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答话,这二十两就是你的。”徐慕陵边说边抛掷那两锭金子。
“是。”齐士鹰不急着表明身分,想听听看他要问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齐三。”他随口编造一个名字。
“齐三?”徐慕陵重复念着这个有点怪异,却非常平凡的名字。
寻常百姓家里的子女要是生多了,又不认识宇,总是会依照排行取名字。想来这个叫齐三的下人,泰半也是如此吧!
“你们三爷现在有没有住在别苑里?”他莞尔一笑,继续问。
“没有。”齐士鹰冷淡地回答。因为他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当然没有在别苑内。“公子找咱们三爷有事?”
“有。”
“什么事?”
“他拿走了我一件重要的东西。”徐慕陵优雅地说,一点也不因为这个下人的多话而生气,反而觉得他机灵,可以利用。
齐士鹰眸光闪烁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拿走了淮远侯的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我们三爷不像是那种人。”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是不是,要看事实。我知道你会这么讲是出于一片忠心,但他拿走了我的东西也是事实。我要你当我的眼线,若是有他的消息,立即告诉我,我重重有赏。”说着,徐慕陵将那两锭金子推到齐士鹰面前。
为免他怀疑,齐士鹰毫不客气的拿起那两锭金子,连同先前的两锭金子,一起放入袖袋中。
“不可以向其它人透露,知道吗?”
“知道。”他除了自己之外,谁也不会说。
“好,你走吧!”徐慕陵挥挥手,
齐士鹰故作恭敬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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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别苑里,齐士鹰褪下伪装,就急着到处找倪露儿。
当他好不容易在花园的假山旁找到正在扑蝶的倪露儿,劈头便问--
“你偷了人家什么东西?”
淮远侯指控他偷了东西,可他没有,唯一的解释是倪露儿拿走了淮远侯的东西,这才引起天下第一庄和淮远侯的追捕。如此一来,所有的谜团都可以解开了。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东西一定很贵重,甚至有可能价值连城。
“我有偷人家的东西吗?”倪露儿眨眨眼,先是一脸茫然,然后感兴趣地拉着他的衣袖追问,“我偷了人家什么东西?快告诉我。”
齐士鹰冷冷的瞪着她。“还玩?!这要问你才知道。”
一直以为她只是爱闯祸,又顽皮了一点,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小偷,真是气煞他了。
他冷厉的斥喝也许会吓到别人,可是对她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真的努力想过了啊!可是我想不起来嘛!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来京城的途中,与偷儿擦身而过,让偷儿把赃物藏在我们的包袱里?要不要我回房拿出包袱,让你找一找?”倪露儿笑吟吟的说,还煞有介事的想跑回鹰扬居。
可是她才转身,齐士鹰就拎住她的衣领,走到她的面前,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拜托你别闹了。来京城的这一路上,我时时刻刻保护着你,连小孩都没法靠近你的身了,更何况是大人。”
这一路上,人群多的时候,他以身做盾,为她开路,深怕她被碰着,撞着;人少的时候,他也是守着她,防范别人对她不轨。任何细小的事情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栽赃这种大事。
“你又病了吗?”她疼惜的摸摸他的脸,他看起来好疲倦,跟她在一起真有这么累吗?
以前哥哥们跟爹,似乎也有过这种表情。
“不然你告诉我,是谁怀疑我偷了东西?”她难得认真的想帮他的忙。
“算了,你不会认识的。”他摇头。
“你说嘛,我也许知道。”她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冤枉了她。
“淮远侯。”他无奈地道。“一个你永远都认识不了的大人物。”却到处张贴告示要捉她的人。
原来是他!倪露儿冷哼一声,悄悄地记下这笔帐,同时她决定要帮他解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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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齐士鹰不在的时候,倪露儿瞒过楚叔,换上当初齐士鹰要她改装的男子衣服,悄悄的溜出别苑。
她一路问着路人淮远侯府怎么走,好不容易七转八弯的,才来到淮远侯府的大门口,门前站着两名侍卫,她将一张字条交给其中一个。
“把这个交给徐慕陵,告诉他别再找我,知道吗?”说完,转身就想走。
可是她理所当然的无理态度却惹恼了守门的侍卫,侍卫立刻将她拦下。
“站住,小子,侯爷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吗?”直呼皇亲国戚的名讳,是可以定罪判刑的,更何况这小子还把侯府的侍卫当信差使唤,真是大胆过了头。
“哼,叫他的名字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没有叫他低头跟我赔不是呢!”敢诬赖她偷东西,表哥这回做得太过分了。
害她被那个色坏蛋骂到臭头。
“你不想活了,竟然敢污蔑侯爷!我非把你拿下,交由侯爷发落。”另一名侍卫持刀就朝她砍过来。
倪露儿正在气头上,见侍卫动手,正好把气出在他身上,不客气的抡起拳头把他们痛揍一顿。
好歹她也是天下第一庄的千金小姐,多少会一点拳脚功夫,只是碰着像齐士鹰那种高乎肯定没辙,对付这种小角色还是绰绰有余。
“记住,把字条交给徐慕陵,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两名侍卫点头如捣蒜。
倪露儿拍了拍手,扬高下巴,鼻孔朝天,大摇大摆的离开。
没多久,徐慕陵回来了,他一看到门口的两个侍卫鼻青脸肿,停下脚步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侍卫低着头,不敢说话,经徐慕陵再次沉声喝问,才老老实实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一遏,并将那张字条递到徐慕陵面前。
“他要小的将这张字条交给侯爷。”
徐慕陵取过字条,摊开来一看,竟然只有几个娟秀的大字。
我没有偷你东西,别冤枉我,知道吗?
倏地,他笑了,让一旁的众人莫名其妙,尤其是那两个侍卫。
“侯爷,这……”
“打得好,打得妙,你们两个重重有赏。”徐慕陵大笑道。
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已经知道那小妮子躲在哪里了。
“拿走了我一件重要的东西”这句话,他只对一个人说过,而那个人就住在齐家别苑里,露儿那丫头在这时候送来这张字条,无异是告诉他,她此刻就在齐家别苑里。
那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怎么挨打还挨对了哩!
侯爷一向出手阔绰,赏金一定不少吧!
早知道就多挨几下。
两个侍卫的幸运,真是羡煞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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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士鹰在外面忙了一天,就是打探不出淮远侯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踏着疲惫的步伐,一回到别苑,立刻接到大哥从洛阳来的飞鸽传书,告诉他天下第一庄以及一些绿林人物已经找上镖局,逼他交出人来。
究竟倪露儿是闯下什么大祸,偷走人家什么东西,才会弄得各方人物要抓她?
任齐士鹰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偏偏那丫头嘴巴紧得像蚌壳,怎么也不肯说出她偷了什么东西,害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为她担心不已,可她却像个没事人,玩得不亦乐乎。
“楚叔,露儿呢?”看完了信,齐士鹰抬起头来,发现竟然又没看见她了。
看着齐士鹰阴郁的脸色,楚叔好生为难,说真的,他也不晓得露儿小姐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只知道吃午饭时就没看到她了。
“三爷,别生气,老奴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派人出去找?你的意思是说,露儿不在别苑内?”这一惊非同小可,齐士鹰几乎是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厉声喝问:“我不是一再交代你不许让露儿出去吗?
你怎么又让她跑出去了呢?”
外面都是官府和武林人物在监视,万一她出了事……不敢多想,他迈步往外走去。
可是才走到前院,他就看到她漾着灿烂的笑靥回来了。
她不只眉开眼笑,手上还拎了一盒不知打哪买来的糕点,一蹦一跳的,才进大门就见到他,笑容一敛,立刻像做错事情的小孩,脖子一缩,身子一转,就忙着想溜走。
“回来。”他几个大步走过去,拎住她的领子。“你到哪去了?”
幸好她平安无事的回来,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下来。可是一想起她不顾自己的叮咛,冒着危险私自跑出府,眉宇又蹙了起来,冷峻的瞪着她。
她的脖子再一缩,俏皮的吐吐小粉舌,无辜的眨着水眸,举起手上的糕点,赔罪道:“对不起,士鹰哥哥,人家在屋里闷得慌嘛,所以才出去走走。瞧,我还到东大街去给你买了最有名的雪花糕,你就别生气了嘛!”
那一句甜腻腻的士鹰哥哥,和眨动的美丽大眼,换作是其它男人早就心软,原谅她了。无奈的是,她碰上的是一向以冷情出名的齐士鹰。
“嗯,你好像不太愿意看到我。”他依然酷着一张俊颜,冷笑的说。
喔,有这么明显吗?她赶紧挤出笑容。“怎……怎么会呢?我最喜欢见到士鹰哥哥了。”
“是这样吗?”他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当然是这样了,难道士鹰哥哥觉得我不喜欢看到你?”她好紧张,笑得连嘴角都僵硬了。
糟糕,都怪自己一时贪玩,还跑到东大街去绕了一大圈,回来时又被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缠上,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脱身,结果太晚回来,被他逮了个正着。
这下他一定非常生气,不会放过自己了。
“我明明交代过你不可以乱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放开拎着她衣领的手,改抓住她的手臂,怒问道:“要是被人发现你的行踪,将你抓走该怎么办?”
“放心吧!我没那么好抓的,瞧我不是甩开他们,平安的回来了吗?”她才得意的说完,就暗叫一声糟,一时口快说溜了嘴,连忙捂住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齐士鹰听见了,气得俊容铁青。“你被人家追,还差点被抓走?”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啊?
先是一连串的闯祸,然后被人家没头没脑的悬赏通缉,现在又不顾自己安全的偷跑出去……
够了,他受够了。
俊脸一沉,他怒道:“你走吧!我不想管你了。”
“你要赶我走?”看着他转身欲离去,倪露儿急急的抱住他的手臂,语带哭音的说:“士鹰哥哥,我知道错了嘛!我下次不再偷跑出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齐士鹰身心俱疲,根本不想再理她,拂开她的手,径自走入大厅。
“士鹰哥哥,你别这样,露儿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别赶我走。”她吓坏了,不想这么快离开他。“不然你打我好了,处罚我不听话。”
从来没看过他如此冷漠的样子,倪露儿心慌不已,不住的拉着他的手,缠着他。
一直站在一旁不敢讲话的楚叔看了,都忍不住要开口为她求情了。
“三爷,你就原谅露儿小姐吧!可怜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赶她走,要她一个小姑娘到哪去呢?外面的坏人这么多,不是让她去死吗?”
齐士鹰眉头微蹙。楚叔说得没错,现在外面敌人环伺,他若撇下倪露儿不管,她可能马上就会遭殃。
可是思及她闯下的祸事,以及偷淮远侯东西一事……他不由得长声叹息。
“你真的以后都要乖乖听我的话?”
“嗯。”她马上用力点头。
“再也不违背我的意思?”
“对。”她毫不犹豫的再点头。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别说是听话,就是要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会答应。
“好吧!趴下来。”他坐在太师椅上,拍着自己的双腿。
“好……啊!什么?”她愣愣的听话点头,但一看清楚他要自己趴的地方后,就不由得双颊酡红,警戒的连退三步。“你要打我?”
“你自己刚刚答应愿意受责罚的,该不会是想反悔,说话不算话了吧?”只是认错还不够,必须让她记取教训才行。
呜……怎么会这样?她可怜兮兮的望着站在一旁的楚叔。
“对不起,小姐。”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楚叔却是报以满含歉意的一笑,低头快步退出大厅。
“楚叔……”倪露儿哭丧着脸,看着楚叔离开。
“你是要自己趴下来呢?还是要我动手拉你?”齐士鹰冷声地问。
她往后退一步,嗫嚅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如……如果我自己趴下,你会不会打得轻一点?”一想起他上次打她屁股时的狠劲,臀部就不由得隐隐发疼,两手轻轻抚着。
“你说呢?”他挑起一眉反问。
没办法,倪露儿只好眼眶含泪的走过去,乖乖的趴在他的腿上。
当他冷酷的扬起手掌,重重的打下时,她立即痛得发出呼喊声。可是他不为所动,接连第二掌、第三掌……
倪露儿大声的哭喊,泪眼迷蒙,好不凄惨。
第七章
徐慕陵带着十数名侍卫来到齐家别苑,敲了好几下门都无人响应,推开大门进到院内,才发现齐府的奴仆全都挤到大厅门口,似乎在偷瞧着什么好戏。
基于好奇心,以及想观察敌情,他对侍卫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足走了过去,贴近门边,探头往内一看,不由得瞠大眼。
大厅里坐着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他膝上还趴着一名妙龄女子,男子酷着一张脸,重重的责打那名女子的臀部,而那女子哭得泪眼婆娑,好不可怜。
再详细一看那名女子,他讶然出声,那不是他失踪好些日子的表妹露儿吗?
怎么一年不见,他那顽皮刁钻的表妹竟转了性,乖巧如斯,着实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
看她哭得如此凄楚,身为表哥,他不出手相救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挺直颀长的身子,大声的咳了一下。
挤在门边看好戏的奴仆们立刻转头,惊诧的看着他。
“咦?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有一名仆人喝问。
侍卫走上前来,扬声喝道:“不得无礼!这位是淮远侯,还不快快通报!”
齐士鹰也听到了外头的吵嚷声,停下动作,将趴在膝上的倪露儿扶起来。
说也奇怪,刚刚还哭得呼天抢地的泪人儿,一听到淮远侯到来,竟然不哭了,泪水也停了,只想往屋后逃去。
可惜她的动作不够快,还是教踏进大厅的徐慕陵给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