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公子,可否请问你,这人迹罕至的深谷底为何会张著一张大网?」花非雨和匡云东坠崖後,并未粉身碎骨,反而被一张早就架好的大网给接得正著。
「主子,我这回做得很好吧!」而架设大网的不是旁人,正是机灵。
「棒极了。」匡云东抱著花非雨轻巧跃下地面,走向另一头的机灵。当然,爱马「驰雷」也在。
看到这里,还不了解事情缘由,她就不叫花非雨了。
「你又设计我。」」落地,她忙不迭地赏了匡云东一记飞踢。
「嘿,咱们说好的,打赌可以不择手段,只要不利用对方的感情。」他往後一跳,闪过她的踢踹。「这一局我嬴了,愿赌服输,你的人和钱都是我的了。」
她又羞又气地白了他一眼。「人你早偷走了,还来说什麽嘴?」
「嘿嘿嘿……」他笑得贼邪。
「可是主子,花府都已经没了,花小姐还有钱吗?」机灵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让匡云东又无奈地叹息了好半晌。
「小机灵,我真的决定了,回国後就给你改名叫二楞子。」他摇头道。「你不知狡儿都有三窟了,素有『奇迹之女』称号的花非雨,又怎会只有花府一处产业?就算花府没了,她的钱还是够让我们西荻全国吃上一年的。」
机灵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花非两却得意地一笑。「是两年;你的估算对我是一种污辱。」
「是,皇后娘娘,小的知错了。」匡云东啧叹了声,心头真是服了她。如此慧黠心机,天下除了花非雨,还能有谁?
「你知道错就好。」她大剌刺地接受完他的道歉,即转身往回走。
「你要去哪里?」匡云东拉住她。
「去告诉大哥我们没死啊!」她说。「你没听到,大哥见我们掉下来时,那悲伤的叫声,我心都快碎了。」
「不行。」他摇头。「我安排这一局就是要彻底斩断你与花府的关系,你再出现岂非坏我大计?」
「我本是花府中人,这关系是你想斩就斩得断的吗?」
「总得做做样子啊!你大哥与十二公子互换盟约,你又跟逍遥侯的绝对支持者严公子结下大仇,如今兰陵国的皇位争夺战正方兴未艾。你却将成为西荻国的太子妃,你自己说说,值此敏感时刻,是不是该划清界线?否则人家还以为我西荻国有意介入兰陵国的内战。先说好,现在我国可没能力与任何一国开战。」
「可是……」他说的都有理,但她惦记寒渡岳啊!「我放心不下大哥。」
「拜托,他都几岁人啦?或许在你眼中,他的才智手段都称不上一流,但平心而论,他已经很不错了。」他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对他一直心怀愧疚,才想留下一份最好的产业给他;但你有没有想过,花府的最大敌人严公子已被我们整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收尾工作你若不让寒渡岳亲手为之,他该用何面目坐回当家之位?」
「是吗?」但寒渡岳凄厉的吼声一直在她耳畔迥荡不绝啊!
「别担心了!」匡云东将她抱上「驰雷」背部。「我不是说过了,待我登基,定发函邀请你大哥观礼,我不会让他伤心太久的。」
不过,她怀疑寒渡岳听得懂他的暗示。毕竟寒渡岳的本性是忠厚了点儿,绝难与匡云东的贼邪相比。
「唉!」她可怜的大哥,希望他不要哭太久。
「放心啦!最晚三年,父王一定会传位给我的。」他一派的志得意满。也难怪啦!与她打赌,三战两胜,可是费了他无数心力,终於赢得美人归,岂能不开心。
她听到三年之数,差点儿晕了。「你要我大哥伤心三年?」
「不然咧?」说著,他与机灵一起拉著「驰雷」往回家的路上走。
「兰陵国内战一了结,你就得跟大哥解释清楚。」她高踞马背上说。
「好啦、好啦!」当然是随口说说,寒渡岳狙击他三次,只让他伤心三年,已算便宜他了,好吗?
「你……」花非雨无力一叹,他跟寒渡岳为何这样相看两相厌。不过看在……
「呵!」这堂堂的一国储君竟为她牵马,可见他一片真心直比日月。「这回我就算了。」她咕哝著,反正日後有得是时间。
他们之间的赌局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这番斗智与斗力的游戏将持续一生,直到他们垂垂老矣,亦不更改。
--全书完
编注:有关匡云中和常如枫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第册号《当街买夫》
后记
淘金系列已经进行到第二本了,还没开始挖金子。
到底匡家五兄弟有没有顺利挖到金子呢?
妮子也不知道。
在《临舟钓情》里有几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角色,譬如:严公子、十二公子、大公子逍遥侯等。
他们是很重要的角色,却始终没出现过。
写的时候,我也很矛盾,要不要让他们出现咧?
想了好久,我上回写袁氏兄妹的时候,提到西荻国和兰陵国的主要角色,也没让他们出来抢戏,这回也不想破例,所以就让那些人继续当个隐形人喽!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也猜到了,西荻国之後,兰陵国的故事也将继绩。
至於是什麽样的故事?到时再看吧!
《临舟钓情》我写得很快乐,尤其在写匡云东教坏机灵时……其实机灵根本是匡云东的压力抒发器嘛!不过那几段故事写得超愉快的,所以它们也变成我的压力纾解管道了。
但也多亏有机灵在,否则肩负重任的匡云东大概没法儿维持那么开朗的个性,跟花非雨风花雪月。
花非雨算是我写过挺聪明的一个女主角;她跟匡云东之间看似因利害关系一致而结合;但其实是因为他们早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所以认定後便努力追寻了,不再挣扎茫然。
这样的爱情算简单、也算复杂。
因为要彻底明了自己的心、并且敢开胸怀去追寻,是需要很多智慧与勇气的。
不过我不会僮憬威为像花非雨那样的女性,因为太厉害就等於要背负更多的责任,那样会很累,超累人的。
成为一只快乐的米虫才是妮子的终极目标,呵!
视看书愉快。
下面是匡云发和言芹的故事,有兴趣的人请继椟,没兴趣的人可以把书合起来。
再见!
陷阱二
鸳鸯纱帐後,一番云雨初收。
「唉!」袁痴心哀怨地蒙著枕边人。
「怎麽?为夫的表现无法满足你?」明知她有所求,袁青电仍是故意逗人。
纤指拧了他大腿一把,她凤目圆瞪。「少罗嗦,你不是说有办法让匡云发和言芹留在我们身边、纠缠到死、永不分离?」
「他们是没走啊!」他揉箸大腿闷哼。
「可你给他们太多事情了啊!」她就是不满这点。「现在皇上认可了他们的能力,天天召见他们,对他们又夸又赞的,前两天,我还听见几位大人说,想招他们为婿,万一他们被人捷足先登订走了,看你怎么赔我?」
「所以我让他们去兰陵国办事了嘛!」
「又出任务!」这回可不只是抱怨了,根本已变成责问。「你存心累死他们两个啊!要是他们因为太过辛苦而决心离开另投他主,告诉你,」她两手捧住他面颊,小嘴咬上他的唇。「我绝对与他们共进退。」
「啧!」他咋了咋舌,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你干麽对他们两个的未来发屐加此感兴趣?」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她说得理所当然,真不愧是袁青电的妻,已彻底被同化成恶魔。
「我每天光瞧云发追著言芹团团转,为他提心吊胆、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觉得好快乐;日子里少了他们,那多无趣?」
「看样子你很想让他们染上断袖之癖喔?」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她立刻知道他已有计划。「你做了什麽?」
他喂喂笑著不语。
她倾过身,先轻啄了他的嘴一下。
「每年二月是兰陵国的敬水节。」他吐出一句话。
这回她芳唇吻上他胸前,丁香在上头留下一行湿润。
袁青电二度开口。「这其中有一项最特别的活动,名为探小官。」
「然後呢?」她追不及待地问道。
他又不说话了。
她随即会意地吻过他小腹,然後像故意磨人似地,小巧丁香在他的肚脐上来回打转。
他倒抽口气,急迫:「我替言芹报名了参加标小官。」话落,他张开双臂,以为她会投进他怀抱,孰料--
袁痴心一箭步跳下床铺。「我要去看热闹。」然後,她抱著一堆衣服边穿、边走出去了。
「喂!」那他怎麽办?这紧要关头啊!
三月时分,兰陵国的敬水节。浩渺大河上,笙旗飞扬、风帆片片。
匡云发和言芹同坐一船,航行在这热闹的气氛里。
「云发,主子说这回咱们要寻的人将出现在这条河上,嗯……应该不远了吧?」言芹手里拿著一张图纸,极力搜寻四周画舫上每一张面孔,企图找出某个相符的。
「他说看到红旗定点就差不多了。」匡云发说著,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图纸。
「不过在你办正事前,麻烦你先把手上捏了半天的包子吃完。」
「但我不饿啊!」言芹抗议。
「你都瘦成这样了,还说不饿,不吃东西?」想来都是袁青电没人性,将属下当牛马操,他是武夫,不在乎;可累了言芹一介儒者之身,被支使得整个人憔悴了三分,瞧得他心都要疼死了。
「我本来就吃不胖,你怎麽就是不信?」匡云发最近管他越来越严,弄得他几乎要以为死去的娘亲後活了。
「吃不胖就尽量吃到胖。」匡云发以单手握桨、另一手执起他下巴。「最最起码脸色也得红润些儿,别老是凄惨白白的。」
言芹一掌挥开他的手。「你这是拐著弯儿在说我难看吗?那可真抱歉,碍著你的眼了,但我不饿就是不饿,我刚刚已经吃下一碗面了,我不想再吃包子。」拿著包子是给他面子,可既然他如此难伺候,言芹也不想再多受委屈,索性将包子一把塞进地怀里。
「唉呀!」匡云发皱箸眉。「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几时嫌你难看,明明我就一直觉得你很好看啊!」
言芹丝毫不搞所动,不趁此刻让他明了他的心情,改明儿个,他又要把人当猪喂了!那很惨耶!
「是真的啦!」匡云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恼火。那感觉像是心脏被狠敲了一记,痛毙了。
言芹还是不说一句话。
匡云发棒著心,几乎想脆地求饶。「言芹……」
言芹又沉默了半晌,终於开口。「云发,我也是个男人,能自己照顾自己。」
「可我放心不下啊!」他就是想保护言芹嘛!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言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言芹难过的面容让匡云发益发心疼。「对不起,我……咦?」他突然大叫。
「你怎麽……」言芹还没说完,匡云发已经抱起他弃船跳村去也。
在此同时,「砰」地一声巨响,他们旁边一艘大船的桅杆忽地断裂、自半空中砸落,并牵连了他们的船,一起沉入河中。
「哇!」方落河,言芹便急急地踢水往上浮,一出水面,半空中两道身影开过眼帘。「那不是西荻国皇太子匡云东吗?他抱的是谁……啊!」看到匡云东,他才想到匡云发,怎麽两人一起落水,他都浮起来了,他还不见踪影?
「云发--」他焦急地四下寻找他的身影。
咕噜、咕噜、咕噜……
好半晌,言芹终在右手边三尺处发现一连串的气泡。
「云发?」他该不会不会泅水吧?言芹念往目标处游去。
没错,匡云发的确不会泅水,因此他正在水里挣扎得像条濒死的狗。
「云发!」言芹发现他的窘境,一张俊脸吓得都黑了。
他忙不迭地游到匡云发的身边,一手抓住他的腰带,将他覆在背上。「你放轻松,我带你上岸。」说是这麽说啦!可言芹光是抓住他就很吃力了,又哪来的力气救人呢?!
匡云发忍不住苦笑。「算了,言芹,你背不动我的,还是放弃,自己逃命吧!」
「开什麽玩笑?」言芹怒吼。「你把我言芹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家伙吗?我们两个一起来,就要两个人一起回去,少一个都不行。」
明知是他读书人的鼓气发作了,但匡云发就是感动!两手攀住言芹瘦小的背,一颗心暖洋洋的,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融化。
言芹游得全身发抖、几乎要没力,还是拚了命地想救他。
匡云发眼眶一阵酸。「言芹,你又救了我一次,但我怎能连累你呢?」
「你敢乱来,我就不游了,一起沉下去。」他咬牙,摆明了就是死也不放弃。
「言芹!」匡云发绝不准他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我说到做到。」他却万分坚持。
匡云发不得不妥协,只能焦急地望著那看似不远、却又屡游不到的河岸。
盲芹的脸色越来越白。
匡云发心惊胆战。
言芹泅水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他的力气即将用尽。
匡云发默数著离岸边的距离,三十尺、二十九尺、二十八尺……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个五尺,他就可以用轻功带他上岸,不须再拖累他……
「言芹!」还不到目标,言芹忽然昏厥,笔直往河底沉落。匡云发不敢再迟疑,大掌紧揽他腰身,深吸口气,拔身出河面。
怀里的人儿好沉,而对面的河岸好远。匡云发几乎绝望,那距离大大地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飞不到的,他和他终将成为水底腐尸两具。可是--
一想到言芹温柔的双眼不再睁开、这副纤弱的身躯将永还失去温度,他的心脏就像要爆炸。
「别开玩笑--」一声想喝似龙吟直冲九霄。匡云发鼓动体内全部的其气,在即将落河的瞬间,又硬生生地拔身飞起,终於跃过了河流,但却也失力地自半空中坠落。
「砰」地一声,满天烟尘乍起,匡云发在跌了个五体投地後,不急著检视身上是否带伤,使忙著寻找言芹。
「言芹、言芹……」终於在不远处找到他,匡云发松下一口气,连滚带爬冲到他身边。「言芹,你怎麽样?」
他没有反应,一张脸惨白恍若死人。
匡云发忧心加焚,慌忙压出他腹内的积水,再探他的气息。「没有,他……」
言芹不可能会死的,就算阎王想抢,他也不准。
他仰天吸足一口长气後,俯下唇、度气进言芹嘴里。
四方唇瓣方接触,一阵激电打进他心坎。「这是怎麽一回事?」他喘著,手指摸向唇瓣,好热。
但言芹根本毫无知觉,依旧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难不成是我太紧张了。」匡云发觎著他发青的唇,不敢再迟疑,又是一口气渡过去。然後……「啊!」又被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