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这样子就够了。”看了一眼唐玦,姚政连忙对江妈挥了挥手,指示道:“阿江,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忙你的。”
“是的,老太爷。”
唐玦这下子总算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老家伙是她老公的爷爷,怪不得她觉得似曾相识,结婚那天她见过嘛,不过当天事情太多了,她头一昏,什么都模模糊糊的,而隔天她起床的时候,他又已经搭飞机前往澳洲,所以她早把这号人物从脑袋里驱逐出境了。
难怪小君今天那么鸡婆,还特地跑上楼去叫她起床,硬是要拗到她答应下楼吃早餐才肯善罢甘休,原来是因为这个老家伙在这里大呼小叫。
“爷爷,早安。”虽然他老人家口气不太友善,不过他总是长辈,她就忍一点,不要太跟他计较。
“早?”吹胡子、瞪眼睛,姚政气呼呼地叫道,“都十点半了,还早?”
“不早?那午安好了。”唐玦无所谓地耸耸肩。
一时之间,姚政真的是傻眼了,生平第一回,他忘了要反击。
“爷爷,不好意思,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去吃早餐了。”不理会他的反应,唐玦径自往餐桌走去,管他是早安还是午安,现在填饱肚子是最重要,这可是她下楼的目的。“等一下,这么晚起床凭什么跟人家吃早餐?不准吃!”有没有搞错?要笑不笑,唐玦怀疑地看着姚政,“爷爷,您真爱说笑。”
“谁说我在开玩笑?不准吃就是不准吃,想吃的话,就早一点起床,别像只猪一样,死赖在床上,真是不像话。”这个老家伙说话还真是不堪入耳,说她像猪?拜托!她瘦得像枝竹竿,她哪一点像猪?
“不能吃早餐,那我改吃午餐好了,这样够早了吧!”唐玦很大方地说,她这个人很好商量,这个不行,那就换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眉头一皱,姚政没好气地骂道:“你是怕吃不到饭,还是怕我们姚家会饿你的肚子?才十点半,就急着吃午餐,真是丢人。”
如果不是跟这老家伙没仇,她真要以为他是故意在刁难她,这个不行,那个又有意见,他简直是无理取闹嘛!
“早餐太晚,午餐又太早,那我吃点心总可以了吧!”这次他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她才不管他是爷爷,非跟他翻脸不可,唐玦暗忖。
只是撇撇嘴,姚政也不再出言批评,自顾自的享用他的茶点。
偷偷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唐玦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一离开视线,姚政严肃的脸孔马上像偷吃到糖的小孩笑得好开心,一进家门,他就跟老江问起家里的近况,从老江口中听到最多的莫过于唐玦这个丫头,特别是她做的那些“好事”,听了那么多有关她的宝贝事迹,他就忍不住想跟她斗斗嘴,虽然跟她斗嘴实在没什么刺激,不过倒也挺有趣的,他喜欢这个丫头,喜欢极了,有了她,以后这个家就不会那么无聊。
☆ ☆ ☆
丢下手边的工作,洛天起身走到窗边,目无焦点地眺望着远方。
一个早上都快过了,他却一件事也没做成,脑海徘徊不去的是昨夜的欢愉与缠绵,等待了好一阵子,现在他和小玦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这样的感觉让他踏实许多。
“叩、叩!”
收回懒散的心情,洛天边走回办公桌,边喊道:“进来。”
陈唯笑盈盈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洛天,董事长叫我来问你,姚爷爷有没有告诉你,他什么时候回到台北?”
坐回办公椅,洛天摇了摇头说:“他不肯告诉我,只说明天会到。”前天他突然接到爷爷的电话,说是玩够了要回家,接着爷爷就告诉他明天会回到台湾,让他转告家里每个人知道,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把电话挂掉,事后,他又打了通电话给爷爷,问明何时抵达中正机场,可是爷爷就是不肯透露。
“哦?那明天怎么接机?”
“我已经请江伯明天不要出门,待在家里等爷爷的电话,我想爷爷到了中正机场会打电话请江伯开车去接他回来。”
念头一闪,陈唯表示道:“姚爷爷会不会跟你说明天,却今天跑回来?”人家说,老人家就像孩子,他们渴望被人关爱、被人疼惜,所以为了赢得别人的注意力,他们喜欢耍点花招,希望藉此将别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有可能,爷爷那个人喜欢惊喜,明天也许是个幌子。”洛天同意的点点头。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或许他人现在就在家里。”“应该不会,如果真的是想给我们惊喜,他不会挑在这个时候,他会选在晚上全家围着饭桌的时候出现。”
“说得也对。”将手伸进西装的口袋,陈唯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将它递给洛天,“刚刚来你这里的时候遇到了心蓝,她要我将这个交给你,说你确定没问题之后再拿给她,她会送回去包装,这是什么东西?”
“手表,我请心蓝帮我挑的。”欣喜地打开盒子,洛天取出里头的手表,细细地欣赏玩味。
“很别致,好像手镯。”
满意地微微一笑,洛天赞赏道:“还是心蓝的眼光好。”
“要送给唐玦。”陈唯肯定地说道,会让洛天这么用心的人,想必是唐玦。
“嗯,就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前几天,他赫然发现小玦腕上的手表根本不会走,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个表是戴“意义”,不是戴“时间”,那是他岳父送给女儿的二十岁生日礼物,怪不得她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当下,他心里便打定了主意,他要送一只手表给她,取代那只手表的位置,让她一看到手表就想到他,他要她时时刻刻将他挂在心上。“女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她一定会喜欢。”
“希望如此。把手表放回盒子里,洛天将它转交陈唯,“帮我交给心蓝。”
将盒子放回西装口袋,陈唯说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啊!顺便叫洛奇一起去。”
“我知道,我先回办公室了。”陈唯转身退出洛天的办公室。
看着桌上的公文,洛天无力地摇了摇头,他得赶快找回他的冷静、沉着,要不然,他今天什么事都做不成,晚上还不是要把工作带回家加班。
正了正自己,洛天一扫先前的散漫,开始专心的投入工作。
☆ ☆ ☆
就在姚家其他五人在公司忙碌的时候,姚家却陷入一片战火,唐玦在姚政刻意的挑衅下,再也管不了他是长辈、是爷爷,开始兴起了保卫战,反击回去。
从中午到晚上,他们两个犹如两只斗鸡,你来我往,战得不可开交,一刻也不肯停下来,而大伙儿下班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副情景——
“都几岁的人,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看这种卡通影片,真是笑死人了!”拿了电视选台器,姚政将画面转到另一个新闻频道。
“你才笑死人了,谁规定卡通影片只能给小孩子看,大人就不能看?”抢过他手中的选台器,唐玦又把它转了回去。
“是没有人规定,不过有知识的人才不看卡通影片,他们都看新闻。”再度把选台器抢了回来,姚政又按回自己要看的频道。
“你懂什么?卡通影片有很多具有教育性的意义,那些自称有知识的人,都还不见得懂呢!”又将选台器给夺了回去,唐玦不认输地转回自己刚刚在看的节目。
“连敬老尊贤的道理都不会,你跟人家谈什么知识?”不再抢选台器,姚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冷哼一声,唐玦反击道:“是你自己为老不尊,你想怪谁啊!”
“你说什么,我为老不尊?”
“难道不是吗?”
“爸!”
“小玦!”眼见一来一往,就要酝成大战,姚剑鸣和洛天适时出声。
才要开打就被喊停,两个人都心有不甘的瞪大眼睛,一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模样。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姚剑鸣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媳妇。
转向姚剑鸣,姚政口气不佳地说道:“早上。”
“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好去接机啊!”
“我又不是某些长不大的小孩,还要人家去接机。”刻意看了唐玦一眼,姚政很不以为然的回道。
情势似乎没有缓和的迹象,穆琳连忙提议道:“爸,我们今天回来晚了,您大概饿了吧,我们要不要边吃边聊?”推了推一旁的心蓝,她轻声吩咐道:“你去问一下江妈,晚餐准备好了没。”
点了点头,心蓝悄悄地往厨房溜去。
“被人家呕了一天的气,是饿了。”摸了摸肚子,姚政又故意看了唐玦一眼。
对姚政撇撇嘴,唐玦用嘴巴无声地骂道:“恶人先告状!”
孩子气的回她一个鬼脸,姚政也用嘴巴无声地回道:“臭丫头!”
“爸,吃饭了。”看到唐玦和姚政还是不肯松懈的在暗斗,姚剑鸣赶紧又催了一遍。
百般不愿地站起身,姚政率先往餐厅走去。
等大伙儿都走得差不多,洛天才走到唐玦的身边,把她拉起身。
“我也不想跟他斗嘴,是他自己找我的碴,我忍无可忍,才跟他耗上的。”一看到洛天紧抿的嘴,唐玦赶紧解释道。
“等一下吃饭的时候,不准说半句话,知不知道?”除了叮咛,洛天现在什么话也不能说。
“知道啦!”唐玦无奈地说,她老公脸色这么难看,摆明在跟她生气,她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看着唐玦那脸“我好无辜”的表情,洛天也只能摇头叹气,然后拉着她往餐厅走去。
☆ ☆ ☆
挨过最难以下咽的一顿晚餐,唐玦跟着洛天回到卧室。“你不要跟我生气,我真的没骗你,真的不是我爱跟他斗嘴,是他自己硬要挑我毛病,不管我做什么事他都有意见,我是被他激得受不了才反击的。”房门才关上,唐玦立即先声夺人的说道。
“我没有不相信你说的话,但爷爷毕竟是长辈,他就算说了你几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何必跟他计较?”洛天看着她道,小玦不是那种爱无理取闹的人,她只是做事老是乱了该有的分寸,她永远有她视为理所当然的藉口,跟她生气,她还是那副样子,一点意义也没有,不如跟她讲点道理,他可不希望每天回来,都看到她跟爷爷大眼瞪小眼,这实在不太像话。
“我也不想跟他计较,可是他好像存心跟我过不去,我吃早餐碍着他,我吃午餐也碍着他,我跑去游泳他也有话可以说,什么我的泳装太露了、什么我有毛病,竟然在十月游泳,还有,我人坐在客厅,他也可以嫌我的坐姿,甚至连我的穿着他都批评。”重重叹了口气,唐玦努努嘴,接着又道:“我又不是洋娃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当然受不了他的挑衅。”
“那你就尽可能避开爷爷啊!”
“哈!我也希望避开他啊!”唐玦噘嘴道:“可是,就是那么神,不管我走到什么地方,爷爷他都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后来我还故意躲到房里,你知道吗?他要小君去敲我的门,硬是要我下楼,你教我怎么避?”
自己明白了,爷爷把小玦当成他生活的新乐趣。
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洛天轻声道:“小玦,爷爷年纪大了,我奶奶她又死得早,他老人家难免会寂寞一点,所以找人斗嘴是他最大的乐趣,白天大伙儿都去上班,只有你在家,他只好找上你,你就多体谅他一点。”
“好嘛!不过,他既然那么喜欢跟人家斗嘴,我跟他斗,不正合他的心意?”
说得也是,他只想到小玦应该谨守晚辈的本份,却忘了,这反而在剥夺了爷爷的乐趣。
轻叹了口气,洛天说道:“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太过分就好。”
“我知道,我又不是那么喜欢吵架的人,我会适可而止。”
是吗?他很怀疑,别说她平时的不良纪录,单是瞧他们稍早的对峙,她跟爷爷斗得浑然忘我,连他们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哪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算了,他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监督她,一切只能由她了。放开唐玦,洛天从公事包取出送给她的礼物。
“这是给你的,打开来看看,看喜不喜欢。”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给我?”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但唐玦还是顺从的拆开礼物,拿出那只精致的手表,“哇!好漂亮的手表,里头还镶钻耶!”
“喜欢吗?”
用力地点点头,唐玦说道:“喜欢,可是,为什么要给我?”
“老公送老婆礼物,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洛天好笑的反问道。
“这……好像不用。”唐玦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收过礼物,也从来没有送过人家礼物,除了她的家人,但那也只有在生日的时候,像这种没有理由的礼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
“来,我帮你戴上。”取下原来的手表,洛天帮她换上了新表。
看着那只宛如银镯的手表,唐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突然,她抱住了洛天,激动地说道:“洛天,谢谢你。”
“傻瓜,我是你丈夫,谢什么谢?”
冲动地用自己的唇轻点了一下洛天的唇,她表示道:“你真好。”
听到这句话,洛天心里不禁叹了声气,她还是不懂他的心、不懂他的情!
吻住唐玦,他沮丧的将他满腔的爱意化成行动,透过身体亲密的接触倾诉他深刻的爱恋。
激情的呢喃瞬间在卧房蔓延开来,夜还未深,他们却已经深陷欲望的泥沼,共赴灿烂的情爱纠缠。
第七章
睡了一觉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昨天的不愉快,全摆进脑袋瓜里最容易让人遗忘的地方,只除了美好的事物,这就是唐玦,一个不会烦恼的女人。
梳洗过后,她换了一件漂亮的洋装,现在没小君这个跟班在一旁碍手碍脚,她可以继续展开她的红娘行动,促成云拓和心蓝这对璧人。
晃进了饭厅,看到餐桌上摆着早餐,唐玦屁股一坐,伸手便大快朵颐。
“没洗手就吃东西,真是不卫生。”姚政此时从饭厅里的洗手间走出来,并在餐桌的首位上坐下来。
仿佛没听见他的批评,唐玦笑着打招呼,“爷爷早安。”
“还不去洗手?”瞪着她那双抓着馒头的手,姚政干脆用命令的。
“爷爷,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反正都吃了,有没有洗手已经没有差别。”
气嘟嘟的吹着气,他没好气地诅咒道:“你最好吃了生病,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不洗手。”
“生病好啊,那我就可以躺在床上,不用想今天要做什么打发时间。”还是笑嘻嘻着一张脸,唐玦无所谓的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