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开杀戒的他令人毛骨悚然,殷羽凡被动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无法移开目光,也无法那动身好。
「我再说一遍,峨眉派的人不是我杀的。」凌休恨虽回应那老僧的话,但目光直视着殷羽凡,他面容肃杀地傲立大厅之中,浑身散发令人战栗的压迫感,连空气也为之凝结。
或许是杀人杀到手软,少林、武当两派的人很有默契的停下攻势,那位老僧叹道:「凌施主,事实早巳摆在跟前。当今武林除你之外,何人还有那么狠烈的毒器,可以马上置人于死地,而且尸首腐烂见骨?」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因为你是杀害我凌家数条人命的凶手!」凌休恨静下心来,便可以发现他凌家死伤惨重。
『该死的,他们只是不会武功的寻常人,这些武林正道却狠下心来痛下杀手,他们何辜凌休恨又何其无辜?
「施主,你。。。。。唉!」少林高增长叹了口气。
此刻,殷羽凡却冲上前,手中短剑一把刺进了凌休恨的胸膛,口中叫道:「他们没有资格,我呢?」
凌休恨原本可以避开,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悲愤的凝视这令他魂牵梦紊,始终挂在心上的容颜,「羽凡,狂傲如我,要的始终只有你的人;你的心罢了,若不能拥有你的爱,我要峨眉派众人的命做什么?」
他痛苦的说完后;不支的靠在门板上,众人见变故骤生也是不知所措,三派的头头你看我,我看你的,拿不出任何主意。
殷羽凡也楞住了,执着的问:「如果不是你放的毒,这世上还有谁?」
凌休恨痛苦的闭上双眼,那柄短剑还留在他胸口,他知道这回绝无生路了,「我已经已经猜到是谁了,唯独她,才能偷走我身边的东西。我不杀伤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峨眉派的事的与我脱不了关系。」
「他是谁!」仇恨之火再度蒙蔽了她的良心,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停地追问。
「你先告诉我,你可曾爱过我?」他的执着不下于她,眼中虽然悲愤;却也揉合了深情,痛楚、悔恨与伤痛种种情绪,因为她明白,今夜少林等人能如此轻易蒙骗进门,她绝对参与其事。
殷羽凡说不出口,在得报大仇的此刻,她无法坦言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告诉我,你可曾爱我就像我爱你那样深刻?」他心痛如绞.「尽管我或多或少猜出了今晚的事是你的主意;尽管我知道我的家人正在哀嚎,等着我去救他们,但我……仍然无法责怪你.—因为我爱你。」
殷羽凡揣揣不安的吞咽了一口苦水,她到现在才真正感受到他的深情,「我……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能定了。」
他全身掠过一阵激烈的颤悸,原本如狂风暴雨一发不可收拾的恨意立刻软化了,她能责怪她什么!是他自己爱上人家的。
倏地,他发出悲凉笑声,这了一笑,牵动了他的伤势,口中不断的吐出鲜血。
殷羽凡焦虑难安的扶着他,「你…你的伤…」
他讥讽的笑容再次出现,还未说话,便听到有人大喊;
「后院失火了。」
「该死,他们竟然放火烧尸!」凌休恨激动痛苦得几乎崩溃了,积压一整晚的恨意他悲愤莫名,完全把持不住失控的情绪。
殷羽凡却想到被她藏在桶内的小女孩,「我去救人,你等等我。」
她急着排开人墙,往后院而去,慌忙且心有顾忌的情形下,她竟将身负重伤的凌休恨留在,一群怀有野心的武林人士中。
「那小姑娘离开了,凌休恨,你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我们会帮你完成的。」青城派的人叫道。」』
凌休恨坐倒在地上喘息着,瞇起眼,望着在他面前围成一圈的青城派道人;「我不记得曾得罪过你们青城派。」
「得不得罪已不重要,现在是我们青城在江湖上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这群青城派道人举起手中长剑;等往前送出,一举夺去凌休根的命,至于少林、武当见了这等模样,不是闭眼不看,就是默许此事,竟无人提出抗议。
杀了毒手郎君,青城派在武林中便大大的扬眉吐气。
这种手段,凌休恨自不陌生,但在死前才了解他的爱竟不被殷羽凡接受,这才是他最痛的。至于连累了众多家人,他更有着深深的懊悔。
凌休恨长叹一声,闭上双眼,束手待毙,此刻,他的心依然沉重。
就在此时,屋顶上突然掠下一抹黑衣人影,行动如风。
一伸臂,便抓住凌休恨的手腕,「大仇未报,何以轻易放弃!」
这人右手舞了一圈,发出浑厚的气功吓退了青城派众人,拉着凌休恨向外急奔。
「十二郎.我的家人……」
十二郎冷哼了一声,「前前后后,无一生还,这些人真够狠的。」
「什么?」凌休恨一口鲜血急喷而出,倒在黑衣人的怀抱。
两人渐渐远去,众人追之不及及。
「怎么办?」这些人互相瞧着,心中只有这个念头,今夜追杀不成,反让凌休恨,负伤远逃,他日凌休恨重返江湖,今夜有份的人全是他要报仇的目标。
「不一定,凌休恨受的伤不轻,我瞧他极有可能伤重不治。」有人提出乐观的看法。
「对,我们还是对外表示凌休恨已死在三派围剿之下,从此,三派祸福与共。」「阿弥陀佛,也只能如此。」
三派在此达成协议,至于从后院燃起的熊熊烈火;群豪不加阻止,任其延烧到前厅,将曾经威震江湖的五绝们焚烧殆尽,什么也没有留下。
殷羽凡在遍寻不着那女孩的情况下,悲伤欲绝的坐倒在地板上,面对漫天席地的火光热气,她竟没有逃生的打算。
反正凌休恨已无活路;她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峨眉派的大仇已报,她似乎可以安心了。
但,凌休恨一直否认是他做的,如果真如他所言,她是不是做错了?
热气弥漫中,渐渐掩去她瘦小呆坐在地的身躯。
依稀间,两个人低声交谈的内容教她听了去。
「传说毒手郎君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而已。」
「什么如此而已,我们青城派受伤的人也不少;连金师兄武功这么高的人,都伤了一条腿;一条手臂,其它人的惨状更别提了。」
「不是说毒手郎君的毒术很可伯吗?」怎么都没有见到他下毒?」
「谁知道?也许看这么多前辈来吓坏了吧!」
「这回多亏殷羽凡大力帮忙,才能让我们青城派除去心头大患。」
「说的也是,殷羽凡太笨了,三言两语就被我们挑起仇恨之心,如果她静下心来想想就会明白,其实凌休恨在峨眉派灭门之事上真是被冤枉的。」
段羽凡听到这里,心头热流一涌,整个人快昏原过去,忙收摄心神;仔细听这两人的谈话。
「哦,是吗?」他们越走越远,声音几不可闻。
「别说了,这里好热,火热也快烧起来了,快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人,随便抬几个出去就好了。
「对,快点行动吧!别把自己烤焦了,这个鬼地方真够大的。随便看看就走吧!」
当殷羽凡冲出来时,本在谈论的人竟不见了,诺大的五绝门陷入一片火海中,她想寻找凌唆休恨的尸首,却也没办法再进去了。
殷羽凡茫然的走着;心里空荡荡的一片,邻近好几个村的人都跑来看凌家这场大火,但她已经失了心,跌跌撞撞的夹在人群里,不知何去何从。
她步入一片树林,听得有人走近,她却没有谅慌,反而迎向那脚步声,反正她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她个人的生死已不放在心上了。
七、八人走进树林里,而且看他们的神色,想是跟在她身后走来的,其中便有第一回找上殷羽凡的青衣道士。
「你们跟着我干嘛!五绝门之事已了,我们再无瓜葛。」
殷羽凡冷冷的道。
道人却说:「五绝门的事的确已了,但我们和你的事却未必。」
「你们要杀我灭口?」
「留你活着,对我青城派总是不利,只好委屈你了。」青衣道土抽出亮闪阅的长剑,一步步上前。
殷羽凡知道此劫难免,叫道;「慢着!我有权知道一切,我峨眉派到底是谁下的毒!」
「不就是毒手朗君凌休恨吗?」其它人笑道。
殷羽凡喝道:「到底是谁?」
「反正你也逃不了,我就让弥明白吧9」青衣道人续道;
「毒手郎君的确没有对峨眉派下手,下手的是他的红粉知己飞天魔女李愁儿,李愁儿妒恨凌休恨对你的爱,遂朝峨眉派下手,希望嫁祸凌休恨,让你和他反目成仇,凌休恨一气之下,或许会回到她身边。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原来他早巳知道是李愁儿干的。
殷羽凡的心好痛,只气自己让恨蒙蔽了双眼,完由看不清楚真相。「李愁儿是怎么做到的?而你们又如何知道这件事?」
「李愁儿是凌休恨的闺中密友,能拥有他的剧毒,一点也不奇怪,至于她如何入峨眉派,据说是借着毁掉峨眉山下的十个小材庄,以落难少女的身分上山求救,蛾眉二悟不疑有他,所以收留她住在峨眉山。」青衣道人呵呵直笑:「我们当真是巧合才发现此事的;那个小村庄是我们某位弟子的家乡,家里尚有父母和一个弟弟。李愁儿血洗村庄时,他的弟弟拚死逃出,在青城派数位前辈的照顾下,将那天的事全说了出来,听他说的样貌,和那女子惯穿红衣看来,必是李愁儿,接下来的事更容易猜测。」
「所以你们便想出连环毒计,将峨眉之事硬是载到凌休恨身上,大肆邀集武林同道同声讨伐,事实上,却为你们青城派的扩大势力在运作。」殷羽凡的愧疚和痛苦,早已揪紧了那颗饱受冲击的心,她的脸更是噙着模样的泪水。有着万死莫赎的自责和痛苦。
「这也要你大力支持才行啊!殷姑娘,你就给自己个痛快吧!我们青城派派出、全部弟子在寻找你,这方四百里之内,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只见这些人大笑着,逐渐逼近。殷羽凡突然有了一股求生欲望,她不能任人宰割,如果以血偿血,快意恩恨是她唯一的道路,那她就这么走下去吧!
』
「嗤!」的一声,青城派其中一人挺剑刺出,没有任何武器的殷羽凡,只能挺身应战。
她的武功本来就不甚高明,拳脚上的功夫更弱,但此刻一股愤怒的意念力苦撑着她,她不顾自己安危的狂打猛臂,一时间,青城派的人也无法拿下她。
「这女子这般不要命的攻势,我们要缠斗到什么时候?」
刀剑格斗声中,有人改变打法,将围斗的范围缩小,渐渐逼得殷羽凡施展不开手脚。
「呵!」她的下腹中剑,狠狠划出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不断流出。
青城道士剑招凌厉,下手再不容情,霎时,殷心凡的右臂,左腿都中了剑。
拼着一股不服输的欲望,殷羽凡夺过一把长剑,环不要命的猛挥了好一阵子,混乱中,青城道士只能拚命闪躲;竟让她负伤杀出重围,往西奔逃。
青城诸道在后急迫,那带头的一声吃喝,手中长剑便要掷出,射向殷羽凡后心,取她性命。「不可!青城的佩剑不能留在她身上,以免惹来麻烦。」「师弟说的甚是。」
殷羽凡拚命奔跑,突然,眼前出现一道小溪,她依稀想起凌休恨提过这条小溪通向远处山岳,她无暇细想,便纵身跳入深水,任那溪流载浮载沉,远离青城派追兵。
「该死的!近来刚下过雨,溪水暴涨,我们怎么追?」道士兵忿忿的看着这条小溪,虽清澈见底,但也有两人迭起来的深度。「有没有识水性的师兄弟?」青衣道士向了声,见大伙摇头叹气,只得道;「算了,她受的伤不轻,就算没被淹死,也会因流血过多而死,.我们回去吧!」
「怎么向师父交代呢?」
「就说她和凌休恨双双死于非命?就算有人知道我们大肆追查他们的下落,也只能说我们小心查证,怀疑不到咱们青城派的头上。」
「没错,自今以后,江湖上再无毒手郎君的名号了。」
青城诸道逐渐远去,树林小溪又恢复平静,没人可以想象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刚刚才在这里上演。
第九章
十五年后同样的婚礼场景,同样的大红喜字高挂,两样的献订交错,同样的贺客盈门,但,这一切看在这位出色俊逸男子的眼里,却显得更为萧瑟。不喜与人周旋的他,巧借名目雉开了。
他孤身投入暗黑的夜色,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令他觉得安心的地方,看来,他终将四海飘荡,孤老一生了。
倏地,身后有个脚步声悄悄追来,他摹地停下脚步,因为不忍行动不便的侄女吃力的在后追赶。
「叔叔,你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吗!」绝艳的的新娘独孤绝关心的瞧着他,令他有些恍惚,因为她这身打扮;令十五年前的记忆又鲜明的兜上他的心头。
他回过身来;抬头望了一眼雄伟壮丽却不失典雅的庭院楼阁,他笑了起来,却笑得有些苍凉,「绝儿,叔叔可以放心了,因为你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他正是凌休恨,当年被萧十二郎救走后,待在西域养伤,原本以为不会再涉足江湖了,反正事已至此,追究当年谁是谁非没有任何意义,没想到十五年后,因江湖上传言凌家的最后一支血脉凌海心重现汉湖,逼得他不得不出现。
不过?他并不后悔,看到绝儿与楚御庭有了完美的结果,他终于可以放心了,盘结心头长达十五年的阴影终于稍稍散去了些。
独狐绝本就不擅言辞,此刻更无法明白的表达自己的孺慕之情,「叔叔,我和大哥都希望你和我们住在一起。」
凌休恨很有耐心引导她,「为何要和叔叔在十起?」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愁姨看到我不是打就是骂,没有人理会我。」当年李愁儿然不知五绝门出事了,等她好不容易赶到时,只发现大火中不断哭闹的独孤绝、于是将独孤绝抱走,扶养她长大,要她替凌休恨报仇。
李愁儿始终认为在那样的大火里,少林、武当、青城三派毫石留情的屠杀中,这女孩竞能毫不畏惧的大闹大喊,将来必能替凌家报仇,于是她将这女孩训练成一个杀人的利器,只可惜,她的仇怨深种,竟等不到独孤绝报完他的这一天便去世了。
「可绝儿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楚大哥陪在身边了,不是吗?」凌休恨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