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伸到裤袋后摸出一支手机,情绪焦慌的按下一连串数字,嘴里逸出碎念:「搞什么,怎么会蹦出条子?」
突地,一只手从他身后探出,夺走他的手机。
男子惊诧的一回头,右眼立即遭到一拳重击,让他吃痛的下意识往后大退一步。
「像你这种败类,我可不会手软的!」善晴朝他射出道道凌厉之光,迅雷的再
补他左眼一拳,「看你有手有脚,也不找个工作做,居然干起夺人钱财的勾当,遇到我算你倒楣!」
男子来回眨著受创的左右眼,不住的频频后退,一脸茫然,「我没……」
「有没有我们上警局就知道!」
听到「警局」两字,男子脸色一沉,对伸手欲抓他的善晴猛推了一把,不发一言的转身拔腿欲跑。
善晴没料到他会突然反制一招,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后,马上反应过来朝男子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无法逃脱。
男子旋身甩开她的手,怀中的一包物品也随之掉落。
善晴的视线落在地面的物品上,又见男子弯腰欲捡,俐落的伸腿把物品踢到墙角,阴笑一声:「现在物证也在,我看你怎么狡赖!」
男子充耳不闻,满头大汗又焦急的往墙角奔去,只想将物品夺回。
善晴为制止他,猛地给了他一记回旋踢,脚尖轻轻扫过男子脸颊,逼得他后退一步,无法接近墙角的物品。
「你惹火我了!」狗急跳墙的男子一反畏缩态度,陡然从腰后抽出一把手枪,指著善晴大喝。
见他拿出手枪指著自己,善晴有短暂的错愕,「怎么是枪……不是刀吗?」
老婆婆手臂上的伤,明显为刀类利器所为,当她奔进暗巷追捕抢匪时,早已做好对付身怀利器歹徒的心理准备,怎料她要面对的不是刀,而是枪?!
男子指著善晴,步步为营的往墙角移动,徐缓弯腰拾回地面上的物品,一脸阴狠,「妈的,死条子!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要不是老大交代不能惹事,我犯得著躲你吗?」
善晴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半分,一双水灵大眼流转著算计光芒,静待著最佳时机。
他左右眼不停眨动,受到善晴拳头招呼的痛楚仍在,「既然被你发现了,就不能留你活口!」
当他要扣下板机那一瞬间,善晴迅速反应,蹲下身,伸腿扫向他的下盘,成功让男子失去重心往后倾倒,而他也随之扣下了板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砰」的一声枪响,传遍整个闹区,正随著原路追进暗巷的辛衡顿住了步履,心脏和眼皮突地无可自抑的狂跳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一干警员,仍训练有素的往枪响处奔去。
辛衡压下涌上心头的不祥感,正迈出步子欲追上警员们的脚步时,另一记枪声紧接著响起,刹时让他跨出的步伐无法再前进一分。
「辛先生?」接获通报的警员察觉了他的异状,好心建议:「不然你在这儿等候,后面的事交给我们处理。」
「不。」他一口坚定拒绝,「不用了。」
尔后,他大步迈开步履,随著行动迅捷的警员们往枪响处奔去。
来到枪响现场时,辛衡见到善晴伞跪在地,右手捂著左手臂,低垂螓首,而不远处则躺著一名黑衣男子,他两眼红肿,嘴里发出断续哀声。
一干警员上前将神志不清的男子给铐住,并捡起掉落於他身旁的物品;另一组警员则上前询问善晴的状况,只见她抬起头,笑称没事。
辛衡的目光移至她流出鲜血的左臂,忧目惊心的艳采染红了他的眼,也一并挑起他隐忍於心底的恼火。
箭步跨向前,他嘴角紧抿,全身散出一股紧绷肃气走到善晴身前。
惊见阴影,善晴朝他咧出笑脸,眼角掩不住得意之色,「看到我的神勇没?」
「你受伤了。」他的眼凝定於她的手臂,眼底渐渐聚起欲起的狂风暴雨。
善晴不在意的拍了下自己的胸脯,「这点小伤算什么?随便擦个药就好了。」
「是吗?」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大手抚上她压制的伤口用力一按--
「啊--」杀猪似的惨叫声在暗巷中尖锐扬起,伴随而起的是善晴漫天的辱骂:「该死的辛衡,你去死!杀千刀的坏蛋,小心你生儿子没屁眼……」
第四章
白色的走廊、白色的窗廉、白色的病床,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惹人心烦的白,轻吐深吸间都清楚嗅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善晴皱皱鼻,显得有些烦闷不耐。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坐在诊疗室内,她感到百般无聊,频频打起呵欠。
「不行。」坐在诊疗室墙角座位的辛衡,直接给了肯定答案。
「为什么不行?」她的忍耐已达极限,「我不过只是手臂被子弹擦到,皮肉伤而已,没必要听从你的安排,检查一堆有的没有的吧?」
第一次听见手臂受伤还要照脑波的,这事传出去肯定是笑话一桩。
辛衡蹙紧眉头,轻轻一闭眼,仿佛见到当时受到子弹擦伤半跪於地的她,她的脸色青白交错,还逞强的赞扬自己的神勇,丝毫忘了自己是个伤者……
她的粗枝大叶及漫不经心,有时还真有惹他抓狂的冲动,明知道那只是一点点皮肉小伤,可当他见到鲜红的血液不断流出时,他感觉到自律神经正一根根的崩裂,因为她--
「你知道吗?」面对她的不耐,辛衡优雅的交叠起长腿,俊秀的面容无一丝笑容,「你抓到的并不是抢匪,而是正在通缉的毒犯……」
「哇!那我岂不是大功一件?」未察觉他沉下的神色,善晴兴高采烈,「那抢匪呢?」
「在他行抢不到半小时,就被巡警给抓到了。」
「真是太好了!」她心情愉快的一击掌,「这证明世上还是有正义的。」
「是啊!」辛衡邪邪一笑,「你的误打误撞可是撞出大功一件,听说警方透过这名毒犯可以揪出背后的主使者,顺利的话可以破获一个走私毒品渠团。」
善晴感到有些不太对劲的挑眉质问:「怎么你比我这个警务人员还要清楚内情?」
「想知道这一切并不困难,」他耸耸肩,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只要有相当的社会地位及背景,想知道什么都行。」
善晴不悦的横他一眼,「真讨厌你这种势利嘴脸,我知道辛家财大势大行了吧!」
「善家何尝不是雄霸一方的势利集团?」
善晴没好气的直翻白眼,「我不想跟你辩这些无聊的问题。现在我可以回家睡觉没?」
「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前……」辛衡朝她微微一笑,眼底却藏著点点冷寒,「你哪儿都别想去。」
善晴眉一挑,粗神经终於察觉到他的反常,「你是在……生气吗?」
他这个人一向都把情绪掩藏得很好,从不让人知晓他的情绪变化,总让她觉得难以捉摸、无法靠近。
「有吗?」辛衡调整了个坐姿,不笑反问。
「一定有。」看他这种态度,她哪猜得出他那张笑脸下的真实,「不然你脸色也不会阴沉得像只鬼。」
「哦?」他抬眼迎视她满是不解的双瞳,「你倒说说看我在气什么?」
对上他那双深沉如海的眼,善晴蹙紧眉,小脸上掠过一丝疑惑,「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在生气吗?那你在气什么?」
辛衡唇间的笑意渐渐褪去,「你不但神经粗,还是大笨蛋。」
她从没把他放心上,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她从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他也比谁都清楚。
只是,当这份认知浮上心头时,他竟感到有一些些气愤与无奈。
「好端端的你生什么气!」善晴一脸莫名,扯著嗓子想与他争个高低,「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把话说出来谁知道啊!你既然生气就明说啊!别让我猜来猜去,反正我就是大笨蛋,就是猜不透你的心思。」
辛衡猛地从椅中起身走向她,目光自她迷惑且带点气愤的面容,移至她包扎妥当的左臂,忍不住逸声轻叹:「你就是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善晴捕捉到他凝定於左臂上的眸光,一副没啥大不了的耸肩,「不过是皮肉伤罢了!你也犯下著大惊小怪的吧?况且我一天到晚出任务,受伤的又何只这一次?」
他当然知道她不只受伤一次,也知道为了她那该死的正义执念,往往都是奋不顾身的往危险里头闯,以前他可以以笑脸面对,是因为她完成任务安然回来,然而这一次却不同……
这次是他亲眼所见,现场所带给他的震撼及气愤,到现在仍心有余悸,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翻滚出来的一波波恼火……
他声音不自觉变得瘖哑,以往未曾浮动的激动热潮在心头来来去去,心情沉沉浮净得令他无法控制。
「哪天你要是有万一,可曾想过那些关爱你的人……」
「呸呸呸!」没让他的话说完,善晴露出嫌恶神情连啐几口,「臭辛衡,你别咒我!我的身手可是经过严格训练,才没那么容易就挂掉。」
「你就是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接受一份关心是吗?」面对她毫不在乎的态度,辛衡的心头又燃起一把无名火。
善晴怔了怔,混沌的目光射出道道不可思议之光,忍不住掩嘴低喃:「难不成……你是在关心我?」
天啊!
等会儿她得瞧瞧外头是不是下起红雨来了,否则只知作弄她、嘲笑她的辛衡,竟会说出关心她的言词?!
哦--天啊!
辛衡他--
他不会是神经搭错线吧?
辛衡先是一愣,随即将不经意裸露的真心,以层层钢铁包里起来,朝她冷冷一嗤,「我只是在为善伯伯不值,他这么担心你、爱你,你却以这种方式回报他。」
他的冷言嗤语让善晴倔傲的脾气骤扬,「老头都没讲话了,你有什么意见?都说是皮肉伤了,也不知你在生什么鸟气……」
辛衡脸色一沉,火气不断泄出,在整片胸臆间狂烈燃烧,然而表面却不动如山,一双黑眸像吞噬一切般的阴冷。
看著眼前对自己满不在乎的善晴,她身上的白礼服在追逐中已成一片破旧布料,一双雪白裸足沾惹上一层污黑,此刻的她不再优美典雅,倒像是从垃圾坑中爬出的野孩子,而她却一副不在意模样。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穿了不单单是粗线条,还是个没有知觉神经的笨女人!
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现在为什么无法压下不断涌上的火气,让他有股想扭断她纤细脖子的冲动?
被他那双漆黑双眸盯视著,善晴的颈后寒毛不自觉竖起,「喂,你不知道摆这种死人脸给人看,是很不道德的吗?」
「善晴……」辛衡的双手分撑於她身子两侧,倾近她的脸庞,喷吐热息,「你知道吗?现在我……」
「你怎样?」他倾近一分,她就莫名惊惧的后退,却无法忽视喷洒於脸庞的阵阵热息,「没事你别靠我这么近!」
辛衡不对劲!
他真的很不对劲,没事靠她这么近做什么?
而在他那双流转狡狯光芒的眸子盯视下,她浑身不住竖起寒毛,一颗心却怦怦乱跳不休?!
天--
她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全身发热,尤其一对上他无法捉摸的眼时,心跳更是剧烈……
「我想掐死你!」他的手摸上她的颈部,感受到她颈下脉搏的跳动,冲著她诡谲一笑后,印上她微张的红唇。
善晴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亲近,更没察觉藏在杀气之下的,竟是这般的……
轻薄。
她惊诧的一个深呼吸,不意然吸进属於辛衡身上的古龙水气味时,脑中赫然警铃大作,不假思索的伸出双臂推开他,反射性一拳就挥向他--
「砰」的一声,辛衡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记力道颇重的拳头。
善晴瞪著他渐渐泛红发肿的脸颊,又看了下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拳头,一时心绪大乱,嘴巴却不饶人的自动脱口--
「怪不得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股冷沉的气氛在辛衡与她的对视间逐渐蔓延开来,他缓缓勾唇露出一抹淡笑,「是啊!是我自找的,我是犯贱才会去关心你的死活!」
他的声音听来轻柔,但仍教善晴感受到他浑身所散发出的磅礴火气。
尽管他面容紧绷、眼神冷沉骇人,乍闻他亲口承认的关怀,心扉掠过一抹无法解释的窃喜,但来不及深思其背后意义,小嘴又吐出火上加油的言词--
「又没人叫你鸡婆的关心我!」
辛衡瞪视著她,久久不语。
善晴不甘示弱的回瞪,明知她不该说出这般的伤人话语,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
「衡哥,善姊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适巧推门踏入诊疗室的辛馨,一抬头便感受到两人间的剑拔弩张氛围,她小心翼翼的走近,低问:「衡哥、善姊,你们……没事吧?」
辛衡做了个深呼吸,扯出一抹荡到最低点的冷笑,「没事,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是啊!我们什么事也没有。」面对辛家最甜美的么女辛馨,善晴报以热情笑颜,刻意调开视线转到她身上,「小馨,我没事对吧?」
辛馨看看辛衡,再看看一脸可亲的善晴,虽不知他们是否起了争执而不快,仍据实以告:「除了左臂遭子弹擦伤之外,其他一切没问题,这几天记得伤口别碰水……」
「砰」的一声!
诊疗室的大门突然爆出一记轰然乍响的甩门声。
辛馨一回头已不见辛衡,一脸莫名的转头看向善晴,「善姊,你跟衡哥吵架了吗?」
「吵架?」善晴将视线从门扉转回,唇角无法自抑的扬起,勾勒出一抹笑花,「哪有?谁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辛馨望著她脸上不断扩大的笑,「善姊,你在高兴什么?」
真是奇怪,衡哥生气拂袖而去,善姊却笑得开怀,他们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高兴?我哪有!」她伸手摸摸脸,这才发现嘴角高扬,脑子浮现问号的同时,连忙敛起笑,「既然检查报告出来没事,那我要回去了。」
「善姊。」辛馨细声唤住她,一脸担忧的追问:「你真的没跟衡哥吵架?」
善晴噘了噘唇,「你也知道辛衡是什么死性格,我哪惹得起他?」
「可是……」辛馨瞄了眼遭辛衡甩上的门扉,「我很少看见衡哥有这样失控的举止。」
她的衡哥一向笑脸迎人、风度翩翩、气质高尚,从不把情绪表露於外,总是宽大包容、照顾善姊,但刚才却甩了门离开?!
「我也没见过他这种失控的举动……」辛衡是个很有自制力的男人,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未见过他发火的凶恶模样。
辛馨一脸认真的定视著她,「善姊,架吵多了可是会伤感情的,赶快跟衡哥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