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新热爱的八卦是,花家的小女儿匿名混入公司工作,许多人私下议论、不断猜测花家最神秘的小公主是谁?为何低调地进入公司?
昨天沈丽梅偷偷地向她透露她知道谁是神秘小公主,有一剎那,花宇音的心漏跳了一下。
沈丽梅露出自信又神气的表情。「不过,我是不可能告诉妳的,因为我已经答应我的好朋友不能泄露她的秘密。」
看着沈丽梅炫耀的嘴脸,花宇音叹为观止。一个人的脸皮可以厚到这种程度,自以为是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眼前的沈丽梅做得到。
「怎么?又是妳的神秘小公主朋友对妳透露什么内幕吗?」花宇音调侃道。
沈丽梅不屑地撇撇嘴。「妳别老是提到我朋友好不好,她不喜欢人家随便提到她。而且她那么高贵,不是妳这个小小职员可以挂在嘴边随便说说的。」
是吗?花宇音挑眉心想。她何时变得那么「高贵」?连人家说都说不得?还有,她何时和眼前这女人变成朋友的,她怎么不知道?
「哎呀!妳别乱插嘴,我要告诉妳的是最新、更重大的内幕消息。」沈丽梅又装出那种神秘兮兮的声调。
「嗯。」花宇音不怎么感兴趣地点头。她知道没有说完,沈丽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还不能插嘴,那只会让情况越演越烈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冷淡以对,她只要拿出一滴滴的注意力就可以满足沈丽梅。
「今天从高雄分公司调来一个不得了的人到我们业务部喔!」
「嗯。」
「听说这个人相当年轻,才二十二岁耶!可是他已经在公司待了五年,十八岁就进公司啰!」
「哦。」一听就知道她在吹牛,十八岁的少年才高中毕业好不好,怎么可能进公司工作?这沈丽梅吹牛越来越不打草稿了。但花宇音仍旧继续处理手边的文件,放任她继续乱吹。
「听说这个人很厉害哦!他从小就在美国读书,是个智商一百八的天才,不到十六岁就拿到博士学位,因为很有才能,于是被董事长特别调到高雄公司。」
「哼。」既然那么厉害,干么又调回来?
「听说他这次是被征召回来的。公司上个月新上市的手机销售成绩很差,总裁为此大发雷霆,现在他正跟我们业务部的高阶干部与总裁开会,下午我们部门临时召开会议,我想一定和他有关。」
「嗯……」
「沈丽梅!妳又跑去八卦了!我叫妳做的报表做好了吗?」沈丽梅的直属主管江主任狮子般对她狂吼,立刻解决花宇音的烦恼。
耳根终于能够清静了。花宇音松口气,立刻开始回国外客户的信件。由于今天国外询价及问题谘询的信件比平常多,为了赶进度,花宇音请其他同事帮她买午餐后,继续在位子上处理信件。
回完信件,她拎着午餐想到业务部的Staff room用餐,就在半途,一抹修长的身影吸引她的目光,让她的心为之一震。
不会吧?不可能是他。花宇音愣了一下,随即追上去想看清楚,但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她甩甩头笑自己白痴。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一定是早上那个梦才会让她这么神经兮兮的,不过是个男人的背影就让她这么失魂落魄的。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惊鸿一瞥的身影和梦中人太过相似,让花宇音有点恍神,以致她差点忘了下午在八楼大会议室的部门会议。
她到达时许多同事也才刚坐下,她暗自庆幸刚才没等电梯,不然铁定迟到。
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衡量可以坐的位子。她实在不想坐在沈丽梅的旁边,听她说些有的没的。
就在她决定位子时,一阵低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花宇音全身一颤,像通了电般,当场动弹不得。
「让我进去。」那在耳朵低吟震动的声音和今早梦中的完全一模一样。
天啊!不会吧!真的是他?!
第二章
「妳到底要不要进去?」原齐文不耐烦地又说了一次。
这女人真是的,杵在门口挡路啊?看着她缓缓转过头来看他,表情像见了鬼。原齐文不屑地撇撇嘴,露出嘲讽的笑容。
她大受震惊,脸色倏地惨白。震慑于他的气势,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会议室的前头走,与正坐在主位的业务部协理钟正浩会合。
花宇音像活见鬼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若不是沈丽梅过来拉她,她很可能还继续杵在那儿,像被蛇魔女的魔眼盯成石像。
「妳是怎么了?干么站在那儿不进来?你们课长在瞪妳都不知道?」沈丽梅小小声地说,但花宇音根本没听进去。
「欸!妳看,那个坐在钟协理旁边的就是我早上跟妳说的那个人,怎样?很不赖吧!」听得出沈丽梅又开始她另一项专长--发花痴。
「可惜,他小我四岁,不然我就倒追他。唉,不知道他介不介意谈场姊弟恋?」沈丽梅又惋惜又期待。「欸欸,钟协理开始介绍他了!」
瞧沈丽梅说得好像她不在场似的,只是这次她不像以前那样讨厌沈丽梅的聒噪,因为她正好可以借着她的聒噪来掩饰自己,平复她的情绪。
可恶!她就知道那场梦不是什么好兆头。
「各位同仁午安,今天特别召集各位来开会,主要是针对近三个月我们业务部的业绩不佳做总检讨。我手上有份资料,是我请花宇音替我整理的,我们目前负责的几项案子,其中以新出的手机一案亏损最为严重。所有成本、收益都列得一清二楚,另外还有关于市场对新推出的手机反应调查,结果如何我想我不用多说。」钟正浩啪地一声将报告丢在桌上,犀利的眼直扫在座的每个人。「现在我不想追究是谁的责任,只想尽快把业绩往上提升。所有业务部同仁听着,不管你是什么职位阶级,都要开始想如何才能达成业绩目标,时间只有一个月,听到了没有?」
整个会议室没有人敢吭一声,过了好久,钟正浩才又说:「公司特别从高雄分公司调来一位业务人才,他将协助业务二课新手机的行销。」钟正浩右手一挥,坐在他右手边高高瘦瘦的男子立即站起。
「我叫原齐文,请多指教。」他不卑不亢,简短地两句话便完成自我介绍,然后又坐回原位。
钟正浩和其他主管傻眼。没想到他的自我介绍如此简单,钟正浩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便宣布散会。
「哇~~原来他叫原齐文,好帅的名字哦!」沈丽梅正式大发花痴,不怎么大的眼睛此时水汪汪地活像少女漫画中女主角那种星星眼,就连她戴的眼睛都遮不住。
「不过就是个名字,有什么好帅的?」花宇音不屑地撇撇嘴,懒得再理她,径自起身往门口走。
「不,因为人帅,名字当然也跟着帅起来喽!」沈丽梅跟在后头说。
「花宇音!」就在她想骂沈丽梅花痴时,一阵河东狮吼抢先大叫她的名字。
花宇音回头一看,头不禁开始痛起来。叫住她的正是她的直属上司,业务二课的课长刘思兰。
「课长,什么事?」
「妳还敢问我?妳、妳,妳什么时候帮协理做那份报告的?我怎么不知道?!」刘思兰抓着她的手臂大叫。
沈丽梅眼看不对,立即闪人。「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二课的,先走了。」
沈丽梅像俗辣的表现完全在花宇音的意料之中。她走了也好,免得等会儿伤及无辜。刘思兰最大的本领就是骂人,而且骂起人来六亲不认,任何人待在她的攻击范围里,就连打个喷嚏都会被波及。
「妳说,那份报告到底怎么回事?协理什么时候叫妳做的?」
她就知道不赶快溜是一大失策,都怪那个花痴梅一直拉着她不停说原齐文多帅多帅,耽搁她逃难的黄金时间。
「上个礼拜四,妳请假去关岛玩时。」她答,脸上波澜不兴,像是对方的激动反应全在意料之中。
「那、那妳至少要让我看过再呈上去啊!这么离谱的数字,妳居然不加修饰地呈上去,搞得大家那么难看,妳晓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啊?」
「不加修饰?妳的意思是要我作假?这么离谱的销售数字如果再加以隐瞒,到时公司发现了才会更难看。就因为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更要诚实报告。」花宇音不疾不徐,眼都不抬地答。
「妳--妳--」刘思兰气得说不出话来。
「妳骂完了吗?」突然,一个男人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一跳。
花宇音抬起头,正好望见原齐文那双犹如靛黑色的眼瞳,心不由自主震了一下。
「你?」他的出现让刘思兰一时手足无措。
「还是要我再给妳几分钟?」
「啊?不、不用了,你……有什么事吗?」
原齐文不耐地瞥她一眼,像是受不了她的笨问题。「我大老远从高雄赶来是为了这新手机的行销案,刚刚钟协理已说得很清楚,妳都没在听吗?」
「啊?有!我当然有在听啊!这么说你……」刘思兰面红耳赤地反驳。
「我想赶紧开始找出问题症结,不过如果妳还想继续和妳的属下争辩该不该做漂亮的假报告,我可以先回去喝杯茶再来。」说完,原齐文真的转身就走。
「呃……等等,我没有叫她做假报告,我只是……」
刘思兰无法再说下去,因为原齐文已消失在会议室门后。
「可恶!走吧!回去开会。」刘思兰不再责骂,但看得出来她是一肚子气。
花宇音待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离开空荡荡的会议室。
他刚刚是在帮她解围吗?去他的,她才不接受!
回到十楼业务部的小会议室,刘思兰、原齐文和同课的另外三名业务已围着圆桌坐好。花宇音看都不看原齐文一眼,偏偏两人的座位正好面对面。
原齐文的眼睛不偏不倚地望入她眼中,那眼底闪烁着的似是嘲弄又像是吸引,恶魔的眼也不过如此吧!
花宇音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尽管心跳得厉害,感觉有些招架不住,但她就是不肯认输。多年前,她就是臣服在他魔魅般的目光下,以至于这些年来就连梦里也难逃这双魔眼的纠缠。
她告诉自己,这次她不会再逃,她倒要看看直视魔眼的结果,是否真的会如传言中化成石像。
他似乎也接收到她无言的宣战,靛墨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直盯着她,像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一探她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恶!谁来救救她?在他危险又直接的目光下,花宇音觉得自己彷佛被剥去所有,衣不蔽体,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任由他观赏。
虽然有点招架不住,但又不肯认输,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刘思兰砰地一声将文件丢在桌上,打破两人间的魔咒。
花宇音随即调开视线,心里直呼好险。要不是刘思兰打断,她很可能在那炙热的视线下化为灰烬吧!
尽管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她表面仍旧维持一贯的冷淡优雅,没让情绪泄漏半分。这都得归功于花家的「变脸」功夫,此时此刻她比平常更感谢这份遗传。
「好啦!现在关于新手机的行销方案要重新规划,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刘思兰瞪了瞪他们两人,面色一整,随即切入会议主题。
可是,问题抛出后却没有人搭腔,空气中出现凝重的沈默。花宇音在心底暗暗叹气。
这情形不是第一次了。并不是他们业务二课的业务很混,面对业绩不佳这等重大问题却连一点改善的想法都没有,而是因为大家的意见常常被刘思兰明着拒绝、暗着挡回,久而久之,便再没有业务敢当炮灰了。
反正不管开会时讨论得如何精彩,最后都是她说了算,既然如此,大家干么还浪费体力、浪费口水和她争?
当初接到新手机行销案时,决定手机行销方案的是刘思兰,请大明星来代言的想法也是她一意孤行,结果耗去大笔预算却不见成效,如今才来问大家的意见,难怪没人肯吭声。
「怎么了,一个个成了哑巴啦?平常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一遇到事情全成哑巴了啊?」刘思兰又在发挥她最擅长的骂功了。
几个业务一肚子鸟气,却敢怒不敢言,谁教刘思兰操着他们绩效评比的生杀大权。
「够了!我是来开会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妳骂人的。刚才钟协理也说了,先别追究是谁的过失,等危机过了再来秋后算帐。」一直不动声色的原齐文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堵得刘思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都应不出一句话。
「我看过那份市调了,基本上公司出的这款手机并没太大问题,功能性也不错,只是行销方向和当初设计手机的定调完全背道而驰,抓错消费市场罢了。」他三言两语、一针见血地点出行销方案的缺失,直接而毫不留情的作风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你、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武断地全盘否决我们之前辛苦做出来的成果?」刘思兰不甘受辱,气急败坏道。
「不是我武断否决妳辛苦的成果,是市场判定妳的失败。若非如此,我今天也不会在这儿了。」
原齐文像是受不了这样毫无意义地闹下去,他站起身拾起笔记本,冷淡地说:「今天这个会再开下去也没意思,不如各自回去想看看有没有好的idea,后天再讨论吧!」
也不管别人的反应,他径自潇洒地走了。众人傻眼,刘思兰更是气到不行。
天啊,他未免太跩了吧?虽然花宇音一样很不屑刘思兰,常会似有意若无心地顶撞她、吐她槽,但从没像原齐文这样大剌剌地直接给她难看。
他若不是太不会做人,就是太过自大,不论是哪一种,都一样糟糕。这么直接不留情面、不懂得虚与委蛇,在社会大学里是很吃亏的。
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何一来就给刘思兰下马威?
百思不解的花宇音将疑问暂丢到脑后,全心投入眼前的工作。虽然她的职位是业务助理,照理说这次的手机行销案她应该没有什么太大压力才是,但她当初隐瞒大哥、爸妈胞来报考公司,并不只是为了当个业务助理而已。
她想试试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想证明就算没有父母的光环、家人的庇护,她一样可以独当一面。
所以,尽管直属上司刘思兰没有交代,她仍做了超出工作范围的事。她跑到图书室借了一堆资料,还擅用刘思兰的名义向财务部、研发部调了许多关于手机的报表及最近几期的业绩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