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大半年来的知心相交,与这些日子来的夫妻恩爱,他最该明白她是怎样的人,可如今他对她竟无丝毫信任,连问也未问就认定她不守妇道,不贞不洁。
这样的夫婿,要之何用?要之何用?
澄澈眼眸凝着他指控怒颜,她心底已是一片冷凝,连解释也不想了。「就当我偷人吧!那你意欲为何?」
她、她竟然问他意欲为何?
瞪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庞,对她连试图解释的话都没说上半句,敖澔心中大痛,护火狂烧,当下不由得怒气攻心地脱口而中--
「休离!」话落,忿然转身离去,留下房内一对「奸夫淫妇」。
「别意气用事啊……」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上官清风焦急想追出,好找敖澔解释清楚。
「别追!」冷声阻止,骨子里的傲气让上官秋澄不愿对那不信任自己的男人解释,也不想旁人去澄清,甚至还强撑着挤出笑来。「师兄,这可不正好应了我决定嫁进敖家时的话,把这三年当守孝。如今人家既已说出要休离我,明儿一早,我拿到休书就跟你走吧!」
「师妹,妳怎还说这些硬气话?妳性子外柔内刚,师兄最是清楚,可却不希望妳因此毁了一生幸福。
「这误会交给师兄去解释清楚,妳在这儿平静心情,等会儿师妹婿回来时,妳就别与他恼火了。」上官清风最是了解她,当下急急交代,随即不顾她的阻止,飞快追了出去,就盼敖澔能冷静下来好好听他说。
唉……原本开开心心的,怎么最后却变成这样呢?真是头疼啊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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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该死……」一冲出房间来到偌大的庭园,敖澔连声诅咒,早在自己一出口「休离」两个宇时,心底就万分后侮了!
外头,滂沱大雨已停,只是天空云层依然阴霾浓厚,宛如他心情的最佳写照,地上一摊摊的小水漥更是被他愤怒的重重步伐给踩得水花四溅,啪啪作响。
「该死!」仰天咆哮,敖澔痛苦万分地鄙夷着自己。
为什么她都承认自己偷人了,他却还是后悔着说出要休离她的话?是因为他爱着她,不舍得她离自己而去吗?
对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竟然还心存爱意,眷恋不舍,他真是个没用的……没用的……
「混帐!」怒吼唾弃自己。
「你确实是!」满含赞同的清朗嗓音自他背后响起。
敖澔全身一僵,迅速回身,就见那个「奸夫」竟然不怕死的尾随他而出,还一脸责备的直指他是混帐,当下熊熊妒火再次狂燃,冲上去就要给这夺人妻的王八蛋一顿好打。
上官清风可是习过武的高手,当下身子微侧避开冲撞,同时大掌顺势往敖澔肩上一搭,就见他瞬间像是被五指山给压住,再也动不了。
「别冲动!好好听我说。」摇着头,实在好气又好笑。唉……竟然误会他和师妹的关系,这敖澔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无耻奸夫,还不快放开我?」敖澔愤怒吼骂,只觉肩上被压着千斤重担,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
「劝你一句,你若再骂一次奸夫,就永远也别想和师妹合好了!」上官清风忍不住怜悯叹气。
他那声响彻云霄的吼骂,传到内房绝对是没问题,这下师妹听了肯定更气恼,帐上又加上一笔。
师妹?
简单的两个字像似一枝飞箭划破层层红雾,让理智得以冲出一条血路,重回他几乎快被炉火给盘据的思绪,敖澔急声喝问:「你说师妹是什么意思?」
知他终于冷静下来,上官清风这才松手收回,微笑道:「我和秋澄是师兄妹,你明白了吗?」
「我没听说秋澄有师兄!」肩上压力一松,敖澔立刻旋身狠瞪着他,脸上有着满满的质疑。
「以前没听说不代表没有!师妹性子向来低调内敛,若非心中极重视的人,她是不爱跟人聊自身私事的。」淡淡睨觑一眼,上官清风忍不住摇头,「事实上,师妹今天还特地要我多留会儿,等着你回来要介绍我们认识,只可惜……」未臻之意,不言可喻。
怎、怎会这样?难道真是他误会秋澄了?
明白上官秋澄性情确实如眼前男子所言,敖澔越想越是心惊,隐隐察觉自己似乎真的误会了什么,可师兄妹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该有那种暧昧举止才是!
「就算是师兄妹,既非夫妻,岂能脱光鞋袜,赤裸玉足任由你碰触?这也太超过了!」心中依然存疑,他含煞冷笑质问。
「你不知师妹每逢变天就犯疼的跛足吗?」剑眉微皱,上官清风耐心解释。
「我只是在帮她按摩,好减轻酸疼。」
是了!他急着赶回府,不也是要帮她按摩的吗?可是……
「你既非秋澄的夫婿,两人又非孩童,难道不知这种亲密碰触是极为失礼又不宜的吗?」忍不住心中护意,敖澔咆哮怒吼。「我是秋澄的夫婿,全天下只有我一个男人能碰触她的身子,就算只是一小根手指、一小截肌肤都是一样,只有我能碰!」
这男人……醋劲好大哪!
万万想不到师妹嫁了个占有欲这般强的男人,上官清风闻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愤怒神色好一会儿后,终于轻缓开口了--
「师妹脸上的伤和跛足是我的责任,我只想帮她减缓不适,好弥补自己的过错,让自己充盈着罪恶感的心能好过些。长久以来,师妹一直看透我这种心思,无奈之下也只能随我,若你真要想得那么龌龊,我也无话可说了。」
「你说秋澄的伤与跛足是你的错,这是什么意思?」听出话中似乎另有隐情,敖澔不解询问。
「难道你以为师妹是天生就这样?」苦涩一笑,上官清风脸上有着浓浓的自责。「她今天会破相、跛足,完全是因为我才被人所伤。」
「有人伤她?」想到她被人害成这样,敖澔只觉--阵心疼,忍不住怒火上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伤她的人是谁?告诉我!」若有机会,肯定要帮她报仇,在对方脸上划个十几刀,再打断双腿,直接丢到山沟喂野兽。
「那人是我的责任,总有一天,我会解决她的。」神情涩然,不愿再多说,上官清风看得出他是真在乎师妹,这才安心漾笑。「总之,你现在应该相信我和师妹没什么了吧?」
「谁知道你们是否真是师兄妹?也许是你编出来欺我!」虽已有几分相信,可敖澔心中还是有些质疑。
这人疑心病也未免太重了吧!
上官清风啼笑皆非,心底正盘算要怎么让他相信之际,忽地--
「哈!这不是清风吗?」
远远的,敖老太爷本要来找上官秋澄闲聊,没想到才踏进清秋院就见到许久不见的熟人,当下兴高采烈直奔过来。
「清风,自从你师父过世后,老人家我就没再见过你了。你这小子来无影、去无踪,到底都跑哪儿去了?你是来探望秋澄丫头的吧?难得碰到你,记得多留几天陪老人家我小酌几杯啊!你知道的,老和秋澄丫头喝茶也不是办法……」
一连串问话哇啦哇啦流泄而出,丝毫不见打结咬舌,开心得不得了,让上官清风只能连连微笑以对,还没来得及回话,敖澔已经率先开口抢话--
「爷爷,你认识他?」
「当然!清风是秋澄丫头的师兄嘛!他们师兄妹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可好了,怎么你不知道吗?」一脸莫名其妙,敖老太爷看他们两个刚刚在谈话,还以为他们早认识了。
「我怎么会知道!」咆哮怒吼,想到自己果真误会了秋澄,敖澔顿时脸色大变,转身就往屋子里狂奔而去。
「他是怎么了?」傻眼目瞪他狂奔背影消失在屋里,敖老太爷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觉得自己被不肖孙儿吼得好冤。
无奈摇头,上官清风只得将方才的「偷人」事件大略说了一次,听得敖老太爷连声大骂活该,直到骂尽兴了,才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那个笨孙子,看来这阵子皮可要绷紧了!」车灾乐祸。
笑了笑,上官清风完全不予置评。
「喂!」手肘顶了顶年轻人,敖老太爷忍不住猜测。「你想,这回我家阿澔得熬多久?」
唉~~秋澄丫头不气没事,一气起来可是「深远流长」,连她那向来以死硬脾气著称的过世老爹,遇上她发恼都只有低头认错的份哪!
「我只能说,师妹这回很恼火。」笑笑响应,上官清风还满想替敖澔祈祷的。
「那这下可乐了!」哈哈大笑,敖老太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情拉着上官清风去找乐子。「清风小子,走!让小俩口自己解决,你陪我喝酒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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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奔来到房前,见门扉紧闭,敖澔伸手想推门而入,却发现已被上锁,当下急得连连拍门叫人。
「秋澄,我知道我误会妳了,一切都是我不好,妳开门啊……秋澄……秋澄……妳开门啊……」满含懊悔呼唤,就盼里头的人儿能开门让他见她。
然而,任由他奋力拍门,呼喊连连,房内依旧一片沉静,连应也未曾应一声。
「秋澄,我知道那男子是妳师兄,妳没有对不住我,都是我不对,没有搞清楚就指责妳,我认错,妳开门让我进去向妳赔罪,好不?」
悔恨万分,没得到她任何响应,敖澔自责不已地忏悔道歉。「请妳出个声也好,就是别不理我!我是个笨蛋才会干出那种蠢事,妳开门让我进去,就算打我、骂我也好啊……」
不停责备自己、不停忏悔道歉,房内却仍旧没有任何声响,敖澔只能像唱独角戏似的,不断痛斥自己的不该。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他还不愿放弃,里头的人像似觉得他太吵了,终于冷淡开口了--
「你走吧!明天我拿到你的休书就离开。」
休书?她要他休了她?不!他不答应!
「秋澄,我绝不可能写休书的!」想到她打算离开他、离开敖府,敖澔脸色霎时苍白如纸,懊悔低吼,「只因我一时的误会,妳就这般绝情?我们的夫妻情分呢?妳不顾了吗?」
「夫妻情分?」上官秋澄讥讽反问:「当你指着我与师兄大骂奸夫淫妇、当你对我说出『休离』两字时,你可有想到我们的夫妻情分了?」
被堵得窒言,敖澔悔恨交加,低声坦言自己当时的心情。「秋澄,我……我当时是让护恨蒙了心,一见妳与别的男人在一块儿,我心里不舒坦,于是……于是就失了理智了。」要承认他一个大男人却占有欲强、爱吃醋,真是很丢脸啊!
闻言,房内的上官秋澄却是一声冷笑,随即淡淡道:「我见到含香姑娘抱着你时,难道心里就舒坦了?可我信任你,也没不分青红皂白就指控你对不住我,如今相似情况发生在我身上,你连问也没问一声就认定我不贞,分明就是不信任我!」
听她声调虽淡,话中语意却句句凌厉,从未见过性情向来淡然沉静的她,展现出这般尖锐冷硬的一面,敖澔心头莫名感到惊慌惶恐,只觉好似有种要被她逐出心门的不祥预感。
「秋澄……」心中惊疑,他还想继续忏悔求她原谅,然而才出声就被房内冷淡的嗓音打断。
「夫妻之间最重信任,如今你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无,那我们还做什么夫妻?我等你的休书,你走吧!」冷绝下了逐客令。
「不!不会有休书的。我信妳!秋澄,我错了,我不会再怀疑妳!我信妳啊……秋澄……」
悔恨求恕的话语不断响起,敖澔声声忏悔,说什么也不离开,然而这回,房内的人儿却再也不曾出声响应了。
第十章
话说自「偷人」事件过后,在上官秋澄寒到骨子里的冰冷怒火下,敖澔想再见她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所幸在他坚不写休书,加上敖老太爷与上官清风的苦口婆心劝阻下,上官秋澄并没有离开,依然住在清秋院里,只是怒气未消,谁来找她都行,就唯独敖澔,她是怎么也不愿见。
一连几日,就连上官清风都已离去好些天了,情况还是未见改善;这时,敖澔才真正明白,以前上官秋澄笑着对他说她是有脾气的时候,他为何会突然一阵寒了。
是的!她的确有脾气,而且还很硬!
平日温和淡雅,可若是被踩到底线,触犯到大忌,恼起火来绝对是不容小觑,而且还不是那种属于热吵一架就算了的,而是展开一场冰天雪地、完全漠视对手的冷战。
很悲哀的是,他,就是那个踩到底线、犯了大忌,如今被完全漠视的人。
情况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不见她多日,敖澔再也忍受不了,正打算直驱清秋院找人时,谁知才来到院落门外,却被机伶的冬儿给挡了下来。
「呃……少、少爷,夫人说……说不能让你……让你进去……」结结巴巴的将主子的意思表明,冬儿实在怕得不得了。
呜呜~~这些天,少爷脸色越来越恐怖,她再这样挡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少爷给赶出敖府的啦!
「妳敢拦我?」脸色一凝,敖澔横眼质问。
「冬、冬儿不敢,可是……可是……」快被吓哭,冬儿觉得自己好悲惨。两方都是主子,她夹在中间,怎么做都不对,真的好为难啊!
「不敢就好,让边去!」大袖一挥,迈步就要闯入。
「你若要硬闯进去,再惹秋澄丫头不快,小心她真的一辈子不理你了!」笑嘻嘻的调侃老嗓忽地自后头传来,让本要直闯而入的步伐硬生止步。
「老爷子!」一见人,冬儿霎时松了口气,感动得快喷泪。呜呜~~总算来了一个可以挡得了少爷的人了。
「爷爷!」回身瞪着笑眯咪的老人家,敖澔明白他说得没错,当下犹豫起来,可瞧爷爷笑脸,心中却又恼极。「您又来找秋澄?」
老实说,他现在对敖府内所有人都又妒又恨,因为除了自己之外,不管谁找上官秋澄,她都不拒绝。
「是啊!」得意点头,敖老太爷像故意炫耀似的。「找她下棋、聊天,晚上还要一起赏月呢!怎样?羡不羡慕?忌不忌妒?」
就算羡慕忌妒,也不表现出来让他老人家笑话!
怒然冷哼,就见敖府当家少爷神色难看到可以和阎王结拜,在老人家毫不知节制的得意大笑声中,俊脸含煞地掉头走人。
该死!看来得另想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