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半点也不喘,但是胸膛起伏著,在娓娓胸脯上造成了压力。她越惊怯越摆出高
傲的态度来。
「你敢对我无礼,我家裏不会放过你——现在你马上送我回去,我要回家。」她其实无一丝意愿让他送回家,下过想藉著这点高姿态压抑他任何妄动的企图。
也不知他有没有被唬到,只听见他「嘿嘿」笑了几声,然後把脸迫近她。暗裏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却感受到他的一股威势。
「你既然能够和大卫亲亲热热混了三天,那就能够和我处上一晚上。」他的口吻极柔和,然而那柔和之中蕴著有一丝严厉感。
娓娓从害怕中转为气愤。她最受不了别人诬蠛她,特别是涉及清白的部分。
「谁和大卫亲亲热热混了三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诧异道:「有人告诉我大卫这三天和一个长发少女进进出出,状极亲密,不是你吗?」
娓娓寒著声说:「谣言止於智者,这话果然不假,只有笨蛋才会以讹传讹、无中生有,把没有的事当成真的。」
李隆基挨了她一顿讽骂,却毫不以为意,满口气都是欣喜道:「你是说你并没有和大卫在一起?是我误会了?」
她把脸一别,冷哼:「我管你误不误会,对於你或大卫我可一点也不在乎。」马上她浇他一盆冷水。
然而李隆基真的不介意,他感到满心清凉,畅快极了——娓娓和大卫没有瓜葛,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说句实话,他对於在选择男人方面能力太差的女人,还真有点不放心。幸而娓娓并没有那么愚笨,让他觉得无比的欣慰。
李隆基静默了一下,突然间又觉得没有那么快活了——娓娓不要大卫,娓娓也同样不要他!在她的心目中,他的等级似乎和大卫没什么两样。
他非常不服气,单刀直入就问:「娓娓,为什么你表现得对我这么排斥、这么抗拒——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娓娓把脸转过来,固然她在暗裏看不见什么,但是她瞪著他。「我对你什么也不满意!」
这女人就是喜欢打击别人,李隆基心裏嘀咕。他问她:「我有那么糟吗?」
截至目前为止,他一直是各界公认最有价值的单身汉,有多少为人父母者争先恐後,使尽了吃奶之力要把女儿硬推给他。
她又开始挣扎,可是李隆基绝无一丝放开她的意思。他等著她的答案。
娓娓吸了几口气,说道:「像你这种含银汤匙出生的男人,除了口中的银汤匙,其他的贫乏得可怜,纨裤子弟不懂什么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人生,纨裤子弟唯一的本事就是游戏人间,除了游戏人间,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她的一番话充分表达了她的鄙夷。
李隆基喃喃道:「为什么你讲这些话的时候,让我想到"傲慢与偏见"?」
娓娓不理会他的问题,出手去推他,却无法移动他分寸。
「娓娓,」他把嘴凑在她唇上说:「我觉得你应该重新检讨你对我这个人的判断有没有失误。」
他的嘴擦过她双唇,一种温热的接触感,她倒抽一口气,尖叫道:「你放开我,你这个讨厌鬼——我讨厌你,从一开始我就讨厌你!」
李隆基非常、非常之困扰,他不习惯女人讨厌他,尤其是他看上的女人。
娓娓在他底下拚命扭动著,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首先她让他失去文明人的耐陆,紧接著挑拨起一个男人的原始、狂野本能。现在李隆基渴望回到蛮荒时代,可以在半路就把看上的女人扛回山洞,对她为所欲为。
不,不必回到山洞,他现在就要对她为所欲为,就在这裏,就是此刻。这静僻海滨的夜裏。
他低下头,劫掠似地、侵占似地吻她。她一张极小的嘴整个被他含住、吮住,烫热地厮磨著,她发出反抗的嘤咛声,他反而越发蛮暴,以舌强撬开她的双唇,深入她口中。
娓娓没有法子再挣动了,她的人整个地被李隆基压得牢牢的,他的躯体这时候感觉起来特别庞大、特别坚实,像岩石一样。她底下的草茎微微扎著她,草上的清露沾湿了衣裳,薄凉地贴著她的肌肤,她的背面是凉的,但是胸前是熟的——李隆基是一块烧得发烫的岩石。
她被烫得神智有些迷离了。
很快他转而吻地下巴、她的颈子,他是一个迫不及待的男人,他要更大的满足。她遍布著紫云的衣领上有一只细细的蝴蝶结,他咬住它,一拉,蝴蝶结松了,领口敞开来,露出雪色的柔腻的胸。
他把嘴贴在那上面,吻那片雪色。娓娓仿佛重新受到刺激,起了挣扎的反应,他却把她一双手腕按在地上,加强地压制她,谁也不能夺去他此刻的乐趣,即使她也不能。
草坡再过去是黑夜一般的大海,而四周是大海一般的黑夜;夜是静的,大海却是奔腾的、吞噬的,像饥渴的男人。
灼热的口吞住敏感纤巧少女的胸尖——那阵强烈的震动不知来自於谁,只知冲动是没有办法停止的,也没有办法阻挡,它照自己的意思进行。娓娓在恍惚中听见裂帛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被撕开了,风拂过来,她感到肌肤好冰冷,仿佛她裸裎了大半在风裏,然而她太昏沉了,不能判断,也动不了。
李隆基喘得很急,口裏的热气弥漫在她的身体上,他对她做著一些让她不解的动作,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迷迷糊糊的无法反应。
「娓娓,」和著海涛声,他发出沙哑的呻吟。「我要你。」
一阵浪头从海裏扑上草坡,冰冷的浪花分崩离析像一颗颗碎玻璃,激烈地打在人身上。
娓娓骤然打哆嗦,像作了一个凶暴的梦,蓦地转醒过来。
她猛地把李隆基推开,挣扎爬坐起来。微弱的星光下,薰衣草色的衣裳淫荡的敞裂开来,挂在她半裸的身子上有如一片疑云,她失声惊叫:「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怔在那儿,好像不明白自己干下了什么荒唐事。
娓娓骇然地哭了,觉得她的一生已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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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还不算太晚,然而娉娉听见远远的花园那一头电动大门开启,汽车驶了进来,她侧头细听,认出是跑车那特别浑厚有力的引擎声,她感到有些诧异——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最有情调的时刻都还没到呢。
娉娉把原版的WOGUE扔在绿缎子沙发上,抱著胳膊走出起居室。她先前的家居服替换上一袭薄柔的袍子,上头有些藕断丝连橙绿的花色,走动起来,像花草在春日的风裏摇摇曳曳,颇有一种韵致。
门一开,她妹妹跌也似地进了来,一件稍早带出门的纱质外衣裹在身上,双臂紧紧环抱自己,头发凌乱,面色如土。
「娓娓——」娉娉才出声,李隆基随後跟著跨进大厅,同样衣衫不大整齐,一张脸是铁青的,身上有著泥巴。
娉娉看看这一个,又看看那一个,没有办法确定这两个人是到水上餐厅吃饭,还是上了竞技场去格斗。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娓娓向她颤颤走近几步,下唇不住地抖动,像要掉下来似的,突然「哇」一声哭了,绕过她一古脑儿便奔上楼去了。
娉娉回头看李隆基。「怎么回事?你和娓娓是怎么了?」
李隆基张开嘴巴,却没有发话,他用力拨拨头发,神色懊恼之至,好像不知如何说明。
娉娉见他不吭声,又掉头去望楼梯,旋又回头。「你在这儿等著,不要走。」她命令,很快举步跟著上楼。
娓娓在她房间,一头埋在粉红色的床裏,纤秀的双肩耸著动著,哭得正伤心。她三姊在床沿坐下,试著搂住她。
「告诉三姊,发生了什么事,三姊替你做主。」她对泪人儿说。看到妹妹这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可怜模样,她一方面著急心疼,但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好笑——娓娓和李隆基还真是冤家,头一回出去就吵了回来。
娉娉的手摸到娓娓的衣裙,发现那上面被剧烈撕裂的痕迹,她吃了一惊,连忙摸索查看,真正觉察到妹妹的狼狈相。
她一急,严声问:「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说呀!」
娓娓一张脸戍了巴掌大,挂满了泪水,抽噎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断断续续说话:「他……他对我做……做出下流的事来……」
娉娉倒吸一口冶气,脸色也变了。「真有这种事?这李隆基有这么卑劣——可恶!」
她霍地起身,怒气冲冲复又下楼去了。她饶不过任何欺负她们赵家姊妹的人——特别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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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窗口上蒙蒙胧胧,映著敷衍似的月色。家裏已安静多时,眼泪和冲突也都止息了。
娓娓卧在丝绒被褥裏,软软柔柔睡著了的姿态,她三姊陪她到前一刻,刚轻手轻脚的走了。
她以为她睡了,然而没有,她的躯体或许已经松弛下来,心情却仍旧像根弦,扭得紧紧的,还在哆嗦、悚动,不能释怀。
她的手握起一个小小的拳头,揪著被子一角。
三姊在楼下如何的对付李隆基,如何的替她出气,娓娓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也是於事无补的,一切都太迟了——她的清白已经断送在李隆基手裏。
思及此,娓娓疏美的睫毛又开始颤瑟,仿佛新的泪水又要溢出来,不过她没有哭,她颤瑟是由於心惊——她的人生在今天晚上被一个男人改变了。
李隆基一手结束掉她纯真无邪的二十三年生命,把她带进她一直在抗拒的另一个人生阶段,这个阶段不再是清纯、天真的,在这裏有著人赤裸裸的欲望以及惊悚的激情,他让她赫然发现自己在性灵之外,也免不了有这层原始的表现。
她便是为了这个而恨他。
娓娓把脸整个的埋入枕内,今晚在草坡那一幕反而因为这阻绝的空间,越加清晰地在脑中上映——她当时的那些感受,又都一一回流到身上。
那种火热、那种激越,那种攫住了整个人、整个意识和身体的骇人快感,她在他的热吻、他的爱抚裏面感受到快感,她的情绪和躯体都起了强烈的反应。哦,她忘不了,她永远也忘不了——
在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种想要放荡的渴望!
「我恨他……」娓娓在枕头裏面呜咽。
娓娓知道从那一刻起,她就此失去了童真,她与冰清玉洁已划下了界线,那欲望的蛇已在她身体裏面成了形。
因此她恨他!是他挑起她那种放荡的情绪,他或许没有毁掉她身体上的清白,然而他毁掉了她性灵上的清白,这又有什么不同?她的人生总之是变了一个样子。
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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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了赵娓娓。
她向吉利龙请了假,他到幼稚园找不到她。打电话到赵家,佣人一律照规矩说小姐人不在。他索性直接上门,却被阻在门外。连赵娉娉他都见不到。一连七天,她们姊妹俩隐得像蚌壳似的,丝毫不露个影儿。
他失去了赵娓娓,让人觉得毁灭的是,他根本还没有得到她。
他压根儿想不到一件事——赵娓娓是真正讨厌他,一点也不是做作。教他怎么相信?屡次吻她,她那娇软的唇、娇软的身,哪一回不像蜜一样的要化在他怀裏?那副半嗔半羞的模样,绝不是在厌恶的男人面前会有的反应。
有关范园长的教诲,李隆基反躬自省,他缺了哪一样?爱心,他有;诚心,他有:耐心,他有……呃,或许这部分是略有些不足。
那天晚上在草坡上,说来他的确鲁莽了点、躁进了点,娓娓是个清纯的女孩,不该对她操之过急,虽然他算不上是个耐心十足的男人,但是保持适当的忍耐和等待,这点修养,他自信还有。
谁教她——谁教她那么热情嘛!
到最後他几乎很难控制她,她像一朵乍得到雨露润泽,一定要绽开的花,迸放一种任何男人都压抑不住的蓬勃热情,一切出乎自然——那撩人的嘤咛、颤抖、蠕动,她把自己送向他,那美丽的身子……
一个男人在热情的女人面前是最无助了。
好在事情最後他也只是撕破她一件衣服——哪知道她竟然就此不理他,真正教他是无语问苍天,充满了含冤者的悲丰。不过,李隆基走过蓝星的义大利石拼花大厅,依旧是昂首阔步,看不出一丝内心的煎熬。
象牙白和海蓝两色砌起的蓝星大厅,使人想到欧洲王室所过的夏日,尊贵且从容,然而入门一对青花瓷巨瓶,对应正前那幅龙王春日戏花屏风,各处几款中国骨董,又给欧洲宫廷似的大厅带出一味典雅的东方情调。出入蓝星的人都可感受到它有它代表的主人的那种贵族气质,以及潇洒的情怀。
他在绿树中庭遇见衣冠楚楚的一家三口,原来是素识的运输公会宋理事长,本身也是一家船公司的老板,携了夫人和女儿来喝下午茶。
夫妇俩对李隆基态度极奉承、极亲热,他们对他很抱有些期望——女儿是刚从国外念书回来,态度相当大方,人又不失妩媚,和李隆基无论在各方面都是极相衬的一对。
许多聚会的场合,夫妇俩无不力邀他参加。此外又给女儿制造许多机会与他接近。
这会儿宋理事长更是兴匆匆道:「宝曼啊,你那工作室上回那些个问题,现成有李少董这位专家,大可以向他请教请教,」说著,转过来向李隆基解释,「宝曼刚成立一个工作室,做的是行销方面的业务——这女孩就是闲不住,喜欢忙著。」
宋宝曼睨一眼李隆基,对爸爸瞠道:「要请教人家,也得看人家有没有空呀。」
「这样吧,你和李少董约个时间,请他出去吃饭,一并讨论你公司裏的问题。」宋理事长决定道。
宋太太却拍了丈夫的胳臂一下,笑著怪他。「人家开大饭店,还用得著你请出去吃饭?这栋楼上上下下十几家餐厅,怎么吃都吃不到外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