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你在哪里?」如意的声音有点模糊。
「在高架桥上,有点塞车。」
「你的礼服怎么还没去拿呢?」
「明天早上再拿嘛!」蓓蓓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开玩笑,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呢?」如意的嗓门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欸,你是新娘子还是我是新娘子啊」蓓蓓对着电话叫回去。
「当然是我啦!」如意说。
「那就对啦!你只管养足精神,我这个伴娘明天一定会做得很称职的,你放心好了!」
明天是如意和阿德的婚礼,当伴娘的蓓蓓偏偏为一个节目的企画忙到晚上十点,婚纱店的服务小姐打电话对如意说他们就要打烊了,但仍等不到蓓蓓过去取伴娘的礼服。
蓓蓓并不是忘了这件事,只是想明天早上陪如意去化妆时再拿就行了。
有过一次当新娘的经验,虽然当天新郎跑了,但伴娘这角色怎么能难得倒她呢?今晚她不但不能早早入睡,还得替公司妥当的规划下一季的节目走向。
早上她再次跟企画部的唐经理提出请大假的要求时,这个精明美丽的女主管总算点头答应了。「你企画的节目已经入围金钟奖,你不打算等结果出来再走吗?」
「不了,节目能够入围我已经很开心了。」蓓蓓笑说。
「我替你申请留职停薪,可是两个月后你一定要回来上班喔。」
「谢谢经理。」
「打算去哪儿玩?」经理问。
「我跟朋友约在左岸咖啡馆见面。」
「左岸咖啡馆?塞纳河畔?」
蓓蓓点点头。是的,她和晨光约在塞纳河畔的左岸咖啡馆……
两年前,晨光的画经过激烈的竞争与评审后,终于得到肯定,他的参赛作品不但在欧洲各国的画廊上巡回展出,更引起了巴黎不少画商的兴趣。他得到一间艺术学院的奖学金而有机会留在巴黎深造。
在他整装待发的那段日子,蓓蓓总是早出晚归的避着他,她有一种顿失所依的落寞,但又不能开口对他说,因此只好躲着、躲着。
直到一个深夜,晨光等着她回来,劈头就说:「为什么躲着我?」
蓓蓓望着他,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两簇熊熊烈焰。她半晌无语。
他们就这样相对无言,彼此的眼光却不能自主的紧紧缠绕着对方,过了许久,晨光再次开口:「你要我留下,还是走?」
蓓蓓逃避的说:「我不能决定你的前途。」
「你能,你当然能!」晨光激动的握住蓓蓓的肩膀。「从你闯进我的世界那天起,我就不由自主的要担心你,不能自己的想要保护你,纵使在我们的生活里有过孟芹或姜凯文,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却是一天一天的在堆积。我情愿自己像个守护者一样陪在你身边,你开心的时候可以告诉我,难过的时候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一想到这点心里就慌,我不能丢下你,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蓓蓓带泪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晨光,她心底为爱情筑起的牢笼已被晨光的真诚所瓦解,她崩溃在他强烈的剖白之中;她在他的臂膀里,忘了曾经有过的挫败,忘了婚礼当天新郎当众而逃,忘了绯闻缠身时凯文离她而去,忘了家人自始至终对她的不谅解,忘了一切一切……
晨光紧紧的拥着蓓蓓,并狂热的吻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吻她,但却用尽他所有的感情吻她的发、她的眉、她的唇,他用着深沉的、恳求的语气说:「跟我走。」
蓓蓓本来打算跟着晨光一起到巴黎的,反正她的工作目前又处于胶着状态,寄出去的履历全都石沈大海。但在出发的前两天,她却接到一家传播公司来电。
对方说:「于蓓蓓小姐,我这里是『奥维传播公司』,请你明天下午三点钟到公司来面试。」
「明天下午?」握着话筒,她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如果明天你不能来的话,那就视为弃权了。」对方简单而客气的说。
「好,谢谢你。」蓓蓓却为这一通电话而挣扎、矛盾、不知所措。
她的衣物都已装箱,Money也送到如意家寄居,晨光满怀欣喜等着与她共赴巴黎,她要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她想留下来试试那份工作呢?
翌日,晨光主动问她:「你很想去那家公司面试?」
蓓蓓停了半晌,点点头。
晨光笑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应该要好好把握!」
「可是……」
晨光阻止她,「如果你为了迁就我而失去自我,我相信你会很不开心的,去那家公司参加面试吧!不要到机场来送我了,我会舍不得离开你的。」
蓓蓓哽咽的说:「那我们约在左岸咖啡馆见面吧!」
晨光执起她的手,温柔的亲吻了一下,「我每天下午都会在那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来的那天为止。」
晨光到了巴黎也有六百多个日子了,他每天都在塞纳河左岸一家古老而宁静的咖啡馆里给蓓蓓写信。蓓蓓习惯性的将收到的信笺收进一个大木盒里。
虽然现在才清晨五点,蓓蓓喝了一杯咖啡后,便在如意的电话催促声中,直奔婚纱摄影礼服公司陪如意化妆做造型。
如意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的说:「蓓蓓,以前一天到晚听你嚷嚷要找个人嫁,搞到后来居然是我比你先嫁出去。」
「小心待会儿阿德也落跑。」蓓蓓玩笑的说。
「放心、放心,有了你的前车之监,我在前两天就拉着阿德到法院公证了。」如意笑道。
如意和阿德的婚礼在教堂举行,观礼后,寒冷的天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艳阳,众亲友们簇拥着这对欢喜的新人步出礼堂。如意上车前将捧花用力扔向众女眷,这束玫瑰捧花不偏不倚的落在蓓蓓怀里,周遭的亲朋好友笑着闹着,欢呼不断。
蓓蓓心想,明天她就要带着如意「扔」给她的幸运,乘着飞机飘洋过海的去见晨光了。
她几乎可以想见晨光坐在咖啡店的模样,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透过格子窗而洒了他一身,他低着头,握着铅笔沙沙作画,或是写信,店里弥漫着一股温暖的热气,是咖啡的香味,那气息跟那间店的历史一样长远……
「蓓蓓——」有人在身后叫她。
蓓蓓转身,怔住了,不是要经过十六、七个小时的飞行才能见到他的吗?
「我明天就要上飞机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蓓蓓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入时空转换机里,晨光怎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呢?
晨光也顾不得教堂前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他一把将蓓蓓拥进怀里说:「我担心你一个人搭飞机,担心你出了机场连计程车都不会叫……」
蓓蓓哭笑不得的捶着他的胸膛说:「那我机票都买好了,还跟公司请了假怎么办?」
晨光拉着她往教堂里跑,「牧师还没走吧?现在就请他帮我们证婚。」
「你疯啦」蓓蓓大叫。
「择日不如撞日,而且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现在结完婚,明天我们就可以到左岸咖啡馆度蜜月了!」
「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蓓蓓跟着他往教堂里面跑。
「我连戒指都准备好了。」晨光的脚步丝毫没有迟疑。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你真的愿意娶我?」蓓蓓气喘吁吁的问。
晨光大声说:「我愿意!」
—本书完—
跋 荳荳
到现在为止,妈咪已经完成三本长篇小说了。我和小丸子(我妹妹)都比较喜欢妈咪留在家里写小说,因为她以前写剧本的时候一天到晚都要出去开会,一开会就把我们关在笼子里,而且一关就是很久,甚至还有彻夜不归的纪录,我和丸子只好在家里生闷气。有时我因为气不过,就会在地板上尿尿,但是丸子比我更恶劣,她偷偷的跑到妈咪的床上便便,结果我们两姊妹当然是被痛打一顿了,而且还要面壁罚站二十分钟呢!
妈咪说她这本小说的故事灵感是来自于一个跟她合作过的电影公司。她很不喜欢那家公司的老板,因为他找了一堆「星探」,每天在街上闲逛,看到漂亮的俊男美女就把他们拉到电影公司试镜,然后收两千块钱的试镜费,可是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些人捧成明星嘛!妈咪说这是老板用来赚钱的把戏,但因为她跟公司里面的总导演交情还不错,所以就继续合作到那家公司的老板落跑为止。
妈咪说像这样假借演员训练班之名,行敛财之实的公司还不止这家呢!所以她想在故事里把这种事情写出来,免得一些想当玉女明星的美女最后都流落去演3级片。
上个月妈咪到普吉岛度假,回来时只拍了七、八张照片,因为他们去的时候碰到那里刮台风下大两,听说一大片橡胶园的橡胶树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但是妈咪还是觉得这样的天气不会把皮肤晒黑最好了,何况她既不会游泳也不敢玩水上活动。她说下次再去玩,她要在沙滩上找一个欧巴桑过来帮她编辫子、涂指甲油。
昨天妈咪去忠孝东路一家看起来很厉害的发廊剪头发,她一直说要把头发留长却每个月都去剪。那个造型师是一个帅帅的男生,而且能言善道,于是妈咪就放心的把头发交给他。但她回来后我们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因为她的头发短得跟男生一样。我想她要重新把头发留长的愿望恐怕不可能达成了。
说起头发我还真羡慕小丸子,虽然我和丸子都是点点妈妈生的,但不知为什么,她从小就留得一头秀气的直发,举止文雅、动作优美,可是我却天生长得比较「壮」。前几天妈咪送我们去美容院染头发时,我看见我哥哥了,他的脸型跟我一模一样,可是身材比我苗条,唉!还好妈咪说她比较喜欢抱我,因为我抱起来肉肉的。
我知道妈咪这篇小说里写了一只狗,但她写的不是我跟丸子而是外婆家养的Sugar哥哥,因为Sugar哥哥每天都在家里随地大小便,惹得外婆十分生气,所以妈咪决定让憬桦阿姨带他去结扎,没想到他就不停的发胖,现在已经胖得跟一只绵羊差不多了,妈咪可能是对他感到有点愧疚才把他写到小说里去。有了这个前车之监以后,我跟丸子都很乖,再也不敢在妈咪写稿的时候吵闹,免得她说我们再鬼叫,她就把我们带到医院去把声带割掉。
PS. 荳荳和丸子是苏桦的爱犬。