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很有趣,你跟他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很难分辨。」林恩祥笑着说。
阿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什么叫双胞胎吗?长得不一样岂不是浪费了双胞胎这三个字?」
林恩祥饶有兴趣的俯下身,蹲到阿武身旁,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脸,直臊得阿武有些恼火的叫了起来:「你看过瘾没有?!」
「呵呵,虽然长得几乎一样,可是性情却完全不同呢。」
「那当然!」阿武的声音不由的压低,一字一句的说:「我跟哥哥完全不同!」
林恩祥笑着将阿武扶起。长时间被绑的阿武早就手脚发麻,刚一站起来便一下子倒在了林恩祥怀里,狼狈的模样令林恩祥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把阿武恼的气急败坏,想推开他却偏偏力不从心,急的两眼直冒火。
林恩祥两眼含笑的看着阿武活络的面部表情,忽然恶作剧心起,一把将阿武横抱而起,惊得阿武失声尖叫一下。
「喂!你快放下我!!」
「不过你这个倔强的个性,倒是跟阿文同出一辙呢。」林恩祥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阿文反应的态度比你温柔多了……哎哟!」
阿武忽然重重的一记手肘击向林恩祥的下颚,林恩祥不防此势,一下子痛得松开了双手。阿武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可惜双脚仍在发麻,结果一下子坐倒在地。但他依然很嚣张的笑着说:「那我哥哥可不会这样对待帮助他的人吧?」
林恩祥捂着火辣辣的下巴,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阿武得意而跋扈的模样。一个与阿文同样长相,却截然不同性格的男子,对林恩祥来说真是一个相当有趣的存在。
「我听阿文提过你,你在美国上学,没想到真有机会见到你。」林恩祥揉着下巴,开始有意识的与阿武套起了近乎。
阿武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揉着麻木的双腿,白了林恩祥一眼:「拜你的教父所赐,省了我的路费。」
「呵呵,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他的安排……」林恩祥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继续饶有兴趣的跟阿武聊起了天:「你有什么去处吗?如果没有就住到我那里吧,阿文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你说什么?」阿武明显的怔了一下。
林恩祥并没有理解他此刻的意外呆滞代表了什么,以为他没听明白,于是又复述了一遍:「我是说你住到我那里,你哥哥会很高兴见到你……」
忽然一记飞腿重重的踢到了林恩祥的下胯处,他一声惨叫几乎站立不稳。罪魁祸首的阿武冷冷的看着他,哼笑一声:「你不是开玩笑吧?神经病!」
说完,他扭动了一下脚踝,扶着墙壁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跳着跑开了。林恩祥又痛又恼的想追上去却力不从心,只得无奈的坐在地上,开始寻思自己哪句话开罪了这只小野猫。
这是教父刚送给自己的『礼物』,就这么让他跑了吗?
「大哥?」
见到罗铭武跑出去的肌肉强推开门叫了一声,一眼便看到林恩祥坐倒在地苦笑的模样,当即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扶起了林恩祥。
林恩祥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快去把那件『礼物』追回来,不然教父会笑话我的。」
「是!」肌肉强将林恩祥扶到椅上,这才匆匆而去。
林恩祥啼笑皆非的摇首大叹了一口气,随即,淡淡的惆怅感开始慢慢涌现。
也许是因为同样的相貌吧……不由自主的想要对他好,想要疼他、怜他……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屋及乌吗?不,也许最重要的,是那种随性的对话与毫无顾忌的话题是自己许久没有过的……
爱得太深太久,经历了太多太苦,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处事才不会在无意间伤害到对方。所以总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会伤害到他,真得好累、好累……
「也许,教父是想让我找回初遇阿文的感觉吧……」林恩祥凄涩的笑着:「可惜……」
林恩祥拖着莫名疲倦的身躯回到家中,终日黑压压的房间依然在厚重窗帘的掩盖下密不透风。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坐在沙发上的阿文,令他本就有些迟缓的目光愈显呆滞。阿文一袭轻便的休闲打扮,安静的半蜷在沙发上,怔怔的望着地板出神。
早已习惯阿文这般木讷呆坐的林恩祥,依然心怜的俯下身,轻轻的搂住阿文,柔声道:「猜我今天见到谁了?一个你想不到的人哦。」
阿文缓缓的摇摇头。林恩祥笑着抚了抚他柔顺的头发,轻声道:「是你弟弟,阿武。」
阿文一愣,随即露出了又惊又喜的模样:「真的?他回国了?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林恩祥无奈的苦笑一下,不知该如何将这份『礼物』的事告诉阿文:「我有邀请他到家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很生气的跑掉了。」
阿文怔了怔,忽然脸上涌出一股淡淡的哀愁,他苦涩的浅浅一笑:「大概……他觉得有我这样的哥哥很丢人吧……」
林恩祥心中一阵揪痛,急忙将阿文搂入怀中:「不会的!文,你不要想太多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我没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
听着那呜咽的抽泣声,感受着怀中的身躯轻微的颤抖,林恩祥无言的用双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背,以示安慰。
是我将他陷入这种境地之中的吧?是我不顾一切的占有他、强迫他,无时无刻不以爱的名义侵噬着他的意志。最后,他最终向我妥协之时,也背弃了整个世界……
是我的错……是我的自私令他陷入了两难之境,不但承受着诸多的指责和鄙夷,甚至连自己唯一的弟弟都不敢相见……
林恩祥下意识的摇摇头,将心酸的思绪逐出脑外,他轻轻的吻了一下阿文的耳垂,在他耳边小声道:「阿文,你还有我,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离开你的我。」
阿文轻轻的点点头,他抬起头,红肿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林恩祥,然后用双手轻轻的捧起爱人的脸颊,用唇轻轻的抚触着。
「是呀……幸好我还有你……幸好……」
林恩祥心疼的吻住阿文有些干涩的双唇,带着无比的歉意与内疚,用尽所有的怜爱轻轻的搂住怀中那具幻影一般的身躯。
「嘟─嘟─嘟─」
急促的电话声令林恩祥不得不离开这份温存,他悻悻的接起电话,语气不善的应答了一句:「喂?」
「祥哥!」电话那端是肌肉强焦急的声音:「祥哥,不好了!文哥的弟弟出事了!」
林恩祥的身子一僵,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里?……好,我马上来!」
待挂上电话,阿文神情紧张的看着林恩祥:「怎么回事?阿武出事了吗?」
林恩祥怔了一下,奇怪阿文的直觉如此之准。为免阿文担心的林恩祥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安抚性的挑起阿文的下巴,轻轻亲了一下:「你放心好了,你的宝贝弟弟跟人打架,正巧在我的地头上,我去看看,不会有事的。」
阿文微微的舒了一口气,但又无比忧心的说:「祥哥,他年龄小不懂事,如果错在他的话,你要多担待一些……」
林恩祥好笑的捏了一下阿文的脸蛋:「你的双胎胞弟弟能有多小?你这么懂事成熟,他至少也会有一半吧?」
阿文没有随之而笑,只是用深深的哀伤目光看着林恩祥。林恩祥的笑容慢慢凝结在脸上,他轻叹一口气,放柔了声音,那口吻彷佛怕吓着一个已经不能再承担任何压力的孩子。
「放心好了,我保证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到你面前,好吗?」
阿文这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林恩祥凝视着这份淡如浅水般的不经意微笑,有些认命的苦笑了一下。
自己就是沉沦在这副轻似浮萍的笑容中无法自拔,只要能守住这份笑容,就算失去自我,我也义无反顾。
第二章
霓虹闪烁的舞厅内,此时却一片静寂,没有震耳欲聋的吵耳音乐,也没有群魔乱舞的激情人群,只有一片犹如散场后的狼籍。酒瓶、爆米花、破碎的玻璃、翻倒的桌椅随处可见,唯一幸存的沙发上,坐着几名被无数手持利刀的狰狞男子挟持的青年。
这些人各个打扮前卫,五 颜六花的头发之中,自然的黑发反倒犹为显眼。而黑发的青年也不同于其它人那般一脸惧意,而是气定神闲的捡起沙发垫上散落的爆米花,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祥哥!」
随着一声声致敬声,林恩祥快步走至众人面前,皱着眉头从一群装束古怪的人中找到了阿武——唯一的一个黑发青年。林恩祥摆手示意,架在脖子上的尖刀终于离开了这几个鼻青脸肿的人。
林恩祥点了一根烟,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二十来岁年龄不大的青年:「你们没有搞清楚是在谁的地头上吗?居然敢砸我的场子?」
其中一个画着妖魔妆的青年急忙指着阿武道:「是他先动手的!」
其余数人立刻点头应和。阿武很嚣张的一扬拳头,吓得他们立刻噤声。林恩祥不由哑然失笑,看来就算没自己的庇佑,阿武也属于不会吃亏的类型。
再看向阿武,他虽脸上并未挂彩,但是紧身的白T恤已经被撕裂,脖颈上有着一块不仔细看很难察觉的淤痕……林恩祥不悦的一挑眉毛,再看适才那个妖魔妆的青年,他的手臂上有一片明显的牙痕。
阅人无数的林恩祥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忽然心底掀起一阵怒火!看着那张与阿文一般无异的样貌,脑中不由浮现出一群小流氓调戏轻薄他的场景,顿时便难以克制无名火!
林恩祥冷着脸脱下外套,披到了阿武身上。阿武一怔间,林恩祥蹲到他的面前,温柔的帮他穿上,那神情彷佛再自然不过。这可吓傻了旁边的小混混们,各个面无血色,开始惶恐自己惹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恩祥与阿武近在咫尺时才发现阿武的嘴角破了皮,林恩祥怔了怔,随即目光更加阴冷了下来。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用手温柔的抚摸着阿武的嘴角,怜惜的问:「疼吗?」
阿武明显不适应被这般温柔的对待,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从林恩祥的手下逃脱,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疼。」
林恩祥淡淡一笑将他拽起,示威性质的搂住他的肩,然后看着那几名青年对手下冷言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肌肉强点点头:「祥哥放心,我会处理。」
林恩祥满意的点点头,搂着阿武径自走出了舞厅。阿武回头看了看,有些不解的问:「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林恩祥缓缓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笑得有些暧昧:「你不必知道。」
阿武不悦的白了他一眼,从他的搂抱下挣脱出来,一把将外套甩到林恩祥身上:「多谢你来解围,没什么事我走了。」
林恩祥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腕,谁知阿武立刻像只暴躁的小老虎一样扬拳便劈面而来!林恩祥急忙闪躲,多年的敏捷身手倒也不是白练的,很轻易的反制住阿武的拳头,用力一扭,阿武吃痛的叫了一声,身子随即转动,完全被林恩祥禁锢到了怀中。
淡淡的Adire男士香水的清爽草木香扑鼻而来,怀中柔软的身躯如同优雅的小猫般轻盈,林恩祥的鼻尖轻触到阿武的发丝,清新的洗发水的味道透着一股阳光般的气息,令人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这个暧昧的紧拥令阿武面红耳赤的挣扎了起来,那微微泛起的羞涩神情犹如初识阿文时他青涩不安的模样,犹如一株含羞草一般惹人怜爱。
林恩祥几乎看痴了,明知怀中的人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但一般无异的样貌依然令他难以自拔的沉溺在阿文的影子之中,他无意识的收紧双臂,如同梦呓般从口中低喃出一个名字:「阿文……」
阿武怔了一下,随即倏抬右腿,不偏不正恰好踢到林恩祥的要害部位。林恩祥吃痛的一松手,阿武又气急败坏的补上一拳,同时愤怒的大喝着:「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不是哥哥的替身!」
彷佛依然不解恨,阿武又补上一脚,毫不留情的重踢令林恩祥痛得连连闷哼。眼见阿武又像一只逃命的小鹿般轻快的跑掉,林恩祥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想他叱咤风云多年,有多久不曾被如此狼狈的修理过了?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祥哥!」
听到肌肉强大惊小怪的惊呼,林恩祥有气无力的笑道:「快去追我的『礼物』,又跑了……」
聆听着肌肉强跑远的脚步声,林恩祥忽然笑了起来,因为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这般轻松的笑过了……似乎很久以来,自己在微笑的同时都会感觉到胸中有块巨石闷压着,那笑容,彷佛是为了笑而强扯嘴角,所以微扬的嘴角也无法带动起轻松的心情……或许,是因为对象是阿文吧?笑不出来,却不得不笑,因为怕再次伤害到他脆弱的情感……
林恩祥长叹一口气,脑中蓦然浮现出阿武暴怒的神情,犹如竖起尖刺的小刺猬一般可爱。望着他时,彷佛又找回了最初迷恋阿文时的愉悦心情……
一抹苦涩的笑意扬起在林恩祥的脸上。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该多好……
林恩祥一如既往的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中,寂黑的房屋彷佛空无一人。林恩祥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令他一瞬间有些失神。自己是何时起不再打开屋内最亮的那盏灯,不再掀起窗帘,不再大敞窗户?就保持着这般沉闷的漆黑,犹如……地狱般黑暗……
「阿文?」
轻轻的呼唤着,却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响应。林恩祥怔了怔,慢慢推开自己的卧室大门,看到平躺在床上静静沉睡的阿文,这才稍稍放缓了莫名揪起的情愫。
看着阿文总是不盖被子就熟睡的模样,林恩祥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每次都提醒他要盖好被子,以防着凉,他也会答应的好好的,可是一回头,被子又被他压到了身下,彷佛永远也盖不到他的身上。
林恩祥轻轻的躺到阿文的一畔,动作十分小心,生恐惊醒阿文难得的熟睡。然后林恩祥小心翼翼的将被子往他身上紧了紧,谁知还是惊醒了阿文,他颤了一下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你回来了?」
「嗯。」林恩祥温柔的凝视着怀中爱人有些惺忪的睡眼,微微笑了笑:「吵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