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在一起吧!」涂玺夫一脸不自在的粗声说道。
「你说什么?」她整个人彻底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在作一场毫不真实的梦。
「当我的女朋友!我会照顾妳,每天为妳送宵夜、当妳的保镳,尽力达到妳所有的要求。」徐冬青的挑剔他早就知道的。
突然间,她好像看到黑暗中露出一线曙光,心突然被拧得好紧好紧--
「为什么?」她一下子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反正像妳这么多缺点,也不会有人要妳。」他不自在地说道,那双霸道的目光竟然不敢面对她。
「你--你是开玩笑的吧?」她心跳得乱七八糟,手还微微颤抖。
「我再认真不过了。」他开始有点恼火。「妳到底要我怎么证明才肯相信?」
爱--就简单一个「爱」字。
他只要说出这个字,她就愿意相信这一切不是她的一厢情愿,不必怀疑这可能是一场恶劣的恶作剧。
她等待着,但眼前的涂玺夫除了心焦地来回踱步,一句话也没说,原本该是感情表白的温馨时刻,气氛却僵滞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累了,你回去吧!」徐冬青闭上眼睛,放弃了。
看似大而化之的她,面对感情却敏感得要命,脆弱得比谁都还要容易受伤害。
他的沉默,让她无法说服自己他是真心真意的。
涂玺夫挫败的耙梳了一下已经够凌乱的黑发,瞥了一眼径自躺回床上、静静闭上眼睛的徐冬青,不发一语的转身走了出去。
感情这个难题到底要怎么解,恐怕这两个人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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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高级五星级饭店里。
徐冬青坐在昂贵柔软的椅子上,听着身旁的母亲口沫横飞的吹嘘她的优点,她如坐针毡,却还得忍受一双像是已将她全身上下剥光过好几回的打量目光。
心不在焉的挂出应酬式的微笑,她动了动发麻的左腿。几天前才出院的她,腿上还裹着石膏没拆,却在母亲的强迫下参加这场相亲。
据说,男方大有来头,落落长的家族关系企业,比她的求职自传还长。母亲对这个对象是满意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就把女儿卖过去。
原本对这种相亲深恶痛绝的徐冬青,得知母亲坚持要她出席这场相亲会,竟一反常态的同意赴约。母亲以为女儿想开了,但事实上,她只是消极的想藉由这次相亲认识一个交往对象,好麻痹感情失意的痛。
「徐小姐真是美丽大方,还是个老师,我们家恭良很喜欢呢!」
男方母亲显然也对她满意的不得了,尤其是席间见徐冬青始终面带微笑,鲜少开口,更是以为找到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孩,好当他们家乖乖听话的媳妇。
毕竟,在这个年代,要找到一个没有一点声音的女孩已经不容易了。
「谢谢您的赞美,我家青青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儿,要不是见她年纪不小了,我才舍不得让她出嫁呢?」
徐母把一副母慈女孝的假象演得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徐冬青忍耐着,又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晚餐后的第三份提拉米苏,却冷不防被一脸慈爱的母亲,偷偷自桌下拧了一把大腿。
她不是故意要吓走对方,也知道自己该认真找份感情安定下来,好让她忘却涂玺夫,忘记感情落空的心碎,但她就是没办法对其他的男人认真投注感情,只好习惯性的用吃来忘却烦躁。
「这样吧,让你们年轻人自个儿聊聊,我们不当电灯泡了。」
男方的母亲很识趣的准备退席,唯有她母亲却一脸焦急失望,好像眼巴巴等着猎物就快上钩,到头来却只能看着猎物白白溜走。
徐冬青没什么意见,反正光看母亲一整晚丰富的表情,她就没有一刻无聊过。
母亲虽然遗憾没有立刻谈妥婚事,却还是配合的跟着离席,只不过频频用眼神暗示她,绝不许她白白放过这门亲事。
反正徐冬青原本就是抱着相亲的打算,也觉得嫁给这个应声虫似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态度上还算是客气。
两人的话题全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寒暄赞美,最后,徐冬青实在受不了了,她霍然起身,把李恭良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再不去透透气,她就快被闷坏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李恭良还算是个有绅士风度的好人。
「不必了,我马上就回来。」她保证似的拄起拐杖,身手俐落地走向厕所。
研究了一下五星级饭店的名家设计,徐冬青晃了大半圈后,才又晃回来。
一看到她出现,李恭良立刻迫不及待地向她报告刚刚的新发现。
「徐小姐,妳左腿后面的石膏上有字耶。」他侧头好奇打量。
「有字?」石膏就石膏,除了医生写上的日期外,哪来的字?「大概是医生写上打石膏的日期吧!」她不以为意。
「不是,是字。」李恭良很坚持。
认真一回想,徐冬青才终于想起来,涂玺夫在她出院那天说要在她的石膏上签名。不知道那可恶的家伙写了些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羞恼得红了脸,努力想转头看石膏上写什么,却令人泄气的看不见半个字。
「要不要我帮妳看看?」李恭良很有礼貌的问道。
「好,麻烦你。」徐冬青实在太好奇,也顾不了上头写了什么恶作剧的字眼。
李恭良立刻蹲到她脚边,认真看着雪白石膏上头的几个黑色签字笔迹。
「我--爱--妳--」
李恭良认真的一字一字念着,那极轻的声音却像是在她心底投下重重的震撼。
霎时,她的心拧得好紧。这--这又是涂玺夫的玩笑,他的恶作剧吗?
她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的轻颤,激动、难以置信且不知所措,为了这几乎是不可能成真的梦。
跟我在一起吧!那个唯有夜晚的梦境时分才会出现的低沉嗓音,突然自脑中响起,撼得她心头一阵大乱。
他是认真的?他说了爱!他说--爱她?
徐冬青方寸大乱的反复问自己,许久,她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怯懦得像个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青涩少女。
但问题是,她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了,她有能力、有机会把握自己的幸福。
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与激动情绪鼓噪着她全身的细胞,匆匆丢下一句抱歉,她拄起拐杖,一跛一跛的跑了出去。
要不是因为腿上裹着石膏,徐冬青早在三十分钟前就冲到涂玺夫家门外。她疯狂按压着电铃,吵得他举双手自动投降。
「冬青?」一看到门外的她,涂玺夫眼里的惊讶不下于看到一只活恐龙。
出院后,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根本躲起来不见他,他觉得自己几乎有一辈子那么久没见到她。
此刻,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清澈晶莹的大眼,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思念她。
「你在我的石膏上写字?」她气喘吁吁,双眸因为激动、期待而熠熠发亮,宛如冬夜里最闪亮的北极星。
「怎么?妳喜欢?」知道她所为何来,涂玺夫的心神也为之一荡。
「这又是你的恶作剧?」她的声音微微沙哑,唯有她知道是因为激动与狂喜。
「爱怎么能当作恶作剧?」他定定望着她,深情的眸光像是快将她融化。「妳该知道,要把爱说出口,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么不容易。」
是的,她明白有多么不容易,就如同要她相信跟她始终是死对头的他,突然爱上她一样困难。
但看着他的眼神,她突然间全明白了。他眼中的那抹矛盾与挣扎,简直是跟她如出一辙!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为着彼此兜圈圈,却以固执与倔强作为抵抗的武器,以唇枪舌战与对立,作为避免在爱情里沦陷的方法。原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爱上彼此,却不自知。
高大挺拔的身影朝她展开双臂,徐冬青毫不犹豫的奔进他的怀抱,奔进那片她渴望栖息的、温暖安全的胸膛。
「我好傻,我从来不知道我爱你。」徐冬青将脸蛋埋在他的胸膛里,懊恼自己竟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跟他玩捉迷藏。
「我也是,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么依恋妳的一颦一笑,原来是为妳动了心。」亏他还那么精明,对感情却是迟钝至此。
他们紧抱着彼此,在阳光下缠绵,互许一生的承诺。
尾声
徐冬青在脚伤痊愈后回到学校,距离联考也只剩两个月。
有了爱情的洗礼,徐冬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浸在爱情中的焕发神采,学校柙的一干三姑六婆,听说她跟董事长订婚的消息,无不惊讶得跌碎一地的眼镜,害清扫的欧巴桑连续扫了好几天的玻璃。
虽然每天都有人在她屁股后面用嫉妒的眼神瞪她,但她才懒得理会,还故意三不五时就跑进董事长室找涂玺夫亲热撒娇,让一干三姑六婆嫉妒得只能咬手帕。
不过感情得意,她带的那班恶魔却让她伤透了脑筋。
有句话说得好,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为妳开一扇窗……
但上帝要给她的,显然是考验而不是奇迹。祂为她开启了一扇爱情之门,却把运气那扇窗给关上了。
虽然看这群小恶魔不顺眼,但想到他们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甚至没有想过未来在哪里,她就觉得于心不忍。
「联考快到了,大家有没有加紧复习、看书?」例行的班会时间,一向是徐冬青精神训话的时间。
台下一群小恶魔精神萎靡、东倒西歪,好像当她是对着空气放屁。
看着这群麻木的学生,徐冬青决定使出绝招。
「这次的模拟考成绩要是全班达到平均六十分,我请大家到希尔顿吃大餐。」
此话一出,一干小恶魔精神全来,立刻哄堂大笑。
「冬粉」的小气是远近驰名,听到她说要请客,还是希尔顿那种贵死人的五星级饭店,这帮平常唾弃她铁公鸡的小恶魔都快笑翻了。
家境富裕的小恶魔根本不希罕去希尔顿,但他们平时深受冬粉茶毒,总算有机会一吐怨气。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喔!」全班鼓噪着,就怕冬粉说话不算话。
徐冬青没想到希尔顿饭店的魅力这么大,看来不只她,连这些身分高贵的富家子也难逃贪小便宜的本性。
徐冬粉--不,徐冬青沾沾自喜,跟这群小恶魔定下约定。
一星期后,模拟考的成绩出来,整班平常拿个位数的小恶魔,竟然奇迹似的达到六十分的标准。这让徐冬青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春风化雨的成就感。
原来教化学生这么简单,根本不必浪费口舌、气他们不争气,只要搬出希尔顿饭店。这些原本让她怀疑是智能不足的小恶魔,竟一个个成为用功上进的小天使。
隔天,这件事立刻轰动全校,不但所有的人对恶魔班另眼相看,也对徐冬青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大叹惊奇。
身为一个菜鸟老师,徐冬青可真是一吐过去被轻视的怨气,连走路都有风。
尤其是涂玺夫眼里的赞赏,更让她得意自己天才般的头脑,决定故技重施,直到把这些小恶魔送进大学窄门为止。
徐冬青依照约定,大方请三十几个半信半疑的小恶魔到希尔顿吃饭。一群压根不相信魔鬼冬粉会这么大方,怀疑她会请几盘薯条跟廉价饮料打发他们,直到看到服务生端来一盘盘货真价实的高级餐点,他们才终于相信--冬粉是说真的!
往后的模拟考,徐冬青依然祭出希尔顿饭店的诱饵,只不过分数略微地往上提高。每个学生都想整垮冬粉,开始卯起劲来读书,就为了再海削她的荷包一笔。
第二次模拟考成绩再次出炉,远远超过预期的成绩,平均竟然高达七十一分,不只徐冬青,连教育界都为之震撼,一堆记者纷纷跑来采访这个美丽的麻辣教师。
徐冬青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对教育的理想与方法,但她就是没说,这些让学生自动自发努力读书的诱饵,全是当年不小心赚来的免费大餐啦!
几个月后的新闻报纸上,刊登着这班学生纷纷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国立大学,还有徐冬青与涂玺夫在放榜隔天,盛大举行婚礼的消息。
据说,徐冬青后来当了副校长,夫妇俩狼狈为奸--不,是「妇唱夫随」,继续为更多迷失的小恶魔指引一条光明大道。
从缔圣高中开始、也从缔圣高中结束的爱情故事,将会永久的流传下去--
【全书完】
◎编注:
1欲知于媜《董事长真对不起之一》请看花裙子344--「董事长误会大了」。
2敬请期待于媜最新力作。
后记
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距离儿子出生已经将近两年了,媜子也在一手奶瓶、尿布跟孩子,一手敲键盘、写稿的混乱中奋战了两年。
回想这两年来,媜子只能说一句:当娘真不是人干的工作!
写稿子辛苦、熬夜赶进度辛苦、灵感枯竭还得硬挤出东西来也辛苦,但绝对比不上要照料一个每分每秒都有需求的孩子还要辛苦。
一岁前,要应付孩子嗷嗷待哺、随时等着喂东西进去的小嘴;一岁后,则得应付一双忙碌好奇、终日四处奔跑、停不下来的小腿。每天没有一晚可以一觉睡到天亮、没有一餐可以安稳地吃完。这种生活,结婚前媜子连想都不敢想,觉得简直像地狱一样恐怖。但一直到儿子出生,才知道原来身为母亲的韧度也可以强到这种程度。
生儿子,一直是让媜子觉得很遗憾的事。双鱼媜一直梦想着有个可爱乖巧的女儿,贴心的窝在我的怀里,穿着白色的蓬蓬纱裙、头上绑着可爱的蝴蝶结,就像个天使一样--
但事实上,老天爷送给媜子一个儿子,而且是一个超皮、超好动的儿子。身上的衣服不到半天就脏兮兮,一放他下地,他就活像是解放的幼兽,兴奋的四处乱跑,完全不听使唤,每每搞得媜子几乎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驯儿记。
尤其外出吃饭,更是媜子的酷刑时间。别说儿子好动坐不住,吃相还奇差无比,吃一顿饭活像伊拉克战争,桌上、地上一片狼藉,弄得媜子每次都羞愧得匆匆逃出餐厅,短时间内再也不敢上门光顾。(但很诡异的是,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中,娘子想减肥的渺小心愿却始终无法达成T_T……)
说了儿子这么多坏话,其实儿子还是有可爱的一面啦!譬如被我罚站,难得安静的面壁三分钟时;还有就是他睡觉的时候,媜子觉得他简直就像个天使。可怜的媜子,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勉强体会到一点身为母亲的骄傲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