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这么多,今天晚上我是你的女人。」她喘道,攀紧他厚厚的肩膀,狂热地吻他。
一个雄壮的男人加上一个娇媚的女人,引起可怕的火山爆发,分不清谁最狂野、谁最激烈,因为都在爆发的顶端,都同样惊人。娉娉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野,她吻这个男人,抓他,咬他,用尽力气,然後才知道自己有这么脆弱,任由这男人的激情冲击著她,带她奔驰——到极度颠狂喜悦的境地去。
过後,娉娉被仇霄紧紧圈在胳膀裏,两人遍身都是欢爱後的汗热,她的喘息呵著他的胸膛,胸膛下的心跳还是那么急远,然而他已渐渐昏沉,挣扎以最後的一丝神智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她仰头在他的耳根下答道:「娉娉,赵娉娉。」
他昏睡过去了,她想他没有听见。
娉娉等他双臂渐弛,才悄悄挣扎开来,爱恋地用手心抚摩那片坚实的胸肌。
他下巴中央有一道凹痕,很性格地把下巴分成二边,她吻他那儿。
仇霄咕哝著,下意识的又要来抱她,娉娉赶紧抽身下床。也许是方才床上的动作太过狂野了,身子竟有些酸软,她心慌慌地穿衣,频频望著枕上的仇霄,忽然心头被一股痛楚所占据。
她穿了衣,在床边蹲下,脸挨著床沿,怔仲望著仇霄。她一直知道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却不知道他有这么英俊,旅店房间晕红的灯光,并末减损他眉宇间的英气,反而给他平添上几分俊美。
她喜欢这个男人,舍不得就此离开他!娉娉心想,轻轻把他一只硕大的手牵过来,按在心口一会儿,要去吻它。困睡的仇霄陡地把她的手抓住,喊了声,「赵……娉娉!」
娉娉吃了一惊,仇霄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浑噩,必须快走,以後不再碰上他,否则她就惨了——仇霄绝对不会放过把他下药迷奸了的女人。
她挣脱他的掌握,匆匆为他盖上被子,最後看他一眼,拾了皮包仓卒离去。
仇霄直昏睡到隔天下午才被叫醒,发现自己像个刚落地的婴儿全身赤条条,裹了一床被子躺在陌生的房间,而枕上、被上、连同他身上都漫著一股香气——他熟悉,但一霎时想不起来的香气。警局裏他二名同事站在床边看著他,像在看笼子裏一头穿裙子的狒狒。
「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在这儿?」仇霄嗄声问。
他们告诉他,「局裏一天一夜找不到你——今天中午旅店打电话报警,说是有投宿客人昏睡不醒,过来一看,是你。」
仇霄从床上爬起来时,脑袋钝得像刚刚它才掉到地板上,他抱头呻吟。「该死,我是怎么了?」
「如果推测没错,你大概是被人下了药。」二名同事当中较有自制力的那个说,另一个则抱著肚子,举动很可疑,奸像在强行忍住爆笑。
「什么?」仇霄叫道。
他同事委婉地问他,「昨晚是不是有个漂亮的女人在酒吧一直缠你?」
仇霄立刻想起那神秘女郎——岂止昨晚?她已经纠缠他好一阵子了,怎么也摆脱不了,昨晚她特别地腻人,硬要请他喝酒,不得已敷衍她一杯……
「她怎样?」
「就是她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仇霄疑惑得不得了。「我为什么会让她带到这裏来?」他同事低下头去,奸像突然间欣赏起自己脚上的旧鞋。「我们到酒吧查问过——酒保说他瞄见那女人趁你不注意,在你的酒裏动了手脚,然後把你带走,酒保怕事没敢声张。」
仇霄还是不懂。「她动了什么手脚?」
他同事从口袋掏出一小样东西,丢过来,仇霄一手抄住。掌心摊开来,一只空了的药丸包装片——干了多年刑警,这玩意儿他太热了,他不可思议道:「迷奸药片?」
他同事郑重点头,「酒保从你的座位底下扫出来的,他相信这就是那女人放在你酒裏的东西。」
「然後呢?」仇霄的嗓子开始变哑了。
「然後,」他同事清清喉咙。「你被迷迷糊糊带到这裏来……开房间,旅店柜台说一个小时後那女人结帐离开,还特别吩咐柜台注意你的情况,服务生上来查看时,你就已经是这副——」他瞅了仇霄裹在被子底下的胴体一眼。:垣副残花败——呃……」
他同事及时收住口,而仇霄整个人紫胀得像根茄子,昨晚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脑海飘浮起来,他赫然明白,禁下住吼道:「你是说昨晚我被一个女人用迷奸药片迷昏,带到这裏来……」他的句子为之一断,咬牙切齿,然後咆哮,「妈的,我碰上了什么衰事?」
他同事极力想呈现同情的态度,可是一点也不成功,另一个则早就夺门而出,在走廊上爆出远在一O二海里外的钓鱼台都听得到的笑声。
从此仇霄的名气就更响了,因为他是海湾警局成立二十五年首名被女人下药迷奸的执法人员,每天都有同事在他的办公室抽屉塞红包袋,好像全世界人都晓得他活到了三十岁还是个处男——而那天晚上正是他生平的第一次!
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失去童贞,还是教一个女人给下药污了的,天呀,他可是个堂堂二线一星的警官——虽然局裏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仇霄交上桃花运,对方又是个大美女,他一点也没吃亏,更没必要感到痛不欲生,但是仇霄却觉得这种奇耻大辱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仇霄发誓不把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找出来绝不罢休。他几乎翻遍整个码头区,就是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其实早也知道她不属於这裏,可恨他全然不知她的来历,她的姓名
慢著,她的姓名……似乎有印象,她告诉过他,她姓张,不对,姓王,好像也不对。妈的!为什么那晚的情形逐渐都想起来了,就是她的名字想下起来?
她的名字,她的名字……仇霄三个月来绞尽脑汁,怎么也苦想不出来的那三个字,一直到今天奉命来到海湾蓝星大饭店,在接待室一眼望见她——这个已化入他的脑髓,他到死也不会忘记的美丽女人,才猛地灵光乍现想了起来。
「赵娉娉——就是你!」
看得出来她吓得花容失色,试图要挣逃,却是丝毫没有力气,仇霄一拖就把她拖入接待室,碰地摔上门,让秘书小姐目瞪口呆站在门外。
娉娉被仇霄重重压在橡木门扉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软弱地说:「仇霄先生,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这么热情,一见面就把我抱得紧紧的不放。」
仇霄没上她的当,恶狠狠道:「别和我要嘴皮子,我找你找了三个月,你今天不好好向我解释清楚,我不会轻易算了的。」
她装儍。「解释什么呀,仇霄先生?」
「那天晚上的事!」
「哪天晚上?」
仇霄气得咬牙。「不要来这一套,你做了什么卑鄙事你心裏有数,要手段把我骗到旅店,然後又……」
他却发现赵娉娉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一味仰著脸儿痴痴望著他,呢喃道:「你的酒窝还是这么可爱……」
仇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看著这张这段日子来日夜折磨他的俏脸,突然间他被一股巨大的冲动所推涌,把她的人用力一东,低下头便如饥如渴地吻起她来。
女人果真是祸水,她整你,她害你,却让你怎么也忘不了她。仇霄到这一刻才明白,三个月来拚了命的找这女人,不是图向她报复,是想再见到她。
他或许对女人没有太多经验,却仍然有著做为一个男人的热情,何况这份热情已被挑动起来了,是他怀裏的美艳女郎唤醒了他那份男性本能。
他吻过她,换成她吻他,久久不绝的吻,使得两人呼吸中断,不得不分开来喘息,唇舌间的香醉感依旧缠绵晕散,两人醺醺然对望。
仇霄一双手在娉娉丰盈的腰围上摩挲,说:「你比三个月前肥了点。」
娉娉蓦然脸红起来,想把他推开推不开。仇霄怱有点起疑,大手摸到她微隆的肚子,揉搓了半天,赫然发现她不是发福——就算他对女人再土,这点差别也还分辨得出来。
他惊叫,「你——怀孕了!」
娉娉挣扎著,啐道:「女人怀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跟什么人怀孕的?」他粗著脖子问。
「废话,当然是我老公。」
仇霄的脸黑了。「你有老公?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可恶,这男人的胳臂像链钢厂打造出来的,怎么也扯不开。娉娉心裏著急,脸色也不自在。「三……三个月前,我在美国结……结的婚。」她支支吾吾回答。
仇霄的双目顿时变得锐利惊人,娉娉根本不敢看他,眼光垂得低低的,脸别得开开的,心裏直祷告。他脸色阴晴下定,挣扎了许久,终於快快地把她放开了,以「别人妻,不可欺」的态度,移去身子,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娉娉暗中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让仇霄知道实情,不想衍生更多问题,她要独自拥有这孩子,不要丈夫,不需成家,只要有这孩子就好。幸亏仇霄这人好骗,三两句话他就信了。
她定了心,尝试走动两步,才两步,她就被那个她以为好骗的仇大哥狠狠拖过去,重新回到他铜墙铁壁的臂弯裏。他倾轧在她鼻尖上怒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
噢,老天,仇大哥没被她骗倒,娉娉在心裏呻吟,这下她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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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一公里外幽静的海滨,同样上演一幕双人戏,带点凄美味道的那一种——穷愁忧郁的诗人与父母双亡的孤女发展出的爱情,正一天比一天茁长,一天比一天浓郁。
他为她吟咏英国诗人的诗句,她为他孜孜屹屹伏案誊写诗稿,即使小屋这么样的破烂,下雨还会漏水,蚊子多得杀都杀不完,然而每当两人凝眸相对的那一刹那,感受到彼此那深埋在内心的浓情蜜意,世间再大的苦也都忘了。
爱,就是这样的奇妙,这样的伟大。
李斯特,呃,正牌的名字叫李隆基——不过现在连他自己也有点忘了他是谁,最近他甚至有所感悟,好像做个穷诗人也不错,偶尔写几句诗,绝大部分的时间没事干,成天呆看云在天上飘、浪在海裏翻、叶子从树上掉下来,牵著娓娓的手走过来又踱过去,嗅著她的发香,简直像个白痴一样的快乐。
他再也不敢藐视娓娓的思想了。
这段日子,他深切体会到平凡、庸碌、简单的生活,处处涵藏著无比深刻的兴味,有多少人生的幸福在裏面。这是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
他把拜伦的诗集一丢,从床头站起来,向坐在窗下振笔疾书的娓娓伸出手。
「娓娓,走,我们到海滩散散步。」
「可是我还剩一点……」
她看到他蕴在满脸胡髭下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眸于闪动著微光,她的心就好比糖霜溶入热茶一样,什么都不再说了,照他的话离开桌子,把手递给他。
他们把鞋踢掉,赤足步上柔细的沙滩。娓娓停下来,为他竖起衣领,护住他的喉咙,不让海风吹著。她一直不忘记他的身体是不太好的。
李隆基动了心,把她的手握住,放到颊边摩挲,柔声说:「娓娓,谢谢你这段时间让我这么快乐。」
娓娓对他微微一笑,晚霞照著她的脸有几分绋红,她慢慢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
李隆基把她轻拥住,喃喃道:「你知不知道?你启发了我,让我看到人生的另一面,最近我常在想,以前的我实在太肤浅了……」
「不,」娓娓昂首否定。「你一点也不肤浅,你有丰富的内涵,让我敬佩。」
她完全不是在说恭维话——诗人李斯特的一切,在在令她惊服,他温存多情,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教人心花怒放,他有诗人浪漫的情怀,更可贵的是,他见识多广,眼光开阔,他甚至对於如何开发休闲胜地有一套见解,能够侃侃而谈,简直像个行家!
能够遇见他,和他在一起,何其美好,何其幸运,也因如此,她下决心帮助他,让他出头。
「你的诗稿我今天就能够整理完毕,装订成册,然後,我们亲自送到出版社去。」
她还是这么坚决要他出书!「娓娓,你这么热心,我很感动,可是那些东西并不值得——」
捤娓用一根纤巧的手指摒挡他的嘴。「你的作品有意境、有活力,我对它们很有信心,你不要妄自菲薄,」她又握住他的手。「答应我,要发挥你的才华,要写下去,一辈子写下去!」
教他一辈子爱她,李隆基非常乐意,可是要他一辈子写诗——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然而他们站在沙滩上,天边是绚烂的彩霞,娓娓用那双盛满柔情与企盼的大眼睛望著他,像这类诗情画意的场景,男主角对女主角该怎么表现?他把她的玉手紧紧抵在胸口,以激越、发愤的口吻誓道:「我会的,我会的,有你的关爱,你的鼓励,我会写下去,一辈子写下去——写到死为止!」
然後她会急急拦阻他。「不要说"死"字!」
她没有。她只是踮起脚尖,亲了他乱七八糟的下巴一下,使他感到心头有点麻痒。她忽然幽幽叹口气,说:「我愿意我们彼此是坦诚相待的。」
李隆基马上作贼心虚起来。「坦——诚相待?」天呀,是他露出什么破绽,令娓娓陵疑了吗?这时候麻痒的部位换成他的头皮,而心情则变得忐忑不安。
娓娓却没答腔,挽著他沿沙滩漫步:心裏头思来想去——她还没有把自己显赫的身家背景告诉李斯特,她不敢说,怕诗人鄙视不能接受,但是有一天他会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认为她是蓄意瞒他、欺骗他,而无法原谅她?
一时间,沙滩上的两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起来。
隔日,娓娓拉著李隆基在街上疾走,天气骤然炎热,娓娓穿的月白短袖上衣都被汗沁湿了。李隆基屡次叫道:「娓娓,我们休息一下。」
她却急道:「不行呐,下班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再赶一家出版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