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她好奇地问他,一点儿也不设防。
他点点头。「昨天方敏雯有来找过我,跟我聊了不少,所以我大概知道她找连毅品是想说些什么。妳猜猜看,她想跟连毅品说的话是什么?」
「应该是……祝福之类的话吧?」她犹疑地猜测。
连毅泽先是一愣,接着笑出声来。
「小棉花儿,妳实在太单纯了。」
「不然呢?」
「妳再看一看,难道他们现在的动作,是祝福的拥抱吗?」他笑着指了指另一头的角落。
一转头,沈雅星马上变了脸。
他……她……他们……他们为什么抱在一块儿了?
嘟起唇,她气呼呼地转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小棉花儿,妳就这样放过他们啊?」他拉住她。
「不然呢?」她用力跺脚,心里又生气、又难受。
可恶!可恶的连毅品~~
「我有一个提议,不但可以帮妳出气,还可以顺便让他产生危机意识,明白不只是他有行情,妳也是有人追求的。」
「什么提议?」她气冲冲地瞪着正抬起手放在方敏雯肩膀上的连毅品。
真是可恶,她就站在这里,他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抱住别的女人呢?
「妳过来一点儿,我告诉妳。」
连毅泽向她勾勾手,唇畔浮起恶作剧的笑意。
沈雅星已经气得失去理智,没发现他的诡异笑容,没有多想就靠向他。
谁知道,连毅泽看了角落一眼后,下一刻竟然弯下身来,吻住她的唇!
轰!
她的脑袋里发生大爆炸,整个人完全僵住,无法动弹,双眼张成斗鸡眼,呆呆地瞪着距离太近的大饼脸。
她她她……她被偷袭了?!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就看到另一侧迅速冲来一个黑影,把连毅泽狠狠撞开。
然后听到重重的一声「砰!」后,就见连毅泽被一个拳头狠狠一揍,整个身子腾了起来,接着摔到地上去。
跌到地上去的连毅泽动作很快,迅速从地上弹起来,抡起拳头也反击了回去,两个外型相像的男人,瞬间火爆味十足地扭打在一起。
远方传来阵阵的尖叫声,会场瞬间引起极大的骚动。
望着连家堂兄弟互殴,沈雅星捂着唇,完全吓傻了。
眼皮在此时又开始一跳一跳。
她摸摸眼皮,看着一向是社交圈王子偶像的连家堂兄弟,此刻却像麻花一样缠在一起,忍不住低头掩面,呻吟出声。
呜呜~~她的婚事怎么这么多波折啊?
唉,新娘逃婚算什么?
眼睁睁看着新郎跟人斗殴,才是一场灾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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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全都傻傻地瞪着眼前这一对破坏订婚宴会之后,就浓情蜜意地在一块儿的情侣档。
「小泽泽,来,吃块蛋糕。」
「小雯雯,妳也来,喝杯果汁。」
「你的伤口痛不痛?」
「妳刚刚替我的伤口吹吹,现在已经不痛了。」
所有人全都恶心成一片,几乎要倒地抽搐了
连毅品模样狼狈,用手支着贴了一块纱布的额头,已经快要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你们说是爷爷故意叫你们来搞破坏的?」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啊!他说历经过痛苦的感情果实,尝起来才会更加甜美。」连毅泽模仿起连老爷子的说话语调。
「马的!甜美个头!爷爷他人呢?」生平头一遭,连毅品骂出粗话。
「爷爷可能是看事态失控闹大,所以在订婚宴中趁乱先逃了。」
「连老先生他到底想做什么啊?」沈家父母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爷爷畏罪潜逃,那就由你们来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你们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看到连毅泽及方敏雯凑在一起,大家简直要跌破眼镜。
「我们是上次在餐厅吃饭,一起被你们放鸽子之后,渐渐开始有了联系的。后来慢慢发现彼此很顺眼,就开始交往啦!接着爷爷知道你们复合后,想说要设一道考验,看看你们是不是真心要在一起,所以就决定由我跟雯雯出面,负责在两方浇油点火,看看你们的反应会是怎么样,没想到你竟然失控打人,我一火,拳头也跟着管不住了。」连毅泽耸耸肩,却不小心扯到脖子上的伤处,忍不住一阵龇牙咧嘴。
「我本来以为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谁知道竟然弄到害你们订婚宴延期,真的是很抱歉。」方敏雯一脸愧疚地笑着。
沈雅星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来日方长。等我跟毅品到了美国后,在美国订婚好了。」
「呃……毅品不会到美国了。」连毅泽开口说道。
「为什么?」众人疑惑地问道。
「雯雯的事业在美国,我在美国的职务也经营得好好的,所以考虑了一下后,决定还是留在美国。我们当初就是以这件事当作帮爷爷设计你们的交换条件。」
「所以说,毅品的职务还是不变了?」沈父开口问道。
「是的。」连毅泽笑咪咪地回答。
「啊……那不就变成是我跟毅品分隔两地了?」沈雅星一听,整张小脸垮了下来。
连毅品的火气到此时已经飙到最高点了。
「老狐狸!捅了大楼子就跑,我看他能躲到哪里去?」他转身拿起电话,交代秘书群开始联络所有重要股东。
「你要干什么?」沈雅星好奇地问。
找连爷爷干么要出动股东们?
「我要逼宫。」连毅品冷笑一声。
闻言,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张大眼睛瞪着他。
他要逼连老爷子退位,让出总裁的位置?
喔喔喔,看来连毅品真的是被惹火了。
尾声
数年后
在浓浓树荫下,凉风徐徐,吹得人昏昏欲睡。
大树下的长椅上,偎着一对男女。
男人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女人则是舒舒服服地侧躺在他的大腿上。
这座没有名字的小公园,自从第一次无意间被发现之后,就成了往后连毅品与沈雅星偷闲休息的好去处。
「小棉花儿。」他睁开眼,低头轻唤妻子。
「嗯?」她闭着眼,慵懒回应。
「我发觉,爷爷实在是只老狐狸。」他轻轻抚揉着她细软的发丝。
当年的短发,现在已经长了许多,增加一些成熟的味道。
但是被细鬈发丝包覆的脸蛋,依然十分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用心呵疼。
「怎么突然提起爷爷?」她也张开眼,翻了个身,平躺在长椅上,仰头对他笑着。
连家老爷子自从不小心失手破坏了他们的订婚宴之后,就一直待在美国不回来,就连当年由连毅品强势主导的股东大会召开时,他也都不出面,乖乖地拱手让出总裁的位置,连家事业正式由连毅品接掌。
当时商场上还因此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浪涛,所有人都对连毅品又敬又惧,以为他是个可怕的野心家,竟然跟自己的亲爷爷夺权。
其实他们连家人都知道,是连老先生故意放手的。
「爷爷当年跟我设下赌约,是因为他认为我虽然处事能力强,但手腕太过尖锐,必须学习用更温婉的手段使对手臣服,所以希望我在降服怕我、躲我、老是想逃婚的妳时,能跟着改变尖锐强势的气息,学会诱哄软化的手段,如此才能在现实的商场上成为最成功的巨人。」
「唷,看来我的功劳还挺大的嘛,逃一次婚好像就能帮助你增加一甲子功力似的。」沈雅星翻翻白眼。
连毅品笑了出来。
「刚开始,我还以为斗赢了爷爷,骄傲了好久,后来我才想通,其实爷爷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看穿了我喜欢妳的秘密心事,但看我对待喜欢的女孩子,竟蠢得欺负到人家会怕我,所以他才会布了十几年的局,就为了让我能够顺利娶到妳。」
「我有时也在想,我跟爷爷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他会那么疼我呢?会不会他是故意装出最疼我的样子,其实是在帮你拉拢我呢?我看他最疼的,还是你这个长孙嘛!」
「真是老狐狸,做事那么迂回,也不嫌累。」他摇头笑道。
「毅品,改天我们带着孩子,主动去美国看爷爷好了,顺便问他到底要不要回来呀。」
连毅品点点头。
低下头,他伸手轻抚她的脸蛋。
「小棉花儿。」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妳?」
「有啦有啦~~」
沈雅星羞红着脸,翻过身去不看他。
他笑了起来,低头吻住她的唇。
风很轻,云很白,一切都让人感到好容易满足……
【全书完】
后记
因缘这个东西,非常的玄奇。
曾经有个同学到敦煌做研究,她差点成为敦煌媳妇。
那时听她说了敦煌的种种奇遇。有关敦煌石窟、有关沙漠夜景、有关学术会议、有关同伴之间种种不可思议的巧合、有关一离开洞窟就会开始哭泣的研究生,还有,有关一个可能是命中注定的「他」。
她说,那个研究生可能是孟婆汤没喝干净的小画工,想起了画图的苦日子。她说,他们那群人似乎是因某种强烈的因缘才会聚在一起,巧合多得令人讶异。她说,她与他心意相通,几乎就要为了他留在敦煌了。要不是他担忧两岸婚姻路难,要不是她在台湾还有家人……
与他分别、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心碎。她说。
多么玄妙的因缘。
曾有一次,跟随老师到大陆考察,在四川三星堆博物馆内欣赏编钟演奏时,自己也受到惊吓,几乎感受到那种无以名状、似有若无的因缘。
那时中午受博物馆馆长招待吃饭,饭后特地安排余兴节目,用春秋时代的编钟演奏古谱。铜钟才悠悠敲响春秋时代楚地古曲的第一声,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一涌而上,差点在同桌吃饭的师长同学面前落泪。
整首楚曲,是在强忍胸口不适、嚎哭冲动、肌肤麻颤的锥刺感,不断压眼角、不断吞喉间硬块、在临近崩溃的情绪中聆听完毕的。但第二首演奏宋代古曲时,奇怪感觉竟立时消失,眼泪也轻易控制住。到最后演奏一首贝多芬的「快乐颂」时,甚至差点为不中不西的怪异乐音偷笑出声。
很难说出当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像是灵魂在极度酸楚、极度怀念的记忆中喊痛。也许真有前世因缘,潜藏在偷偷倒掉一口孟婆汤的魂魄里。在现世偶尔被挑痛、被扰动,却永远不明白心悸哀伤的原因,也永远不知道来这世上走一遭,是为了要完成什么因缘。
多年前,曾在梦里见到自己站在小吊桥的另一端,望着对面的小径、樱花,还有高耸厚实的褐色木墙。梦里没有剧情,像是被停了格,但可以感觉到阳光跟风的流动,景色美丽得不可思让,也清晰得令人心惊。
更骇异的是,自己竟然对着眼前景色悲伤痛哭,像是无比怀念,更像在哀悼无法追回的什么。连续梦了几天,也连续几天因为哭得太厉害而醒来,惊醒后还止不住哭,只能缩在棉被里哭到鼻塞头痛,然后昏昏睡倒为止。
梦醒后再回想的感觉很可怕。梦境的画面太真实,心口的酸意也太强烈。
那个梦直到现在仍然是个记忆十分鲜明的谜,只是直觉地认为那地方像日本。我不知道那个梦是想告诉我什么,虽然以为几乎就要触碰到了。
现在,不曾再作过同样的梦。但,只要给我一支画笔,不必重回梦境,仍然可以详细画出当时梦中鲜明的风景。然后,也许会再一次对画痛哭,多么希望能够再一次回到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谁能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