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儿仍是一个劲地摇头,“没有人爱伶儿……”
“我爱伶儿,谨晔最爱伶儿了。”
“没有人爱伶儿,大家都恨伶儿,大家都要伶儿死……”
“不是,大家都爱伶儿的,大家都好爱、好爱你。樱樱不是说她最喜欢伶儿阿姨了吗?还有我妈咪、高翔、整个旭日集团,大家都好爱你。”谨晔把她抱得更紧。
伶儿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好半晌,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躺在他怀中。
“伶儿,你听见了吗?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他仍不停地说。
“我也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伶儿睁开眼,虚弱地笑说,“可是你抱得我好痛!”
谨晔惊喜地低头看怀中的人儿,稍微放松了手劲。
“嗯,这样舒服多了。”伶儿伸手抹去他额际的汗珠,“等帮小弟过完十五岁生日,我们就回美国去。”
这一切只是场梦吗?会不会等她一睁开眼又发现他们的爱与关怀只是出自于她的想像?
“伶儿阿姨,你醒来了吗?”软软的童音在伶儿上方响起。
伶儿一睁开眼看见柏红樱俯望她的圆圆大眼,心中的不安便消失无踪,他们的爱就跟面前的这张无邪的童颜一样真实。
“樱樱早。”伶儿伸手抱了伏着她身上的柏红樱一下,啧啧有声地在她粉嫩的苹果脸上亲了两个响吻。
“伶儿阿姨早!”柏红樱也伸长了胖胖的小手抱住她,啧啧亲了两下。
“唉!我又来迟一步了!”谨晔也在房门口出现,故作懊恼地长叹。
“樱樱,你又抢走伯伯的位置了!”
“哈、哈、哈!”柏红樱被他懊恼的表情逗得大乐,“圣人伯伯又输樱樱了,圣人伯伯好笨!”
“樱樱竟然骂伯伯笨!好,伯伯就把樱樱压得扁扁的,再煎成葱油饼吃掉!”谨晔跟着也跳上了床。
“哇!圣人伯伯好重!”柏红樱一边推着谨晔,一边咯咯发笑。
“樱樱被伯伯压扁了,就不可以说话。”谨晔低头对柏红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立刻闭上嘴巴。
“早!”他抬起头向伶儿道了声早。
“早!”伶儿的声音结束在他轻印上的唇瓣。
“不可以!圣人伯伯怎么可以偷亲樱樱的伶儿阿姨!”柏红樱硬是挤入他们之间,瞪着谨晔,“圣人伯伯色色!”
“伶儿阿姨是伯伯的老婆,伯伯为什么不可以亲她?”谨晔一脸正经地反问。
“伶儿阿姨才不是圣人伯伯的老婆!”
“你可以问伶儿阿姨啊!”
柏红樱的小脸狐疑地转向伶儿,“伶儿阿姨是圣人伯伯的老婆吗?”
她是吗?伶儿心里也自问,她似乎配不上他的好。
“圣人伯伯骗人,伶儿阿姨才不是你的老婆。”柏红樱察觉出伶儿的迟疑,立刻叫了出来。
“伶儿?”谨晔不确定地望向她。
伶儿抿了抿唇,终于回谨晔一个肯定的眼神,“对,我是你圣人伯伯的老婆。”
“伶儿阿姨,你不要因为同情圣人伯伯就随便答应哦!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老天!这话是出自三岁小女孩的口中吗?谨晔不禁失笑,现在的小孩未免早熟得厉害。
“樱樱别胡闹了。”房门口传来一声轻斥。
“妈咪!”柏红樱回头看见站在房门口的左青梅,连蹦带跳地飞奔入她怀中。
“樱樱,记不记得妈咪跟你说过什么?”
“记得,不要做电灯泡,像撒旦伯伯这种大电灯泡就会惹人厌。”后面这个例子是柏羿文加的,他还记恨着当初耿煌煜和他抢青梅这件事。
“所以樱樱要下去吃早餐了。圣人伯伯、伶儿阿姨,你们要施法术变一个小娃娃给樱樱玩哦!”
当场有两个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是抱着女儿的左青梅,另一个当然就是躲在门边偷看的无聊男子耿煌煜,他现在已经被Lucky列入拒绝往来户,只好在屋里四处乱晃排解无聊。至于被嘱咐要变一个小娃娃的那两人,脸上仍是一片茫然。
左青梅嘿嘿地干笑两声,“小孩子不懂事,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妈咪,是你自己说的啊!就是你和爹地每天晚上把我赶出去后做的那件事嘛!你说这样就会有小娃娃给樱樱玩了。”柏红樱不悦地嘟着嘴嚷道。她妈咪是这样说的嘛!她哪里不懂事了?
门边躲着的那个无聊男子耿煌煜听见柏红樱“详尽的解说”后,老实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闭嘴!”左青梅横睨了他一眼,“失恋的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完完全全地迁怒他人心态。
后面这句话的杀伤力果然强大,耿煌煜一听立刻可怜兮兮地闭上嘴,恢复被人抛弃后该有的哀怨相。
“青梅,你好残忍。”耿煌煜低声嗫嚅道。
“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回法国去把她追回来,不要在我们面前装可怜,下去吃早餐了,别再这里妨碍别人的好事。”左青梅转向房内的两个人:“你们慢慢努力,我们不打扰了。”
待那三个闲杂人等离开后,房内总算又恢复了安静。
“像他们这样真好。”伶儿含笑说道。
“伶儿,我们以后也来生个小小伶儿好不好?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不要!”伶儿摇着头。
谨晔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她。
伶儿伸出双臂环住他,将他拉回床上,“我不要一个小小伶儿,我要很多很多个,还要很多很多个小小谨晔,将来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和啦啦队。”
“我赞成。”
“口说无凭,要盖章才算数。”
“盖章?”
“对。”伶儿主动迎上前,以唇轻覆于他的之上,柔情低语:“盖在我的唇上。”
“嗯,那多盖几个好了。”谨晔从善如流。
他的出现无声无息,忻正群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除了背脊突然泛起的一阵寒意,若不是他事先知道他会来,他可能连这丝感觉都没有。
他隐身于黑暗角落中,令人看不清他的体型长相,但见绿色精光闪动,宛如鬼魅。
那一双绿眸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闪着魔翡翠般的异样光芒,似乎一接触便会因诅咒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血狼”吗?杀手中最顶尖的高手,极度嗜血所以不放过任何猎物,而忻正群竟自觉像是他这一次的猎物。
荒谬!忻正群稳了稳因他的注视而不住发抖的身体,他是雇主,他才是主导整个局势的人,“血狼”再狠也不过是个替他杀人的工具。
“你是“血狼”?”忻正群终于找回自己消失的声音。
那人显然不屑回答他这个多余的问题,以轻笑作答。
忻正群强抑下他对自己轻蔑态度的不满,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指名要“血狼”是因为他够狠、够狂,他接手的案子从未失败过,至于他的礼貌是不是跟他那个该死的侄女一样糟糕,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最好他们两个去斗得两败俱伤,他付出的一百万美金会更有价值。
“你最好别有那种想法。”“血狼”诡异地露出一抹冷笑,似乎洞悉忻正群心中所想的。
忻正群一下子刷白了脸,难道他真如谣传中所说的具有超能力?
“你怀疑吗?”“血狼”再次回覆他心中所想。
“不是。”忻正群慌忙回答,犹如惊弓之鸟。
“血狼”见他一脸惊恐,更是张狂地大笑。
他与伶儿如出一辙的傲慢态度让忻正群暗暗咬牙,所有嘲弄他、瞧不起他的人都该死!
“这是我要你杀的人的资料。”忻正群将装有伶儿的照片和一些基本资料的牛皮纸袋丢给“血狼”,“一百万美金我已经汇入你在法国的户头,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血狼”抽出资料中的照片,忽然极为森冷地笑了笑,“你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吗?”
忻正群猜不出他问这句话的原因,皱眉想了一下才道:“大概是AB型或A型。”
“也可能都不是。”“血狼”的话另有弦外之音。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血狼”抚了抚左手小指上的血红色玛瑙戒,“忘了告诉你,只要是我接下的案子就没有半途中止的机会!就算她是……”“血狼”顿了一下,邪邪地笑道:“你的亲生女儿也一样,除非你肯用你的血来换她的命。”
“你到底在暗示什么?”忻正群追问,心底一阵发寒。
但“血狼”已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
“如果幸运的话,你会在你派来杀我的杀手杀了我之前知道,不过,我想那大概也没什么差别……”
忻正群忽然想起伶儿那夜说过的话,他们暗示的是同一件事吗?
第九章
老天!伶儿看着一楼大厅里黑压压的人群,头皮一阵发麻。这就是左青梅所谓的小小的订婚宴?只邀了亲朋好友几个人来?她开始后悔当初答应让左青梅替她和谨晔办这个订婚宴会了。
“别怕。”谨晔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
她竟然在发抖,向来无畏无惧的她竟然也紧张得发抖,是否是因为离幸福太近,才让她害怕会失去?伶儿下意识地偎向谨晔。
你得不到幸福的,你的人生注定是场悲剧。一个冰冷的声音不期然由她心中窜起,但不是她的,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伶儿一怔,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怎么了?”谨晔察觉出她的异样。
“没事!”是她太多心了吧!伶儿将注意力转回楼下满满的宾客,这下不止头皮发麻,连鸡皮瘩疙都起了满身。她是真的怕面对人群,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要她面对一大群人,她还真有点脚软。
“我们可不可以别下楼?”伶儿压低声音问谨晔。
“别担心,他们都是好人,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她才怕!对那些对她有恶意的人,她能轻易面对,反正只要她的西洋剑一指,没什么不能“沟通”的,但她总不能拿剑指着这群来参加她订婚宴的宾客吧!
坦白说,谨晔看见那一大伙人,也有股想逃跑的冲动,一到这种场合,什么怪问题统统出笼,不仅荤素不拘,还百无禁忌,偏偏他脸皮又薄,免不了要被人取笑一整晚,想想还是别下去好了,就算青梅事后发飙还是比下楼接受几百个人“严刑拷打”来得好过。
“伶儿!”
“谨晔!”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开口,侧眼瞄了瞄楼下,“我们别下去好了。”
“青梅的好意我们心领就够了。”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伶儿一手拉高鹅黄色礼服的下摆,一手勾着谨晔的手,正想溜回房里。
可惜来不及了!
“Athina!你今天好漂亮!”以高翔为首的旭日集团成员眼尖先发现他们俩,喳喳呼呼的喧闹声和口哨声更将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他们现在才知道被迫上架的鸭子是何滋味,堆起十分勉强的笑容,两人优雅缓慢地步下阶梯。
“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把高翔那个大嘴巴炒鱿鱼?”伶儿咬牙切齿地在谨晔耳际低语。
“我正在考虑。”谨晔认真地说。
“真的?”伶儿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叫高翔走路,谨晔这么认真考虑,倒让她有些良心不安。
“骗你的。”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好,你变坏了,竟然敢骗我,我不喜欢你了。”
“真的?”谨晔着急地问。
“假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不会骗我的你,如果连你都会骗我,我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再骗你。”谨晔慎重地在她掌心画上十字起誓。
“伶儿……”谨晔的表情在看见楼梯口数十位笑意盈盈的美丽佳人后忽然转为凝重。
“什么事?”伶儿不解他的语气为何突然像在交代遗嘱似的。
“等我摆脱高翔他们之后,再去救你。”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伶儿的疑问尚未获得解答,她和谨晔立刻被一拥而上的两批人马分隔开了。
两分钟后伶儿终于明白谨晔话中的意思。
老天!这群女人真是可怕!她们自称是谨晔的“姊妹淘”,为了要保障她们的好“姊妹”的终生幸福,一定要问一些例行性的问题。
所谓例行性的问题,第一个就是──
“你怎么把谨晔拐上床的?”
等等!她是女方呐!她把他拐上床,这……好吧!真的是她诱拐他上床没错,但她们怎么就这么笃定谨晔是被动的那一方?
“因为谨晔在我们姊妹之中就是最容易被吃定的一个。”有人回答了她的疑惑。
“你是把他绑起来逼他就范,还是用药?”另外一位长发美女提供了参考答案。
伶儿不自在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瞪大明眸静候答案的几十位大美人,才低声说:“用药。”
“啧、啧、啧,这招不太好哦!”负责发问的佳丽大笔一挥,在问卷的第一栏上评了个“中下”。
“好了,那第二个问题……”
“等一下!”看她们的样子似乎真是谨晔的“姊妹淘”没错,可是这不会很怪异吗?一个大男人跟一群大美女当姊妹。
“你们不知道谨晔是男的吗?”这是伶儿惟一能想到的解释。
“知道啊!”
“可是他长得太漂亮了,又太温柔了。”
“所以常常忘记他是男的。”
“对了,你们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开睡衣派对,结果大家都忘了他是男的,全穿了性感睡衣来,那一整晚他脸红得跟个番茄一样。”
“对啊,那次好好笑……”
诸位大美女聊起往事,一时兴起竟把伶儿给忘了。
伶儿见机不可失,喃喃说了声:“我先告退了。”赶紧逃离现场。
待她逃开了,却见谨晔还困在旭日集团成员的人墙中,动弹不得。
“呆子,都自顾不暇了,还说要救我。”伶儿又气又好笑,连忙穿过人墙解救早已羞红了一张俊脸的谨晔。
“Athina,你今天……”高翔原想说些赞美的话,一见到伶儿愠怒的脸色,紧急自动消音。
伶儿故意铁青着脸,不发一语,拉了谨晔就走。
不止旭日集团的成员全吓得不敢说话,眼睁睁看伶儿把谨晔带走,连谨晔也被伶儿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大跳,以为谁欺负了她。
“伶儿,你怎么了?”谨晔担心地问。
伶儿觑他一眼,随后绽开了笑颜,“呆子,不这么吓他们,他们哪有那么容易放你走!”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提高裙摆,说:“跑!他们快发现我们不见了。”
两人一直跑到外庭的荷花池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我们?”谨晔淘气地笑问道,体贴地替伶儿轻拭去额际的汗。
“最好不要太早,你的那群“姊妹淘”有点可怕!”伶儿至今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