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此刻坦露着羞人的模样!鬼御堂还是不忘责问他。
「哦!那个嘛!我见他纠缠不清,不过就是为了钱,所以就给他钱罗!」
邪恶的目光来回地梭巡着他的大餐,鬼御堂此刻的模样实在是美得教人心醉,他不在意这样和他为杠,真的。
「说的也是,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羞人了,不过,你没有把杯子拿回来。」
他高昂的语气让煜烨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那又如何?」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在将军府里要多少有多少,值得如此震惊吗?
「值一贯文的杯子,你竟然没有把它拿回来!」
鬼御堂实在不敢相信,他的价值严重的混淆起来,能让寻常人家有几餐温饱的钱财,就这样顺手的转送出去,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别再想了,我今晚的火要教你灭。」煜烨抱着可爱的情人,笑意盈盈的与他共赴极乐。
「可是……钱耶……好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现在给我闭嘴,专心一点。」
「可是……」
「我决定今晚不让你睡了。」
啊?鬼御堂无法再想下去,他的身子被煜烨撩拨得火热无此,很快的,他也投身在欲海中,把那价值观和自卑感丢到天边去。
在他怀中,鬼御堂永远只是个单纯的,想爱及渴望被爱的平凡男子,暂时忘却一切,便是短暂的幸福。
第六章
愁绝河影。层波夜炯。
怕空蒙雾染机丝,翠花寒凝。
一水仙郎,遥望处脉脉此情谁证。
傒幸。
喜极慵妆,欢来罢织,倚星眸曾傍暗河行。
如梦幻般的日子,鬼御堂即使将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也无法阻止它流失的速度,没想到,变故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不知道流言在京城里传开的速度,也不知道外界对他攀上将军家的严苛批评,他只沈浸在第二场天胜寺举行公演的兴奋中,为了这场公演,他和银夜叉日夜不停的练习,甚至为了催促银夜叉可以早日独当一面,他挑了几出适合银夜叉的戏码让他主演。
一切的准备皆进入最后阶段,煜烨大肆抱怨被鬼御堂冷落了好些天,但见到情人愉快的笑靥,他觉得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乡下剧团也能在京城演出?而且,这个剧团还是受到将军长公子的赞助。
为什么受到青睐?凭什么在京都盛大的公演中插上一脚?
哟~~还不晓得啊!剧团的名角卖身嘛!用身体换来名望和地位,至于剧团的水准,就不用大期待了……这些耳语流言在京城里传开,冲着这些,公演这天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把天胜寺外的舞台附近挤得水泄不通。
「痴念过往觅旧所,敝衣着身掩雍容……」
台下许多慕名而来的观?,见演晏生得俏,莫不露出倾慕的眼神。
「脸蛋生得漂亮的人,果然比较吃香。」
「不过,这出集幽幻能大成的『野宫』,果然演得不错。」
能剧界的人士也前来观摩,观世座的竹下物取便是其中之一。
「平心而论,以鬼御堂?主的剧团的确有几分可看性,不过,将军家的赞助嘛!倒是挺让人担忧的。」
「久居深宫后院,唯妾心有微光,雕梁画栋,看似皆朦胧……」
「深宫寂寥,空闺夜长……」
完全不知台下波涛汹涌的鬼御堂,正饰演着落寞失意,已化?女儿的冤魂,重游故宫旧地,忆起当日繁华,不禁悲从中来。
鬼御堂的舞蹈凄艳绝伦,在结束与行脚僧的对话后!开始独舞,?表达女鬼心中的悲怨,振袖的动作极为哀凄,一举手、一投足皆相当动人,在那一瞬间,观?彷佛见到真的倾国倾城的六条御鬼所本人。
「啊!好美的人儿。」熟悉的声音扬起。
正想冲去后台,给挚爱人儿一个热情拥抱的煜烨蓦地停下脚步,「爹?」
「是我。」足利义政率领着?位将军和家巨浩浩荡荡的出现,惊扰了正在看戏的民?,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紧张的退开数步达这瞧着。
「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孩儿一声?」
「闲着没事,听说你在天胜寺举办了一场劝进能,大伙一时兴起,就赶来看看,还没结束吧?」足利义政看煜桦一脸心神不定的模样,就知道他有事瞒他。
「还有一场杂剧,是比较轻松的戏码,恐怕不合爹的口味,不如您们先回去,改天再叫观世座好好?您表演一场。」
「哦?不能看是吧?」足利义政回头叫唤近侍,「去把鬼御堂这个人找来。」
「是。」马上有人领命前往后台。
「爹,您找他做什么?现在台上还在演着戏,您……」
莫非爹就是不想让公演顺利进行?
一想到此,煜烨就沈下一张脸,马上不高兴起来。
足利义政悠闲的倚坐在观戏台上,漫不经心的笑问:「你近来的荒唐,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越传越显得夸张,先是琉璃公主跑来哭诉,再来是你娘抱怨近来老是?你推却婚事而烦恼,市井上也是传得热热闹闹,说你爱上一个男宠,你自己说,到底哪些可以不用我操烦?」
「爹啊!婚姻之事我自有分寸。」
「哦?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这个……」
煜烨犹豫了,要他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解释自己,实在有些困难,而且,他不能给父亲为难鬼御堂的理由。
「说啊!我是这样不开明的父亲吗?」
「倒不是,只是爹,今天您是专程来看戏的,就把话题完全放在戏剧上头,改天孩儿理出头绪后,自会说予爹明白。」
足利义政瞧了他好一会儿,「还是不肯说是吧?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作主,你虽年轻,身边多的是红粉佳丽,但你是足利家的嫡传子孙,不早早把亲事定下来,长辈们都觉得很头疼,何况在你之下的弟妹都已成亲,你还在等什么?」
怎么会来了这样多贵客?鬼御堂恍惚的一踏上观戏台,就听到这番关于煜烨婚事的议论,他先是一怔,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禀将军,鬼御堂带到。」
「嗯!」足利义政突然眼前一亮,还特地倾向前仔细瞧瞧扳散着长发的鬼御堂。「把头抬起来。」
鬼御堂依言照做,一张比女人还美!淡染脂粉,清丽无双的脸蛋顿时攫住众人的视线。
「你叫鬼御堂?几岁了?」
「回将军,今年二十岁。」鬼御堂恭敬的回答。
「二十?」将军若有所思的望了煜烨一眼,「这娃儿我要了。」
「爹!」
随着煜烨的惊叫,鬼御堂只能怔怔地瞧着足利义政一步步地逼上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审慎的梭巡着他的脸蛋。
「爹,他已经是孩儿的人。」煜烨紧张的声明。
「那又如何?父子俩同时宠爱一个男宠,在历史上并不是第一次。」足利义政刻意掐了一下鬼御堂的脸颊,得意的看着上头留下浅红的印子。「何况他长得这样美,真教人难以割舍啊!」
「爹,您不能这样做,我和他的关系是彼此相知相许,除了他,孩儿不打算再要其它人。」煜烨拉着鬼御堂的右手臂,和足利义政僵持不下。「爹,您就成全孩儿吧!」
「你在胡说什么?你身为将军家的嫡子,收一个艺人当宠物已经很夸张了,还要非他不娶,你象话吗?」足利义政暴怒的吼道。
「父子争宠一个艺人,这才会是京城里最大的笑话。」煜烨强把鬼御堂的身子拉进自己的怀抱。「放手吧!这样争下去很难看的。」
「你……」足利义政忌惮的环视周遭一眼。
其它的将军果然是一副在看笑话的表情,这到向来与天皇平起平坐,手中握有实际政权的足利义政而言的确是项丑闻,因此,他不得不先放手,干咳了一声。
「好,我暂时先放你们一马,不过,鬼御堂的事还没了,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乖乖的把他献出来。」
煜烨倒是没料到父亲会当?撂下狠话,笑道:「爹,您这样的誓言会让娘及其它几位夫人伤心的,而且,物取大夫今天也在现场喔!」
「只要我一声令下,谁敢违抗?说到能剧,我倒有个想法,就让鬼御堂和观世座来场立合能,以结果来决定这段恋情谁输谁赢吧!」
鬼御堂顿时白了脸色,他终究是个玩物,周旋在众人之间的玩物,很悲哀,可是,他现在却连一滴泪都掉不下来!
其它为人都?这结果感到惊讶,观世座的艺术造诣已达颠峰,一个乡下剧团如河能比?
「好,就以明年的天览能一决胜负,如果鬼御堂赢了,他就永永远远属于我,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见证。」煜烨爽快的答应了,鬼御堂却更自卑的低垂着头,彷佛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早已预知的事,还是让他慌得不知所措。
「可以,如果观世座赢了,鬼御堂就得来我的身边服侍我。」
足利义政胸有成竹的一笑,随后率领众人离去,经过这一段插曲,台下的观?也无心看戏了,三三两两地作鸟兽散,而自此刻起,关于鬼御堂的传言又多了一项。
由后台冲上来的银夜叉气得满脸通红,把所有的愤怒全往煜烨的身上发去。
「这太过分了,你们父子俩到底把我哥哥当成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艺妓吗?你们知道我哥心里有多委屈吗?他是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听到你们把他的身子当成玩具一样的游戏玩弄,他的心里不知有多苦……」
「够了,银夜叉,我们的戏还没演完。」鬼御堂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阻止了他的叫嚣。
「观?早就走光了,还演给谁看?」银夜叉没好气的说。
「尽管如此,该演的还是要演,最起码要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如果连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以后还有谁来尊重你?
「可是……」
「上台吧!」鬼御堂转身离去。
煜烨意外的回头看着他异常平静的小脸,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鬼御堂回他一个极为恬静淡然的笑容,「我都知道,所以,什么都别说了。」
△△△该死的!鬼御堂又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每天籍着练习逃避他的亲热,夜晚则是强调尊卑有别的睡在门边,每当他搂抱他的身子,他就会放弃挣扎,一副任他蹂躏的模样,教他不得不气馁地放手。
可恶!煜烨忍无可忍了,他知道鬼御堂自卑,他知道他纤细的心遭受到伤害,可是这些不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吗?他到底还在气什么?
「今晚要讨论新曲,可能会在剧团待得此较晚,我……」鬼御堂低垂着头不敢瞧他。
鬼御堂的心是死的,可是,血液中的情感却是热的,他还是会?
煜烨而情难自己。
「为什么不把话说完?」煜烨寒着脸说,他们这样快就到「相敬如冰」的地步了吗?」
「我想……我可不可以……待在剧团过夜?」
冷静,要先冷静下来才能找出头绪!煜烨拚命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愤怒的情绪还是被语气出卖了。
「怎么?这样快就受不了我的拥抱,而且怕到要回剧团去躲避了?我有这样可怕吗?嗯?」
鬼御堂的自卑和委屈完全被挑起。
「不……不是的……」他慌乱无措的摇着头。
「那你要我怎么想?你待不下这里,急着想回去,想躲在你弟弟身后喘息吗?还是已经厌倦我的保护,想换另一个男人作赞助者了?」煜烨首次气到咬牙切齿。
鬼御堂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的画面激怒了他,让他气到想籍着伤害他好平衡自己的怒气。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想?」鬼御堂羞得掩唇低泣,如果连煜烨也轻视他,那他就真的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想?不让我碰、不跟我说话,永远把心事藏在心底,鬼御堂,再怎样强烈的热情,也会教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给冷却。」煜烨仰头灌进一大口酒,冷冷的瞧着呆立一旁的鬼御堂,「不要低着头,把头抬起来跟我说话,就算要离开我,也得当着我的面说。」
泪意不断的往上涌,鬼御堂不愿这狼狈的模样教他看见,所以死命的摇着头,「不……你就答应我吧!」
「放你走?绝不!」煜烨粗暴的将他拉倒在自己身上,挥开酒瓶,硬是架起他纤巧的下巴。「你哭了?为什么?」
鬼御堂摇着头,「别问了,我只是想喘口气,想……」冷静的检视他们的关系,找寻他们的未来,如此而已啊!
但他什么也没说出口,一颗心要怎么样才能做到真正的死绝?他很痛苦,成串的珠泪不断的往下掉,几乎泣不成声。
「别哭……嘘!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煜烨怜惜的吻去他的泪,心头的愤怒全都消失了,甚至恼怒起自己的情不自禁,他好后悔自己对他所说的话。
「对不起,我真的好抱歉,一时昏了头,才会对你……」
鬼御堂伸出食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道歉。
「你不需要这样,因为你说的都是你心里的话,在你眼中,我是个任人亵玩的戏子。」他淡淡的一笑,长睫低垂,俺住眸中的哀戚,「事实上,我也真的是如此。」
「不,你千万别这样说,你不是,你不是。」煜烨紧抱着他,?
声的喊。
鬼御堂把脸靠贴在他肩头上,「你真的这样想吗?不!你的心里其实很轻视我这个人,你动不动就拿我的过去来刺探我。」
「对不起,我听到你想逃开我,所以一时情不自禁,就……」
他很惭愧。
「我没有要逃开你。」长长的一叹,鬼御堂的神情好无奈,只是距离他这样近,近到紧紧拥抱他的煜烨一点也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躲我?」
「我只是想到我们的身分。」
煜烨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别胡思乱想,你是我的人,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是谁胡思乱想了?」鬼御堂轻笑起来,面容是大彻大悟后的冷静。「你是将军之子,迟早要成婚的,不论对像是贵族之女,还是大臣的千金,那个人都不可能会是我。」
「你想嫁给我?」他的语气相当惊讶。
鬼御堂注意到了他的惊讶之情,「我也自知不配啊!所以,从现在开始保持距离会比较好。」
心好疼呵!疼到整个胸膛都揪痛起来,呵呵!在煜烨的眼中,鬼御堂这个人根本只是个暖床游戏的对象,他所说的永远只是玩玩,他的温柔只是不经意的顺手做作。
「你就这样急着要离开我?」这个打击太大了,今煜烨有些难以接受。
「恐怕由不得我,长公子!」鬼御堂淡淡的扯一下嘴角,「我们剧团和观世座相比,你觉得有几分胜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