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嫣呢?要结婚的消息稍稍减弱了她对她奶妈的死的伤心了吧?”她真是个深情的人,都事隔多月了。
“目前我尚未对她提呢。”他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
“啊?!”舞流云的脸垮了下来,“也就是说,你新娘尚未敲定就先敲定男傧相,你是打算到时候新娘不答应结婚时,要挽着我这男傧相进礼堂吗?”
“怀嫣会答应的。”他信心满满。
“是吗?”舞流云怀疑的横了他一眼。
“放心吧!再怎样我挽进礼堂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的。”他可不习惯男人的一半还是男人!
“我会为你和自己祈祷的。”舞流云夸张的说,然后一敛笑容,“对了,我想天煞门的人也许还不知道怀嫣没死吧,也许……也知道了。”上个月有则天煞门为门主之女发丧的消息。不过,那是上个月的消息,也许之后葛宏居就发现贺怀嫣没死了。“我这闲杂人等都给找上了,你们这两个主角也得小心,葛宏居那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卑鄙手段可多着。”
“我知道了。”那只狐狸耳目众多,的确是该小心一些。不过,就算他知道怀嫣安然无恙又如何?他已经没有任何能控制她的人了,更何况她现在在自己身边,他有胆打虎须吗?他若敢,倒要会会他有多少本事!
???
昨夜的一夜宿雨使得小草上都沾上了晶莹剔透的露珠,这坟上的草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再度献上了一束素兰,代表着贺怀嫣对奶妈深深的思念。她双手合十地立于墓前,一阵闭目祈祷,忽地微凉的肩头传来一阵暖意,楚飖脱下了外套搭在她肩上。
“天气有些转变了,小心着凉。”
贺怀嫣看着墓碑上镶着的相片,喃喃的说:“坟上的青草长得又长又高,不知奶妈在里头过得可好。”她的话甚痴,听得楚飖除了心里难过,也不知从何劝起。
也怪不得她对于奶妈的死那么难过,奶妈毕竟是一手将她带大、养大的人。在天煞门那种地方,奶妈是怀嫣惟一的朋友、倾诉对象。她的痛苦寂寞只有奶妈和她分担着,在天煞门中,奶妈可以说是她最亲密的家人!
“只要你过得好,就等于她过得好。”楚飖毕竟也是在天煞门长大的,他知道贺怀嫣和奶妈的感情。
“可是,我的幸福几乎是用她的命换来的,奶妈若不是为了不让我再受葛宏居威胁,她也不会……”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正因为如此,你更要幸福地活下来才对得起她。”楚飖掏出手帕为她拭去了泪。“你愈是这样成日愁眉不展,愈对不住她,奶妈不会希望你为她这样的。”
她看着楚飖,然后把视线落在墓碑的相片上,想起了小时候她伤心不快时,奶妈常哄她的话——奶妈的心肝宝贝要常笑,哭丧着脸就变丑了。
“奶妈她一直都希望我能快乐的。”她喃喃的说,“也只有她知道我想要什么、为啥而不快,以及,”顿了顿,她说:“以及该把终身托付给谁。”奶妈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她披婚纱。
楚飖轻抚着她的脸,在她眉宇间轻轻一吻,一路吻下,最后流连在她红艳湿润的樱唇上。
“嫁给我?”一记长吻吻乱了他的心跳,也吻紊了呼吸。
他是个不擅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不知道求婚该有哪些花俏浪漫的花招,一句“嫁给我”是他认为最直接适当的方式,虽然有些直接、不够惟美,但,是他真的心情。
唉!怪不得云三不五时就木头长木头短的叫他。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表达情感的方式僵得像木头。
相较于他的木讷,贺怀嫣就显得有些程度的浪漫。对于楚飖直接而不拖泥带水的求婚方式,她先是一怔,然后淡淡一笑,“为什么?”
“什么?”什么是“为什么”?大概是没求婚过吧,一时间他竟发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地加速了。
“要我嫁给你总有理由吧?”她不会那么残忍要听一百个求婚的理由,可一两个不为过吧?隔了数秒她仍没听到他半个理由,一抬起头来看他,竟发觉他红着脸杵在一旁,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这就是密警的龙将军,黑道分子闻之色变的密警高层?
这种人的“恋风学分”竟会修得比被他送进牢房里的那些臭黑道更差!果然,天才白痴一线之隔。
“你想娶我,难道一些些理由都没有?”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他说,可是,她坚持要听到三个宇。
那三个字就是最好的求婚理由,不是吗?
被“羞”得快烧坏的脑袋,被天生的理智给冷却下来后,楚飖读出了贺怀嫣眼眸狡猾的笑意。
这丫头故意要看我出糗的吗?于是乎,他反问她,“那你呢?愿不愿意嫁我?”他老奸巨猾地加上了句,“先回答我,我就可以说我要你嫁给我的理由了。”
“我愿意。”不做捏的,她回答得直接。
“为什么?”他很顺口地又加了道问题。
“因为我爱……”还没把第三个“你”字说出口,她及时煞住了脚,没踩进楚飖的陷阱中。她佯嗔的说:“要骗我上当,门儿都没有。”她又好气又好笑,“可以说你为什么要娶我的理由了吧?”容不得他耍赖。
楚飖被她的坚持逗笑了,他拍拍她的脸,然后柔情万千的说:“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我怎么知道呢?”她噘着唇转过身去。
这男人对“爱”还真是够吝啬!她第一次听他说他爱她,是她已经决定为他而死了。那时他八成怕他再不开口就再也没机会了。后来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死成,他那句“我爱你”也成了绝版珍品似地不曾再出现过。
太过分了!时下热络的男女,就算老夫老妻,哪个不偶尔来句亲密话语?偏偏这外表俊美得炫目,该属于情场老手的龙将军虽是深情、专情的只爱她一人,可是他的一句“我爱你”未免也太少说了吧?
少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次的纪录。
“你会知道的。”由后头环住她,也许他不是个把爱字轻易说出口的男人,可他相信他的真心她知道。
“我想听。”也许她是任性了些,可是……“你知不知由你口中说出那三个字时,在我心中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在天煞门的那一夜,这三个字让我满足到当下为你死去都不会有遗憾。”她转过身仰起头看他,“很愚蠢、很可笑是吗?”
“从以前到现在,就算我不说那三个字,我对你的一举一动一直在实践这三个字,不是?”
贺怀嫣微微地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乖!这才对。”那三个字真叫人有些难为情呢!
“可是……”
“还有问题吗?”
“我还是想再听你说一次那三个字。”贺怀嫣一点也没打算让步。
唉!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他到今天才知道怀嫣还有些“番”!看来这三个字不说出,他今天是无法摆脱她了。他失笑地摇了摇头。
还不说?她忍不住说:“效率高一些,行不?”
“我爱你。”
贺怀嫣咬着唇忍住了笑,“好吧,在我的逼迫下你总算拿出了些诚意。”
“然后呢?”
“答应嫁给你了!”
说罢,两人忽然相视笑了起来。
奶妈,您看着,我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幸福的!因为我要嫁的人是楚飖,那个您觉得惟一配得上我的男人。
奶妈,怀嫣一定会过得很快乐、根快乐的,您安息吧!
???
聂雨在密警总部的研究室里。
坐在书桌前看一叠资料的聂雨深锁着眉宇,那叠资料其实就是葛兰的诊断报告。待他看完了报告之后,旋过身去看坐在他后头病床上的葛兰。然后神色凝重的说:“我希望你能回忘忧岛去。”那个地方是受伤的密警人员休养的地方。
“为什么?”她一怔,随即回答,“我不回去。”
“你再待在这里迟早出事。”聂雨的冷眸瞪视着她,“这个地方不适宜你待,尤其是在有楚飖的地方。”
葛兰是医学病历上少见双重人格的病患,这种病患一旦受到什么刺激就容易导致另一激烈性情的出现。也就是说,一旦她受某事刺激过了头,会做出啥可怕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
葛兰在正常时候是个性情温和乐观的人,可一旦受到了刺激,极端的性子就很可怕了!
会牵动葛兰心思的人并不多,对她情绪影响最大的人是楚飖。她苦恋楚飖原也没啥大不了的,还不至于导致她双重人格的出现,但是,一旦情敌出现,而且这情敌又是楚飖用生命爱的女人时,那对她的刺激可就大了。
从上一回她跑到医院去告诉贺怀嫣奶妈已经死了的那件事,导致贺怀嫣因激动而弄裂了伤口,聂雨就察觉葛兰情况有些不大对劲。
正常时候的葛兰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她的双重人格病症复发了,趁着她尚未做出啥可怕的事情时,她该再回忘忧岛休养,否则,老实说,他不禁为贺怀嫣有些担心。
“我……我会控制好我的情绪……不会再惹祸了!”葛兰蹙紧了眉,她早就被告知有双重人格一事。其实,她真的不想这样,可是,她没法子控制住自己,一旦怒气或妒意冲上了心头,她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身子里的灵魂好像被挤掉而新住进另一个灵魂一样。
她……她也怕这种感觉。
“你知道没法子控制的。”他看着她,“趁着病情尚未十分严重,回岛上去。”她若真的可以控制,就不叫双重人格了。她这种病状初期尚能意识到情绪极端化,只是没法子控制,到后来情况严重时,可能连自己发病时做过啥事都不知道。
上一次楚飖对他提过要结婚一事,这件事也暂且没敢跟葛兰提起,怕她又更深一层地受到刺激。
其实在更久之前楚飖也曾想娶贺怀嫣,那一次他以为葛兰可能会病发,没想到她压下来了,可那时其实已经种下了病发之因了。
“我不回去。”
“那也由不得你了。不过,你在这种情况待在这里,迟早会让其他密警人员知道你有双重人格的病症。”他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知道葛兰有双重人格。毕竟楚飖出现在密警总部之前,她只发作过两次,所以知道她有此病症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自己和父亲。
“我现在已经很狼狈了,不在乎别人多知道一点我的悲哀。”感情上失意已经叫她有些自暴自弃了,她苦笑的看着聂雨,“有时候我好羡慕你,其实冷得像冰有什么不好?起码没有感情烦恼。”
聂雨仍是没表情的看着她。
“葛兰,感情不是人的全部。”
“聂雨,工作也不是人的全部。”她一笑,“你没谈过恋爱、没真心喜欢过异性,所以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不明白,他一张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爱情为何始终不曾叩门?
爱上一个人吗?最雨一双冷眸掠过一瞬间的温度。
在多年前的一个滂沱大雨的夜,一双漾着沁人心田,柔情似水的水意瞳眸,一个他只知道名唤“晴”的女子。
不愿自己再陷落一段不曾开始就结束的感情中,他收敛心性,淡淡然地说:“我能劝你的话就这些了,其他的看你了。”真正能把自己从痛苦中解放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今天你特地叫我来就为了这些话?”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时满不在乎地站了起来。“那么……我走了。”
“葛兰。”他在她要推门出去时叫住了她,“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我不会接受的。”说着她推门走了出去。
走在长长的通廊中,她忽地有股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有个再正常不过的身体,就只有我的与众不同?
双重人格?双重人格和精神分裂又有什么不同?
“喂,葛兰,你今天脸色不太对劲哦!”迎面而来的正是舞流云,他正拿着刚出炉的结婚喜宴邀请卡要给聂雨看。
这卡片只是样本,尚未敲定,不过说真的,出自名设计师设计过的卡片就是与众不同,每一张都好看。
“我没事。”她将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掠,“对了,你来这里作啥?”
“拿楚飖的结婚邀请卡给聂雨看,要他帮忙投票,看哪一张好看,你要不要也给些意见?”舞流云把三张卡片拿给她看。
结婚邀请卡?葛兰有些失神,舞流云递来的卡片没接稳全散到地上去。
“呃,你怎么了?”舞流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葛兰的脸上比刚才更加苍白了。这才迟钝的想起她一直暗恋楚飖一事。
这么重要的事怎给忘了?!舞流云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他弯下身子把卡片拾起,然后面对她。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矫情。
朝她肩上一拍,算是安慰吧。舞流云朝着聂雨的研究室走去。
楚飖要结婚了?为什么方才聂雨没对我说呢?葛兰觉得又伤心又难堪。
那他……他的结婚对象呢?
一张令她嫉妒的绝美容貌浮现在脑海中——贺怀嫣。
没错,一定是她!
世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她谁不爱,老是与我抢楚飖呢?偏偏胜利的一方又都是她。
这个女人……我恨她!好恨她!
如果她死了该有多好?
如果她死了,也许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葛兰低垂着眼睑,额上渗出汗珠,待她再度睁开眼时,眼神中不再有方才的痛苦挣扎,只有偏激的仇恨和狡猾的笑意。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贺怀嫣活着。
第八章
“没死?她真的没死!”葛宏居眯着眼看着一叠匿名者寄来的相片,相片中的男女主角分别是楚飖和贺怀嫣。
当他知道贺怀嫣没死时心里也理不出是什么滋味,但多少有些高兴吧,毕竟他从来没有希望她死,但是一看到相片中她和楚飖如胶似漆的模样,心中一把妒火再度点燃。
弄了半天还是便宜了楚飖那小子。
他一直有杀楚飖的打算,问题是楚飖的时间太难掌控,而且楚飖几乎无时无刻都有密警保护,只要楚飖手上有枪就已经不好对付了,更何况是还有其他密警在?
要杀他不容易,不杀他心中的怨气又无法消除!
想到楚飖,附带的他又想到了那叫舞流云的家伙,那个人也真邪门到家,他迷昏人的方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身上会发香?
太诡异了!
去!真是的,一想到出自密警组织的这些人,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从前还只认为是一些道上兄弟神化了密警组织的能耐,经他真正与他们接触过之后,才知道它真的是个很难缠的组织。
怪不得黑道人闻密警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