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一马将可爱到不行的花月抱住,让花月深深的贴进了他的怀中。
花月啊!真是个让人爱不释手的宝贝。
第四章
一马和花月正式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起来。花月努力地了解一马,一马也不断抽空到鬼堂来探访花月。越深交越觉得仿佛那自转世后失去的另一半回到了身边。
两位当事人沉浸在爱河里,旁观者也跟着兴奋起来。
常言道,事情一旦脱离常规走向偏道,通常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万一当事者没有亡羊补牢,那这件事就会离正道越来越远,倘若这时还有“好事者”推波助澜,那么……这件事就会如同滔滔长江东逝水,一去不复返。
一马知道迟早都有那么一天,他的顽固老爹会自动出击。所以当老爹托奶奶说要见他,他就毫不迟疑地在自己名下的咖啡馆定了包厢。
一马诡笑望向坐在眼前的人,他那向来中规中矩的父亲。
严肃的相川老爹怎么也没想过会有这种事,他最值得骄傲的一马为了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个人神魂颠倒。而且不出三天,他念东大的儿子居然还以失恋收场,正想安慰一下儿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既然那不识货的女孩不要,天才还有更多更美的女孩子排着队等着要……之类的,表示为父的关心。
不料他失恋的儿子居然红了眼问他:“老爹,为什么我这么优秀,那个男的还是不爱我?”
男的?……相川老爹当年差一点就被嘴里咬着的半羹噎死。
来不及反应,一阵电光火石就劈得老爹头昏眼花,顿时老了不只五十岁。
他的骄傲,他小心拉拔大的一马竟是个同性恋者?
这要是传出去相川家的人还要不要做人?
他怎么能容许相川家出了这个败类?
明明自小就中规中矩的一马,为什么会变成同性恋?
到底是谁传染一马这个坏思想?叫他如何能接受一个变成同性恋的儿子?
安慰等等的事都被抛在脑后,等相川老爹清醒发现自己手里握了根扫把站在门口。他所骄傲的次子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一马被扫地出门,引起一大串连锁反应。
从妇女协会回家的相川妈妈一听自家户长“惩奸除恶”的“义行”。马上房门一关晚饭自理,在房里哭得淅沥哗啦。
晚上九点上完补课班回来的高三女儿得知父亲“大义灭亲”。大眼一瞪撇头就走,扑进母亲怀里加入放水阵营。
上班上到十二点进门的长子踏入家门发现家中惨案,也将头上顶着怨念的老爹冰在客厅不理不睬,柔声安慰着家里的女眷。
原来“一马只喜欢男人”这事在这个家里不是什么新闻,只是大家都瞒着“道德至上”的老爹。
就连住在山上的老家的相川奶奶也大半夜特地打了通电话来狂吼一顿,句句夹刀带剑,骂得相川老爹“血肉模糊”。
当了“全家公敌”三天,相川老爹投降,只是……一马已经失去,再也唤不回来。
几次收到山上管家的通风报信说一马回了山上的老家,然而相川老爹并不是没想过去找一马谈谈,而是那张老脸偏生就是死拉不下来,嘴巴也克制不住地想吐出口伤人的字眼,试了几次,全家都放弃了。
除了老爹,相川家里的人都了解反正是老爹自己想不开。想不开就算了,一马还是一马,还是家人。
时间不留情地消逝,一个月……半年……一年……转眼间五六年就过去了。
王不见王的两个男人隔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总算仍是相见了。
“你过得还好吧!”老爹面无表情地问。
“普普通通。”一马回答。
“我今天是为了少主的事来找你。”老爹没拖泥带水,直接说重点。
“噢!”一马微微一笑。
一马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烧得老爹不得不拉下脸,原来是为了可爱的花月。算算他已经好几天不见花月了,为了准备西洋圣诞节,店里有太多要忙的事,无论是餐点或是促销计划,他都必须全程监控甚至忙到日夜颠倒,夜深人静的寂寞感常常令他格外想念花月的温言软语。
不过,现在……怎么?老爹是打算劝降吗?
因为他不够资格或是因为他是相川家的耻辱。配不上花月所以要他退出?
“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老爹觉得一马的笑容有点讽刺意味。
“是。”一马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谁会把婚姻当儿戏呢?这可关系一辈子的快乐与幸福。
“鬼堂本家的那位少主是鬼。”老爹提醒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很在意的儿子。
“我知道。”一马再度点头。
花月不是人,这件事已经是近一个月前的旧闻了。
“你确定要嫁给少主?”老爹急了起来。
“您想阻止我?”一马反问。
“你……天下女人多得是,你!”老爹又忍不住想发火。
“父亲大人,天下女人多得是……那又干我什么事?”一马叹气。
老爹的脑袋看起来还是转不过来。这几年的时间似乎不存在,老爹骂人的架势不减当年。“同性恋”这几个字就那么难接受吗?
“你!不要以为你长这么大我就管不了你!”老爹拍桌。
“啊!残念!我一直以为您早就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惋惜不已的表情衬着一马幽幽的语气,看在老爹眼里,除了讽刺还多了不在乎。堂堂老爹哪能容许这等冒犯,火气立即彪高八十个百分点。
“啪!”一个风风火火的巴掌印上一马的脸。
沉默,被打的人毫无防备地露出悲哀,打人的人从怒火中清醒后满是震惊。
“一马……”老爹看看被打个正着的一马又看看自己的手,心里有着懊恼。
明明自己告诫过自己要忍耐要有耐心,怎么又莫名其妙出了手呢?
“我是个同性恋者,就算您用一千个,一万个巴掌也没办法把我打回你眼中的常规,和女人结婚在一起只是无端造成她的不幸。而我宁可孤独一生也不愿带给别人不幸。所以,您不要我,您认为我丢尽相川家的脸,我可以接受这个事实,我可以走。但是,花月要我,他喜欢我。我知道他是您所尽心尽力辅佐的鬼堂企业少主。他想娶我,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不能答应?”脸上燃烧着刺痛,一马面色不改心平气和地问着藏在心里已久的问句。
“……”心急的老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这件事已成定局,是奶奶为我作主,不管您赞不赞成,我都会嫁进鬼堂家,让您烦恼了,对不起。我和花月有约,我先走了,这里的点心不错,您可以点来尝尝,帐单别担心,失礼了。”一马态度从容有礼地离席。
老爹愣愣地发现,又搞砸了!
其实,他明明一点想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想问问一马是不是真的非男人不行。若是真的……也用不着去跟鬼过一辈子,没想到,怎么会这样?
再怎么说,儿子总还是儿子。自己打出生拉拔大的儿子要和鬼过一辈子,说什么都像心里被搁了根刺。
一马喜欢男人,世上有一半的人口是男的不是?
即使少主再怎么美,再怎么优秀,鬼还是鬼啊!
并不是说鬼不好,只是一马值得更好的。就算是男人,也有太多好男人等着一马挑。他只是秉着为人父母的心情来表态,这也错了吗?
禁不住心头的阵阵沮丧,老爹决定再点一块蛋糕吃吃,这家店的蛋糕莫名其妙地合他的口味。不太甜,也不像其他的软趴趴式蛋糕,说起来倒是有点像以前一马每年在他生日时都会作的那种蛋糕的味道。他已经很久都没吃到了。
走出店门的一马不顾脸上那刺刺地一阵火热与疼痛感,迅速地刻意戴上墨镜强作潇洒地步入停车场,钻进自己的车内遮住痛苦。车门一关,一颗晶莹剔透的男儿泪就落在轻暖的大衣毛料上。
“呵呵呵呵呵……”一马闭着眼自顾自地在车里笑着哭泣。
他一直以为自己承受得了,经过了过去这段漫长的岁月,他认定自己早已克服了自己心里的懦弱。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和当年一样……一马犹记得当自己被打出家门时的辛酸。眼泪如雨下却换不了父亲的谅解。
他没有病,他没有疯,他只是个不爱女人,对女人起不了感觉的男人。
一马想起了那句伤他最深的话,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
“早知道你是这种人,一出生就该把你捏死。”
一马的记忆在脑海里重复地放映着这一幕。老爹面目狰狞地拿着不知哪抓来的竹扫把猛烈地击打着跪倒在家门口哭着求饶的他,嘴里狂吼的这一句话。
一句……足以把他的存在给全数抹煞的话。
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忘了不就好了吗?
为何偏生就是忘不了?
压抑着的伤心像要冲破阻拦,心口扯着阵阵地疼,喉咙紧缩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就算别人不会注意,一马仍然不希望任何人看见自己暗自流泪的傻样。
与众不同的人注定就得不了幸福吗?
倘若如此,当年老爹就不该拿竹扫把而是取相川家镇宅名刀“虎锯”。一刀解决所有麻烦不就得了吗?这么一来,双方都不必痛苦……多好!
一马知道自己在老爹眼中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禁忌。但事实上,他一没错,二没生病,三不是疯子。
不认就不认吧!
希望本来就只是希望而已,落空该是早可以预知的理所当然。
一马再次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老爹是铁了心,不认他这个儿子,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抹去双眼的湿润,一马微笑地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反正有一就有二,该庆幸这回老爹手里没拿扫把,不然在自己的店里被打得满地找牙可不是件光彩的事。
也许他该把老爹的事跟花月提一提,不然万一要“回娘家”什么的撞上老爹,他皮厚被老爹教训不算什么,顶多痛了几天。花月不一样,细皮嫩肉的花月应该是禁不住吧!搞不好还会穿过去!
一马打电话要店里的人送来一盒今日特别限定的蛋糕,要到花月那里作客不带点礼物似乎说不过去,如果他记得没错,鬼堂家的女眷很多。而女人大多喜欢精致的蛋糕,而他想让花月试试他创出的蛋糕滋味。
蛋糕到手,完全带一系,一马启动车子打档倒车将车驶出停车场,慢慢加速滑进车流里,目的地:鬼堂本家。
鬼堂本家在远离东京的郊区距白金台十五分钟车程,远远就能看到,灰白色的光滑石头外墙高高围起遮去外人的好奇,石墙的建材巨大而平整,彰显着当年风光璀璨与长久以来岁月的历练,午后和风与隐隐约约从外池塘边露出枝桠的绿树摇曳着闪烁的影子在墙上婆娑起舞。听说几年前大门还是古旧的木制大门,后来是为了安全,更为了木门已旧到不能使用才更新成现在的电动闸门。
一马原来想把车停在路边,没想到他才把车开到大门前,门就缓缓地朝右方移动开启像是早就为了等候一马的到来而准备着。虽然感到有点奇怪,一马还是把车开进鬼堂家的停车场。
刚把车停妥,一马就看见花月站在屋前阴影处对他笑得相当灿烂。今天花月穿了白底上头印染几片微绿银杏叶子的女性和服,长长的头发整齐地用淡绿色发绳束着。简直比和服大展中的模特儿还迷人,女装和服的衣量比男装多出好几倍,为了怕阳光伤害,阴鬼通常都以女装示人。一马已经很习惯看花月穿得美美的。
着女装的花月简直可以用“鲜嫩欲滴”形容,看起来就觉得“好吃”……啊啊!为什么花月会如此秀色可餐呢?
看到花月,心里不知不觉就变得好过很多,一马提了蛋糕下车朝花月招手。
“唷!午安,今天还是一样好看。花月,你好吗?”一马走向花月问候。
“午安,我很好。一马也好吗?看到你来我好开心。”花月避开烈日,足不着地地飘近一马身边。
“我啊不算顶好,不过没关系。看到你我就开心了,我带了芙蕾亚的蛋糕来喔!你尝过这家店的蛋糕吗?”一马举了举手中的盒子。
“芙蕾亚的蛋糕?”花月好奇地看着绑了金银丝带,上头只用淡淡的几笔勾勒出几条状似粉蓝色流水线的精美盒子。
“看样子你一定没吃过,等一下你可以尝尝。这是本季新推出的主厨推荐抹茶蛋糕和水果蛋糕唷!”一马用空着的手偷偷握住花月。
又飘不动了,花月看看被握住的手再看看自己的脚,用力踩踩不太有机会踩到的地。一马的阳气重,即使只是碰碰,花月都会被影响。
“怎么了?有小石头跑进鞋里吗?”一马纳闷地问。
“唔!不是,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花月微微一笑回答。
一马想了想,好像感觉不出任何有趣的地方,走走跑跑跳跳这么多年,脚踏实地真的没什么特别,若是哪天让他踩不着地那才叫有趣。
“有趣吗?”一马好奇。
“我觉得很有趣啊!走吧!我们进去。”花月拉着一马往屋里走。
花月自知自己的阳气还没足到可以在午时的大太阳下站太久,因为午时的阳光太强很容易对阴鬼造成伤害。虽然平常他很喜欢在温暖的阳光下睡觉,但是绝不会挑会灼伤他的午时出去找罪受。
一路上静幽幽地,没看到几个人影,仿佛是为了制造机会而有意躲开一般。
木质地板光滑且因日照显得微温,踩在上面很舒服,一马好奇地观察着鬼堂家的庭院设计。
毫无意义地,一马发现每个方位的设计重点,也就是特殊造型的摆设物,都有固定的特别意思。
金木水火土各司其方。该是水的地方有池塘,属于木的地方有树木……虽说看起来是很自然的造景,但是就连他这个门外汉都可以清楚地看出来整个鬼堂家就像建在一个五星阵图上一样。
“一马觉得奇怪吗?”花月对走在身边的一马说。
“嗯!有点也不是说奇怪。只是觉得整个鬼堂家像是五角型,哈哈!我胡言乱语,你就当我在说笑好了。”一马搔搔自己的头发掩饰尴尬。
“是五角形的没错啊!建成这样……是为了镇鬼,一方面保护我们鬼族让鬼眷能在此安居,一方面让住在附近的人无需担忧会被鬼伤害,因为鬼是不能随意出门的。”花月以“这没什么”的语气说。
“你指的是囚禁吗?”一马想了想后问。
“囚禁吗?是有点像,鬼和人不一样,鬼只能走鬼能走的路,不小心碰上属于人的范围,若没有牌位在旁遮阴是会魂飞魄散。鬼眷若要是自己出远门可以利用本家的鬼栈道,嗯!白话一点来说,鬼栈道是只有鬼能走的路。鬼族可以走鬼路到其他分家去,他们现在大概都在热海分家那里吧!因为之前这里太吵了,我也好想去,可惜不能。”花月带着一马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