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被称为‘荣誉的宝塔尖’的西敏寺教堂啊。”
“因为有很多国王和名人被葬在这里。”启炫站在以宁身边,也抬起头仰望教堂门口的那对塔楼。
“难怪看上去这么庄严。”不失时机地速速贴近恋人的身侧,“不过说实话,我总觉得在一个国家或地区之内所有的教堂都长得大同小异。”
启炫斜睨了他一眼,假装没有发现某人在灿烂阳光下已经昭然的色狼之心。
“比起这种严肃又冷森的古建筑,我还是欣赏比较具有时代感的风格。”继续努力不懈我贴,我贴,我贴贴贴。
“原来是后现代主义。”揶揄加调侃。
“对。”大言不惭,“不久之后,也许会进化到未来主义。”
“说到这个,我想起我们今天出门的另一个主要目的——”
一盆冷水顿时浇下。
装傻,打马虎眼。
“呵呵,反正不急,下次再说吧。”
“不合理安排行程有悖于统筹的原则。”一把拉住正欲滑脚的某人衣角,启炫嘴角噙着了如指掌的笑意,“时间等于金钱,更何况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苦着脸。
“没错。如果你在四年之内没有拿到学位,我就决定抛弃你。”不怀好意地笑。
“四年!?太严苛了吧!”如丧考妣,碎碎念,“大学就要三年……”
“所以,你的硕士学位必须一举拿下,没有多的机会。”放开某人的衣角,启炫好心情地朝停车场漫步而去,而被要挟的某人只得乖乖地跟随其后。
唉,有个说一不二的恋人,也许他这辈子只有被压迫的份儿了……
——怒!
是谁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遇到这种情形能反抗吗?说这句话的家伙,有种的站出来,我要把你埋了!
***
借着留学美名诞生的纯两人世界,虽然甜蜜,但有时也很辛苦。初到乍来,在英国的国土上就需尊重英国人的生活习惯和教课方式,尽管拜父母亲大人所赐有着比较管用的头脑,然而在许多方面,无论是启炫和以宁需要习惯和学习的事情都还有许多,学业上的问题就是其中之一。
很有架势地蹲在客厅的地板上,面前是被撑开在木架上的图纸,脚边是大堆厚到可以砸死人的数据和字典,手指间来回旋转的是三支深浅不同的铅笔,而空气中流倘着的,却是百无聊赖的气氛。
漫漫长夜,无心学习~~
喝一口道地的英国冰镇啤酒,一个字——爽!
望一眼窗外人迹杳然的青石阶梯,两个字不——爽!
这两个多月以来,每每到了星期三,以宁就自觉自己像一只坐在河边钓鱼的熊,眼巴巴地看着湖面一圈圈荡开的溥漪,却不知道鱼什么时候能上钩。
并非因为独自身在异乡大学,依他开朗外向的个性,即使会话不很流利,语音不很纯正,但还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与不少经常在一起听课的学生混熟了,其中有同样是台湾留学生的,也有英国本地学生,还有从美国和意大利来的留学生。
朋友多了,自然邀请参加各种PARTY的机率也增加了,可总觉得没有那个心情,因为家里有一个他真正挂心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参加什么活动,都觉得心里会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催促他早些回去——即使这一天刚好遇上星期三亦是如此。
星期三啊……
倒在地毯上,呈大字型舒展开身体,楞楞地仰视着呈白云和小天使状的浮雕天花板。
这也算是一种相思,两处相念吧。
虽然彼此生活在同一个屋担下,可因为伦敦大学和剑桥大学刚好位于以住处为中心的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而且两人课程的时间安排也不同,所以近来他们已经是离多聚少了。再加上启炫从上个月开始每周三晚上叉义务担任了主修课教授的实验助手,因此他们之间独处的时间便更是少之又少,更遑论恋人之间的亲密了……
累啊……
无论是他,还是启炫。
来到异国他乡,用他国的语言来说话,按他国的习惯来生活,以他国的方式来学习,即使是天才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更遑论是普通人。幸好国外的建筑学无论是在理念上还是在创新上都确实更胜一筹,不然他真的会郁卒而死。至于启炫,想必也是因着这份先进与创新才孜孜以求,不知疲倦吧。
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在安静的乡村之夜传递得格外遥远,从地板上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雕花大门,等候的身影刚好踏上第一阶石梯。
四目相望,彼此的唇边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我回来了。”
躯体与躯体之间仅隔着一厘米的距离,然后,这一厘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在清朗星空下合二为一的影子……
“感觉上,似乎有很久没有这么吻过了。”
长长的热吻过后,两人并肩走进屋内,启炫放下书包坐在地板上。
“彼此彼此。”
从冰箱里取出一罐未开封的啤酒,刚想扔给恋人,却发现他已经拿起书边那罐喝到一半的向嘴里灌去。好心情地扬起嘴角,拉开铝环,喝了一口,不急着咽下却坐到启炫身边,扳过他的肩膀,然后贴住他的唇,顺势将啤酒哺入……
咽下口中已经变暖的馨香液体,启炫露出带着淡淡邪气的笑,很自然地自以宁手上抄过冰镇啤酒也喝了一大口之后如法炮制……
这频繁的一来一往让两人在忙到不亦乐乎之余,下腹也自然而然地燃起了男性特有的冲动,而长时间以来的禁欲生活似乎也成为了今晚激情的必然驱使因素。没过多久,室内浓情密意的气氛中已增添了不少情色的味道。
需知,夏季的好处就在于:不消几分钟、也不用多费力气就能轻易除去妨碍肌肤之亲的多余物;亦可隔着薄薄的布料似有似无地引发更高层次的激情燃烧。当然,如果是后者的话,还能为两人六年有余的床上生活增添不少情趣,现下两人对彼此的敏感处就如同对自己穿几号衣服般了解得深入浅出。
既然对SM和用以SM的种种道具不感兴趣,那么运用唇舌和手指不啻为最好的选择。
口中的最后一滴酒在夏季薄薄的衬衣上渲染出一片润泽,衬衣下的淡淡红晕便因此而若隐若现,舌尖犹如顽皮的孩童来回逗弄,却引发身躯轻轻的颤动和呼吸慢慢的加速。
向上轻啮。然后松口,满意地感觉到肢体邢诱人的弧度。于是,更放肆地添拭而下,不料,此时却引发了对方充满爱意的报复……
犹如情人树般紧紧相拥,肌肤与肌肤燃烧着一样火热的温度。将彼此的欲望纳入口中,设身处地地感受恋人对自己的深切渴望,与之缠绵,使这份渴望膨胀得更大,更热烈,也更火热,直至无法承受……
“……可以了……”
启炫的胸膛急促起伏,被欲望笼罩的眸中对以宁无法抑制的渴求已无从遁藏。
“……想不到……今天是你先举白旗……”
另一方在轻笑的同时,手指亦探入恋人炽热的体内爱抚……
“……啰嗦……”
微红了脸,顺势半带报复性地握住今天将会是主导方的爱人的男性象征轻轻摩掌。
“……等不及了?……”
即使是忍耐的时间比恋人久了一点,但终究还是濒临爆发的边缘,因而此时,这一份额外的刺激无疑是火上加油。
“……准备好了?……”
得到爱人身体的肯定响应,蓄以待发的欲望终于按捺不住冲入幽闭的柔软之中,强烈的快感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让人无法承受。而激烈的律动和配合度极高的腰肢动作更是加速了快感的蔓延,由中心点扩张到四肢乃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还不够,还要……
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传递给彼此同样的讯息,接受到对方的爱语,被予求的那一方全然地放松身体,以便让渴求的那一方更加深入……
律动的持续加速已使两人溢出了犹如催情剂般的低低呻吟,在最后一次大幅度的冲击中,一如醇蝴灌顶的高潮同时来临,让两人一起攀上快感的顶峰……
当呼吸渐渐转为平静,平躺着的两人凝视着对方,爱意经由深情的视线缓缓地流倘入彼此的心中。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低低地忍俊不住。
以宁先是迷惑,随即便领悟,于是便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对唤,但第一次是未遂。”
“看来,地板对我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这回连眸中也有了浓浓的笑。
“凡事都要有勇于创新的精神,做爱做的事也不例外。”翻了个身,光溜溜的软件动物很卖力地挪动到恋人所在的位置,顺便再偷个吻。
“还嫌不够?”昏昏欲睡之余不免有点怀疑某人过剩的精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是有点这个意思,但主要原因是想看看你还好吧?”说话的同时,大手也在启炫的腰上轻柔地按摩起来。
顿时,血色再度涌上脸庞,连忙按住某人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
“有感觉?”虽然是疑问,但以宁的调调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谜起眼。
基于六年的床上生活,很显然,某人对他身上的敏感带了如指掌,再加上某人的素行不良史,所以,叫人不怀疑实在很难。
“我很冤喔。”拉过启炫的手直往下身探去。
原本微红的脸现下可是货真价实地红了。
“看吧!我是真的想帮你按摩,毕竟你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受’了。”事实证明,以宁是无辜的。
“这种事情不要拿出来说。”别过头,假装没有听见某人的“童言无忌”。
轻伏在启炫背部,吻着那头黑亮的短发和柔软的耳垂,自心中源源涌出的满足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即使是那弥足珍贵的三个字。
“启炫。”
侧脸,却被吻了个正着。
“这就是你的目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嗓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的感觉也一样。”侧身,正视着恋入心底的爱人,彼此间又交换了个亲吻。
低笑了数声,“我相信。”
“你那边还好么?”
“还不坏,虽然目前要跟上教授的思路还有点小小的困难。”耸耸肩,不以为然,“你呢?”
“情况也只稍微好一点而已,这边的视野很宽阔。”
“有同感。”
“有没有遇到麻烦?”启炫双手环胸,意有所指。
“唔?—— 哦,现在暂时还没有。”搔搔脑袋,“希望以后也不要有。”
摸摸下巴,故做沉思状,“这似乎不太可能。”
“既然了解,就不要老是惩罚我咩。”竭力为自己争取合法权益。
“放任自由?”坏心眼地明知顾问。
“怎么可能。”拿起恋人的手放在胸口,“只有一个人能让它跳动。”
“哦。”佯装恍然。
“也许,我也该杞人忧天一下……”
以宁立刻现学现用,模仿某人,摸摸下巴,故做沉思状。
“说不定有必要。”笑得腰部肌肉酸痛到直叫“抗议”。
“嘿,别笑了,再笑就有危险了哦。”
将自己的臀部贴近恋人那柔软坚韧的细腰,下一秒钟,启炫果然笑不出来了——
“以宁。”
“什么?”假装无辜。
“那是什么?”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触感。
“……你笑的后遗症。”
“……这么微小的摩擦……”
“没办法啊,因为先前的感觉实在太好。”
“不用勉强,我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正欲站起身前往浴室,却不料,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了他。
“没关系,我们再来就是了。”
启炫的唇角忽地浮现起一朵略带邪气的微笑。
“啊?”怀疑的目光揪着恋人纤细的腰肢,“……你真的没有问题?”
“完全没有。”果断而毫不犹豫。
就在将信将疑的那一瞬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以宁就被撂倒在地板上,下一秒钟,耳边便传来爱人性感而沙哑的嗓音——
“但这一次,换你在下面。”
***
星期四早晨,当两人都略显尴尬地走下石阶,坐进自己的爱车时,终于体验到何谓纵欲的后果。而当汽车引擎发动的那一刻,自车底产生的轻微震动再度提醒了两人昨晚的记忆。
单手伏在方向盘上,启炫敲了敲自己的车窗,以宁回头。
“感觉如何?”半带揶揄的调侃,虽然自己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乐过后的痛苦。”以宁耸耸肩。
“结论?”
“以后把日子选在周末。”
话音刚落,两辆车便各自驶出,从车窗里飞扬出的爽朗笑声在宁静的乡村早晨回荡了很久很久。
第五章
二十六岁 秋.英国
剑桥大学
听完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启炫翻开随身携带的课程表浏览了一下,确定整个下午都没有自己需要了解的课程之后,他站起身准备去就近的餐馆里打发午餐。
“vic!”
刚走出教室,他的肩膀就被人轻拍了一下。转首,映入眼帘的是同为史密斯教授研究生的意大利留学生卡瑞斯.狄蒙的脸庞。
“什么事?”冷淡而不失礼貌地响应了对方,启炫的心思全在下午即将进行的研究上。
“一起吃午餐怎么样?”不曾刻意地掩饰住眼中流露出的感情色彩,卡瑞斯直率而热情地邀请眼前这个令他一见钟情的东方美男子。
不带任何情绪地注视了他三秒,启炫亦用直来直往的方式回绝了他,“午餐我只消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解决,而且很抱歉,我想先前我没有说清楚,我已婚。”
震惊了五秒后,不相信自己用了整整两个月时间观察得出的结论会有错的卡瑞斯又追上了启炫——
“你真的已经结婚了?”
脚下的步子停了一秒,眸中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对,而且我已经有六年的婚史了。”
说完这句,启炫便丢下尚不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意大利籍帅哥,径自向距离最近的餐馆走去。
***
吃着简单的午餐,启炫一边阅读着有关地球生态的书籍,一边思忖着是否该去购买一对戒指。如果必要的话,找一间小教堂举行一下简单的仪式也未尝不可。
拜父母亲大人,尤其是老爸大人所赐的皮相所至,从小到大这一类的麻烦从不间断,以宁也是一样。所以即使不能从根本上杜绝麻烦,至少已婚的身份还是能吓退不少自命为风流种的家伙,而且对女性也特别有效果。
唔,什么时候跟以宁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