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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妳还没死?只要妳死了,我就可以独占妳,妳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我不是她……不是她……
放心,我会好好爱妳的……亲爱的……来……
不要!
「不……不要……不要……啊……不会……不会那样的……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呜……救……救命……」
佟子矜是教那阵阵呓语给吵醒的。
起先她以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年昱。
「年昱?」佟子矜本想起身,但一动腰就痛,手在床上摸索,摸到床的控制器,忙将床弄高,这才看清年昱的状况。
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双眸紧闭,五官纠成一团,不停地呻吟。
「年昱。」佟子矜加大音量,耽陷于梦境的年昱却丝毫未觉。
她目光搜寻着可用来叫醒年昱的用具,床旁矮柜有水瓶与杯子,两个都是玻璃制品,除非她想谋杀年昱,否则不能用。
还有什么?
佟子矜勉强伸手拉开抽屉,里头有个铁盘子,虽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佟子矜十分庆幸有它在,她拿过盘子,扔出去。
「扣」的一声,铁盘正中年昱的头,登时一声痛呼,年昱眼一睁、人一翻,单人沙发向后翻倒,他整个人跌地。
「噢……」年昱摀着头痛叫,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实梦境,唯一的知觉是痛痛痛,连三痛,头痛脚痛背痛。
「年昱,你没事吧?」罪魁祸首关心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吗?」黄金海岸有地震吗?
「你作恶梦,叫得好大声。」佟子矜可没胆说出自己拿盘子砸他的事。
「是吗?」年昱摀着头,起身,扶正沙发,坐下。「我说了什么?」
托头上痛楚的福,他什么也不记得。
佟子矜沉吟好一会儿才道:「你听过Trauma吗?」
第七章
「我听过。」年昱低头,按摩着被打到的地方。
「我听过。」年昱低头,按摩着被打到的地方。
「Trauma在医学上是指外伤,在心理学则是指心理留下永久伤害的强烈打击,就是所谓的『精神上的伤』。个人因为精神层面发生冲击,无法采取适当的应对方式,进而压抑之下,造成长时间伤害的感受。」
「所以?」年昱有听没有懂。
「Trauma与PTSD很像。」
「PTSD我就懂了,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创伤后压力疾患)的简称,对不对?」
「没错。」佟子矜赞许地点头。「你以前是不是在球场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
「打球哪有每次都愉快的?」
「你的症状是半年前开始的吧?」
「对。」年昱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他适才说了什么梦话,否则佟子矜绝不会在半夜升堂审问他。
「你几岁开始打球?」佟子矜决定挑安全的话题开始。
「四岁。」
「哇,那时你多高啊!」
「这么高。」年昱比了个高度,紧绷的嘴角开始松开。「球拍对我而言有一点大,但是好好玩。」他第一次拿的球拍是成人用的。
「为什么好玩?」
「因为……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好玩。」
「有时候开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球场呈长方形,我可以在长方形里尽情奔跑,只要想着如何将对手击出的球打回去……」年昱猛然警觉,「妳问我这些做什么?」
「闲聊。」
「半夜两点时闲聊?」眼前这女人是稍早说他该正常作息的那一个吧?
「反正睡不着。」佟子矜忍着腰痛耸肩。
「抱歉,是我吵醒妳的吧?」年昱不知道他作恶梦会说梦语。
「来。」佟子矜朝他招手,年昱依言起身,坐至床沿,凝视。「我不重要,你才重要。」
「妳对我很重要。」年昱握住她的手,诚挚倾吐。
是她将他拉出泥沼,若不是她的到来,搅乱他的生活,伸手援助他,他也无法走出内心的迷宫,即使仍未痊愈,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像个人,而不是废物。他对佟子矜有说不出口的感激,还有更多的依赖,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可以信任一个人而不被背叛或是欺骗,也是他第一次可以与人相处得如此轻松、开心而无负担,更是第一次觉得他必须坚强才能照顾保护一个人。
除了网球,他的世界再无它物;但现在,他的世界里多了佟子矜。
「你也是。」她坦承了他对她的意义。少了他,佟子矜真不知自己能在这儿撑多久。他是第一个让她全心信任的男人,尤其在那个:思外」之后,她谁也不敢相信,然而年昱做到了。年昱说得对,他们是相互依存,但佟子矜相信这份革命情感会在年昱成功回到球场后消失。
到时候,他是镁光灯与群众的宠儿,而她,则仍是那个孤僻的大学助教。
一股失落狠狠掐住佟子矜,为两人的差异莫名的感到难过。
何时开始,她已习惯有年昱在身边?佟子矜发现自己无法想象年昱不在身边的日子,可是他们……
年昱因佟子矜的回应而笑。
「为什么你会考虑转进职业网坛?」
「因为我只会打网球。做生意我并下在行,我并不擅长动辄数千万的金额来往,也对这种事情没兴趣。我想在我有限的运动生涯里尽情地发挥我的体能,而且我喜欢打网球。」
「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来你喜欢网球。」佟子矜调笑。
「这时期不算。」年昱点点她的鼻尖,回报她的嘲笑。
「你打了这么久的网球,都不厌烦?」
「我很怀念在场上奔跑的日子。」年昱的笑容渗入些许无奈。「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永远逃离不了它,即使没有再接触它,仍会不时想起,总想着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就要好好捉住。」
佟子矜脸色微变,年昱的话触动她心底最黑暗的角落,她捉紧年昱的手,瞳底飞掠过一丝恐惧。
「我在这儿。」年昱握紧她的手,大拇指轻拂过她苍白灰败的脸色。
佟子矜回过神,给他一个微笑。
「然后呢?在你二十三年的生命里,有遇过什么不如意的事吗?」佟子矜稳下心绪后续问。
「没有,除了现在。」
「球场上呢?有没有遇过什么难缠的战役?」
「妳问的是哪一场?」年昱苦笑。「不可能没有输掉跟难打的赛事。」
若是他都赢球,老早坐上世界第一的宝座。现在的职业网球世界,个个实力都很接近,比的就是心理与运气,还有当天的身体状况。
年昱就是输在心理,若是能度过这个难关,他也许会更好。
「有哪些赛事让你印象深刻?」
年昱偏头深想,眼眸闪过一阵疑惑。「其实我不是记得很清楚,我一年要比的赛事太多了,我只求胜利,不在乎过程如何。」
佟子矜沉默了,她感觉年昱刻意在回避谈论比赛,然而正如年昱所说,他一年到头要比的赛事很多,向来只求胜利的他,只会记得胜利的滋味,终至麻木……
终至麻木?!
佟子矜扬睫凝视年昱。「年昱,你……」
「嗯?」年昱笑问,困倦的眼眸沾染睡意。
佟子矜抬手碰触他脸庞,脑中闪过年昱说过的话。
我向来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些声音快把我逼疯了……
没有人会关心我……
我只有网球……
我很怀念在场上奔跑的日子……
老天!把年昱逼成这样的,是他自己!佟子矜猛然领悟,心狠狠一揪。
「怎么了?腰痛还是脚痛?」年昱握住佟子矜覆在脸上的手,皱眉轻问。「需要叫医生来吗?」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妳看起来快哭了。」年昱关切地抚着她的脸颊。「痛要说,我找医生来替妳止痛。」
佟子矜眼一红、鼻一酸,抱住年昱。「年昱……你说的声音,是不是观众的鼓噪声?」
年昱一愣,推开佟子矜,震惊低望,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知道?年昱在心里完成了问句。
他想笑,奈何佟子矜这记穿越球打得又快又猛,让他压根儿来不及反应。
「你是不是觉得满坑满谷的观众想要置你于死地?」佟子矜恨自己未曾早日发觉年昱给自己多大的标准与压力。
「别说了!」年昱不想再次体验那种恐惧。
「是不是觉得你的对手像巨人一样高大,你怎么也打不过他?」
「别说了,佟,别说了……」年昱压制不了身体的抖动,他咬紧牙关,慌乱不知所以,想起身,又怕吓到佟子矜。
「年昱,那并不可耻。」佟子矜的泪滑落眼眶,那是为年昱掉的泪。
「球员害怕球场已经够可耻了……」年昱伸手拭去她的泪。「别哭。」
「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年昱求胜的意志太强烈,强烈到自己无法负荷,最后崩溃。
「妳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网球。」
「佟……」年昱轻唤,无功地将额靠向她的肩。「我好怕输球……」
「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是观众不会放过我……他们会叫我滚回家,退出网坛……」
「你会听他们的话,乖乖退出网坛吗?」
「我现在不就如他们所愿了?」
「你自己的想法呢?你还想不想打球?」
年昱沉默良久,才道:「想……」
「明天出院就找艾索来一场友谊赛如何?」佟子矜决定快刀斩乱麻。
「妳还不能出院吧?」年昱不愿佟子矜躺着回家。
「我已经住在医院一晚了,你还想我继续住?」佟子矜痛恨医院,不只是因为它属于陌生地方,更因医院一点也不安全,任何人都能出入。
「我知道妳会怕,但是妳的伤……」
「我没事。」佟子矜捉着年昱的衣领,「总之我不会待在医院。」那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好好好,出院就出院,只要医生准许,OK?」年昱不与佟子矜正面冲突,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医生会答应才有鬼。」佟子矜不放年昱回沙发坐。「我明天要回家。」
「回哪里的家?」年昱干脆倚在她身边,让她捉个够,背又有得倚靠。
「当然是回别墅。」她在澳洲还有其它住处吗?
「好吧,我跟医生说说看,妳好好休息。」年昱下床,调整床的高度。
「晚安。」
「早安。」现在是凌晨三点。
佟子矜对他笑了笑,合眼。
年昱替她盖好被子,俯身亲吻她的耳鬓。「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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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宠佟了。」艾索忍不住抱怨。
「有吗?」佟宠他才是吧?年昱撇撇嘴角,穿上两层袜子,再套上网球鞋,绑紧鞋带。
「否则你会罔顾医生的命令带她出院,就只是为了让她看我们两个打友谊赛?」艾索调整着网球拍面的线。
他也疯了,艾索心想。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真正下场打球了,现在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可他竟然答应佟子矜与年昱来一场友谊赛。虽说他知道这是疗程之一,但有必要选在佟子矜受伤的时候吗?
「她不愿意待在医院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年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吻酸涩。
「年昱,你跟瑞瑟·可儿分了吗?」听出年昱语间的酸意,艾索很是惊愕的问。
「早分了。」早在他要艾索宣布停止一切活动时,他们之间就出了问题,后来的争执不过是导火线而已。
「那就好。佟最痛恨脚踏两条船的男人。」艾索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年昱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艾索,彷佛他得了失心疯,再也救不回来似的。
「佟虽然不好相处,但她绝对是一个好伙伴。」
「我不大想知道这些。」他可以自己挖掘。年昱不想自艾索口中得知任何有关佟子矜的一切。
「其实我不是很赞同你们两个在一起。」艾索想了想,还是说出内心的想法。
「我们没有在一起。」还没。年昱暗自补充。
「她比你大,又不好相处,个性也不温柔,还……」
「艾索,是你找她来的。」难道当初艾索未曾预料到他会喜欢上佟子矜吗?
「没错,但我不知道你会对她那一型的女人产生兴趣。」年昱的身分与外形吸引着许多女人,但那不包括佟子矜,而他本也以为年昱对她没兴趣。
「佟人很好。」她救了他,除了感激外,年昱对佟子矜有一种不由自主想付出的感觉,那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他向来是接受别人的付出,但佟子矜让他想要付出。
「我知道她人很好,可是……」艾索想到三年前那个事件,不由自主的忧心起来。
「可是什么?」年昱不懂,为什么艾索要反对?可笑的是,年昱才开始有追求佟子矜的念头,就遭反对。
「她会危害你的前途。」尤其是生命。艾索不愿年昱被狗仔队一天到晚跟监而无法专心练球,更不能让他因佟子矜而置身危险中。
「艾索……」年昱认为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前途可言。「要不是佟,我现在是抱着啤酒桶喝到全身起酒疹……」
「两位,可以比赛了吗?」佟子矜推开门,坐在轮椅上出现。「我不知道你们比个赛可以准备这么久。」
「我好了,就等艾索。」年昱背起球袋,走向佟子矜,然后将球袋放在她大腿上,推着轮椅离开。
「艾索快点。」佟子矜没有机会与艾索说话便被年昱推走。
「等等我!」艾索知晓年昱在生气。他是为年昱好,然而等年昱知道一切后,艾索就怕佟子矜会再次受伤。
他这个教练真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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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年昱气得将球拍往地上丢。「我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这只是友谊赛。」对面的艾索两手一摊,叫道。
年昱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回应。
艾索看向一旁的佟子矜。
佟子矜回他一个一头雾水的表情。
「他刚刚追不到一个原本……之前的他可以轻松追到的球。」艾索无奈的向不懂网球的佟子矜解释。
佟子矜点点头。「年昱?」
「别叫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年昱起身,不忘拾回球拍,就要走出球场。
「年昱!别这样!」艾索在他身后吼。
「年昱,你该知道你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好!」佟子矜大吼。
「噢!」这回轮到艾索双手抱头。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佟子矜真的是念心理系的。
「妳说什么?」年昱停下脚步,满脸倔强地回头。
「几个月不碰网球,你觉得你能一下子就回复吗?」佟子矜无视年昱的伪装,好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