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杰,那我们先回去了。”王敬欣朝他点点头。
“不急,我送你们回去。”他昨晚已联络董瑞升过来接机。
“真的,那最好了。”丁颉洁还想跟他在一起。
“这——可是你丁伯父那里……”王敬欣却显得有点儿不安,她当了丁之华二、三十年的妻子了,他会临时要她们取消行程提前回家,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也许发现她骗他的事了。
“没关系,我想丁伯父一定以为我来接机的,以往你们出国我也来接机,他不会多想的。”南杰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好吧。”
三人往门口走,董瑞升也在此时步入大厅,“南哥,丁太太,丁小姐。”他边打招呼边接手南杰推着行李的推车。
南杰及王敬欣母女分别朝他点点头,四人随即前往停车场。
“南哥,丁小姐回来了,这三天从丁家四周撤离的十名兄弟是不是也要回去了?”董瑞升压低声音问,不让走在两人身后的王敬欣母女听到。
闻言,南杰的浓眉一皱,“我有指示我们在离开丁家的这三天撤离保护了家的兄弟吗?”
“呃,我以为傅庭伟就算到了丁家,看不到丁小姐,应该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就做主——”他一脸尴尬的解释。
南杰深吸了一口气,难道就是这三天,傅庭伟率人过来为难丁伯父?而袁倩也知道什么,所以要他别带了颉洁回来?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脑海,丁伯父跟袁倩有染,而他们两人却同时有动作……他抿紧了薄唇,该死的!难道傅庭伟撞见了两人的奸情?
南杰愈想愈心惊,脸色也愈来愈难看,若真如此,那傅庭伟以此来威胁丁伯父得到丁颉洁——
他倒抽了口凉气,不敢再想下去。
“南哥,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
“南大哥,你怎么了?你脸色有点白。”步上前来的丁颉洁也看到了。
南杰连忙抑制那愈来愈骚动的不安,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我们上车吧。”
“南大哥?”她困惑的看着他,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他摇摇头,示意王敬欣先进入黑色宾士车内后,这才牵着丁颉洁的手坐进车内。
董瑞升将车门关上,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瞥了神色仍不佳的南杰一眼,他在他的身旁多年,他不可能因为他自作主张撤掉守在丁宅四周的兄弟而有这样的表情,那到底是怎么了?
心情七上八下的董瑞升将目光调回前方,开车上路。
丁之华整晚没有阖眼,心情又很差,而在盼到妻女回家后,却见到南杰跟董瑞升也一起进入客厅,一肚子的火顿时烧了起来。
“滚!给我滚出去!”丁之华怒不可遏的直指着南杰的鼻子,发出雷霆怒吼。
“之华——”
“爸!”
王敬欣母女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制止,但在丁之华的一记恶狠狠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全闭了口。
“丁伯父很显然心情欠佳。”南杰直视着他,见到他明显的黑眼圈及疲惫的神情,他很担心自己的猜测成真。
“知道了还不快给我滚!”他的怒火真的很旺。
“南大哥,你先回去好了。”丁颉洁还是斗胆出声,她不希望看到他被父亲骂。
“没关系的,颉洁,事实上,我有些话还想私下跟丁伯父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他粗声驳斥。
“我的话跟丁伯父的声名有关。”南杰神情还算冷静。
“我不想跟你谈,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跟你的手下,你们两个全给我滚!”思绪烦乱的丁之华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他只想要南杰这个局外人走得远远的,好让他处理女儿跟傅庭伟的事。
“丁伯父——”
“走,你给我走!”
“南大哥,你还是离开吧。”丁颉洁难过的跟他点点头。
南杰深吸了一口气,“那好吧,如果有什么状况,马上打电话给我。”
“嗯。”
“滚!”丁之华怒气仍旧炽烈。
“我们走。”南杰跟董瑞升一起离开客厅,而室内也在他们离开后,气氛冷到极点。
丁之华此时脸上的复杂神色,大概也是王敬欣母女俩生平首见。
他的心里既怒且痛,除此之外,更有许多的无奈,但如此的心情只能深埋心中,绝不能告知妻女。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将沉痛的目光移到清丽脱俗的女儿身上,“爸决定了,爸明天就带你到傅庭伟的家里去。”
“去傅家?为什么?”她一脸困惑。
“你——”他咽下哽在喉间的硬块,“你留在那里伺候傅庭伟,直到他愿意让你回来的那一天,你再回来。”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低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王敬欣则被丈夫的这一席话给吓得呆若木鸡,而在回过神后,她大步的冲到他面前,“你疯了吗?你要将咱们的女儿送去给傅庭伟糟蹋?”
“我——我有我的苦衷。”头一回面对妻子,他的姿态无法高摆。
“苦衷?什么苦衷必须将女儿送人?你太过分了,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
“我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丁之华你你在外界不是最强调道德的?如果你敢这么做,我就将你的恶行公诸媒体!”王敬欣护女心切,不惜跟丈夫对峙。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杀了你,你听懂没有?”
他冷冰冰的黑眸睇视着她,眸中的绝情与阴狠让她吓得倒退一步,这个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丈夫!
“爸,你怎么这么可怕?又怎么能这么做?”丁颉洁也许单纯,但不愚蠢,她泪如雨下的看着父亲,不愿相信一向是慈父的他居然要将自己送到傅庭伟的身边。
丁之华面对女儿的泪眼控诉,眸光不由得放柔了点,但仍有着无法忽视的强悍,“爸这么做是不得已的,你就当是回报爸这二十四年来的教养之恩,好不好?”
“你——你怎么能这样要求我?”她哽咽的频摇头。
“总而言之,这事已成定局——”他浓眉一蹙,“就算南杰介入,我的决定也是如此。”
“我——我讨厌你!爸!”丁颉洁难过的回身奔往二楼,回到卧室后扑倒在床上号啕大哭。
仍在客厅的王敬欣鄙夷的看着丈夫,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冷冷的瞥了妻子一眼,“你如果敢毁了我的名声,我也不介意让这个家同时毁灭!”
她怔怔的看着他转身朝书房走去,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南哥,我们为什么要停在这里?丁先生不是要我们离开?”满肚子疑惑的董瑞升看着前方的丁家豪宅,他们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但没啥动静,他按捺不住的回头,问坐在后座一脸沉思的南杰。
他抿抿唇,“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而且,颉洁可能会需要我。”
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他的手机在此时响起,打过来的人正是丁颉洁。
“南……南大哥……”她哽咽啜泣的声音令南杰的心都揪了起来。
“别哭,颉洁,告诉南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他明天要将我送到傅庭……伟的家,说要我伺……候他,一直到他……不要我……为止,我……才能回……家!”丁颉洁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他的猜测成真了!他沉痛的闭上眼睛,整理一下浮躁的思绪后,这才开口,“我去跟你爸谈。”
“可是他好可怕——”
“没关系,我就在你家外面,我现在就进去找你爸。”
“嗯。”
南杰切断手机,对着满脸困惑的董瑞升道:“你在车内就好,我进去处理点事。”
“呃,是。”
南杰下了车,走到丁家大门时,满脸泪痕的丁颉洁已站在门口,一看到他,便投入他的怀中大声哭泣。
“别哭,颉洁,你哭得我的心都痛起来了。”
“可、可是爸他——”
“我知道,由我来处理,我不会让你到傅庭伟那里去的,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点点头。
他拥着她,步入前院进到客厅,却看到王敬欣垂低着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丁伯母?”
她抬起头来,未干的泪水仍在脸上,“南杰,你丁伯父他——”
“我全知道了,他在哪里?”
“书房。”
他点点头,温柔的对着怀中的泪人儿道:“你先陪你妈咪回房去,我跟你爸好好谈谈。”他要说的话是绝不能让她们两人听到的。
“嗯。”丁颉洁扶起了母亲,步上楼梯,可是回到了房间,母女俩却是泪眼相对。
“你爸他真的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居然——”王敬欣仍然很难接受一向疼爱女儿的丁之华,居然要女儿去当个黑帮老大的情妇,他不是最唾弃黑道的吗?
丁颉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妈咪,因为她的心情也好乱,或许找袁倩过来,她会知道怎么安慰她妈咪……
她打了袁倩的手机,“袁倩——”
“颉洁,你人在哪里?”袁倩的语调紧绷。
“我在家里,提前从——”
“该死的,我不是要南杰不要带你回去吗?他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她气愤的低咒。
“袁倩——”丁颉洁错愣的声音里有着更多的不解。
“我马上过去找你!”
她听着电话传来的“嘟、嘟、嘟”一声,困惑的挂上话筒。奇怪,为什么袁倩也怪怪的?还有她的话,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爸今天匪夷所思的决定……
她走到仍低声啜泣的母亲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妈咪,南大哥说他会处理好的,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王敬欣点点头,她知道女儿并非长大了,而是她对南杰的信心。
她看着女儿,怎么想都不明白,如果丈夫愿意接受一个黑帮老大,那就更没有理由舍南杰而就传庭伟啊?
何况,傅庭伟也仅和他们接触过一次,为何丈夫会这么匆促的作这样违背常理的决定?
思绪百转的她眉头一皱,边拭去泪水边起身。
“妈咪,你要去哪里?”
“我们到书房外头听听,也许能知道你爸为什么突然作出那么没人性的决定。”王敬欣的心里很不安,她一定要去听听看,也许能将心中的疑云解开。
丁颉洁跟着母亲下了楼,一颗心却莫名的一沉,像是被一颗千斤重的巨石压着,好难过好难过,好像在预言她不再平静的人生,还有另一波巨浪即将袭来……
南杰在书门外踌躇了好一会,犹豫着要怎么开口,丁之华那么好面子的人,抖出他的丑事来好吗?思索半晌,他决定还是开诚布公跟他好好谈一谈。
心意一定,他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后,开门进去。
装演典雅的书房内,丁之华见来者是南杰后,脸色丕变,“你又来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逼颉洁去伺候傅庭伟?”南杰的俊脸也是一片冷意。
他心虚的一震,“我不想回答你。”
“若依你的喜恶,傅庭伟也是帮派老大,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将颉洁送给他,而且还是当他的情妇?”
“女儿是我的,我要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颉洁也是我的未婚妻。”
“你们还没有结婚,女儿就还是我的!”
他冷冷的凝睇着愈形惶恐心虚的丁之华,“你会违背良心这么安排,是不是傅庭伟拿你跟袁倩有染的事来威胁你?”
丁之华倒抽了口凉气,脸色惨白的瞠视着他。
而同时间,刚好来到门外偷听的王敬欣跟丁颉洁,听到这句话全都呆了!
“我不知道他手中握有什么,但是丁伯父,我手中同样有几张你跟袁倩翻云覆雨时不可告人的奸情照片。”
“为、为什么——”丁之华硬是从瘫痪的声带里挤出声音来。
“丁伯父跟丁伯母一直不肯对我跟颉洁的婚事松口,我虽然想以诚意来感动你们,但这几年的努力,你们根本没感觉,所以抓你们的小辫子逼你们点头,成了惟一的下下策。”
“你、你可我——”丁之华痛苦的瘫坐在沙发上,双肩垮下,他知道自己完了,因为颉洁只有一个,但握有他把柄的却有两个人。
“坦白说,我对你跟丁伯母都失望,你满口的假道学,以卫道人士自居,结果却背叛家庭、背叛妻子,跟一个女儿同辈的人发生关系。而丁伯母,一个被外界冠以贤妻良母名号的人,却寄情在赌场豪赌,愈玩愈大——”
“你说什么?”丁之华飞快的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他。
而门外,丁颉洁发觉自己全身都僵硬了,她惊愕的目光对着羞愧的母亲,哽咽一声地退后一步,整个人贴靠在墙上,觉得自己的世界在瞬间全垮了!
她挚爱的三个人,父亲外遇、母亲好赌,而一直告诉她要以诚意来感动父母的南杰也——
她泪如雨下,沿着墙壁滑下身子,蹲在墙角掩面低泣。
王敬欣知道自己很差劲,可是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可恨!
她用力的打开门,神情激动的看着房内一脸错愕的丁之华,悲愤不已的她冲向他,扬起手使尽全身力气的甩了他一记耳光,“你这个衣冠禽兽,居然瞒着我跟袁倩乱来,还怕东窗事发要女儿当牺牲品,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丁之华咬咬牙,回手也掴了妻子一耳光,“你呢?你居然敢到赌场去给我赌钱?”
“那是我问,闷得受不了了,在这个家我这个妻子跟个佣人有什么两样?”
“所以你就可以去赌?”
“总比你玩女人来得强!”她恶狠狠的瞠视着他,“而这就是你这几年来不再碰我的原因对不对?你跟袁倩混了几年了?”
“从她大一开始,但那也是因为你在床上跟条死鱼没两样——”
“够了!我要离开,我受不了了,我要带颉洁走,绝不让你拿去当牺牲品!”
“不要再说了!我讨厌你们,我我谁也不要!”丁颉洁虚弱的从敞开的门边走了出来,沉重的步伐及脸上的悲戚令人感到不忍。
“颉洁?你什么时候——”南杰倒抽了口凉气,而丁之华也呆了。
“她刚刚跟我一起在门外——”王敬欣哽咽的说不下去,太残酷了!
丁颉洁饱含沉痛的秋瞳一一掠过室内的三人,死气沉沉的喃声道:“我被你们这丑陋的事吓呆了,有谁能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恶作剧、只是一个恶梦!”
南杰心疼的走近她要将她拥入怀中却被她拒绝了,“不要碰我,我要知道,你是否真的打算用威胁的手段来逼我爸妈点头?”
他凝重的点点头。
“为什么?连你也——你不是该用诚意来感动爸妈的……”
“颉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挖出那么丑陋的一面让我知道?我的爸爸跟妈咪根本不是什么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他们一个外遇、一个嗜赌……”她抽抽噎噎的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