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可填不饱肚子。喂,妳饿不饿?一起去吃宵夜吧,刚刚在宴会都没吃什么东西。」本来好像已经被气饱了,但现在气消了,开始觉得饿了。
「我刚也都没吃,真划不来!唐总,我可不可以顺便打包一份带回家?我喜欢吃鱼翅汤包、蟹粉烧卖、牛肉饺子,还有……」
「还有要到全市最贵的一家餐厅去吃对不对?小吸血鬼!」
「用不着说得这么直接吧?」她小声咕哝着,「你又不是付不起!」
「妳这样一副处处要占人家便宜的德性,怎么敢指望有男人会看得上妳?」
「我哪有那么白目?如果是让我看上的目标,我当然会让他以为我喝露水也会饱。」
那他算什么?「凭什么妳会以为在我面前一点也不需要装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这话问得还真有点咬牙切齿。
杨瑊瑊这时总算听出一点端倪,原来他竟会在乎自己没有把他列在猎杀的目标!「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又忍不住暗暗窃喜。
「看--上--妳?」他夸张的喊道,「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当提款机!」好像也没否认她的问题。
杨瑊瑊觉得他还真是一部很优的提款机,造型独特,内容丰富,可是让唐砚喊她嫂子还真是滑稽。
「所以啦,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时都在演戏,我的演技只能用在刀口上。对了,你和柯小姐还不打算结婚吗?」
「我的私事,不劳妳过问。」
「你要结婚的时候,要劳驾我这个秘书的地方可多着呢!安排婚宴啦、喜帖要寄给哪些人啦、订机票啦,这些琐琐碎碎的事,除了试婚纱和入洞房以外,不全都要找上我?我先说好喔,这些额外的工作可全都要算加班费的。」
「闭嘴!」唐础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
他和傅哲安真的不是结拜兄弟吗?怎么都老爱叫她闭嘴。「好吧,好吧,你别生气,加班费就按正常薪水计算好了,用不着加成,这样总可以了吧?」
唐础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想先找个偏僻处停车,一把捏死她,好让她闭嘴。
「妳再说一个字,什么汤包、鱼翅就全都不算数,妳自己回家煮泡面吃好了!」他咬牙威喝道。
杨瑊瑊很识相的立刻闭了嘴。张罗他的婚事是日后的事,当然犯不着现在惹恼了他,要不这亏不就吃大了吗?不,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她点点头,不敢出声,直到车子在一家知名的餐厅前停下,她才松了口气。
「我还是可以打包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四章
「嗯,你真的用不着送我到家门口的,在这里停车就好了……」杨瑊瑊坐立不安的扯着安全带,一副想马上跳车的神情。唐础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擅自决定要送她进门,要是好死不死让他和妈妈撞见了,那她不就玩完了?
「没错吧?二百八十七巷十二号……到了!」
他快手快脚的在路边停好车子,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杨瑊瑊哭丧着脸,赖在座位上不肯下车。
她愈是窘促不安,唐础愈是开心。「下车了!怎么啦,忘了自己住哪儿了?」
杨瑊瑊只好不情不愿的下车。「你还是赶快走吧,我妈对于每一个上门的男人都会盘问祖宗十八代的,像是他的银行存款有多少?有几栋房子?值多少钱?有没有贷款?是不是上有高堂祖父母或一大堆的兄弟姊妹?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当中有没有强盗、杀人犯?有没有几卡车的外甥侄儿?会不会天天上门找你要钱……等等等等的,这样你还敢到我家去?」她流利的胡说了一串,就是想打消他的念头。
「我以为妳的母亲大人,就真像妳说的,十分幼稚,那她怎么还问得出这些高深的问题?」
「我哪有说她幼稚?」她立刻把自己的话吞了回去。「她是天底下最精明能干又厉害的女人!」唉,真希望她是……
「妳到底有几个妈?我对这位既幼稚又精明的女士好奇得不得了,总之我今天非见她一面不可。」唐础坚持的说道,像一只牛头犬,咬住了目标就不肯松口。其中有一大半的理由呢,就是要欣赏她不自在的样子;剩下的一小半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还有呢,我家住在十四楼,电梯坏了……」
他立刻打断她的话,「要我背妳上楼吗?」
杨瑊瑊真想点头,好让他累个半死。算了,她自我安慰道,哪怕明天就让他炒了鱿鱼,也没什么大坏处吧,反正他是个很难搞的老板,对她的终身大事又一点帮助也没有。像今晚,他要是体贴点,说不定现在送她回家的就是汤家二少了,唉,真是可惜呀!
电梯轰隆轰隆的从十二楼往下降,没有意外的停在一楼。
唐础揶揄的问道:「电梯坏了?」他早知是借口。
「原来已经修好了,唐大老板请进。」她让唐础先进电梯,自己继续站在门外,心里巴望着电梯干脆掉到地下室坠毁算了……不行,那唐砚非找她算帐不可!
「妳打算爬楼梯吗?」他心情很好的问道。
杨瑊瑊只好快步走进去,开玩笑,叫她爬十四层楼,那待会儿她哪还有力气应付大发雷霆的唐础!
走廊上白惨惨的日光灯照出一大片久未粉刷的灰扑扑墙面,她走到铁门前,掏出钥匙慢慢转动着,心中暗暗祷告妈妈已经睡了,那她可得要小心点,别把她吵醒了……
客厅中阴阴暗暗的,只有从半拉开的窗帘透进些屋外的微光,卧室的门都开着,没有一间亮着灯,杨瑊瑊几乎想抱着他欢呼,她居然逃过一劫了!「我妈不在家!」她兴高采烈的说道。妈妈若不是在百货公司,就是在去百货公司的路上,那表示又会有一张让她荷包大失血的可怕帐单,不过,那是下个月,甚至下下个月的问题了。
眼看就要烧到眉毛的火忽然熄了,她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歪坐在沙发上,一时没有力气去顾及一双小腿该倾斜几度才能维持最优美的姿势,皮包往单人沙发上一扔,只差没像平常一样把双脚也顺便缩上去而已。
「怎么搞的?」唐础自在的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妳妈真有这么可怕,会吃了我?」他好笑的问道。
「当然不是。」她立刻否认,又自言自语的加了一句,「我怕你会吃了她……」
「妳家布置得很漂亮。」唐础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家具看来都不便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杨瑊瑊微微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苦笑。当然漂亮啦,妈妈的品味向来不俗,只除了对男人以外。况且这些东西全都买得容易,卡一刷也就是了,只有在帮她付学费时才有困难,因为学校没有装刷卡机……
「要喝点什么吗?完全不含色素的天然果汁?澳洲进口的矿泉水?」那是妈妈前两天才搬回来的战利品,足足有两箱二十四瓶,换算起来价钱正好和鲜奶一模一样,光一瓶的价钱就可以付成吨的自来水费了。
「矿泉水很特别吗?」唐础觉得她说那三个字时简直是咬牙切齿了。
「喝了延年益寿、百病不侵。」她面无表情的回答。
「真有这种好东西?代理权是哪家公司的?有没有上市?我要赶快去买它的股票!」
「奸商!」她边走进开放式的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老板不奸诈,员工哪来的分红?」
「说得也是,有钱就有道理。」她拿出两只雕花的水晶玻璃杯,倒了满满两杯,看起来比较符合矿泉水的身价。
唐础接过高脚杯,几乎有点受宠若惊,「很有品味。」他举起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
「老板,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也是呀!」
「所以你是不是该回家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已经喝了妳的矿泉水,不用早睡早起身体也很好了。」
「唐砚会奇怪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他会担心……」
「唐砚又不是我的保母,不会担心我晚归的;而且他和朋友出国去玩了。对了,妳妈妈常常晚上不在,放妳一个人看家吗?」
杨瑊瑊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话,便慌张的起身,一把抓起包包。「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一把洗手间的门关得牢罕的后,她立刻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妈,妳现在在哪里?」
「呃,我在百货公司,现在马上就要回家了。」
杨瑊瑊看了一眼手表,人家快要打烊了,她当然要回家了。「不可以!妳不可以现在就回家!」
杨韵如愣了一下,才急急的说道:「瑊瑊,我今天真的买得很少,就一条丝巾和一双鞋,妳不许我回家,可是百货公司就要关门了,妳要我在街上过夜吗?我真的没花多少钱啦,妳别生气……」
「妈,我现在在家,还有我的老板,所以妳千万不要现在回来!」她脑子迅速的转着,想找出一个又安全又不能刷卡的所在。「妳先待在巷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看看杂志好了,等我打电话给妳妳再回来。」
「妳的老板怎么会在我们家?喔,我知道了,他在追妳对不对?那太好了,干脆我把房子留给你们好了,我自己去找家饭店过一夜……」
「妈!」杨瑊瑊急忙打断她的话,妈妈绝对不会去住平价旅馆的,她一定会找一间五星级的饭店,然后还是有附带按摩浴缸的房间。「妳乖乖的在便利商店待着就好,什么地方也别去,知道了吗?」
「好嘛!」杨韵如失望的叹了口气。忽然,她又想到了一件所有作妈的人都会想到的事。「瑊瑊,家里没有保险套,妳知道的吧?妳男朋友有没有准备?还是我先去便利商店帮你买一打,偷偷送回去,就摆在门口,一定不打扰你们……」
「妈!」杨瑊瑊忍不住抬高声音,「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老板,他叫作唐础,唐砚的哥哥,妳记起来了吗?」
「唐砚的哥哥喜欢妳,那很好啊!」
「他不喜欢我,而且他更不喜欢妳!」
杨瑊瑊终于失去耐心,啪的一声终止通话,开门回到客厅。
「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唐础见她脸色又红又白、神情不悦,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哼,她当然不好,从头发到脚底没一吋是好的!放着眼前这样一条肥美的大鱼不能勾引,她怎么好得了?「我累了,想休息。」她没好气的说道。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可能看上她,有可能会娶她的对象,那她一定会想办法让他舒舒服服,对他千般温柔、万般体贴;但现在这些伎俩全都派不上用场,她不想徒劳无功,把心力浪费在一个不可能的男人身上,就算是她老板也一样,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
「妳到底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他继续追问道。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累的样子,倒像是在生气,刚刚她在浴室里和谁通电话?男朋友?就是那个傅哲安?他到日本去了,她打电话到到旅馆的房间找他,发现他床上有一个日本妞?
「傅哲安看起来就是个花花公子,」他神情愉悦的说道。「妳不会不知道吧?」
杨瑊瑊皱着眉瞪他,就算是她发烧了,也绝不会是为了傅哲安,更别提是吃坏肚子了。况且刚刚请她吃宵夜的,是他唐大公子不是吗?
「你干嘛提傅哲安?」
「好好,我们别再提他了。」他安抚的说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像是在唱情歌似的。
「你……今天很奇怪……」她生平第一次有成了猎物的危险意识,她该不该到门口去看看妈妈是不是真的帮她留下保险套了?
都是妈妈的错啦,才会害她有这种想想入非非的念头!她干嘛提什么不三不四的保险套?还说要买一打,不是三也不是四,刚好是三与四相乘,嗯,她的神智还算正常,背得出九九乘法……
一打保险套,要几个夜晚才用得完?她突然很有兴趣知道。
「我哪里奇怪了?」仍旧是醇厚勾人的低音,虽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
「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她喃喃说道。明明一样是不怎么可亲的浓眉、太过刚直的鼻梁,可是他的两片嘴唇看起来润泽又柔软,让人好想咬上一口--妈妈买的矿泉水还真是贵得有理。
「妳在想什么?」他的低语像是每一个字都是卷着舌头才出口的,呢呢哝哝。
「一打保险套可以用多久……」话一出口,她马上胀红了脸,恨不得蹲到沙发底下去躲着。
「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什么?莫非他的皮夹里真放了保险套准备随时上阵?她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快,脸上的红彩退回原来的白晰。咦,他刚不是一直都坐在对面的吗?什么时候已经欺近她身边,一只手还攀上了她的颈间……
「你想做什么?」她微弱的低语着。
「想做妳也正在想的事……」
唐础没有费事去等她的否认,轻易的拉下她洋装的肩带,露出大半雪白的臂膀,另一边也岌岌可危……
「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这是我的工作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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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放肆的从半掩的窗帘中侵入,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她的腰间陌生的搁着一只男人的手臂,地上凌乱的散置着各式衣物,他的西装、领带、她的洋装等等,就是没见到用过的保险套,他的皮夹里没有,她也没空到门口去找。她不太有把握的扳着指头数数日期,应该,不会有意外的惊喜吧?
女追男,隔层纱,果然说得没错,男人是很容易上手的,只有在提到责任的时候,这层纱才会变成扎人的铁丝网。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牵着她的手,找上爸爸的家门,恳求他认领女儿,他却像一个机器人似的,只会摇头,妈妈只好又牵着她的手回家,一路只是掉泪……
算了,做了就做了,后悔也没有用。她坐起身子,胸口仍拥着薄被,连带的把原本遮着唐础下半身的部分也拉了过来。他仍侧着身子沉睡,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光中闪闪发亮,黑发凌乱的覆着他的额,伸向她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似乎在搜寻什么。
她现在知道了,一打保险套真的用不了多久的,他说得一点也没错;而且,她十分乐意当个共犯……
仔细想想,这件事对她有利有弊,至少她总算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么,不用怕被嘲笑不解风情了。当然,和唐础一起过夜,对她的身价免不了有些影响;不过,就算是现代沙猪,也不太可能指望伴侣纯洁得像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