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罕绝只是不耐烦的轻扫了他一下,谁知他这麽不中用,整个人就这麽飞出一丈高,再由高空中落下,当场摔得哀号不断。
丁语见了,气得不得了。"文罕绝,你太过分了!"她连忙去扶起那人。
"哎哟,痛啊!姑娘,这人太可怕了,我自认救不了你,你还是快逃命去,兔得落人歹人的魔掌。"那人还忍痛好心的要她先逃命。
丁语更觉不好意思。"我……""哼,你还是自己先逃命要紧,至於我娘子就不需要你费心了。"文罕绝夹带著怒气说。
那人吓得连滚带爬的连忙逃之夭夭。真是倒楣,原来是夫妻吵架?他没事去凑什麽热闹,平白惹来一身疼痛,不过那娘子的丈夫还真可怕!
"文罕绝,你怎能仗势欺人?"丁语不住恼火。
"我仗了什麽势?""你仗了你武功的优势就可以随意欺人。""笑话,是他自己没事来招惹我,我有什麽办法?"他觉得无辜。
"你简直不可理喻。"她仰著头大骂。
他著实头痛。"已经三天了,你气也该消了吧?"自从拜完堂後前往泉州至今,她无时无刻不找他麻烦,凡事都要借题发挥一番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他从没见过这麽难缠的女人,更没对一个女人这麽头痛过。
"气消?要是被骗婚的是你,你气消得了吗?"天知道,他也是受害者,而且是亲爹娘以及皇帝老友一起设计的。唉!"别说骗婚这麽难听。""嫌难听?还有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口呢!""你如此厌恶与我成亲?"他脸色黯然。他从没像现在这般挫折过。
"我……"她语塞。她扪心自问对於这桩意料之外的婚姻,是否真无一丝窃喜?
他见她说不出话来,内心懊恼极了。"那场婚礼是完全失控的结果,你若真的无法忍受,等泉州之行结束我便放你自由。"他强忍心痛的说。
"你要休了我?"她不但没有因此欣喜,反而觉得愕然,强烈的失落感如海潮般汹涌的向她袭来。
"不是我休了你,是你休了我。"他挫败的说。
她更加呆愕住了。"你真要放我走?"他压抑的点头。若她真不愿留在他身边,他又何苦强留?心中的郁闷难以言喻。"来吧,有些事我必须对你坦白了。""什麽事必须对我坦白?"她侧头皱眉。
"这里不方便说,咱们找间客栈密室。""客栈密室?"她立刻警觉的瞄向他。他该不会以为他们现在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就想……
他摇著头失笑。明白她是怎麽想的。"你想到哪儿去了?"他逗她。
她立即羞赧了容颜。"我哪有想到哪儿去,是你想哪儿去了?"她辩解。
"好吧,算我们都没胡思乱想过,娘子,可以走了吧?"他摊手。
她这才迳自甩头走去。
他苦笑跟上。自己在她面前真是毫无威严可言,他不禁怀疑平日的威严都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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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儿,我必须告诉你,这趟泉州之行不是来探友的,而是另有目的。"文罕绝正色的说。
"我猜也猜得出来,你哪有可能这麽好带我出来游山玩水?怎麽,终於打算对我透露一二了?""没错,我不希望让你陷入险境而无所防备。"他叹气的说。
"险境?"丁语吃惊道。她会有什麽危险?
他担忧的搭著她的肩。原本以为是完美无缺的计划,而语儿是计划里完美的人选,可是随著他愈来愈喜爱她,他对自己的决定感到迟疑。"语儿,我只能告诉你,你随时可能遭人挟持劫走,若真是如此,我要你冷静的随他们走,并留下记号,让我找到你。""以你的武力谁能劫得走我,除非你袖手旁观,故意看我落难?"她斜眼瞄他。
他叹了声。"我是故意让你被人劫走的。""文罕绝,你这是什麽意思?又为什麽这麽做?"她心惊。他俩才刚完婚他就设计她被人劫走消失?
"别问这麽多。"她登时大为光火。"攸关我的生命安全,你竟叫我别多问?""唉!相信我,我不得不如此,我怕你被劫後遭人逼供,所以你还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好。"她倒抽一口气。"我还会遭人逼供?文罕绝,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她大惊失色。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好吧,我就透露一点,你是我特意挑选的饵,目的就是要透过你找到那群人的巢穴,进而完成我的任务。""他们是什麽人?为什麽挑上我?你的目的又是什麽?"她好奇不已。
"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匪党,而选择你是因为你有功夫底子,又身为女捕快遇事能处变不惊,必要时也能自救脱逃解危,不需担忧你若被擒会惊慌失措徒增我的负担。"她恼怒。"我明白了,原来你和我师父串通,说什麽要我逮捕你入狱,这根本是个幌子,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她恍然大悟。
"语儿,我们也是怕你知道太多,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另一个男性的声音由门外冒出。
"师父!"她立即吃惊的拉开门。"师父,您怎麽也来了?""我不放心你。"陈运说。
"师父,"她先是有些感动,接著道:"师父,您怎能陷害自己的徒儿?"她气愤的指责。
陈运步入房内,与文罕绝颔首过後才说:"语儿,你就当这是为师的交付你的另一项工作不就得了。""说的好听,如果只是项工作那徒儿牺牲可就大了。"她嘟嘴抗议。
"你牺牲了什麽?"陈运好笑的问。
"师父,可知徒儿为完成您交付的任务,真的被骗嫁给这杀千刀的了。"地狠狠瞪了文罕绝一眼。
"原来是这回事。"陈运故意看向一脸无奈的文罕绝,这丫头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师父,原来您也知道这件事?您早知晓,当时为何不出面救我?"她都快欲哭无泪了,师父竟当作没事般,也不知替她作主,他真的不当她是徒儿了?
"嫁给文公子是好事,为师的高兴都来不及,为什麽要阻止?"事实上他是乐见其成。
"师父,他有什麽好?大盗一个又好色。"她嗤之以鼻。只要想到他外头那一大群流莺浪蝶的老相好,她就怒不可遏。
"语儿,等这件事过後你就会知道自己捡到了什麽好货色。"陈运笑了笑的暗示。
"就凭他?"她瞥向文罕绝。"他算什麽好货色!"表情不屑。
文罕绝大叹。"我真不相信我已到了连货色都称不上的地步了。""你才知道,你以为你万人迷到每个女人都会对你趋之若骛、大流口水吗?哼!少臭美了。"末了她还朝他扮了个鬼脸。
""语儿,文公子已是你的相公,你怎能对他如此无礼。"陈运低斥。这丫头实在太任性了。
"师父,就快不是了,他说事成後他要休了我——不,是要让我休了他。"陈运吃了一惊。"文公子,这是怎麽一回事?"他挑眉的问向文罕绝。
只见文罕绝苦恼的回视他。"前辈,你瞧她对我这个样子,我能留得住她吗?"他苦涩的说。
这回反倒教陈运有些歉意。"文公子,都是我教导无方,你可要海涵著点。"语儿怎麽说都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不希望因她的赌气任性而失去这桩难得的良缘。
"师父,您怎麽可以这麽说?"她气鼓鼓的。师父净向著外人,她怎能靠他作主。
"你这丫头别再说了,师父是为你好。""为我好就不会和他一起算计我。"她不满的抗议。
"这也是情非得已。"他沉声。
"情非得已?师父,您方才说过我若知道太多会为我带来杀身之祸,此话怎讲?"她好奇的问。
"这由我来解释吧。"文罕绝说。"我们要对付的这群人生性凶残,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我,而你在我刻意的安排下,成了他们要胁我的人质,也就是我的弱点。""为什麽要刻意让他们捉我为人质?"她不解。
"原因是我捉住了他们的头头陈大,而他们急欲由我手中救回他,但迟迟不敢下手怕露出行迹,因我的目的是想灭了他们的穴。陈大倒是条硬汉,死也不肯说出,让我们查了很久都无法探知他们的根据地。""所以你们利用我为饵引他们上钩,好一举成擒?""可以这麽说。"文罕绝点头。
"哈!那这有什麽好不能讲的?要你们一直瞒我至今?"她觉得他们简直莫名其妙装神秘。
他们摇著头。"语儿,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就是你暂时不能知晓的部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也不能告诉你陈大的下落。"陈运说。
她实在不能理解他们所谓不能让她知晓的那部分内容到底是什麽?"看来你们是不会告诉我了。"她认命的说。
"兹事体大,稍一打草惊蛇,所有努力便付之一炬,我们也是预防你可能受到刑求说出了不该说的话。"陈运无奈的说。
"你们就这麽小看我,料定我一定吃不了苦?"她不快的说。
"语儿,我们只是保险起见,况且这也是在保护你,若你真的受不住说了出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会立刻杀了你。"文罕绝深深的看向她,眼中净是无法抑制的担忧。"语儿,记住一件事,不管在任何情势下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落人他们手中後你只要静静待等著我们去救你,千万别做出危险的举动。"文罕绝忧心忡忡的提醒她。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冲动,他真怕她会惹恼那群匪党,或按捺不住乾脆自己行动,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几经思考他重叹了声。"我真的不放心你落人险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此终止这次的计画,另谋他法。"他不禁仔细的考虑这件事是否还要继续?
他光是想就无法忍受语儿可能会遭遇到的伤害,倘若她真如计画落人他们手中,他可能会因为恐惧语儿的安全而发狂发疯的。
"少来了,你们精心布置了这麽久,怎能因我而放弃,再说你不是也说过,我是这次计画里最适合的诱饵人选,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麽更好的法子可想,一切还是按照计画进行,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其实她满感动他肯为了她的安危放弃安排已久的计画,就因为如此,她心甘情愿为他涉险。
"可是……"他真的很担心。
"文公子,让语儿去吧,这也是磨练地的好机会。"陈运说。让语儿涉险他也不放心,但万事皆备,箭在弦上,不发岂不前功尽弃?
"对,我要去,我一定能完任务的。"她有信心的说。
文罕绝觉得心绪不宁。"语儿,答应我,绝不挑衅他们。"这似乎是皇上交给他所有的任务里最困难的一次,困难的原因不在於任务本身,而是在诱饵是他的新婚娘子,她是他的最大致命伤。当初千考量万安排,就是没有料到自己会对她产生这麽大的顾忌,自己是爱上她了吗?唉!
"我答应你。"她马上说。她已决定不管如何都要直捣虎穴完成任务,让他们刮目相看。
见她兴致勃勃,完全不知她即将面对的是一群什麽样的人,他更加忧心和不安了。
"别婆婆妈妈的了,我可不是一个容易打退堂鼓的人,况且你们什麽也没告诉我,就更不用担心我会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事,现在你们只要告诉我,我该如何留下讯息让你们找到我,顺便解决了这个匪窝?"她坚持非去不可。
"文公子,我明白你担心语儿,但事关重大,你不能再犹豫了。"陈运见他仍是蹙眉迟疑,忍不住劝说。
他沉思了一会儿。"语儿,这双绣花鞋你换穿上。"他拿出了一双精美的绣花鞋。前辈说得对,事关重大,容不得他因私人因素而喊停,他强忍不安,决定按照原定计画行事,至於语儿,他会尽早救她出来的。
她好奇的接过绣花鞋。"为什麽要我换穿上这双绣花鞋?"她一面问一面仔细打量起这双精致却不觉特别的绣花鞋。
"这是一双经过特殊处理的鞋,你仔细看鞋底是不是布满了针孔般大小的洞一."文罕绝提醒说。
"咦,真的耶,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但这有什麽作用?"她惊奇的看著这鞋底的玄机。
"你穿上便晓得它的作用了。"陈运笑著开口,不得不佩服文罕绝的巧思,他的聪明让人望尘莫及。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其中奥妙,火速的换穿上。"然後呢?"她心急的问。
"语儿,你起身走两步试试。"文罕绝示意。
她立即跑跳了两步。"没什麽不同嘛?"还不是跟一般的鞋一样,只是穿起来更舒适罢了。她有些失望。
"你回头看看你的脚底下。"陈运提醒她。
她回头果然发现她走过的地方都有著不甚明显的痕迹。"是粉末,怎麽会有这种东西?"她大感讶异。
陈运笑了笑。"它是由你鞋底的机关跑出来的,这可是你了不起的相公发明的。""喔!"她有些惊奇。
"这双鞋鞋底装有特殊的粉末,它会随著你行走时身体的重且里流泄,我们便利用这些粉末找到你的所在处。"文罕绝解释这鞋子的功用。
"好神奇哦,看不出你挺有脑筋的。"她兴奋的说。
他不悦的抿抿嘴角。"你看不出来的事还多得很。"他在她面前好像一无是处。
她知道她不该这麽说他,太没礼貌了,再怎麽说他现在可是她货真价实的相公,做娘子的是该多给相公一些颜面才是。"对不起。"她羞愧小声的说。
他吓一跳,她还真难得有这麽娇顺的时候,不禁露齿而笑。这是个好现象,她终於有些认清身为娘子该有的行为了。"语儿。"他握住她的手。"这些粉末虽不易被看出,但你还是要多小心二他不住叮咛。
"嗯,我会多加小心的,你们放心好了,但如果遇到下雨了怎麽办?这些粉末不就全消失了?还有,如果走的路途很远,这鞋底里的粉末够用吗?"她一一提出疑问。
文罕绝由怀中取出一小包东西交给她。"这是补充包,如果发现鞋底的粉末用尽,由这个位置补充下去即可。"他教她补充的方法。"如果遇著雨水也不用担心上︶粉末是特制的,它不容易被水化去,相反的更容易附著於地上。"这可是他精心研究出来的。
这会儿,她更是对他佩服得不得了。
"语儿,据消息来源泉州是他们的地盘之一,你们婚後至泉州访友的消息已散发出去,相信近日他们便会有所行动。"陈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