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鸦,谢谢你。」她的热心帮忙让善晴微微一笑,「我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够回来。」
「善姊,你放心!媒体捕风捉影的功夫一流,等会儿搞不妤有更大的新闻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忘记你这个人啦!」
「希望如此。」
「那……」小鸦的双眼光采重现,带著浓浓的渴求凝望著她,「你可以偷偷告诉我,你跟辛氏集团的总裁是怎么一回事吗?」
善晴翻了个白眼,「小鸦你……」
「善小姐!」一个语带惊奇的唤声在她们身后扬起。
善晴偏转身子看著朝她走上前的伟岸男子,他脸上热络的笑让她I时感到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你是?」
「我们曾经在皇家饭店三十周年的晚宴上见过面。」林伟不以为意的重新介绍自己:「我是林伟,还记得吗?」
「不记得。」他的介绍让善晴想起晚宴上的不愉快,脸色一沉,不善回应。
小鸦偷偷拉了下她的手,小声的问:「善姊,我认得他的脸,他不就是信方集团的林公子吗?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单身汉,他怎么认识你啊?」
面对她的尖锐口气,林伟大方的摆摆手,「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不介意再重新自我介绍一次……」
「免了!」她对老头介绍的男人才没兴趣。
「林先生,你怎么会来警局?」相较於善晴的冷淡,小鸦一脸兴致勃勃,「难不成是来找善姊的吗?那你还真是来对时间了,刚好她今天……」
「小鸦,你闭嘴!」如此热心的小鸦简直跟出任务时的无情迥然不同,真不晓得她是如何转换生活与工作时的两样心态。
「其实我已经来警局好几次了,只是每次都不能与善小姐见上一面。」林伟见腆的笑了笑,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叫了声:「对了,善小姐请你等我一下。」
见他转身往自己的车子跑去,善晴噘噘嘴,「我才不想等你。」
「善姊。」小鸦急忙拉住她,「你不等等华英雄吗?」
「算了,你们直接把那箱丢了吧!」她才不想跟林伟有什么牵扯,以免传到老头耳中,到时只怕更会牵扯不清。
「可是……」
「善小姐!」林伟捧著花束快步走到她面前。
善晴受不了的赏了小鸦一记白眼,似在责怪她不该拖延时间,否则自己早就脱身了,不用面对一脸笑得恶心巴拉的林伟。
「你最近的情况我略有耳闻,曾经好几次我都想登门拜访,又怕唐突了你,所以只好每天来警局,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你还真闲,把警局当花园逛啊!」诡异的是,那些警务人员居然都不挡他下来,肯定他跟老头都玩所谓的「特权」玩上瘾了。
靠!
这就是她唾弃有钱人的理由,钱太多可以扔进太平洋去填海啊!
要不然干脆把警局买下当花园算了!
「哈哈!」小鸦干笑两声圆场面,「善姊她是说……难得林先生一片心,她很感激。」
「感激你的头啦!」
「没关系,我知道善小姐就是如此性格。」林伟向她递上了花束,「这是我一点小心意,虽然很老套也没什么用,但鲜花配美人刚好。」
「恶心死了!」善晴毫不领情的做了个呕吐动作,搓著双臂泛起的鸡皮疙瘩反问:「你说这些话不觉得恶心吗?」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林伟脸上灿烂笑容不变,丝毫不因她的拒绝而退缩。
「善姊,人家一片心意,收下啦!」小鸦劝说著,却不见善晴让步,索性由她收下,直接塞给一脸不屑的女主角。
「喂,小鸦,你干嘛啊!」刚刚从满室花朵的办公室走出来,现在她看到花只想吐。
「哎唷!人家一片情意,何必拒绝呢?」
「我……」正当善晴想反驳小鸦的过度热心,一群从警局走出的人群引起她的注意力,一个熟悉的嗓音也随之传入她耳中。
「林督察,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打击犯罪、保护市民安全是我们警务人员该尽的责任,辛先生不必客气。」
辛衡?!
随著熟悉的面容扫进眼底,善晴不禁瞠大双瞳,惊喜涌现,刻不容缓的往那群人迎了上去。
「总裁,是善小姐。」发现到善晴的北野斋,靠在辛衡耳边小声提点。
辛衡斜眼瞟了眼面露喜悦神采走近的善晴,唇角不意然勾起,温柔浅笑在眼底隐现,「林督察,总之一切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林督察郑重与之握了下手,嘴里吐著保证之词后,才转身回局内。
「辛衡,真的是你!」善晴掩不住满脸欣喜,紧接著却是一连串的质问:「你这死家伙到底跑去哪儿,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
辛衡挑挑眉,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健忘。
「善小姐,我们不是在吵架中吗?」
「吵架?」善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妈的!说到这个我就气,你是大男人为什么那么小家子气?你认识我这么久,想也知道我是在说气话,为什么还不肯接我电话?不对!是直接关机,你这样算哪门子的朋友?」
辛衡原本暗暗飞扬的心,因听见她的无心之语而凉了下,「你的朋友很多,不缺我一个。」
「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善晴皱著眉,老是无法捉摸得清他的思绪,「没错,我人缘好、朋友多,但是那些朋友跟你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辛衡双臂环胸,等著她的下文。
「辛先生!」见佳人注意力转移,林伟连忙上前,有些意外见到辛衡的出现,「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林伟,我们曾经在……」
「某个未倒的饭店晚宴上见过面。」善晴不耐烦的接下他的话。
林伟微微一笑,「就是这样。你也来看善小姐吗?」
「我看她没病没痛,好得很。」辛衡的视线在善晴身上转绕了一圈,发现到她怀中紧抱的花束,「还有人送她花呢!」
「幸亏善小姐不嫌弃我这一点小心意。」林伟加深脸上笑容,心情愉快的说道。
「花是你送的?」辛衡的双眸掠过一丝黯色,一阵阵凉意袭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吐出尖酸之语:「善小姐,我看你快活得很,就算没我这个跟别的朋友不同的朋友,也无所谓。」
「你别跟我绕口令。」一堆朋友来朋友去,听得她头发晕,「你也想要花吗?那这把送给你。」
「不用!」辛衡挡住她强塞进怀中的花束,一抹冷笑勾起,「我想我在场可能打扰到你们了,先告退了。」
「你又是哪根筋不对劲?」善晴急得直跺脚,前一刻他还有好脸色,为什么又突然变脸了?
「我很好。」辛衡的眼扫过林伟,一缕紧得透不过气的窒闷感,猛然攫住他的心,让他原本飞扬的情绪瞬间低落,「你还是好好跟林先生培养感情吧!」
善晴不明所以的盯视著他,劈头直问:「为什么我非得要跟他培养感情?」
辛衡的嘴角有些扭曲,「因为他是你的未婚夫,不是吗?」
「啊?」善晴瞪直双瞳,「未婚夫?」
这是何时决定的事?
「我不打扰你们了。」辛衡一个跨步越过她身旁,「阿斋,我们走吧!」
「辛衡!」善晴对著他的背影大叫,一种落寞旋进心扉,「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辛衡只是顿住了步伐,头也不回的挥挥手,接著上车,驱车离开了她的视线。
善晴瞪著他远去的方向,仍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第七章
一股低迷气氛弥漫於黑色房车中,司机频频从照后镜偷瞄板著脸的辛衡及抿唇不语的北野斋,无能为力的他,任由一波波可怕窒闷感不断挤压车内狭小的空间,见秘书投来一个眼色,他识趣的按下按钮,升起前后座之间的阻隔板。
北野斋将双手平放於双膝,斜睨了不悦的上司,缓缓开口:「总裁,你认为我们报警有用吗?陈大山那些野蛮人会罢手吗?」
这次他们前往内地想要解决纠纷,不料谈判未果,陈大山教唆不良分子在半路拦截他们,幸得司机舍命相救,否则到时不知还会遭受到什么样可怕的对待。
历劫归来的他们在内地寻求公安协助,想不到当地公安与陈大山早有勾结,三番两次刁难不说,甚至让他们差点回不了香港。
经过此次后,让他们体认到,在内地不论是多有钱有势都行不通,一切都得照当地人的规矩走,所以当他们得以脱身回到香港时,辛衡便当机立断寻求警方协助,以防陈大山又玩什么鬼花样。
出神的辛衡倏然拉回神志,「我不知道。」
北野斋难得从上司口中听到了不明确的回答,一眼即看穿他被适才之事所影响,语重心长的道:「总裁,善小姐是个直肠子的人。」
提起她,辛衡露出烦躁之色,「我知道。」
「有些事、有些话,你用拐弯抹角的方式去暗示,是行不通的。」北野斋冷静的分析著。
辛衡偏头看他,眉头轻蹙,「我想暗示她什么?」
北野斋掀掀唇,「你不是想暗示她,你在不高兴吗?」
「我没有不高兴。」不习惯教人看破心事,辛衡不自在的调整了下坐姿,顺势反驳一句。
北野斋轻轻摇了下头,「总裁,请原谅我的不敬,我知道不该僭越自己的本分,不过你既是我的上司又是好朋友……」
辛衡举手制止他未完之语,「你想讲什么就讲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客气过吗?」辛衡忍不住讽了他一句。
他与北野斋是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北野家世代都是为辛家卖命的家族,尽管北野斋在辛家长大,与辛家的孩子们情同手足,但在他心目中仍有尊卑之分,所以才一直尽心尽力服侍他的主子们,又不忘与他们保持主与从的距离。
只有在私底下,北野斋才会暂时抛下身分上的枷锁,将他当成兄弟及朋友看待,而不是主子。
北野斋微微一笑,「对待主子,我不能反驳主子所作的决定及一切言行,但做为朋友,仍想劝你一句,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辛衡挑起眉角,不由得屏住呼吸,「什么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怎会不了解我说的意思。」北野斋脸上笑意加深,「刚才你明明高兴见到善晴的,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连说话也开始尖酸不饶人,这一切的变化,你这个当事者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有话直说吧!」习惯了拐弯抹角,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些七转八弯的暗示,反觉得讽刺。
北野斋望著辛衡的双眼,缓缓启口:「你爱上善晴了。应该说,你其实很早就爱上她了,只是从不愿去正视这个问题。」
闻言,辛衡只是闭上眼下不回应,微蹙的眉宇似在思量什么。
「衡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的脾气、个性我哪样不清楚?你对善晴始终存有一份特殊感情,你的生活充满了她的种种,而她亦然……」北野斋无奈的摇摇头,「我不懂你为何到现在仍不采取行动?难道非要等到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你才会正视起自己的感觉吗?」
辛衡猛地张开双瞳,不禁想起林伟那张讨好的嘴脸以及那束碍眼的鲜花。
「衡少……」北野斋闭眼又张眼,深深叹息一声,「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再多的后悔也无法挽回,到那时,什么都晚了--」
「我知道……我知道……」辛衡喃喃低语著,视线垂下。
对於好友的劝说及点明,辛衡并没有太大的反弹,他不是那种无法正视自己内心感觉的愚蠢男人,正因为他无法反驳好友的话,才选择沉默以对,只是--
曾几何时起,他的生活与善晴密不可分,到处都充满了她的喜怒哀乐?
曾几何时起,善晴的影子悄悄进驻了内心深处,再也无法拔除?
曾几何时起,他习惯了身边及生活中有善晴的身影,如今她不在身边,竟让他觉得落寞不已?
辛衡眯起眼,眼前所见的事物,似乎都回到了十年前初见时的情况。
初见善晴,他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天使,她一头柔细长发披在肩后,一双洁白裸足踩踏在沙石地上,一张柔美可人的面容教他瞧出了神。
他清楚记得,他们就这样对看著,直到她老实不客气的爆出质问话语,那时才真正体认到,眼前的可人儿不是天使,而是一个单单有著天使外表的包装,内在却被粗鲁无礼包裹的女孩。
脑海中的思绪打了个顿,辛衡不禁从唇边逸出轻细的叹息,「善晴……」
这个名字打从十年前那天起,便走进了他的生命,接下来是一连串老天爷的作弄及安排,他们双双进入了同一所高中就读,又比邻而居,疏远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再拉近……
在他眼中,善晴是个鲁莽女子,她事事叛逆却又处处受限於善大海的管教,脸上总是漾著倔傲神情,而一颗叛逆的心,总是不断的带出一连串反叛举动,直到时光慢慢磨去了棱角,为她带来了成长……
此刻,辛衡的脑海中交错著善晴种种的神情,哭笑及不服输时的可爱表情,她总是那样的天真开朗,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了她,然而他却不知隐藏在她快乐外表底下的,是一颗历经沧桑的心。
认识两年后,他首次看见了善晴的悲、瞧见了她的泪,同时也揪痛了他的心--
那一夜充满了戏剧性,瑞士正值寒冬,家家户户都窝在家中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善大海也从香港飞到瑞士探望善晴,想要扮演好一个爱女儿的好父亲。
一如往常,善大海热情招待他们兄妹共进晚餐,而他注意到善晴一直摆臭脸,晚餐未完,善晴的不满也在餐桌上爆发出来,他们父女俩吵了好大一架,最后在她负气回房结束。
善晴是善大海的私生女的秘密,才这么被揭露出来,三年前她才认祖归宗回到善家,他终於明白,为何在善晴身上见不到富家子弟的高傲及挥霍,对於豪门还带有一丝不屑厌恶感,原来答案在这里。
当晚,善晴偷溜到市区的舞厅透气,他知道她在麻痹自己,想让自己失去一切知觉,不料酒精却激出她所隐藏的哀伤;就在黑夜暗巷中,她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个纯真的孩子,哭得肠断心碎,任由泪水爬满脸庞。
她的泪莫名勾动了他心底深处的波动,迫使他做出了连自己都无法想像的举动,他张臂抱住了她,成了她暂时停歇的港湾,任她叫喊、哭闹,直到她累了、倦了。
一闭上眼,那夜所有的感受依稀还存留於心,依稀还感觉到她纤弱的身子在他怀抱中的抖动,依稀还感觉得到她的泪沾湿胸膛的炙热感,然后,一股不知名的怦动悄悄钻出,快得让他无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