕丝一样的长发缠上龙浩澄的手臂,构成丝丝诱惑龙浩云竟拉下了兄长,硬吻上他的唇。
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龙浩澄因一时惊愕而放开了对他的箝制,龙浩云马上像八爪鱼一样缠上龙浩澄,直直在对方的唇中找寻氧气。
龙浩澄挑挑眉,好,你要玩,我奉陪。
“有时间玩这些无聊游戏,不如去找白芷云。”介人的,是被龙浩澈搀扶著下楼的龙易。
察觉有人打扰,两人立刻分开,浩云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舐著唇,很不怕死地问:“像不像云姨的吻?”
可是,亲生弟弟的出现已夺去龙浩澄所有注意力,他根本懒得理龙浩云。
“你来干吗?”他毫不客气地瞪视该住在酒店,而不是出现在龙宅的弟弟。
龙浩澈皱皱眉,对兄长的敌意只能包容——当两兄弟争夺过同一个女人之後,那就很有可能一辈子互相敌视。
“见我也要你批准吗?”回话的,仍是龙易,那个已有九十高龄的龙家当家。
“不敢,爷爷。”龙浩澄嘴上敬畏,但表情轻挑。
“不敢?”龙易玩味地咀嚼这两个字,然後别有深意地笑,那种笑。足以让看者心底发毛。“你说过不敢,但又做了的事。何止千百——”
“例如,弑父夺母吗。”不怕死地接口的,是龙浩云。
一句话,让大厅陷人一刻死寂,双胞胎表情同时染上无尽阴霾,龙易却仍无关痛痒地微笑。
“我说错话了吗?”龙浩云无辜地眨眨眼。
“没有。”龙易笑著拍拍浩云的头。“阿余的确是被杀的呀!”他的语气就像在聊天气。
对外界,他说龙余死於“年老”,但事实上,龙余是被人用慢性毒药毒死的。
下手的,是龙余身边的人,不然,龙余不可能会中毒而不自知。
这是龙家的忌讳——这三兄弟中,有一人是凶手。
不过,也很有趣,不是吗?
****香甜的空气总容易让人人睡。
沉埋在那张巨型的白色沙发上睡觉的小人儿,很快就抓住了他所有注意力。
龙浩澄脱下了西装,披到她身上,用指背轻抚她脸上未褪的瘀青,睡梦中的人儿马上拧起了眉,转开脸,躲避他的碰触。
似乎很痛。龙浩澄笑得温柔,没关系,很快就会为你讨回来的。他的视线来到她的眼睛位置,红红的,而且泛肿,应该是哭过——哦,对了,昨晚她和罗俊毅吃饭时,遇上异母姊姊向慧芬,监视她的人说,她被侮辱得很惨。不过,也没关系,云儿。
为了她,他可以做尽一切灭绝良心的事——包括杀尽天下人。
是的,天下人。
拿起那本云晓夜看到一半的诗集,跟著书签把书翻开,拜伦的诗句马上跃人他眼中。
龙浩澄浑身一颤,不自觉地重重合上诗集,太用力太用力。把云晓夜吵醒。
她表情迷惘,甚至仍抓不到焦距,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龙浩澄也在房里,吓得立刻起身,身上西装也滑落於地,她“啊”了一声,慌忙把衣服拾起。
上班时偷懒睡觉,给老板撞个正著……云晓夜抓著衣服,迟钝地不晓得衣服是谁的,只是一味怕——己偷懒的事会影响父亲。
“要谈谈吗?”龙浩澄笑得很温和。
“要谈……谈甚麽?”她咬著下唇,有些逃避地不想谈,因为怕谈的是她偷懒的问题。
“谈谈你的工作进度。”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她听话地坐下,可是老是会胡思乱想的脑袋瓜已自行把他的行为解释成要fire掉她,心底急得要命,她好怕回去会被骂……还有,面对父亲和男友失望的嘴脸。
“这几天你好像很累。”他知道她的心事,却故意挑她更紧张的话题开始,他要让她清楚,谁才是这游戏的主导者。
“嗯.我……我不该上班时睡觉……”她知道——己的工作很轻松,当她告诉父亲和男友她的工作是其麽时,他们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去,可是这麽轻松的工作她也偷懒……他不Fire她才怪。
“我给的工作量太多了吗?”他故意的。
“当然不是!”她立刻摇头否认。
“那为其麽会累到睡著?”他摸摸她的头发,享受水滑似的发流过指尖。“不是我的关系,那是因为小向给你太多压力?”
和他谈了几次,知道他一直是这麽叫向张夕,加上父亲本身也不介意,她便没立场再生气,听多了,也会习惯。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他低笑。“我会和他谈谈——”
“不行!爸爸会生我的气!”她不敢想像那会带来其麽後果。
“他不敢的。”他白喉间发出深沉的笑意,把玩她的发的手在她後脑上停住。“由我说的话,他不敢生你的气,也不敢找你麻烦。”
那是她的爸爸,但他却把他说成是找她麻烦的小混混似的。云晓夜知道他不是要骂她,心情便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想笑。
“你要知道——己的价值。”他把她的脸压向白已胸怀。
嘎,她为这个太亲密的动作而僵住,她不久前才习惯他像拍小孩子般拍她的头,现下他进一步搂抱她……好像……她都不会形容那种怪怪的感觉了。
“晓夜,你知不知道,为其麽向慧芬会欺负你。”头顶传来他不在她预期之内的问句,让她再一次僵住。
从没有人敢当面和她谈这个她很忌讳的话题。母亲哭著说对不起她其麽的,她听了也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不是可以谈论的话题:起码不是在光天白日的情况下,而对象是她的上司。
“嗯?回答我。”他温和地催促看。
“我……”她不想说,那让她难堪,就像现在被他抱著一样叫她难堪。
“退让不会是处理这件事的好方法。”他加大了手劲。不让怀中想挣开他的人儿跑了。
“你越逃,她就越要捉住你,你想想,由你出生至今,是不是这样。”
是,她几乎无力反驳,的确是……云晓夜因思考而停住了微弱的挣动,任他搂著。
“由你有记忆开始,小向有保护过你吗?”他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拍著,起了某种煽情作用。
想起过往,她的眼开始湿润起来,和昨晚被向慧芬的辱骂重叠起来。
“我为你心疼。”他把她拥住,结结实实地把她抱在怀里。
得到连在俊毅处也没有的安慰,让年轻的孩子在一秒内崩溃哭泣,她总似是有哭不完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