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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1号公主 page 14 作者:苹果鸟

  那晚,在恒婷表明不欢迎神鱼留宿在修车厂,而神鱼又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她住进菜包在中和的家,花了半个小时帮菜包整理好房间,半个小时盥洗后,神鱼睡在床上对着躺在地板的菜包问道。

  “我们生的小孩会不会被叫‘包鱼’啊!难听死了。”菜包是颗包子,神鱼是条鱼,好像小孩自然就会被冠上不雅的外号。“那就叫‘鱼包’,反正你一向比我强势。而且鱼包听起来像包红豆的鲷鱼饼,还蛮可爱的。”才刚躺下,菜包讲话已迷迷糊糊起来。

  “‘鱼包’还可以勉强接受。那我们明天公证好吗?刚好泰国是落地签,我记得你前阵子才出国,护照还没过期,我们干脆顺便去度蜜月。”“你说什么是什么,折腾一晚好累喔!赶快睡吧。”菜包打着哈欠,将身体侧到床边,棉被拉过头顶,继续睡着。

  “那就等蜜月时再做吧!晚安。”“等等,你说做什么?”菜包突然从地板翻了起来,清醒的两眼透出晶亮的光芒。

  “先讲娶不娶我,不娶不能做。”神鱼遮住菜包燃着异样火焰的双眼,脸颊在他那如猪鬃般的短发上磨蹭。“娶,不用做也要娶你。”菜包一把将神鱼拉下床,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明明已经睡了好阵子的神鱼,在他怀里又变得困起来,菜包的大肚子,就像小时候抱着的大狗熊,又温暖又有安全感。神鱼忘了什么时候睡着,只知道醒来时,菜包瞅着一双眼睛死盯着她瞧,“你还在。”害怕神鱼是隔夜就消失的美梦,菜包非但一夜没合眼,还保持整晚的平躺睡姿,“我担心一转身你会被顶出我的梦中。”

  “其实你正在作梦,你要跟紧不然我会跑掉喔。”神鱼后悔说出这话,因为菜包真的听从,更加如影随形地紧贴着她。“原来女人没有眉毛看起来会很可怕。”菜包坐在浴缸上守着神鱼盥洗,对着脂粉末施的她评论一番。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喔!我可是变身大怪兽,没上妆时会吓坏你。”按照平常神鱼和菜包的相处方式,她早该大骂他一顿,但是神鱼却出奇的乖巧,也许是自始至终菜包都笑着个脸,一副快乐满足的模样。“不要动。”当神鱼准备捡起梳子上,洗手台里的头发,菜包连忙喝住她。他认为家里留有爱人的头发是种踏实的温柔。

  “水管会堵塞。”“有通乐。”

  “梳子会弄脏。”“可以买新的。”

  “如果我变老变旧了呢?”“在我心中你百年如新。”

  “我不相信。”“对你掏了这么多年的猪心猪肺,你还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没有女人会嫌爱情的担保太多。”“我还没有房子,车子还在贷款中,金子比你少,妻子预约中,能提供的东西不够。”菜包掰开手指一根根数着,脸上有层挫败的失落感。

  “那先给我孩子吧。”神鱼主动趋前搂着他,查扣她的抵押品。

  他们决定当天下午3点到法院公证结婚,神鱼在发廊修整发型顺便化妆,虽然有一切从简的准备,菜包还是拼命地帮神鱼凑齐新娘所需。礼服、小捧花,纵使不能尽如人意,但是他卖力与用心她是感激的。

  “公司请好假了吗?”“请了。”

  “你爸妈知会了吗?”“5年前就说要娶你,不用再说了。不过可能来不及从北港赶到。”

  “你爸妈呢?”“正从新竹开车北上,现在应该在典宏那。我爸说,非要教训他一顿才甘心。”

  “不会有事吧?”“应该不会,我妈说,这几年我爸身体不好,连国术馆都关门了,大概顶多打断他一条腿。”

  “那就好。”“朋友你邀请谁?”

  “房东夫妇、晴雅、节成。你呢?”“我也要当一次司马光,试一试打破缸的滋味。”

  “恒峰肯来吗?”“节成跟晴雅出国了,他没理由不来吧?”

  “刚打电话他们还在,这么快就出国了罗?”“不行吗?我是懂得使坏的好心人。”

  “那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啊?”“王子复仇记暨公主保卫战。”

  “有趣吗?”“绝对比我们的婚礼更好玩。”

  “他们会不会找我们算帐?”“管他的,反正我们要逃到泰国去。”

  “结局会怎样?”“等我们回台湾就知道了。”

  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我全被蒙在鼓里,原来恒峰一直都在我身边,全部的人都联合起来欺骗我。要不是神鱼和菜包最后向我坦承一切,我想我会被愚弄一辈子,但是他们选择诚实的时间太晚,等他们度完蜜月,恒峰已经被我重重地伤害。

  菜包和神鱼的喜讯,我在婚礼前两个小时才得知,我更不知道我和恒峰将在他们两人的安排下重逢。

  再两个小时后菜包和神鱼要结婚了。接到这天大喜讯的我,一则是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则是慌了手脚,生平第一次参加婚礼,又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该穿什么?该买些什么作为贺礼?

  第七章

  ——女孩笑了,她发过誓,男孩笑她就不哭。

  ——男人哭了,因为女孩终究忘了他的名字。

  我一直相信思念没存期限,装在身体里,不需加工处理,也能存个一世百年。为见他一面,我等了整整十年,3650个日子却在一夜消磨耗尽。在同一个星空下,我重新打开自己,发现不过十年,思念已然传出了腐气。

  “等等找个专柜买一件洋装,我们再合送一套金饰不就好了,2个小时内可以做的事比你想像中的多。”节成总能把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其色的标准典范。

  自从知道恒峰死了后,几个月来,我改变对待节成的态度,衡量他待我的种种好处,我想该是回报的时候。除了坚守坦诚相见的最后底线,不含热情的亲吻、拥抱,只要节成不在乎,我也不再抗拒。牵手、挽着手臂的亲昵动作学起来并不难,能让节成、阿姨、姨丈开心,我都觉得欣慰。或许有一天我会到退让到和节成结婚生子吧!失去好恶的任何行为举止,就如同呼吸般的容易。失去恒峰的痛楚继续加深中,更进而与身体产生运动的亲密感,这已经是我唯一和恒峰联系的方法,我摆脱不掉也不想摆脱。

  “感觉好久没见到神鱼。”神鱼订婚后,刻意躲开我们聚会,最近更是几乎不联络。“嗯!有两三个月。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都私下搞些什么,也没听菜包提到,怎么会一夕之间风云变色。”“连你也在状况外。”我知道节成常会约菜包单独出去喝个小酒,照理来说,他该是最熟知内情的人,没料想,节成跟我一样陷于五里迷雾中。

  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一下,我们往士林地方法院公证处出发,为了避免塞车迟到,我们搭捷运再转计程车,到高岛屋购物换完衣服后,在节成的坚持下走进对街的查理发廊。节成的宴会用西装公司里早有准备,他新添了一双皮鞋和一条枣红色领带,再请设计师帮他顺个服贴的发型,上点薄薄的发油即可。我则挑了一对大理石花纹白金袖扣送他(照样是我送他付费)。我深恐错过时间,任由节成和专柜小姐的摆布,所以我身上正穿着银黄色的无肩小礼服,搭配着及肘的缎面手套。

  “为了他们大喜的日子,破例露个香肩又何妨,而且戴手套跟穿长袖几乎没分别。”衣服很美,耳根子一时变软,我被说服了。节成亲自指挥发廊的设计师,从化好妆,梳妥发髻,在发髻上缀着几朵甜美的黛安娜玫瑰,手腕缠绕一圈粉红色的蝴蝶兰花饰。在3双俐落的巧手分工合作下,如同仙女轻挥法杖般,完成于弹指须臾间。

  “你等我。”在一旁端详半天的节成,老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转头交代设计师们注意时间,暂时离开发廊。

  “脖子看起来太单薄太冷清。”因为这句话,我的颈子上多了条Tiffany白金镶钻十字架项链。“好美的新娘啊!好登对的夫妻。”不管是发廊的员工,还是一旁的顾客,纷纷不禁赞叹着。

  “不是,我们是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他们今天公证。”我急忙解释。“最好保佑新娘能比你美,要不然恐怕有人会黯然失色了。”“真的吗?我不要。”我担忧地望着节成,抢走新娘风采的缺德事绝非我所愿。“这是神鱼要求的,不相信你跟她通电话确认一下。”节成拨着神鱼电话,“当然啊!今天是大日子,你要越漂亮越好,不要让我失望喔。”果然是神鱼的声音,既然是新人的嘱咐,我自然心安理得许多。“恒峰会抱着我在忠诚路来回跑上十公里也不嫌累吧!”镜中的自己越是美丽,心中的苍凉越是倍增。“抱我!”无理又残酷的要求,就像在生人身上找寻亡灵的影子。

  如同得到上天的恩赐一般,节成喜出望外,不加思索地将我揣在怀里。“是抱起来,走过马路。”会错意的节成,急忙往我膝窝一探,满是欣喜的将我始起,迈开大步的往前走,“愿意抱着我跑10公里吗?”耍着孩子的胡闹性子,只盼望能得到一个恒峰会说的答案。

  “明天好吗?你忘了我们还要去参加神鱼和菜包的婚礼。”没来由的任性,着实让节成吃了一惊。“恒峰他信任我,更不懂回嘴,他会按照我的指示,直到我喊停为止。我是他的帆舵,没有我,他就没有方向。”我心里想着。不是因为当时我们还小,而是这就是他。

  “抱歉,我做了过份的要求。”一到高岛屋,我立刻请节成放下我。“生气?”节成皱紧眉头看着我,“因为快来不及了。”我恢复笑容挽着节成的手往法院去。认清楚节成的长相,他是他,恒峰是恒峰,活人和死人都需要被尊严的对待。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神鱼婚礼上不该有灰头土脸的丧气人。

  “哇!到底谁是新娘子啊?”在公证处门外,阿姨和神鱼围着我品头论足一番。“Tiffany!我的贫穷老公怎么比啊?!”神鱼话是酸的,意却是甜的。菜包从背后抱着她,神鱼整个人向后倾靠着,穿着白纱礼服的她,像是一片傍着山边的云朵,随着落日化做烟岚,归宿萦绕在山中,永不再任风主宰离聚。我由衷地钦羡着。

  “哪有,今天神鱼姐姐最美了,是仙女下凡!晴雅姐姐不过是个公主,差得远罗!”雅达意外地识大体,说话又中听。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一大跳。“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江湖儿女,舔血生涯,无奈啊!”等到雅达从菜包手上接过3千元,事实才被揭穿。

  “干脆两对都在今天圆满。”有点被气氛冲“婚头”的姨丈,提议让我和节成一起公证,“不行,今天是专属我们的。”我还没开口否决,菜包、神鱼异口同声抢先制止姨丈。

  “今天之后,晴雅随便你们煎煮炒炸,我们管不着。”有别于以往菜包的积极,神鱼的乐观其成,不要说节成跟阿姨夫妇觉得纳闷,“他们怪怪的!”连雅达都发现其中过大的差异。

  公证结婚是采预约制,周一至过五,一天三场,分别是上午10点、11点,下午3点,例假日一天两场,上午10点、11点。不但场数有限制,还得提早三天前预约。

  “你们太不够意思了,都先预约好,才通知我们。”当节成看完规定时,对菜包猛发牢骚。多年的好友竟然到婚礼当天才被受邀来观礼,难怪节成会不高兴。

  “我们是今天才决定,特别插队的。”菜包指着坐在公证处,正陪着神鱼父母聊天的人说着:“他叫小狗子,我拜托他搞定的。”那人朝我这看了看,我以前似乎常在学校附近的店家见到他,所以觉得有点眼熟(学长?同学?学弟?)他走了过来,礼貌性的和菜包、节成聊着天,“我再去安抚一下神鱼爸妈的情绪。晴雅恭喜你喔!”聊不到5分钟,他就留下令人玩味的一句话离开。“恭喜我?”我不明白此话从何而来。我还剩下什么是值得恭喜的?

  终于三点到了,严肃隆重的仪式开始,菜包的爸妈也在最后一刻即时赶到,主婚人、证婚人通通就绪,唯独新郎新娘还迟疑地不肯上前。

  “两个人不会这时候才反悔吧?”我在节成的耳边小声说着。原本现场高涨的喜气,突然笼罩在低沉的气压之中。

  “请等一下,哥你快一点!”从门口跑进一位年约15,穿着白色小花滚织肩带洋装的女孩,捧着一大束香水百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匆促的赶路,使肩上的白色针织披肩滑落一边。虽然是神色慌乱,但是她那艳丽的面貌还是引起众人的注目。

  “怎么那么慢?”神鱼和菜包迎了出去,神鱼还亲切的帮她拉好披肩。“鱼姐,菜包哥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女孩把花递到神鱼手上,那笑容我似曾相识。

  “她是谁?”从来没听菜包和神鱼提过,认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更何况她一出现就让节成脸色由红转青,而我对她也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节成越不理睬我的问题,我就越加好奇。

  “你哥呢?”神鱼神色慌张地望向门外,像在找寻谁的踪影。她似乎在等这位女孩的哥哥,他会是谁?竟然如此重要,值得两位新人苦苦等待。

  “在后头。”女孩的回答,让神鱼安定下来。“不能让他跑掉知道吗?”神鱼不住地叮咛那女孩,菜包更是趋前张望。

  “知道。”女孩笃定的点着头,慧黠的双眼扫向四周,直到看见我才停止转动。

  “对不起我来晚了,恭喜!”我不敢相信,我耳朵听见的声音,那声音在十年前是属于一个男孩的,嗓音低沉而稳重。声音依旧,人呢?我想站起来看个仔细,却感觉到手被一股力量拉扯住。“是赖恒峰没错,别这么急好吗?”手是节成的手,话也是他说,眼泪却是我们两个的。

  真的是恒峰!纵使他瘦了整整一圈,不像从前那样壮硕,但他眉毛的长度,鼻尖的形状,憨直的眼神,耳骨上两颗接连的细点黑痣,无论任何一处我都能轻易认出他。我看傻了眼,他却好像没见到我。“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菜包和神鱼都认识他。”疑问还在,却没有人可以为我解答。我朝阿姨的方向看去,发现阿姨正红着眼眶望着我。

  “我们结婚你怎么穿这样?”相较于大家的盛装打扮,恒峰除了一件西装外套外,其余就是休闲衫、牛仔裤、球鞋。不等恒峰解释,他们已经推着恒峰走进礼堂坐定。我和恒峰终于四目相交,我哭的不能自己,恒峰却是对我笑着,没有出声靠着嘴型对我说:“爱哭鬼。”从前我一哭他一定说的三个字。我们都老了,但记忆却依旧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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