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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物语 page 4 作者:有容

  “葛兰。”他的话是针对自己的嘲讽,绝不是针对葛兰的,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没想到‘多情者’会如此令你看不起,我……”

  楚飖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的话不是针对你说的,是我自己不好。”误会的话,他想说清楚,对于葛兰那么温柔的女子,他不想伤她。“我自己就是个懦弱的多情者,你方才说的心情,我懂。”

  曾经沧海?他对怀嫣不就是如此?正因为如此,当他对她幻灭时,就再也不相倍爱情了。

  “那已经是曾经的事了,楚飖,你该忘了天煞门的那位贺小姐了。更何况她现在不是下落不明?”她一想到贺怀嫣,心里仍泛着酸味,她没亲眼见过贺怀嫣,不知道楚飖何以对贺怀嫣如此迷恋。“而且当初她不曾经对你痛下杀手?若不是你命大,只怕……”

  “所以我说多情者活该!”他苦笑地摇着头。

  “你到现在还……”虽然不甘心,她还是问:“还爱着她?”

  “很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好像又爱着她,另一方面……又恨她。”

  其实她早知道楚飖是很爱很爱贺怀嫣的,一个人若不是曾经深爱过一个人,又哪来被背叛时的恨之人骨和痛苦?

  她……早知道的,不是?

  “就算如此,你还是找不到她。”就因为楚飖和天煞门的渊源,对于天煞门的事,她总会特别注意。“她目前不在天煞门,而且生死成谜不是?”

  “她目前就在我身边。”

  “你……找到她了?”一股莫名的失落在她胸口扩散。

  “她有求于我,自己找上了我。”他淡淡的说。

  “只有在有求于你时才会找上你,这种女人……”她不屑地一皱眉,“你不会旧情未了到她要你帮啥忙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满口答应了吧?”

  楚飖把最后一口酒饮尽,站了起来,“葛兰,我的事你管太多了。有些晚了,我回去了。”

  多情者都是活该?!葛兰想着方才他说的话,而他自己却甘作这样的傻瓜?

  楚飖,贺怀嫣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已漠视了她曾对你造成的伤害?

  唉!多情总被无情伤。

  你的心情……我该是最懂的。因为——

  你爱她,她不爱你;而我爱你,你不爱我……

  第三章

  密警这个职务很辛苦,常常要忙到生活作息不正常,有时为了一个会议,数十名密警要员可能要关在会议室里待个六、七个钟头。六、七个钟头还算有人性,最长的纪录是三天两夜没走出会议室。

  因此,密警要员闻“会议”色变。

  这天,在开了近十二小时的会议后,楚飖才在凌晨时分踏入密警别馆。

  “贺小姐呢?”他注意到书房的灯是暗的。怀嫣是夜猫子,晚上一点之前不会上床的,在这别馆,她习惯在书房里打发时间,怎地今天……他找了名属下来问。

  “她今天身子一直不适,吃过药之后就睡了。”

  “她怎么了?”

  “感冒,而且烧得很厉害。八点左右聂雨长官来过,为她打了剂退烧针,那时退了烧,现在好像又烧了起来,幸好您回来了。”

  “我去看看她。”

  推开了房门,贺怀嫣一张因发烧而发红的脸立即映入眼中。楚飖快步向前,拿耳温枪往她算中一探——

  “四十度二?!”老天!怎么这么烫?于是,他又为她补了一剂退烧针,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体温才渐渐地降了下来。

  “龙将军,您累了一整天了,这里就交给属下吧。”一名守卫别馆安全的密警说。

  “我不累,更何况她是我带来的,没理由是由你们照顾她,你下去吧,两点还要和上梯次的人交班呢。”他一向公私分明,带怀嫣暂居于此,他已觉不妥了,若还得劳烦属下照顾她,那也未免太过份了。

  待属下走后,楚飖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是小小的感冒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她仍是怎么也学不会照顾自己。怀嫣八成多天前就不舒服了,只是她一直硬撑不看医生,这才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女人真是……

  不自觉地,往事历历,仿佛又回到眼前。从前她生病也是他这样照顾着她,不是?

  他的手抚上了她精巧可人的脸,最后流连在她不画而黛的眉上,顺着眉温柔地轻拂。

  他的铁血无情到哪儿去了?他的孤傲冷绝到哪儿去了?他曾热情澎湃的心因她而冷凝过,原以为这身冷将跟着他以终了,没想到在这时候她又出现在他面前。

  原以为遭背叛的恨意足以掩去心中仍暧昧不明的恋慕,毫无阻碍地从她身上索回她欠他的一切,可……他发觉他的心情背叛了他的意志。

  他的温柔仍为她存在,他冷绝的心早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不知不觉地消融了。

  不!他不能容许这种感觉存在,就算知道它存在,仍不能让怀嫣知道,她是个精明厉害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她会不择手段地利用她周遭的“人力资源”。若让她知道他还爱着她,只怕他又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有时不免想,如果她是普通女子就好了,他可以安安心心地爱她一辈子,可事与愿违。

  怀嫣,我该拿你怎么办?楚飖澄净的眸子盛满了感情地看着她。只有在她沉睡时,他才能这样心无负担地看着她,沉睡中的她如同孩子一般,既纯真又可爱。

  爱情像把火,有华丽炫目的火光,却也有把人烧成灰烬的可能。不管如何,一旦陷入其中,似乎就没了全身而退的可能!

  极端的选择,怀嫣,你给了我什么样的选择?楚飖凝视着她,倾身把唇压上。

  似乎在一瞬间,楚飖仿佛感觉到贺怀嫣回应了他的吻,他讶异地睁开了眼,发现贺怀嫣也是清醒的。

  “你……”她回吻他?!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为什么?”

  贺怀嫣没回答他问的为什么,虽然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要问我为什么,今晚的我……有些奇怪,只想要……你抱我。”在楚飖仍迟疑地看着她时,她皓腕往他颈项一勾,主动送上香吻,柔软湿润的唇摩娑着他的,双手青涩笨拙地摸索着他衬衫上的扣子。

  软玉温香在抱,哪个男人不动情?更何况怀嫣又是他喜欢到无以复加、爱到生命里头的女人。想得到她的心比任何人更甚,可终究理智退了所有的激情。

  “你生病着。”他喘着气拉回她已退到腰间的睡袍。春光乍现的炫目刺激着他每个细胞、每条神经,不过,他理智的脑袋还没刺激坏了!

  “我是生病着,可脑袋还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羞红了脸,看着楚飖理着方才被她解开的衬衫钮扣和抽去的腰带,她没勇气对上他直视她的眼。

  “是吗?”他理好了衣服,坐到床缘,“不是说你自己今晚‘有些奇怪’?和‘有些奇怪’的女人上床,我有些不放心呢。‘奇怪’的女人容易在一觉醒来之后要我把什么都忘了,我不是‘种马’,也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动物,我要的女人,她必须身心都属于我的。”

  “我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你的。”她觉得自己的自尊被人践踏了。

  她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渴望楚飖的怀抱?人是不是一生病,所有的意志力都变脆弱了?

  “你欠我一条命记得吗?一个连命都是我的女人,她的心也势必属于我。”如果要得到一个人霸道是惟一手段,他会毫不犹豫地如此对她。

  “我不属于任何人!”

  他托起她的脸,“你就属于我的。”他坚定的语气和眼神令贺怀嫣倒抽了口寒气。

  这个她曾热爱的温柔男人,何时变得如此?

  他的那股气势仿佛天生领袖,诉说着他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样要不到似的。

  变了!他真的变了!

  ???

  来到密警别馆已经好些时候了,可是,楚飖对于承诺过替贺怀嫣报父仇的事一直都没有进展,这不禁使得报仇心切的贺怀嫣开始怀疑起楚飖的诚意。

  不成!他根本无心帮她。

  她不能再没有行动了。

  她一面擦拭着贺家的传家之宝——一把造型精美,名为“生死”的短剑,一面想着不能老待在这里无所行动之事。

  一个小时之后,她出现在别馆的一楼大厅,一刻也没多留的朝门口走去。

  “贺小姐。”一名密警唤住了她,“您有什么事需要我们代劳的吗?”龙将军交代过,尽可能不要让贺小姐出这别馆。

  “我心情不好,想到外面走走。”

  “我们派一些人跟你去。”

  “不必了。”她一意孤行地往外走。

  “贺小姐。”一名密警追了上来,“为了您的安全,我们……”

  “听着。”贺怀嫣沉肃着脸,“告诉你们的龙将军,他的好意我心领。但是,我不是什么长官政要的,不必一出门就前呼后拥。我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上街逛逛,就这么简单!”

  出了别馆之后,她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走了许久,在一个骑楼下的路边座椅上稍作休息。

  怎么办?心中着急似乎也没用处,此刻她又不能直捣贼穴地杀了葛宏居,找上门去只是羊入虎口而已。

  我真是没用!她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又打算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时,一部黑色轿车正悄悄地靠近她,在越过她身边的同时车门打开,车内人捉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拉上车。

  在千钧一发时,一声枪声破空而至,子弹不偏不倚地贯穿了拉住贺怀嫣的手臂。那人吃痛地叫了一声,松了紧捉贺怀嫣不放的手,车前座的司机见苗头不对,油门踩尽,快速地离开现场。

  “你没事吧?”楚飖向前扶起了贺怀嫣,掏出手帕擦拭着她擦伤的手关节和多处伤口。

  若不是别馆侍卫打电话给他,他及时找到了她,方才怀嫣非被带走不可!

  “葛宏居?!”贺怀嫣从惊吓中回过神,她抖着身子说:“方才坐在车上……要拉我上车的人是葛宏居。”看到他,他曾想侵犯她的种种可怕往事又回到心头。“他……他怎么会找到我的?”她回美国的事一直都很隐密。

  楚飖看着眼中充满着恐惧神情的贺怀嫣,她一向不是个胆小的女子,怎地现在……

  忽地,他想起她曾告诉过他,葛宏居想侵犯她的事。一股心疼充塞在心中,楚飖怜惜地将她搂进怀中,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没事了!”

  “楚……楚飖……我好怕……好怕……”将脸埋进他怀中,泪水一颗颗地滑落。“可……可不可以抱紧我。”只有在他怀里,她才有安全的感觉……

  ???

  经过葛宏居的事情,贺怀嫣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她将自己锁在房中,不见任何人,甚至连饭都不吃。

  晚上十一点多楚飖进放映室整理资料还要人送杯牛奶过去,可贺怀嫣仍以没胃口拒绝了。近一点时分,楚飖才从放映室出来,经过贺怀嫣房前,由门缝透出的微光,他知道她睡了,这才安心地回房。

  推开房门时,他讶异地发现贺怀嫣竟出现在他房里。

  “我以为你睡了。”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他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婀娜身影,“怎么不把灯打开?”虽说今晚的月光够亮,可这暗沉的空间和着月色,交织出一股暧昧的情愫,这样的气氛易使人失控。

  “不要打开灯。”她看着楚飖,然后说:“在黑暗中反而能沉淀杂乱无章的思绪,心中真正要的是什么反而清明了起来。”她一步步地走向他,到他面前才止住了脚步,抬起头看他。

  “是吗?那我该恭喜你喽?”有时候他并不是很了解她,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她总是会做出惊人之举,毫无预警,令人猜不透。

  就像现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楚飖揣测着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时,贺怀嫣松开系在睡袍腰间的带子,宽松的睡袍敞开来,顺着光滑的香肩滑落。

  楚飖屏住呼吸地瞪大了眼——

  在睡袍里……她一丝不挂。

  柔和的月光洒在美丽的胴体上,楚飖觉得那股圣洁仿佛多看了一眼都是亵渎。

  “你爱我吗?”

  “曾经。”楚飖回答得小心。

  “那么现在呢?”

  “我是该恨你。”

  “‘是该’?也就是你无法恨我,是不?”她有着满足的笑容。

  “那不意味着我还会再爱上你,没有爱就没有恨,没有恨了,那表示也不爱了。”他作了违心论,他自以为精明地封锁了所有的感情,不让贺怀嫣察觉到蛛丝马迹。

  “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之间有的只是近似交易的条件。你娶了我,保护了现今你喜欢的女人,而我,只要你替我报父仇,是不?”她缠上了他的身子,把脸埋进他胸膛,不让他看见她眼中的心碎。

  今晚,她只想他抱她,把葛宏居曾留在她身上的污秽感抹去,其他的……不重要了。就算……就算……他已移情别恋,就算他当她的身子只是报父仇的筹码也罢。

  葛宏居一直想要她,她知道,因此,不难猜测他一旦发现她行踪后,一定会想尽法子把她提回去,被他提回去之后,也许她会无法拒绝地成了他的女人。与其这样,不如……

  把自己交给真正爱过的人吧。她一直是爱着他的,纵使他不知道、纵使她连自己都想欺骗地压抑着情感。

  “为报父仇,你不必作那么大的牺牲。”楚飖冷静的思绪被贺怀嫣身上传来的热气所扰乱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暗哑。

  “你要娶我,不是?夫妻间行周公之礼并无不妥。”

  托起她的脸,他想知道她真正的心意。“你此刻的举止和我所知道的贺怀嫣相差太多了。”她的主动邀请令他怀疑她是否早熟谙了男欢女爱。不自觉地,他的浓眉锁了起来,双唇抿成一直线。

  “人是会变的。”

  出其不意,楚飖将她压倒在毛毯上,阒黑的黑眸在黑暗中交织着爱恨的欲火。“既然你承认自己变了,那倒令我看看,你到底变了多少。”

  ???

  还是第一次……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而他昨夜的表现简直像极了粗鲁又残忍的掠夺者!看着贺怀嫣存于总部的档案照,楚飖不由得锁紧了眉。

  她永远像一团谜令他猜不透。

  她不是不爱他,那为什么又把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他?不了解,真的不了解她!

  “哟……大白天的,我是不是看走眼了?!”舞流云连门敲都没敲,大咧咧地就走进来了。“咱们密警的龙将军竟然在偷闲发呆哩!”天要下红雨了,楚飖一向是最严以律己的,今天怎么会破例发呆呢?不但发呆,还一脸失恋的凄怨模样。

  “别老像个游魂似的,半声不响地就摸了进来,行不?”楚飖一面对着他说话,右手一面偷偷地将档案文翻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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