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父亲的个性他很了解;一旦被他看上了的东西就非拥有不可!
“少爷以后也要住在这里吗?”
“不!我住离公司最近的那栋公寓就行了;上下班要跑这么远,不但累,而且浪费 时间。”说著,他抽出牛皮纸袋中的文件看了起来……
※ ※ ※
星期日,刘清华约了孙玉薇到咖啡厅去重温大学旧梦。
刘清华已经上了研究所,现在就等著研究所开课;而孙玉薇则是大四的学生。
这两人虽然不同校。但是他们历经数年长跑的感情依然相当稳定,除了孙玉薇偶尔会发发牢骚之外,他们从未有过什么激烈的争执。
“喂!你那个同学现在在干什么?也是研究所的学生吗?”孙玉薇发现许多话题都已经讲完了,干脆替颖容问问滕真的消息。
“谁呵?你说滕真吗?”
“除了他还有谁?真弄不懂他和颖容是怎么回事!”
“滕真念完大学后就没有再考研究所了!这家伙也不知在想什么?企管系第一名毕业却不去考研究所!许多教授都跌破了眼镜。”一想到以滕真的聪明才智却没有再继续深造,他就不禁替他感到可惜。
“是家庭环境的关系吗?”她皱著眉问。她知道很多资优的贫家子弟因为付担不起 学费而无法继续升学。
难道滕真也是这种例子吗?
“他的家庭状况如何,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同班四年,我还没去过他家呢!而 且他也从未提过有关自己的事。”
“这么神秘?”
刘清华一耸肩。“他就是这种个性;他不太过问别人的事,也不大提自家的事。老 实说,班上的同手部很欣赏他呢!”他顿了一下,“包括我。”
“这供的怪脾气还能‘广结善缘’,可真不容易。”经刘清华这么一说,她对他可 是愈来愈好奇了。
不喜欢谈自己事的人会想交笔友?这可怪了!
“喂!你那个同学既然那么酷。为什么又会想交笔友?”
他一听,不由得哈哈一笑。“说到这个,我就痛快得不得了!知道吗?那小子聪明 一世,却糊涂一时;他这辈子大概就只栽在我手上这么一回!”说著,他又露出了得意 的笑容。
“快告诉我!它是怎么我在你手上的?”
“很简单,我告诉他孟颖容是他的学伴,而她写来的信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为了我 这个朋友,他只好硬著头皮写信给她,而且绝口不提丢信一事。”
“这么说来,滕真会主动写信给颖容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喽?干嘛要这么大费周章? 而且边那么巧,刚好挑上颖容。”
“大二的时候,我们大伙儿迷上了电脑配对,滕真正好和你那位同学配成一对儿, 所以找才会想出这个主意!”
“啊!难怪你会向我要我们班上女生的资料,原来是想玩电脑配对游戏……怪不得 !不过.你这乱点鸳鸯谱还真的促成了几对呢!只是滕真和颖容相当不看好;
通了几年的信,却连个面都还没有见过!”
“这就是‘滕真式’的作风;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过,若你那位同学有幸被滕真 看上的话,那就很幸福了。”
和滕真同学四年,虽不太清楚他的家庭背景,但对他的脾气、个性可是摸透了。
滕真冷静、聪明,而专情。
他这个人由外表看来是彻头彻尾的“千年冰山”;不过,可别以貌取人的认定他一 定就是个冷血动物。他这个人不放感情则已,一旦认定了某种感情,便是终生不悔。
在爱情方面是不是这样,他不敢说,但起码对于友情他就是持著这种态度。
因此而推测被他喜欢上的女孩子会很幸福.也并非是毫无根据的。
孙玉薇对于刘清华的话并不感兴趣。她轻啜了口咖啡,将两道眉挑得老高。
“其实滕真好不好、专不专情,跟颖容好像没啥关系,她只是他的笔友而已。就我 个人看来,他对颖容好像没啥兴趣——”她话中有几许无奈。
“就算滕真对她有好感,你也不会知道的。”
“为什么?”她大奇。
“如果连这点都被你看出来的话,那他还叫滕真吗?搞不好连我这老朋友也要到他 结婚前夕才会知道它的新娘子是谁呢!”
“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真搞不懂你们男生!”她嘟了嘟樱唇,神情间有些娇憨, 那模样看得刘清华都痴了。他笑著说:“你管别的男人干嘛?了解我一个人就够了!”
“死相!大男人主义——”
※ ※ ※
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孟颖容正优闲的听著音乐。
冷不彷的从门口探进一个头来;一张带了点玩世不恭味道的笑脸——冷修彦!
孟颖容紧张的坐了起来。心想,这小子怎么愈来愈大胆了?连小姐的房间他都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走进来!
“我妈妈不在楼下吗?”她故意问。
真不晓得昔日“把关”甚严的母亲今天怎会漏掉了这家伙?竟注他得以大摇大摆的进她房间!
“是伯母要我上来的,她说你可能在房里看书或听音乐。”他笑了,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既然来了,他索性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他打量了一下她那温婉中不失个性的房内摆设。
还真看不出来她原来是这样的人呢!以外表而言,她是个彻头彻尾十足“女性化”的人。她温柔、安静、婉约……总之.她就是这些形容词所拼凑出来的女孩。
原来她也有不为人知的“个性”面!起码就摆设来看,她的内心里有著一份刚毅。
孟颖容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既然是母亲叫他上来的,她也无话可说,总不能把他轰出去吧口
不过说真的,她讨厌自己的个人世界被男生侵入!
她站起来走到房间的一角,把CD拿了出来。“你想听什么音乐?这里很多,自己来边吧!”
“随便!”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的样子很自在从容,仿佛这房间是他自己的一般。
也难怪他会如此;打从他上一回造访孟家后,便有事没事往这里跑,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加上孟家二老对于他的印象很不错,因此总会故意制造他们独处的机会。
孟颖容自然也识破他们是“安”著什么心眼。但是冷修彦对她而言只能称得上是好朋友,如果硬要在他们之间找出不同于一般朋友的情愫的话,她只能说自己对他大概有那么一点兄妹之情吧?
冷修彦是她唯一能“坦然”面对的男生。在他面前,她可以自自在在的,不必用冷漠来掩饰自己害羞易感的心。
套句俗话,他和她就像是哥儿们!
孟颖容放了张莫札特的演奏曲。“今天来找我有事吗?”她和他对话就是能如此的直接。
“你难得放假,去看场电影好不好?”
“我不是很喜欢去公共场所。而且我对电影也没啥兴趣。”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了!待会儿有个同学会来找我,她一直想去看‘你是我今生的新娘’,你可以约她去。”
她想起了赵晓乔。打从那天晚上她在Friday’s看到冷修彦之后,就被他的模样所深 深吸引了……赵晓乔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长得漂亮又有主见。大致说来,她和孙玉薇 的个性有些相似。
这阵子孙玉薇和刘清华小俩口正打得火热,无暇陪她这位好友兼死党。而赵晓乔的家又在暑假期间搬来这附近,因此她俩很快就熟了起来,进而成为好友。
孙玉薇再不多拨些时间陪她的话,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快就要被赵晓乔取代了!
冷修彦一听,居然要他陪别的女孩子去看电影……这怎么可以?
“要不然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这根木头!他怎么不知道她是在为他们制造机会?
正当她要开口说话时,赵晓乔已经笑吟吟的出现在房间房口了。
孟颖容赶紧说:“晓乔,冷修彦说他要请你看电影,但他自己不好意思向你说…… ”她偷瞄了一眼冷修彦哑巴吃黄莲的滑稽样。
“是吗?”赵晓乔对冷修彦嫣然一笑,模样十分甜美动人。
“是啊!刚才我说我也要跟著去,他还老大不高兴的数落了我一顿呢!”说完,她 忙找了个理由离开,要不然如果赵晓乔好心替她向冷修彦“求情”可就不妙了!她朝著冷修彦一笑,道:“我要到图书馆去查些资料,祝你们玩得愉快啊!再见!”
走出房间后,她脸上浮起一抹胜利的笑。
在下楼时被母亲瞧个正著。“颖容,你在笑些什么?”
“嗯……你女儿除了读书很行之外,当红娘也是一流人选呢!”说完就奔下楼去,留下满腹疑问的母亲。
“这孩子……”
※ ※ ※
今天真是祸不单行!逛街的兴致全没了。
出门时,天空虽有些乌云,但是看起来还称得上是晴天;有太阳的日子不叫晴天叫什么?
谁知她一走出百货公司,才发觉外头正下著滂沱大雨,路上的行人逃得十分狠狈。
她仰首向天,在心中对著满天厚重的灰黑色云层不停地诅咒著!
该死!该死!
看完了天空,她又垂下头去看著自己那身与黑色云层形成强烈对比的白色套装—— 白色衬杉、白色牛仔裤、白色球鞋……为什么事情老是这么不巧?下雨天她才挑了套全白的衣服穿!
走在街上,她尽量挑有骑楼的地方走,一方面因为没带伞,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这套衣服的“安危”;万一从身旁飞驰而过车子滚了她一身的泥泞怎么办?
她可不想“清白”出来,却“不清不白”的回家。
反正要真的书也实到了,对于这些布置得美轮美奂的橱窗、商店里吸引人目光的物 品她都没什么兴趣。
遥望还方的公车站,那里只有几株仍在成长中的小树,到那里去等公车她只会成为 小树的遮蔽物。哎!看来今天只好奢侈一下坐计程车了!
于是她开始沿著骑楼走,一边招揽计程车。
招了半天,仍没有半辆计程车顶意载她;大概是下大雨了,计程车司机也要回家休 息吧?
她沮丧的低著头走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她一抬头时,才赫然发觉刚才的暄闹人 群怎么不见了?
她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办公大楼密集的商业区。
究竟走多远了呢?
她低头看著自己几乎全湿的衣服;再不想办法回家可真的要感冒了。
看了看自己目前所站的位置……唔,不对!对面才是回家的方向。她看准了个绿灯 ,便当力的往前跑——大雨打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一面跑,一面用手护著那被雨水打得不甚舒服的眼睛。
原以为会很顶利的冲到对面的那栋大楼的骑柜呢!实际上她也做到了,可是她又不偏不倚的和正走出大楼的人接个满怀。当然,四脚朝天的人还是她!谁叫她没事长得那么娇小?
“总经理,您没事吧?”
“要不要紧?那位小姐也太冒失了……”
唉!总经理?看来她这次撞到的不是个帅哥,而是个全身镶金踱银的高级主管!
这种人最难缠了!别人被撞断了根肋骨顶多赔个一、二十万,如果是接到了这种人 ,那可真的是要倾家荡产了!
她挣扎的站了起来,头一直垂得低低的,好像是个做错事而被逮个正著的小孩子。
“怎么又是你?”
她听到对方对自己这么说。这声音好熟……她猛一抬头。“啊!是你?”她也十分惊讶。
那个上一次她在阳明山上被他撞得四脚朝天、春光外泄的男子!
天啊!她恨不得此刻地面忽然有个大洞能让她土遁回家,从他面前消失。
唯一庆幸的是她今天穿的是裤子,要不然像刚才那种跌法,不送想像又会重演一次 “限制级”的镜头。
她怯怯的望著垠在他后面的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起码那些人的模样及看她的样子会让她转想到为主人卖命的保镖。
她做错了什么,让他们这样看著她?她把眼光移到“总经理”的身上。“我不是故意撞上你的!雨大大了,打得我睁不开眼睛,所以……”说著,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那个男子似乎没有听见它的话,他身子一弯,替她把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跟著嘴角微微一扬。“莎士比亚?我有一个朋友也很喜欢他的作品。”他想起了孟颖容。
“呃……是吗?”和他说话的感觉真好!但就是心里会穷紧张,一股又羞又喜的莫名情绪充满了她的心头。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叫滕真,你呢?”他发觉自己对眼前这个仅有二面之缘的女孩子居然能如此温 柔的说著话;这种想去疼惜一个人的心情,对他而言还是头一回呢!
一听到“滕真”这两个字,她整整楞了好一会儿。“你叫滕真?你——你就是滕真 ?今年刚从大学毕业?”她想更确定一点。“你有个朋友叫刘清华?”
她怎么知道他这么多事?
“是呃……”他望著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女孩子。“你——认识我?”
孟颖容既想哭又想笑,情绪十分激动。“我——我是孟颖容。”
“孟颖容?!”他楞住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居然就是和他通了三年信的笔友?
一时之间,两人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候,站在滕真身后的一位“保镖”终于忍不 住地开口说话了:“总经理,我们还要去接机——”他提醒他。
“那么……改天再聊!”他向她点头示意.并坐上了等在一旁的车子。
孟颖容站在原地目送著车子离去,直到看不见。
原来……原来他就是滕真!那个和她通了三年信的笔友……
※ ※ ※
孟家一家三口正围著餐桌吃晚饭。
通常这时候,大家都是位可能的保持心情愉快,无论有再怎么天大的不愉快,都留 待饭后去尽悄宣泄。
出乎意料的,今天孟母在餐桌上的心情可不怎么偷快!从刚才她端著菜走进来时铁青着一张脸就知道了。
孟颖容伸长手要去夹母亲面前的那盘青菜时,正好瞄到她那满脸不悦的神情。
她忍不住问:“妈,你今天怎么啦?铁青著一张脸,菜价涨了二十倍也用不著这样嘛!”她放下筷子,吃饭的心情全没啦!
“是呵,妙芬。你今天身子不舒服吗?”孟浩儒闯心的看著妻子。他虽然已经五十二岁了,但浑身上下所散出来的温文儒雅气质可没有随著岁月的增长而递减。
他就是凭著这股气质掳获了当时英文系的系花陈妙芬。
这对夫妻从年轻恩爱到老,几乎没有吵过架。女的温柔婉约,男的温和负责,这对夫妻怎么看怎么像“最佳伉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