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颉洁在开开心心的用完了晚餐后点了一杯现榨柳丁汁,而南杰则点了一杯咖啡。
“南大哥,今年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他笑了起来,“傻瓜,下个月二十六号才是你的生日,而我帮你过了那么多年的生日,有哪一年你事先得知我要送你的礼物是什么?”
“可是去年我生日时,你告诉我,你送了我二十三年的礼物,已经想不出来要送我什么了。”
“是吗?”
“你真的这么说的,南大哥。”
也许他是真的这么说过吧。她从不喜欢珠宝类的东西,她爱花、爱画画,他也送了她几年花卉及画具,今年实在很难想到一个最好的礼物好送给她。
他温柔的凝睇着这张纯真的容颜,“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你有没有希望得到的生日礼物?”
她羞涩一笑,“有,而且我想得到这个礼物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蹙眉,“真的?那我真的太不细心了。”
“不,你一直为这个礼物在努力。”
“我不懂。”
“其实——就是我们的婚礼。你不会笑我吧?”
头一日,他发现她的心思是如此细腻。他摇摇头,再次握紧她的手,“这个礼物的确还得耗些时日才能给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努力,可我却帮不上忙。”
“颉洁,别太要求你自己,我会心疼的。”
“哇塞!没想到咱们白龙帮的帮主说起情话还这么动人心弦啊!”傅茵的嘲讽声突地在南杰的身后响起。
他浓眉一皱,一回头,就看到傅庭伟兄妹带了近六名的帮派兄弟上了二楼,还不甚客气的将一些仍在用餐的客人全赶下楼去。
丁颉洁纯净的眸子看向那名穿着火辣的漂亮美眉,她跟袁倩的作风相近,但比袁倩要年轻,且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她的目光放在傅茵身上,没注意到一旁傅庭伟的目光正直睁睁的放在自己身上,眼神上下溜转的打量着她。
果真是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呢!傅庭伟在心中连番赞叹,听闻她是个深入简出的画家,除非有南杰或父母陪伴,她几乎是足不出户。
“看来她就是你那个传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未婚妻丁颉洁,是吗?南杰。”
南杰站起身,走到丁颉洁的身旁,凝视着眸中出现兴趣眸光的傅庭伟。傅老在世时,对这个儿子最感到不满的一点就是他用情不专、四处玩女人的恶行,他暗自担心,这次让他看到了丁颉洁,难保他不会对她伸出魔掌。
思走至此,他目光泛冷,“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
丁颉洁眉头一拧,困惑的仰头看着南杰,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南杰,就算你这个未婚妻真的长得不赖,不过,我可不认输,我打定主意要当你的女人。”傅茵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但其实她对丁颉洁可嫉妒了,瞧她一身连身丝质及膝白洋装,全身上下虽然连个首饰也没有,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飘逸脱俗的过人气质,而那张明眸皓齿的芙蓉面更是诱人,难怪她老哥看直了眼!
“当南大哥的女人?”丁颉洁喃喃重复,柳眉愈皱愈紧。
“别听她胡说,我们离开吧。”南杰看得出来他们兄妹是来找碴的,还是离开得好。
傅庭伟向前一拦,“南杰,何必这么匆忙,难得看到你的未婚妻,多少也帮我们兄妹介绍一下。”南杰严肃的对上他挑衅的目光,“傅庭伟,她的世界跟我们不同,我希望你念在我跟你父亲以往的交情上,别破坏了白龙帮跟天蝎帮的友好关系。”
“呵!你这话是在威胁我?”他冷笑一声。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想带她离开,而且,希望你不会为难。”
“我是不敢为难南老大,可是我觉得我有权利为难丁小姐。”
南杰黑眸半眯,“你别太过分了!”
他摇摇头,“所谓父债子价,母债女儿还——”
“傅庭伟,希望你卖我一个面子,你要提的这事,我们私下再谈。”南杰开口打断他的话,他知道他想说的是王敬欣积欠赌债一事,但丁颉洁对她母亲相当崇敬,也以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自豪,他不希望傅庭伟戳破这个假象,她会很难过。
傅茵瞥了一脸困惑的丁颉洁一眼,笑笑的跟傅庭伟道:“老哥,你就卖南杰一个面子嘛。”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帮一下南杰,就可以爬上他的床了?”
“话干么说得那么白,虽然我的确有这个意思。”她耸耸肩,也不否认。
丁颉洁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她耳朵出了问题吗?怎么今天这对外貌出众的兄妹所说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得雾煞煞的?
南杰冷峻的目光扫过恬不知耻的傅茵,再来到一身俊挺西装的傅庭伟身上。
若单单以外貌来说,有一对幽黑的迷人双眸、悬胆鼻、姣好的唇形,傅庭伟的确是个大帅哥,而一股桀骛狂妄的气质更为他的男性魅力加分,但可惜的是,他是个追求肉欲的男人,视女人为玩物,从不珍惜。
在他的打量下,傅庭伟也回视他那双如鹰售般的锐利冷眸,而且是愈看愈不顺眼,他对自己的外貌一向自傲,但南杰那张轮廓分明的俊俏脸孔再配上这会儿的睥睨冷光,其气势似乎更胜自己一筹。
“南大哥,他们到底是谁?”丁颉洁嗫嚅的开了口,这会儿的气氛好沉闷。
“南杰不好开口,那就由我来说。”傅茵笑笑的指指站在她身旁的哥哥,“傅庭伟,我哥,天蝎帮的老大,而我是他的妹妹傅茵,刚从美国回来不到一个星期,今天在圣地牙哥咖啡屋见到你的未婚夫,对他一见钟情,决定要当他的女人。”
“傅大小姐,请你自重。”南杰其实很生气,但丁颉洁就在他身边,所以他只能压下那股排山倒海似的怒涛,冷硬的出声而不是放声咆哮。
傅茵仍然笑靥如花,“我这个人一向如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说的话也一定会成真。”
闻言,丁颉洁真的担心了,这个女孩子好强势,但也很诱人。
南杰察觉到她的不安,不愿让她再处在这样的气氛下,不得不缓下语调,“有什么话,等我送颉洁回去,我再回来跟你们谈,可以吗?”
“没关系,今天陪我老妹来找你一趟算值得了——”傅庭伟意有所指的瞥了丁颉洁一眼,才将目光放回南杰身上,“至于我们要谈的事,那就请南老大到我家里一趟,我们好好聊个清楚。”
傅茵愣了愣,“哥,怎么……”
“将他请到我们家来,你的机会不是更大?”
她笑了起来,“老哥在这方面果然是老鸟。好吧,看来,你所谓的值得就是找到新猎物了,那我也恭喜你。”
“别将我们当成隐形人。”南杰不悦的看着这对旁若无人的兄妹。
傅庭伟故作诧异的扬起浓眉,“咦?南老大不是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你——”他气得语塞。
“既然南老大礼遇让我们先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再见。”他挑衅的半眯起黑眸向他点点头,再将带着色欲的目光移到丁颉洁身上流连了好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而傅茵更是开心的送给南杰一个飞吻后,才跟上傅庭伟的步伐,她相信这几天,他肯定会拜访她家的。
傅庭伟一帮人离开了好一会儿后,南杰才轻拍了颉洁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可是——”她还有好多困惑未解。
“怎么了?”
“他们——”
“别理他们,我跟他们不会有任何瓜葛的。”他的语气虽然坚定,但也只是想让她安心。
虽然他跟天蝎帮的关系一向良好,但傅老在上个月过世,由加拿大返国的傅庭伟继位,照两人刚刚的对峙观来,要维持以往的和平共处似乎大有问题了。
丁颉洁乖乖的跟着南杰离开餐厅,但心里忐忑不安,还有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住心房。
第三章
星期六的下午,一身香奈儿夏装的王敬欣准时出现在圣地牙哥咖啡屋。
这是南杰第二次找她来这里一晤,说有要事商谈,基于她上回放他鸽子后被两个假冒的警察粗暴的掴了一巴掌,她这回是不敢不来了。
而这次南杰也学聪明了,他借了陈长荣的专属办公室和王敬欣见面,一是不想影响店内的经营,二是不希望那个阴魂不散的傅茵又找上他。
王敬欣在陈长荣的带领下,来到咖啡屋后方的办公室,他举手敲门后即打开办公室的门,“南哥,丁太太过来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
“是。”
王敬欣瞥了离开的陈长荣一眼,又很不放心的看了看外面近八成的客人,这办公室不算太偏僻,若有什么事,她大声呼叫应该没问题吧。
“丁伯母,请坐。”南杰刻意忽略她脸上的不安,指示她坐在另一边的沙发椅上。
“不、不用了,我站着就好,有什么事你快点说一说,我还有事要忙呢——”说到这儿,她柳眉一皱,她虽然是看着南杰长大的,但从他步入黑道后,她对他的好感也没了,“当然,误入歧途的你如果是想跟我谈颉洁的婚事,那我是绝不可能点头的。”
“是吗?我的确是要跟丁伯母谈我跟颉洁的婚事。”
“那就别谈了,我跟你丁伯父的立场一致。”
“是吗?”他微微一笑,从桌上的牛皮纸袋抽出那一叠她的赌场借据后,起身走到她面前,递给她,“那为什么你会对外界宣称,你是我这个白龙帮老大的丈母娘?”
“这——”她脸色刷地一白,错愕的看着那一叠借据。
“丁伯母,我不习惯拐弯抹角的说话,我想说的是这笔债,我是要跟你讨,还是拿去跟丁伯父要?”
“这——”她咽了一下口水,才勉强的从几近瘫痪的声带挤出几个字,“这……这借据怎么会在你这?”
“我在一家前辈开的讨债公司兼差,而老板给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跟你要回这笔五百万的赌债。”他好整以暇的回答。
“骗……骗人,日进斗金的你根本不需要去兼差赚钱。”
南杰点点头,表情仍旧温和,“丁伯母说得很对,事实上,这笔债要的不只是钱。”
“那是什么?”
“颉洁,我的未婚妻。”
她眉心一拧,“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帮你还这五百万,你点头我跟颉洁的婚事。”
“不可能!”王敬欣断然拒绝。
他摇摇头,“丁伯母真的不愿意?”
“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黑道是罪恶的无底洞,颉洁有多单纯你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将惟一的宝贝女儿交给你的。”
“这样——”南杰喟然一叹,“那也没法子了,这些借据会回到天蝎帮手上,然后我会告诉他们,你根本不是我的丈母娘,他们不必顾虑到我,可以直接找你要债。”
“这——”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苍白着脸看着表情平和的他。
“哦,对了,我是黑道中人,当然也懂得黑道的讨债方式,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要回这笔债。”她痉挛的咽了一口口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丁伯母,黑道的人要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对没有一招是温和的,喂农药、灌酒、或一些残酷的伤害身体的方法倒是稀松平常。”
“这——”她的胃起了一阵痉挛,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再说这事若曝了光,丁伯母的形象受损不打紧,丁伯父能接受吗?颉洁又能接受一个老是利用读书会或参加各类善心基金会活动名义,而窝到赌场赌博的母亲吗?”他语气温和,但话中的威胁也很清楚。
面无血色的王敬欣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不,不行,他们父女俩一定不会原谅她的,而且极好面子的丁之华更会因此而要求离婚,他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对另一半的要求也高,他一定无法接受一个嗜赌的妻子,甚至还借此塑造他受害者的形象,好为他赢来外界更多的瞩目与关心。
到时,她将一无所有,没有婚姻,没有钱,连女儿也没了。
“丁伯母,你想清楚了没有?”
她深吸了口气,紧绷地道:“我——我想清楚了,南杰,这笔债就请你帮我偿还,你丁伯父那里,我会帮你说话的。”她不想失去一切。
他露齿一笑,“那就麻烦丁伯母了。”
她苦涩一笑,转身离开。
而在王敬欣带上门的那一刹那,南杰的黑眸却是一黯,他其实并不愿意用这种抓小辫子的方式来威迫她首肯婚事,这有欠光明磊落。
他一直希望能以诚意打动丁家二老的心意,可是从他步入黑道之后,他的诚意显然感动不了他们铁石般的心,如今用了这个下下策,他是绝对不能让丁颉洁知道的,善良单纯的她一定没法子接受他以这种胁迫的方式,来威吓她母亲帮忙促成婚事……
在丁宅的温室里,袁倩看着拿着画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丁颉洁,她认识她多年,除了她跟南杰的婚事被丁家二老排拒时,她曾在她脸上看过这样的神情外,倒不曾再见过了,再说当时的她也只有短暂几天的哀愁与静默,在南杰的温柔安慰下,不久就恢复笑靥了。
“怎么回事?颉洁。”她走近她,习惯性的握住她的小手。
她摇摇头,“有个叫傅茵的女孩子当着我的面,说要当南大哥的女人。”
“什么?”她错愕的看着她。
她点点头,将前两天在港式餐厅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袁倩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凝睬着一脸忧心的她,“那这两天,南杰有没有再跟傅茵接触?”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好问,因为南大哥说要我别理他们,他跟他们也不会再有瓜葛。”
“话是这么说,但哪个男人会拒绝投怀送抱的漂亮美眉?”
她眼眶泛红,“你也是这么想?我也是。”
袁倩不忍她伤心,只得再出言安抚,“放心吧,南杰可能是惟一的例外,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守着一个女人二十四年,还如此的深爱着,你听过七年之痒吧?他守着你都不知第几个七年了。”
她眨眨泪眼,“意思是我对南大哥要有信心?”
袁倩不希望她对他有信心,甚至希望她怀疑他,两人的感情因此有了争执、有了裂痕,可是她不忍心让她伤心……
她咽下喉间的苦涩,笑了笑,“你本来就该对他有信心,我若是有这么一个用情专一的帅哥温柔深情的守着我,那我一定别无所求了。”
丁颉洁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很幸运,袁倩,不过,你也会很幸福的,因为你是这么好的人。”
她的幸福只有眼前这张纯真美丽的笑脸可以给她,但谈何容易,或许只是能握着她的手,听她说心事,就算是一种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