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哥大嫂呀……你们白吃一顿我也就认了,可是,我还得回去店里报到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离开后绝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的……不,就当我根本没有来过好了!」
「吵死了!」冷不防地,一块披萨不偏不倚的砸中王怡茹的左颊。
呜呜,变花猫了啦!她努力地想用肩头抹去红红的番茄酱,一抬起头,竟看见林金仪充满鄙夷和不屑的冷笑。
死狐狸精,等孟大哥救了我,我要是不赏妳几个耳光,再拔光妳的头发做狐裘,我就跟妳姓!王怡茹忿忿地想道。
「吃饭吧!」
「妳先吃,我来把风……」那大块头握着鎗贴在窗边。「取款的时间快到了,要是让我看到条子的影子,我他妈的马上把那老头『ㄅㄧㄤˋ』掉!」说到激动处,他握着鎗的右手顺手往窗台一敲--子弹竟走火一发,乒乒乓乓地碎了躲在窗外草丛里的孟一樊一头玻璃。
当下孟一樊突然明白,为何福尔摩斯和狄克崔西出门办案时总有一顶帽子了。
屋内,王怡茹听得心惊胆战,但求孟一樊能快快前来解救他!
披萨一盒有八片,八减一等于七,没关系,我还是有很大的机率毒到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然而--
「念在那死老头以前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先拿一块喂喂他。」林金仪边说边取了一块披萨,走进房里。
喂,等一下!不行呀……王怡茹无声地吶喊着。
廖村宏嘴上的布被取下,声音隐隐传出,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未沾一滴水,廖村宏的嗓子哑得好厉害。
「金仪,妳变了……枉费我是那么的疼爱妳……」
「闭嘴!想活命就少说两句……给我吃!」
姨丈……王怡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行,不能吃呀!姨丈……
「快吃呀!」
接着,厕所里传来一阵唔唔唔的声音,看样子,那女人……不,那只死狐狸精已经硬把披萨塞进廖村宏的嘴里了。
「不要吃啊!」王怡茹脱口道。
什么?大个子蹙着眉看着她,倏地,透着冷光的鎗又出现在王怡茹眼前。「说!妳是条子吗?还是,是条子派妳来的?」
王怡茹眨眨一双大眼,「呜哇」地大哭起来。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啦!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披萨外送员,啊就刚才在巷口,有一个像变态一样穿着大风衣的人,他给了我三千块,叫我把两包药粉洒在披萨上……他看起来好凶啊,我当然照着做啊!人家又不认识他……哪知道他是条子还管子……总之,不关人家的事啦!」
不愧是王怡茹,瞎掰的工夫果然一流!
大块头只觉得她烦得可以。「干!不准哭了!如再哭,老子先把妳『ㄅㄧㄤˋ』掉!」
闻言,王怡茹的眼泪立即止住。「不哭就不哭嘛,那么凶干什么……」
「所有的披萨都下药了?」
「『买大送小』的小的没有……」唉,药粉不够咩!
酒足饭饱后,「奸夫&淫妇」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待取赎款的时间到来;至于王怡茹,当然还是继续坐「冷板凳」喽!
也许因为「饱暖思淫欲」,没多久,「奸夫」就搂着「淫妇」想要亲热,不料,却被她一把推开,「干嘛啦?我现在可是有身孕耶!你是想把你儿子压掉你才爽是不是?」
天啊,孩子果然不是姨丈的,孟大哥真是料事如神!王怡茹暗忖道。
「待会赎款你去领,我要去检查一下『跑路』的行李,顺便打个盹。」林金仪说完便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王怡茹和那个大块头。
「喂!」
孟大哥,快来救我……孟大哥……王怡茹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喂!」
王怡茹一惊,左看看、右看看,她不确定的问道:「你……你叫我吗?」
「当然喽,不然我叫鬼呀!」他笑得极不怀好意,「看妳这副发育不良的模样,该不会还是处女吧?嘿嘿,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有上『原装货』,今天真是卯死呀!」
「处……处女?笑死人了,怎么可能!」王怡茹想起了她和孟一樊那桩「美丽的误会」。
「告诉你,我才不是什么处女咧,我还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上过床呢!而且,我醒来就拍拍屁股走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怎样?看不出吧?哈哈哈……」
「真的?那更好,我最喜欢挑战妳们这种表面上纯洁,骨子里淫荡的骚货了!我今天不把妳搞到哭爹喊娘,我就不是男人!」
哇咧--她是不是弄巧成拙啦?
「等等等--等一下啦!」
他会听她的才有鬼!他把王怡茹从椅子上抓下来,一张猪嘴朝着她猛亲,不安分的双手开始剥她的衣服。王怡茹又踢又咬死命挣扎,却仍是难逃魔掌,不到十分钟,她便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时,斗大的泪珠也滚了下来。
难道,她苦苦守护了二十年的处女之身,今天就要断送在这个无赖手中?不!她情愿对象是孟一樊,至少,他是一个那么真的好人……
身上的衣物愈来愈少,地板的寒气直透进骨子里,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然而脑海中孟一樊的笑容却是如此清晰--
「孟大哥!」她使尽仅有的余力嘶喊道。
「有!」圆凳被高高举起,瞄准,然后重重砸下--
歹徒惨叫一声,从王怡茹身上滚落,孟一樊趁乱抢走他的鎗。「不许动!把手举起来!举高一点!」
孟一樊紧盯着歹徒,「怡茹,对不起,我来晚了!真没想到林金仪那婆娘挺难搞定的……」他拉起她,手臂出现几处血淋淋的抓伤和咬伤。
「我没事……」除了快吓死和严重走光外,她大小姐基本上是福大命大,好得很。反倒是孟一樊的伤口很令她心疼,「孟大哥,你流了好多血!我待会儿除了要把那狐狸精的毛做成皮裘,还要拔光她的牙齿穿项链!」
「拜托,这不过是……」孟一樊眼光微偏,意外瞥见王怡茹半露的酥胸,害他顿时刷红了脸,赶忙盯着歹徒,目不斜视。「咳!皮肉伤……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怡茹拉到自己身后,好好藏着。虽说几度想脱下风衣给她蔽体,无奈左手带伤活动不便,右手又举鎗对着歹徒,实在是有心无力。
「喂!你们是逃不掉的,我兄弟就快来了,到时候我们就把你们剁了喂狗!」歹徒满脸横肉撂下狠话的样子真是恶心透顶!
「随便!光你有兄弟我就没有吗?我们就来等等看谁的打手先到好了。」孟一樊才懒得理他。
孟一樊不轻举,歹徒不妄动;至于王怡茹--她捡了披萨附赠的辣椒粉和一条橡皮筋,在虎口间一勾一弹--
「啪!」不偏不倚地打在孟一樊的太阳穴上,封口已拆的料包洒了孟大侦探满脸麻辣碎屑。
「王怡茹!」孟一樊发誓,这趟任务结束后,他说什么都要替自己的风衣配顶帽子。
「我我我……我失手了,歹势!」
这包辣椒粉刚好坏事,歹徒见有机可乘,发了狠地上前与孟一樊一阵扭打;孟一樊因腰伤未愈,打得颇为吃力,几度拳脚往来,歹徒也发现他的弱点,于是一脚踢飞孟一樊手上的鎗,随后又往他左侧腰间狠狠一击--
强烈的痛楚让孟一樊几乎站不住脚,额头上的冷汗如雨落下。
「孟大哥!你怎么了?」王怡茹赶忙搀住他。
「伤口……伤口好像裂开了……」此时此刻,真的没什么好逞强的了。「我的鎗……」
「我帮你找!」王怡茹满地搜寻着不知被踢到哪去的掌心雷,终于,在茶几底下瞄见了它的踪影。「找到了!孟大哥接着。」
掌心雷被她抛出,不偏不倚地落在孟一樊的右手里。
歹徒心知不妙,本来瞄准孟一樊的鎗板机已扣,-却见王怡茹与孟一樊距离拉开,他心念一转把鎗口偏了偏--
「小心!」
王怡茹冷不防地被孟一樊推开,只听见耳边传来两声巨响,待她回神,只见孟一樊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眼前的歹徒却毫发无伤地持着鎗,面露得意笑容。
不!
「你对他做了什么?」王怡茹尖声叫道。
「妳说呢?告诉妳,我已经豁出去了,那一千多万的赎款我也不要了,我要押着妳跟我一起跑路,等我玩爽了、玩腻了再把妳卖到妓女户!一枪『ㄅㄧㄤˋ』掉妳,实在是太便宜妳这个小贱人了……」
「你敢!」她嘴还是一样硬,但心里却早乱成一团了。孟一樊僵躺在地上的画面让她陷入前所未有的伤痛与无法置信。
骗人!这不是真的……孟大哥,你快醒醒,快来救人家呀……
「妳看我敢不敢!」歹徒将王怡茹逼到墙角,正要下手一逞兽欲时,他的左小腿蓦地传来一阵酸麻,痛得他惨叫了声。「谁?」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不过是一枚精亮的铜板在地上打转罢了。
见鬼了!歹徒不当一回事的转头,眼前突然多了个身形瘦弱的老头,吓了他一跳!「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又举起鎗。
剎那间,王怡茹也忘了害怕--
「莫言叔!小心哪!」
莫言只是笑笑,毫不畏惧的伸手扣住歹徒粗壮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地轻轻一翻一转,鎗便到了自己手中。
歹徒大惊,「你这个死老……」话还未说完,莫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的脖子翻翻手,接着他就不省人事地瘫在地上了。
哇哇哇!王怡茹看得目瞪口呆。「好厉害喔!你是怎么办到的?」
莫言只是笑笑,脱下夹克罩在她身上。
对哦,莫言叔不能说话……王怡茹穿上衣服,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向她解释道:
「那是少林功夫里的点穴。点住颈下的『天突穴』,对方即会昏迷……」
「孟--孟大哥?!」她兴奋地叫着,「你没事?太好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王怡茹又哭又笑地抱着他。
孟一樊一手搂着王怡茹,另一手从胸口抽出那本「好好用之私家侦探大补帖」,如果不是它,此时的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只是,为什么这薄薄的一本册子能挡掉两颗子弹呢?他不解地剥开略带焦痕的封面,原来,包在牛皮纸里本以为是厚纸板的内衬,竟是两片薄而不知名的金属!
看来,「神探老孟」早为他儿子设想好了一切。
剎那间,孟一樊真是百感交集,尤其当他看见已被松绑的廖村宏--
廖村宏的表情五味杂陈,「孟先生,我……」
孟一樊只是笑笑地挥挥手,「什么都不用说了,廖夫人还在家里等你呢,我们走吧。」
一直守在孟一樊车旁的小红,远远就看见了数条人影,怡茹、孟大哥、廖老板,还有……大家都平安无事呢,太好了!
「小红!」
「怡茹!」亲亲好姐妹在泛着泪光的微笑中相拥,「我担心死了!妳没有怎样吧?」
「差一点点被强暴……」提起方才的遭遇,王怡茹仍是心有余悸。「幸好孟大哥和莫言叔及时出手相救,我没事啦!」
那就好!小红松了一口气。「对了,孟大哥,那些坏人呢?」
「还绑在里面。小红,现在可以打电话了。」
「打电话?」
「报警啦!」
「Yes Sir!」小红露出灿烂的笑容。
尾声
「哎呀,真丢咱『猛虎侦探社』的脸!要是我在哪会耗那么久?三拳两脚就把那王八羔子打得连他老娘都认不出来……」王汉虎边比画边说。
「不、不,我说哪,救人要智取,你们男人就是大老粗,凡事只想到要靠拳头解决,太不文明了!」刘莺莺摇摇葱指,「我啊,我一定会先放迷魂香,当年从澳门带出来的香药谱我还留着呢,只要一小撮,保证十几二十条壮汉都会像小绵羊一样服服贴贴……」
武王汉虎与文后莺莺的竞争视线一对上,便一起转向孟一樊--
「决定了,明天起我要重新替你安排武术特训!」
「不,要先学我的药剂调配!」
「唉,一樊是男子汉,先把身体练好比较重要,那些什么家家酒的晚点再说!」
「哼,当年是谁栽在我的香粉上,上吐下泻成一只瘦皮猫啊?」
「刘莺莺,我是看在妳是区区妇道人家的份上……」
「怎么样?不服气啊死老虎……」
孟一樊笑着摇头,这两人一斗起嘴来,没有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的。莫言仍埋首在电脑前,相较于那对老冤家的呱噪,他的沉默除了与生俱来,更多了一份与世隔绝的自得其乐。
沧桑的古董立钟,指针不知不觉夹出一个小小的四十五度角,十记钟响敲出缓慢而深沉的涟漪……
「一樊,你的伤还没好呢,别乱跑啊!」
披着驼色风衣的脚步顿了顿,「有点事,我去去就回来。」孟一樊露出淡淡地微笑看着亲爱的「家人」们。头上那块谈不上崭新,却是经过睽违以久的大扫除的招牌--「猛虎侦探社」,正微微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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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台北近郊的银发族安养院--
「廖太太、廖太太……」护士小姐拍拍一位身着旗袍,满头漂亮银发的老太太。「您怎么又睡着了?困了回房去睡吧,走吧,我帮您把电视关上……」
「不用,谁说我困?我看得正精采呢!」老太太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还有啊,不是告诉妳很多次了,别叫我廖太太,我姓苏,我丈夫姓孟,他可是数一数二的大英雄呢,人人都叫他『神探老孟』!」
「是是是!」护士微笑地在她的杯子里倒了温开水,服侍她吃下药。
「然后,您还有一个小儿子对不对?他的名字好像叫……」
「对不起,」孟一樊走近老妇人,「请问,您是苏敏慧老太太吧?这是送给您的。」他奉上一个扎着彩绳的红纸盒。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一家的绿豆糕?」苏敏慧瞇着眼睛看着他,「你是……」
「是廖老板要我来的。」他扯了个谎。「听说您有很多关于神探老孟的故事,我……我在写一篇报导,是关于早年侦探业在台湾的发展,所以……」
「这么说,你是记者喽?」
「嗯。」孟一樊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得愈详尽愈好。」
「天,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你赶时间吗?」
「呃,没关系,您慢慢想,不麻烦的话,我可以常常来听。」他待会儿确实有些杂务要处理。
「这样啊……好呀!」苏敏慧微笑道。「你说你好奇神探老孟的事,可是,你知道吗?你长得还真和他有点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