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们又要提宗熙当年所做的荒唐事,不禁尴尬,忙打断他,道:\"二位此来辛苦,让荐清做东,我们去大醉一场如何?\"
二人相顾大笑,点头称是。
我忙叫忠文安排,心中却暗骂,宗熙,你做得好事,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再见面也定让你好看。
酒席之上,狂歌痛饮,畅谈往事,宾主尽欢。
饭后二人却急着告辞,知他们必是担心祈月教重现江湖一事,要早做安排,而且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我也不愿强留。
他二人此来的确帮了我大忙,月影流霜当年应该未死,而且机缘巧合之下进宫为妃,生下皇子。
那三千宠爱集一身的月华宫\"影妃\"就是她吧?
这些事也许能从《宫廷秘录》上找到蛛丝马迹。
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更加威严肃穆。而这紫禁城中,最神秘严肃的非摘羽阁莫数。
摘羽之阁,皇城禁地,外有重兵把守,内设机关重重,飞鸟过尚且摘其羽,何况人乎?
摘羽阁共有三层,只有历代皇帝才能进入,《宫廷秘录》便是放置在摘羽阁最上层。
当年为找寻\"缠绵\"的解药,我曾借故为新皇重新设置摘羽阁机关,偷偷潜入。
但是今晚怕是不行了。
今晚的摘羽阁如临大敌,两步一岗,戒备森严,无懈可击,别说是人,就是水也泼不进一滴。
摘羽阁虽说向来戒备森严,但做到如此地步也是少有。
微微苦笑,瑞已什幺都知道了吧,我的府中定然遍布他的眼线。
冬夜,月明星稀,寒冷宁静。
寝宫,华美壮丽,凝重空旷,随着我推门进来,华丽的锦帐微微摆动。
那炉火明明烧得很旺,偌大的宫殿温暖如春,那人明明穿得很暖,慵懒地斜靠在柔软的龙塌上,慢慢地饮酒。但是看到这样的他,心却不由一紧,霎时之间似乎能感觉到他透骨的寒冷。
这深宫带给他的寒意怕是更甚于外面的凛凛寒风。
高处不胜寒啊。这是天下人必须仰望的至高之处,怎能不寒凉透骨?
他已微醺了,微微低垂的眼帘下,过分漂亮的眼睛温润而迷离,俊美白净的脸颊一抹淡淡晕红,紧握着白玉酒杯的柔夷却似比手上的玉石更苍白、更冰冷。
拿开酒杯,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手心。
杯是寒玉杯,酒是冷酒,修长的手指更冰冷得似那千年不化的寒冰。
这些日子,我的陛下,就这样在寒冷的冬夜,幽深空旷的寝宫,独坐幽寒,默默喝着冰冷的酒吗?
他睁大眼看着我,温润迷茫的眸子渐渐变得晶亮璀璨,勾起嘴角,轻轻吐出一个字:\"清?\"
嗓音不是平时的清亮悦耳,却低沉沙哑,甘醇如酒。
接着坐起身凑近我的脸仔细端详,眼睛眨也不眨,然后松口气,粲然一笑,道:\"清,真的是你。\"
灼热的气息喷到我脸上,混着浓浓的酒气,居然不难闻,还别有一股醉人的味道。
我皱眉,看他迟钝迷糊的样子,定然喝的不少,今夜怕是谈不了正事了,也或许他本就不想谈。
攥紧他的手,斥道:\"当然是我,你安排那一切,不就是要我来这里吗?\"
他眼中波光流转,迷人的灿笑漾在脸上,说出的话却宛如轻叹:\"清,要见你一面也须费尽心机啊。我等了好久,真的是好久,久到以为永远都等不来了。\"
柔能克刚,我苦笑,面对这样的他,叶荐清纵然真的心如钢铁,也是要化的吧。
用力一带,将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倾身吻上,迅猛粗鲁地肆虐他红润的唇,他一愣,瞬间又放松下来,任我为所欲为,竟是从未有过的柔顺伏贴。
无边的草原上,多少个夜里,欲望难耐之时,也曾无数次幻想那激情缠绵的时刻。
此刻怀中的人儿正是千思万念、倾心爱恋之人,醉态可掬,婉转相就,哪里还能忍耐?
扯开他的衣襟,胸前的掌痕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光洁嫩白的肌肤,那柔滑的触感,让我苦苦压抑的欲火,一下子奔涌而出,熊熊燃烧,将所有理智焚烧殆尽。
身体越绷越紧,耳中只听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之声,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用力分开他的腿,猛然闯入,横冲直撞,急切冲动更甚于不识情潮的鲁莽少年。
直到他极力压抑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从紧咬的唇边溢出,才意识到自己的粗暴。
强自忍住急欲疏解的欲望,停了片刻,缓缓撤出,已是满头大汗,咬牙问道:\"你还好吗?\"
他睁开眼看着我,俊脸微微扭曲,下唇有着深深的齿痕,勉强笑道:\"没--事。\"
我苦笑,叹道:\"还是你来吧,我怕会伤了你,明日无法上朝。\"
刚要起身,却见他眼中突然闪过惊恐,紧紧抱住我,大叫:\"不准走。\"声音慌乱,又似有些许怒意和哀求。
他手劲奇大,勒得我胸口憋闷,更难受的是这样一来赤裸的身体密密贴合,一丝缝隙也没有,还未缓解的欲望更加痛苦难耐。
想拉开他的手,却换来更紧的缠绕和更慌乱的声音:\"这样就好,别走,再不许走。\"
被他光滑柔韧的身体这样紧紧缠住,让我差点一泄千里,咬牙忍住,无暇顾及他反常的情绪,狠狠堵住他微颤红唇,用力拉开他的手臂,挺身,再次猛然闯入,快速冲刺。
我的陛下,这次怕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喷射的瞬间,许久未体验的极致快感让我忍不住浑身颤抖。他抓着我的手也越收越紧,大声呻吟,同时将灼热的液体喷撒在我俩胸腹之间。
我们都没有动,喘息着,相视而笑。
不急着清理,俯下身,柔情万端地吻他,手继续探索他的身体,直到未撤出的欲望微微抬头,颤动,膨胀,直至坚挺。
直到他又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柔韧的身体缠绕着我,情不自禁地扭动,急切的叫:\"清--,来--\"
我低笑出声,放缓动作,柔声道:\"别急,交给我。\"
连番激情,直至四更天,他才疲惫睡去。
我默默看着他,虽然也累极,却不能入睡。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是了,泰山那夜也曾这样看着他的睡颜,决然离去之时,丝毫未想过还有今日。
一年多的时间,相隔天涯的惆怅和寂寞,让我们二人都变了很多,对彼此都不再狠绝。
方才他是听到我那句话才惊恐的吧,因为在泰山别馆那夜,我说过同样的话。
那次我说:\"还是你来吧,我怕会伤了你,明日无法祭天。\"
那是唯一一次主动相让,不像往常他须软硬兼施,用尽心机,才能偶然得手。
今夜又听到同样的话,也是主动相让,他是怕我又像那夜,先将他捧上云端,再狠狠推落在地吧?所以宁愿让我来,哪怕我的粗鲁让他疼痛。
悄悄起身,站在寝宫之外,片刻之后,福公公急匆匆赶来,看到我,又惊又喜。
我低声吩咐:\"陛下今天不上朝,将早膳和奏折都拿到这里,还有--\"
话未说完,福公公谄笑着说:\"老奴知道,马上准备让皇上沐浴,不如去蓬莱宫温泉吧,我叫所有人离开,将早膳和奏折也送到那里,将军以为如何?\"
我点头,转身进屋,轻轻躺在他身边,闭上眼。
暗道:看样子要在宫里耗一天了,说不得还要帮他处理政务。曹明殊已经开始练我传的内功心法,由他陪着璇儿也好,省得那孩子老是离不开爹。
第十三章
我点头,转身进屋,轻轻躺在他身边,闭上眼。
暗道:看样子要在宫里耗一天了,说不得还要帮他处理政务。曹明殊已经开始练我传的内功心法,由他陪着璇儿也好,省得那孩子老是离不开爹。
据《宫廷秘录》记载,天丰三年6月,帝外出游猎,偶遇一民间女子,带其回宫,赐月华宫,封为\"影妃\"。天丰四年10月,影妃诞下一子,是为三皇子劭。
劭十七岁,其母病故。
劭以容貌俊美闻名天下,喜着翠衫,爱竹,生性孤傲冷僻,长相酷似其母,最得先帝宠爱,封为宁王。
第一次见到劭,是在宁王府。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冬日的黄昏,俊美无匹的少年,站在竹林中,身穿一件翠绿儒衫,目光悠远,神情淡漠。我从不知一个人穿绿衣能如此的美。
那天我也是一身青衣,一向自负相貌过人,那一刻却生平第一次感到自惭形秽,从此再不着青衣。而且那天之后只要看到有人穿绿衣,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这样的人怎配穿绿色的衣服?
那天是他请我过府一叙,看到我,却连眼皮都不抬,斜倚修竹,吹起箫来。一曲带着满心欢悦和些许愁绪的《相见欢》,让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我也从不知一个人能将小小玉箫吹奏得如此动人心魄。
不由暗暗感慨:天下怎会有如此高洁清雅的人?若他是天上的云,那幺所有人都只能是泥。
一曲完毕,他将手中玉箫递给我,淡淡一句:\"你来。\"
我摇头:\"听王爷一曲,荐清从此再不敢吹箫。\"
他收回手,目光清冷,温润如玉的脸颊上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冷冷说道:\"原来叶荐清也会阿谀奉承。\"
我怒气上涌,拂袖而去。
后来得知,他的箫是任何人都不准碰的,他能让我吹奏,已是天大的赏识了,我却没有领情,他才会出言讥讽。
当年几位皇子悉数被擒,我不愿他被刀剑加身,一个人前去,他仍是一身翠绿衣衫,仍是站在宁王府竹林之中吹箫,看到我,仍是将手中玉箫递过来,淡淡一句:\"给你。\"
然后飘然退开几步,举头看天,潇洒美态,皎如玉树临风一般,微笑道:\"吹奏一曲吧,我要走了。\"
那时我便知他存了一死之心,却没有说什幺,执起玉箫,低低吹奏,恰是方才他奏的一曲《诉衷情》。
他嗓音圆润低回,曼声唱道:\"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歌声越来越弱,手扶翠竹,慢慢滑倒。
我继续吹奏,默默看着他如纷飞飘落的花,倒卧在最爱的竹林中,没有出手相扶,没有想办法施救,甚至没有太多的悲伤,他这样的人,宁死也不愿低头,何况是受那牢狱之灾。
\"清,知道他诈死,你有何感想?一定很高兴吧?当年你可是他唯一看上眼的人。\"
瑞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志得意满,神采奕奕的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来。口气却有些酸。
什幺时候了,还有闲情捻酸吃醋,他大概早就醒了吧,却不过来帮忙。
我皱眉,将奏折往他面前一推:\"陛下休息够了,何不办点正事?\"
他一笑,随手拿起一个奏折,漫不经心的看着,又道:\"顾左右而言它,你在心虚吗?当年我不小心弄坏了那根玉箫,你可是好几天不肯见我呢。\"
我冷笑:\"不小心?陛下确定是不小心吗?\"
他又是一笑,温和而慵懒,道:\"我这个三皇兄,一向孤傲,目中无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他的武功应该也不错吧,这幺多年竟然丝毫不露。原来那幅冰清玉洁、不食人间香火的样子,都是装的。清,连你也被他骗了。\"
现在是谁在顾左右而言它?想起被他故意失手弄坏的玉箫,不由叹气,我的陛下,使性子时也是一幅温和又无辜的样子,谁能比你隐藏的更深?
你既要吃这捕风捉影的飞醋,那幺再多吃一些有何妨?
淡淡说道:\"你们兄弟几个,哪一个没有装,哪一个不是隐藏很深?他的确是冰清玉洁、不食人间香火,只是生错了地方,又或者他本就不该来这尘世。这世间的一切只会污了他。\"
瑞仍然笑得温和,眼光却变冷,道:\"当年他不也暗中培植势力,不也是一心想坐上皇位吗?失败之后要靠诈死逃走,现在又派人刺杀我,冰清玉洁之人会用这样卑鄙无赖的招数吗?\"
我站起身来,踱开几步,摇头叹道:\"当年先皇最宠爱他,所有人都争相巴结,即使不想争皇位,也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将他推上去,他的母亲不是甘于寂寞之人啊。何况几位皇子斗得如此激烈,处于风暴中心的他又怎能独善其身?诈死也是无奈之举,他若不诈死,被你拿下,才是必死无疑。至于刺杀--\"
话未说完,一支笔\"嗖\"一声扔过来,直奔我的面门,居然灌注了五成的功力。我的陛下,这幺快就动怒了吗?
我一个潇洒的错步,侧身,用嘴牢牢将其叼住,然后恭敬的递过去:\"陛下御笔,还是不要乱扔的好。\"
他讪讪一笑,伸手接过来:\"清,你方才那一闪身的动作似乎是我的招式,什幺时候偷学的?\"
我出言讥讽:\"你一生气就出手伤人,我想不学会都难。瑞,下一次能不能用高明一点的招式。象\'落月摇清剑\',\'梦月流霜掌\'那样的功夫才值得我去偷学。不过如此轻盈飘逸的功夫也要宁王那样的人使出来才好看吧。\"
\"你--\"他怒瞪我片刻,复又笑了,伸臂抱住我,轻问:\"清,你在故意气我吗?\"
我挣开他的手,正色道:\"不错。\"
斜眼看着他,暗自防备他突然出手。
却见他皱眉看我片刻,摇头笑道:\"我知道了,清,我不怪你,你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累坏了吧,脾气大些也是难免。瞧,你的眼睛都红了,我陪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气结,还敢提昨夜,昨夜先在摘羽阁步下重兵,又喝醉酒诱我上当。
等等,喝醉?以他的酒量,大概醉酒也是装的,否则也不会这幺快就神清气爽。
咬牙道:\"陛下,你知不知道宿醉的人第二天醒来会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